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是顾衍凄子

苏奈曾经问过他：“哥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顾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看着她那一双水灵灵的杏眼，突然很想吻她，但最后他只是摸了摸她的头。

　　“会，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她很开心。顾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说过，如果可以，他会带着她离开，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他们可以不要孩子，可以不领结婚证，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名分在这面前都不重要，只要彼此还在。

　　后来他发觉自己想的真是天真又可笑。茫茫人海，怎么可能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呢？顾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的童年在忙碌中度过。

　　还掺杂着打牌的男女笑骂声。“又抓个对子回来，真是做故里嘞，抓手牌四个对子，怕不是要朝七小对的方向发展。”“莫啰嗦嘞，打不打？”“打，跟了你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i.jpg">股啊你那么着急？”…他站在门口，隔着窗户看着里面烟雾缭绕。

　　“娘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i.jpg">的，打完五万胡二五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着烟的男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出一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氓气的笑容，那个男人有着英俊的相貌，皮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jpg">糙且偏黄，是他的父亲。洪姨靠在自家男人身旁，一眼看见了窗户外的他，朝男人喊：“老苏，你儿子在外面。”苏军叼着烟往外看了眼。

　　果然看见了他，眉头不自觉皱起来，把牌盖起来：“你们可不要背着我偷看啊！”说完，他走到窗户面前，打开，问他：“干什么？”

　　“妹妹在学校需要伙食费。”他轻声说着。言简意赅。苏军眉头皱的更深了。走回麻将桌前，骂骂咧咧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了两张二十块的给他。大概意思听起来就像是说他跟妹妹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jpg">血鬼，他天生欠他们两兄妹的。可不嘛，他就是欠他们的。

　　纸币皱巴巴的，很老旧，还有一些细微的缺损，他们又继续开始打麻将。五月份的天气像是疯魔，热意来得极快，马路是不平整的石子路，前两年才修的。水稻靠在两侧，绿色偏黄了。

　　结出一粒一粒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的稻谷，还有不曾散尽的稻花。苏奈上了一年级，他在三年级。家旁边是一家矿泉水水厂，水是从山上的泉水接下来的，清凉又甘甜。<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在里面工作。回到家，家里的那一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凉才抚平了他的燥热。

　　墙壁发黑发灰，正面的墙壁被整整齐齐挖了一个长方形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里面放了菩萨像以及涂抹了他看不懂的符文。还有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的遗照。灰色的，带着慈爱的笑容。

　　“哥哥，你回来了？”女孩的声音传来。苏奈从二楼下来，小小的身体却很白，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旁边有些脏污，穿着白灰色的大短袖，七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ku.jpg">，沾了油渍，洗不干净只留下一片深<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穿着大号的塑料凉鞋，他朝她扬了扬手里的四十块钱。

　　学校里面的食堂老师是他们的舅外婆，很照顾他跟苏奈，但是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的钱还是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有饭菜，三块钱一份，也有方便面，两块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钱。

　　苏奈这个年纪不喜欢吃饭菜，只喜欢吃方便面，都不知道被舅外婆说过多少次了。太公住在一楼，他杵着拐杖，在里面的房间坐着。咳嗽了几声。

　　“太公，你今天的药吃了吗？”他一边问，一边拿来一个大木盆，把新摘下来的红薯叶放在其中，用刀切着。准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猪食。里面的老人“啊”了一声，似乎是没有听清。

　　“太公，顾医生给你开的药你吃了吗？”他又问，刀快速切下，跟木板接触，发出砰砰砰的声音。苏奈就蹲在一旁看着。

　　“吃咯吃咯，顾医生已经告诉我咯。”太公从一个有些扭曲地铁盒子里面拿出一张小小的长方形白纸，里面还装了烟草“小俊啊…顾医生说的话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啊？”手上的功夫一顿，苏奈眨了眨眼睛，用着疑惑的目光看着他。

　　＊＊＊顾医生说要收养他的时候，他还在靠近河的岸边拿着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子把牛给牵回来，他没明白“收养”的意思。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说的就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包揽一切，那样苏奈就不用做了。

　　可可爱爱的小姑娘，大伙都说她长得漂亮，漂亮的小姑娘不应该做那些事情，她只要跟在他身后喊他“哥哥”就好了。苏奈把红薯藤掰成一截截。然后挂在自己耳朵上，像是耳环似的晃动，又很快滑溜下来。“哥，太公说考虑什么啊？”苏奈问。

　　“没什么。”他也不是很懂。父母很早就离婚了。他们两个对于“母亲”这个词都是陌生的概念，只停留在放学的时候才会看到那些和颜悦<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对自己孩子关爱的神情的女人。苏军又是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ang.jpg">子，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是个父亲，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于跟几个叔叔伯伯打牌。

　　然后就这样被他们赢走无数钱，过年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岁钱都被苏军拿走去打牌。五岁的时候，寒冷的冬天，他抱着苏奈跟<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坐在火堆旁，有人闯进来，带来了一身寒气，那个人嘀嘀咕咕说的话他听不明白。

　　他只是握着苏奈柔软的手放在火堆旁，温暖着她出去玩雪冻得通红的手。隐隐约约的，他听到父亲打牌欠了二十几万，现在跑了，他年少无知，说了句：“爸爸不会跑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和那个人都看着他，一时间空气安静了，后来的记忆，他记不太清了。

　　顾医生是大城市里面的医生，前途无限，三十岁就评副高职称，按照规定他需要来乡村做医生体察一年，他是去年七月份来的，今年七月份就要离开。顾医生跟<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子结婚七年，没有孩子，看中他勤奋、乖巧、成绩好，小小年纪学着很多事情。

　　也不会抱怨，很少出去跟小伙伴玩，只会忙着为家里减轻负担，又照顾妹妹。可以说，苏奈是他一手照顾大的，因为爷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都重男轻女，他们不喜欢女孩。

　　二十万，现在都没有还完。苏军还在打牌，他从来没有问过任何人“我的妈妈去哪里了”因为他隐隐约约知道那是不能问的。

　　苏军的生日在端午节，学校里面也放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溺爱自己唯一的儿子，给他做了一大桌子菜。顾医生也来了。提来了烟酒。

　　二十九岁的苏军跟三十一岁的顾衍，前者一事无成，后者文质彬彬。爷爷从老房子里面下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了一身汗，把扁担放在一个角落里。顾衍给他跟苏奈带了糖，名叫巧克力。苏奈吃的很开心。

　　她的眼里放出异样的光彩，他吃了一口，一开始很甜，但是后面又觉得很腻，他不喜欢。后面紧赶慢赶地还有一个女人来，光鲜亮丽的，是顾衍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子，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特地赶过来。看见他，女人的眼睛一亮：“这是苏子俊吗？长得很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