第49章 无一不是开心

他眼看着燕怀瑾老老实实地给自己母亲行礼，直起身落座后，又冷冷朝他这瞧一眼，有些怵他：“淮临哥，你别老凶我嘛。”皇后也出言维护他：“淮临，你珩弟多可爱，你也舍得凶他？从前不总<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n.jpg">着我给你生个弟弟妹妹？”

　　燕怀瑾实在有口难言，母亲也不帮着自己罢了。胳膊肘还往外拐：“母亲，我那是…”想起自己幼时因裴筠庭起的那点小心思，眼下也不好再傅伯珩面前说，话未说全便戛然而止。随后的半个时辰内，燕怀瑾彻底被自己的母亲忽略。

　　他就坐在一旁，单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自己母亲被傅伯珩逗得眉开眼笑，瞧着大有将他收作自己亲生儿子的架势，燕怀瑾幽怨地拾起一块桂花糕，把它当成傅伯珩这个臭小子，嚼得稀碎。

　　然而这还没完，正当他以为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的折磨到此为止时，傅伯珩突然来了句：“淮临哥，你什么时候去见裴姐姐呀，能不能也把我带上！”燕怀瑾就差没把他连扔带踹给提出坤宁宫了，他面带微笑，咬牙切齿道：“嗯…哥哥这就带你去见姐姐。”

　　＊＊＊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缦回，檐牙高啄，寒风张牙舞爪地朝面中袭来，身前带路的太监被冻得瑟瑟发抖，迈出的脚步无不僵硬。

　　温璟煦脑后的发尾也被风吹得七零八落，衣摆纷飞，<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出狐裘下一只绣着凤穿牡丹的香囊，他低下头看了一眼，将香囊包裹在掌心间。眼前的场景与记忆慢慢重合。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也是这般，顶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凛冽寒风，穿着不太合身的衣服，跟在谁的身后，安静等待雪落在肩头。放在往日，这样冷的天气，百姓都不愿出门，不愿被那寒气包围，皆于家中和亲友齐聚一堂。

　　可他再也没有家了。疾风狂啸而来，他面无表情，拢了拢衣服，身子是暖和的，心却是冷的，仿佛冷风真真实实地扎进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他讨厌冬天“世子！你快走！走！”刘伯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天际，他不断将温璟煦往前推，即使遍体鳞伤，也希望他能逃得越远越好。

　　彼时温璟煦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本应继续在父母亲人的疼爱中长大，长大后承袭公爵之位，再不济降了爵，此生也当不愁吃穿，然而一切美好都在这个隆冬的夜晚，由一群不速之客终结。

　　他们蒙着面，有备而来，很快占领国公府的各个角落，他们身材高大，拎起他和妹妹简直轻而易举，手无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之力的母亲为了保护他们，<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出剑奋力试图砍倒歹徒，但不过杯水车薪，最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jpg">翅难飞。

　　母亲在他和妹妹眼前，被凶徒亲手刺穿，温璟煦从不知道，母亲的血那样红，那样多，一直蔓延到他和妹妹脚下，直至他的足袜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

　　父亲生死未卜，仆人东逃西窜，性命堪忧之际，无人在意昔日的主子是死是活。温璟煦将妹妹护在怀中，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半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困的法子。

　　他从不信鬼神，不信神迹之说，眼下却无比期盼，神也好，鬼也罢，若能救下父母亲人，将他拉入十八层地狱也无所谓。可所有祈祷皆无济于事，他拼死挣扎，最终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倒在锋利的刀刃下。

　　“娘！阿淳！”那一刻他明白，即便他再恨，再如何反抗，也救不回她们的命了。是他太弱小，没有保护家人的能力。弱者永远只有默默哭泣，坐以待毙这一条路。利刃即将刺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口时，温璟煦想，这样也<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好。

　　这样也不错，至少没有独留他一人苟活，失去爹娘和妹妹的日子，要他如何一人活下去，然而老天总喜欢开不合时宜的玩笑，刀尖于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前无力的垂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厨房的刘伯和张哥，凭着蛮力一路杀到这儿，赶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他。温璟煦呆坐在原地，眼神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泪水夺眶而出。劫后余生，他没有半分庆幸。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张哥浑身是血，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jpg">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jpg">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ao.jpg">着一口北方口音将他背起：“来不及了世子，老爷吩咐我们护夫人与少爷等出府，没想到只剩下”温璟煦还是没说话，像一个失去魂魄的玩偶，静静趴在他肩上，脸颊泪痕清晰可见。

　　刘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眼不忍，拿起架上的披风盖在温璟煦身上，瞬间，温暖重新包裹住他。又替他戴好帽子后二人对视一眼，又拾起斧头与柴刀：“张哥，一会儿我打头，你护着世子，从偏门出去。”

　　“明白。”确认披风将温璟煦从头到脚遮盖后，两人没有再废话，推开门，不要命地护着他逃走。温璟煦紧紧抱住张哥的脖子，不敢抬头。

　　也不敢直面昔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声笑语的国公府，已于一夜之间变为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成河的地狱这个事实。几人逃走的动作太明显，很快引起了歹徒的注意，领着其他人追了上来。

　　眼看国公府最后的血脉也要葬送于此，刘伯与张哥在看出彼此赴死的决心后相视一笑，刘伯跑得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jpg">吁吁，仍不敢掉以轻心：“老张，你听着。继续往前，莫约半条街，去镇安侯府门前求救！

　　公爷与侯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情不错，那裴侯爷也是位至情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之人听闻国公府有难，必然不会袖手旁观，你带着世子去，不要回头！”

　　刘伯重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jpg">了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jpg">气，最后看他们一眼，就要转身停下。可手臂却突然被人拉住，他低头，望着那只纤细的手，耳边传来温璟煦带着哭腔的颤声：“刘伯你不要走，你不要死。”

　　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啊。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死。刘伯从前乡野出身，大字不识，为在燕京混口饭吃，没<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没夜的给人做苦力，但依旧吃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ao.jpg">穿不暖。

　　直到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他给身子不适的兄弟顶工，碰上一位贵人。据说那是如今风头正盛的靖国公爷后，刘伯不屑一顾。

　　他以为这些达官贵人，钱多，事儿也多，从头到脚都娇贵得很。可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一见才知，靖国公爷身长八尺，羽扇纶巾，儒雅端正，即便对他一个打杂的伙计也客客气气。

　　他一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jpg">人，见这位国公爷生得俊美，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谁知他不仅没生气，还朝着自己颔首一笑。没过多久，一位自称是国公府管家的人找上了他，问他愿不愿意到国公府的厨房去工作。

　　他不解，询问管家为何，管家摇摇头，说：“公爷觉着你人不错，瞧着也老实，恰逢小世子出生，厨房缺人手，便差我来问问你。”刘伯欣然应允。一晃十年，他在国公府的日子，无一不是开心的，在这里，他不必担心吃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ao.jpg">穿不暖。

　　也不必担心老板克扣工钱，更有主子愿意信任他，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到了不少兄弟。原以为他此生都能侍奉国公爷一家，报答当年的恩情。为何好人总是不得善终？

　　他无从知晓答案，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世子葬身于歹徒的刀下。只要小世子还活着。终有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国公府上下数百条性命，会有大仇得报的一天。

　　“世子，你快走。”刘伯将他与张哥往前推：“你要为父亲母亲报仇，要为国公府报仇！”“娘！”又一次，他在噩梦中惊醒。额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