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若只看脸面

才方站起，高大的身形不由自主地晃了晃，正平赶忙上前去搀扶，他却挥开了他的手，侧眸对他道：“你且派人去通传一声。”

　　正平望着他极力稳着步伐独自往院外走的身影，不明白为何他方能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便要去新王妃的南菱院，但也不敢放任他一个人走去，吩咐了传话的仆妇后，就连忙随伺在他身侧。

　　南菱院离前院书房并不算近，姜绍钧身上的伤口方才愈合，又不愿让人搀扶，走了一大段的路途，寒冬腊月的天，额上竟已泌出了一层薄汗，正平跟在他左后方，也不知他有没有后悔当时将新王妃的院子设得如此偏远。

　　还未走到院子里，便能看到南菱院垂花门外立着一位翘首以待的仆妇，显然是得知了消息后匆忙赶来院门口候着的，见到了缓行而来的姜绍钧，面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出笑容，躬身将他和正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进去。

　　南菱院里伺候的下人并不算多，大都是从俞府陪嫁过来的丫鬟仆妇，此时主母卧病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却都各司其责、井然有序，不见张皇。

　　这是他同她成婚后，他第三次踏入这座院子，分明只来过两次，足下的这条路却仿佛十分清晰，像是深深地烙在了他脑海中一般。

　　待到走进了上一次他怒而来质问她的正厅，已有丫鬟候在厅内，见到他后一福身，恭声道：“王爷稍候，王妃还未醒，桃香姐姐已去唤了。”

　　姜绍钧步子微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抿了抿，转身在厅中的八仙桌旁坐下。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一脸憔悴面有忧虑的桃香从内室转了出来，请他进去。

　　正平不好跟着进去，便随着桃香一起守在了卧房门外，看着他高挑的背影消失在了湘妃<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如意纹门帘后。

　　卧房的布置已与新婚夜那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目的绯红有了些不同，房中墙上贴着的双喜字还未摘下，但那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jpg">丽的红纱帐已经换成了清淡又不失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en.jpg">的藕<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红木博古架上装饰着清雅新鲜的小玩意，一旁的红木小几上随意堆着几册书，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着生活的韵味。屋中那张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上挂着的纱帐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ao.jpg">了起来。

　　而她正斜靠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头一方绣仙鹤的引枕上，身上只着雪白的里衣，肩上搭着件柳绿色家常外衣，厚厚的锦被一直盖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上。

　　她不知是因着方被唤醒还是这些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烧得迷糊了。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里一双明亮的黑眸此时雾蒙蒙的，就这样瞧着他时，有种麋鹿般的无辜迷茫之感。

　　“…恕妾身不便行礼，王爷找妾身有何事？”她的声音也沙哑了许多，面色带着大病未愈的虚弱，双眸又隐约有些期待地将他望着。

　　“你既已是孤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子，是定王妃。那便该怀刑自爱、德惠淑贞。”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边浅浅的笑容消失，笼烟眉微蹙，疑惑而不解，语声迟疑“王爷这是何意？可是妾身有哪里让您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了？”她一双大大的眸子忽闪，很是困惑地看着他，虽是在病中清减了不少。

　　但却愈发显得她姿容楚楚、玉颜如画，他控制不住地去想象秋明良见到全身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o.jpg">的她是何反应，他是不是看到了她那两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e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

　　那把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那双细直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en.jpg">的腿…“孤不论你从前如何，现如今不容许有任何败坏皇室声誉的行为。”他听到自己的嗓音，淡漠又无情。一番话如数九寒天里夹杂着冰块的雪水泼下，让少女本因发烧而红晕的双颊霎时失了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白惨惨的一片。

　　她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瓣抖了抖，极力用手抓着被褥，颤声道：“王爷究竟是何意？妾身听不明白。”他一双丹凤眼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开了口，一字一句道：“…秋明良亲自将你从山<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中带出。”

　　“妾身与秋指挥使不过是寻常表兄妹罢了。妾身当时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不醒意识不清，还为了…而…”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说着说着倏而咬住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似乎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住了嗓子眼中的那声哽咽“秋指挥使作为妾身的表亲，不过是情急之下的权宜。”

　　他亲眼见着少女的面容变得愈发煞白，那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水含雾般的含情目中骤然而起的悲戚哀意和那浓重得几乎化为实质的失望让他忽地不忍再看。

　　他垂下眸，却看到了她紧握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褥的手。织锦绣袍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出的一双手被细纱布<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n.jpg">得严严实实的，没<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出半块肌肤，足以见得伤势之重，此时纤薄的手背绷紧，拱成了一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弦的弓，昭示着主人起伏汹涌的情绪。

　　她被他用手握着手腕都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出一圈红痕，如此娇气柔弱，也不知她用了多强的毅力，在举起那巨石击退刺客后，还强撑着已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臼的手臂扶着他走了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的，其实话方出口他便后悔了，若不是为了救他，她何至于遍体鳞伤，又何至于在被寻到时衣不蔽体，只是，若不以此为借口，那他又该找何种理由来寻她。

　　＊＊＊室内一片沉寂无言，姜绍钧垂落在身侧的拳头紧握，力度大得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将刚刚愈合的伤口崩裂，就在他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却听到了她低低得仿若耳语般的呢喃。

　　“反正我的丈夫，也不会抱我回去的。”他那时若是清醒着。肯定会。姜绍钧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王爷若是为了这件事而来，请尽管放心，妾身好歹是出身清白的官家姑娘，知羞<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i.jpg">二字如何写。妾身乏了。王爷若有他事，尽管去忙。”

　　她已微微瞌上了眼，面带疲惫地斜靠在引枕上，细薄的眼皮将藏着失落的眼眸盖上，让他再也无法窥见其中的任何一丝情绪。姜绍钧沉默地立了片刻，未再吐出一句话，转身朝外而去。

　　只是在经过正厅的外门时，他脚步顿了好一会，才侧了头，低声对一旁恭送他的仆妇说了句：“好生照顾，若有它事，立马来报。”在行出南菱院几丈远后，他声线清冷地对安静跟在身后的正平吩咐：“开府库，把宫里赐的祛疤药膏都送去。”

　　御书房内一片让人心惊胆寒的沉寂，明明或立或跪了好几个人，硬是未发出半点声响。御座后的干元帝面色铁青，一双与姜绍钧极为相似的丹凤眼阴沉沉的，久居上位的气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得屋内几人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

　　“说罢。”良久，才听到干元帝淡淡的声音。下首的秋明良躬身稽首，面容平淡，声线平直“禀陛下，臣幸不辱命，凭借刺客逃窜时留下的痕迹，寻到了冬狩时某位刺客的踪迹并暗中追寻了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发现其妹妹及妹夫屋中藏匿着大量金银。”

　　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袭击的刺客大多是死士，可他竟然抓到了一个逃走的漏网之鱼，顺藤摸瓜找到了他家，他顿了顿“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这名刺客想卷走这些银两出京，臣便捉拿了他审问。

　　他道是一位一身黑衣带黑斗笠的男子指使他于冬狩时刺杀太子，并许以大量钱财。”他平铺直叙的语气就像是在禀报一件稀松平常的公事，却揭起了掀然大波。

　　“小人也是、也是被人胁迫！那人威胁小人，若是不听他令行事，那小人的一家…”跪在秋明良脚边的中年男子突然涕泗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痛哭出声，语调哀戚，他身上的衣衫穿得完好，若只看脸面，不见太多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