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倾其所有来杀

他的神魂已因天罚而四分五裂，几近溃散，但他依旧快要破开那歹毒的阵法，就凭他是执明殿的主位，是千万年镇守九重天的神官。“别白费力气了。”斐孤冷眼看着他，提醒道。奚殷冷冷回望他，不置一词。

　　“她情愿待在我的身边，用不着你来救。”斐孤不紧不慢地说。奚殷却好似听见什么笑话。忽然轻笑出声，清贵的面容上有着不加掩饰的嘲<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眼神怜悯：“是吗？你以为我不了解她？”斐孤的脸色不大好看，但依旧维持着那份从容：“她不过是太守天规罢了。”

　　“她不是太守天规，她只是瞧不上你。”奚殷低低笑开，明明一身狼狈却十分傲然，看向斐孤的目光带着显而易见的同情。斐孤没什么表情，懒散地抬手加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血阵，使得奚殷脸色又白上一分。

　　“她又瞧得上你？”斐孤冷笑道。奚殷的指尖又抖落出许多血迹，声音很轻，笑容却堪称恶意：“至少我是她的好友，你却什么都不是。”

　　斐孤彻底被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jpg">怒，挥手便封闭了奚殷的五感，鬼兵们手中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骨戟随他的指令朝奚殷猛地击去。奚殷本就体力不支，几近虚弱，五感封闭的瞬间他便有些晕眩，几乎站不住身体，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骨戟破空而来。

　　他几乎无力再去格挡，终究神志不清地倒在地上。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身影朝奚殷冲去。“奚殷！”她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焦急担忧。恨水硬生生格挡住直冲而来的两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骨戟，斐孤一惊，立刻收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血阵，然而无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骨戟却已收不回来。

　　司命挡在奚殷身前，恨水无力挡下四面八方的攻击，她背上生生受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骨戟几击却分毫不让，严严实实地护住奚殷，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刹那之间便从那白衣上蔓延开来。

　　而司命从头到尾没有回头看斐孤一眼，她扶起奚殷的身体，看这个向来镇定从容的人毫无反应地瘫倒在地。

　　他的头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了。面容苍白，衣袍看不出什么痕迹，但她上手便摸到一手的黏腻，全是殷红的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再低头，地牢之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地的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他衣袍上也全是凝结的血块。都是奚殷的血，这里全是奚殷的血。

　　奚殷的血远比斐孤的泪刺眼，扎得她生疼生疼，她痛心得无以复加，她几乎是抖着手去握住奚殷的手腕探查他的身体，神魂破碎得像是飘散的柳絮。

　　那样轻而单薄，她的愤怒刹那之间便如堆积的稻草般被点燃，那是奚殷，是她万年的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好友，是她步入九重天同她一起踏入司命殿的人。

　　司命殿永远为他留一席之地，她的身旁也永远为他留一席之地。上万年，奚殷陪在她身侧，哪怕知道他南征北战注定会受伤，她也从未想过他会命在旦夕。

　　而此刻奚殷倒在这里，神魂破碎，虚弱得摇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坠，那是就连南海观音都觉棘手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血阵，足以弑神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血阵，斐孤骗了她，将奚殷囚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血阵中。

　　他是要奚殷魂飞魄散。都是因为她，是她连累了他，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他曾问过她不彻底斩草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吗？她说不必了，他没有多言，因为他明白她，但现在她对当时的自己感到无比愤怒。

　　她当时就该彻底地诛杀斐孤，剿灭那些妖魔。自飞升以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情绪了。

　　几乎无人知晓这位不近人情、冷漠疏离的司命是以悲悯入道，无论如何都从不伤人性命，从未动过杀心，但此刻痛心与愤怒几乎让她濒临爆发，她为奚殷动了怒，起了杀心。

　　她的朋友寥寥无几，千万年的岁月缓缓淌过，那些静谧安然的时光里，她不知道奚殷有多重要，也从未去想他有多重要，而现在她知道了。

　　很重要，非常重要。奚殷于她而言，就如同司命殿那棵万载不变的命缘树，哪怕司命身死道消，命缘树也不会随她一同枯死，它永远自在，她与奚殷的羁绊早就很深很深了。越是结不了果的树越是枝桠茂盛，常青不败。

　　命缘树决不能毁，奚殷也决不能死，她要杀了斐孤，一定要杀了斐孤。司命握着奚殷的手源源不断地替他输送神力，本命红线骤现，温柔地落于他心口，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红线汇成一个法阵将他护在阵中，而后她干脆地转过身，开口唤道：“无寻。”

　　无寻利落地应召而出，现于她的手中。斐孤看着她，她绷着脸，似乎在竭力维持平和，然而眼里是毫不遮掩的杀意与怒意，即便从前他强娶她。

　　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他仙骨之时也只是漫不经心、置身事外的模样，而现在她看向他的目光中有显而易见的厌恶与愤怒。斐孤怔在原地。

　　她刚刚眼里对奚殷的关心与担忧有多重，现下看他的厌恶与愤怒便有多深，她手中持着的是奚殷的神剑，她是要用奚殷的剑来杀了他，用奚殷的神剑为它的主人报仇。

　　那铺天盖地的杀意令他无措极了，他想开口解释，他并非想杀了奚殷，然而确实是他骗了司命，将奚殷囚于地牢，困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血阵中。

　　即便奚殷的伤是因自己拼命冲击阵法而受的反噬，但也与斐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不了干系。一切的解释苍白无力，他僵着脸，不知如何是好。

　　“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确是我心慈手软才酿下祸患。你为一己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伤我同僚，害我挚友，你…应该死。”她的目光冷得令斐孤心惊，像是看蝼蚁一般轻蔑。

　　“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司命开口无情地宣判了他们之间的结局，就这么罢，她厌烦了。因她而起的风波就当由她来平息，她从来不爱求人，即便西天无人来助又如何。

　　她自己照样也能了结了他！没有哪位凭着自己脚踏实地飞升而来的神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与天生神格的神不同，她每一分神力都靠自己经年苦修而来，她拥有绝对的实力与绝对的傲气。

　　斐孤听到这话，几乎是愕然地看她一眼，没来得及言语便被那汹涌的剑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i.jpg">退，不得不立即召出独还格挡开来。一旁的鬼兵们几乎在这凌厉的攻势下退却，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重持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血戟朝司命攻去，斐孤却警告道：“退下！”

　　“用不着你假惺惺。”司命语气冰冷，已持剑攻来，她动作极快，招招狠绝不留余地，万千红线朝鬼兵扑去，鬼兵们不敢冒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骨戟，躲避不及竟在刹那之间化作灰飞。斐孤这才知道从前她下手是有多轻慢懒散。

　　“你在做什么？”但他也察觉不对，千年前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妖魔她便失了一半神魂，如今又怎会有这样强悍的法力。

　　是，确实不对。因为每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红线都灌注了她的神魂，承载着她强大的神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向他袭去，以势不可挡的决然穿透了他，锋利地刺入他的身体。斐孤将身退开几步，看向自己<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口泛着冷光的红线。

　　他的错愕不假，司命几乎是以自毁的方式在燃烧神魂，倾其所有来杀他，摆明了是想与他同归于尽。司命并不回他，像是厌恶同他多说一句话，那边奚殷身旁围绕的红线泛着温柔的蔷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光芒。

　　在源源不断地治愈他。这边扎进斐孤身体的红线却是冷如利箭，夹杂着嗜血冰冷的杀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