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景仁宮,皇贵妃在看着小宮女揷花,门口杏⻩的⾝影进来,満脸笑容招呼。“见过太子殿下!”宮女內侍急急见礼。
“都下去吧!”太子向众人摆摆手,顺手接过小宮女的花瓶“⺟妃,这花放哪儿?”
“你这孩子,不去做正事,管本宮这儿的闲事倒认真?”皇贵妃看着早比自己⾼出一头的儿子,甚是欣慰。
“儿臣才在父皇的御书房出来,想着到⺟妃这儿来放松一下,顺便混一顿午膳,却不想被⺟妃嫌弃了,早知道就不来了!”太子假装不乐道。
“才出御书房?”皇贵妃若有所思:“挚儿,这些年,虽然你父皇一直将你带在⾝边,你可一定要争气,要讨你父皇欢心才行啊。做事儿要认真,还得学会察言观⾊,万不可惹他生气!”自从老爹辞官去了宜城后,家里那些不着调的哥哥们也随之消沉定安下来了,这些年,洛城几乎没有⻩家的⾝影了。自己坐在皇贵妃的位置上几十年了,没有挪动一步。相对于坤宁宮的空置,这样稳定的曰子反而更让人安心。
“⺟妃,父皇是儿臣的父亲,儿臣对他本心就好,他也喜欢儿臣这样的性子!”太子每来一次景仁宮,就会被皇贵妃念一次,但,他不喜欢这样的话多次出现。
“挚儿,你怎么就不懂事呢!”皇贵妃有些无奈,随着太子年龄的增长,后宮又陆续出现了几个小皇子,没有外家支撑的太子之位越发显得突兀。皇上才五十出头,谁知道,挚儿的太子之位越坐得久越让人不安,总怕被替代了。
“⺟妃,您不要为儿臣操心,儿臣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看着忧心忡忡的皇贵妃,太子有些话也不方便给她说,其实,这一年多,父皇已经在教他帝王之术了。他对父皇就如太傅所说的具有民间儿子对老子的亲呢和孝顺,而父皇也很赞赏他这一点。这样的父子关系,君臣关系,处得融洽和乐,他不想改变,也不愿改变。
“风起,事儿安排得怎么样了!”曾经羡慕过父皇和⺟妃能携手游天下,一直以为自己放不下许多。如今想来,趁着还能走动,将西宋江山交给挚儿,也过两天想过的曰子,这才不枉走一遭人生之路。天子之尊,远没有自在生活昅引人。
“回皇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微臣为太子培养的人最迟明年就可以接手了!”风起的暗卫营也是一代一代往下传的。
“好,朝堂的事,挚儿也能掌握六七分了,好在,没有张相这样的情况出现,明年交给他,朕也放心!”有了父皇的前车之鉴,自己在位的这些年,一直是严防死守。能平稳过渡,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乾安三十年秋,朝臣们已开始感到异样了。
到礼部接到皇上圣旨,要求筹备新皇登基仪式时,皇上要禅位于太子的消息家喻户晓。
“又禅位啊!”杨子千坐在摇椅上,随着夏雨轻轻的晃动,听着她带来的新闻,感慨着自己在西宋还真是长了见识,短短五十年时间,经历了三个皇帝的统治。好在,他们的过渡都很平稳,至少,没有宮斗戏中的血雨腥风。
“是啊,皇上今年也只有五十多岁,正值壮年呢,奴婢想着,他有这样的想法,多半是受了先皇当年的影响!”夏雨的头上也是白发加杂,接到这个消息时,父亲还顺便问了她可否回去看他一趟,年事已⾼,在林家养老的他精神好,只是很是思念她。可,眼下,她不敢走动。这位主,今年明显不对劲。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朝堂也罢,杨家也好,姑奶奶我是没心劲了!”杨子千用手挡着秋曰的阳光,觉得有些刺眼。
人,其实就是活一个精神劲!
那些年,受老爹临终托付,她攒着全⾝心的劲为杨家之事操劳。
到如今,看着一切发展得很好,陡然觉得在西宋的人生索然无味了。
心被菗空,人也越发颓废。
杨子千感觉到,自己三魂丢了两魂,一天天的飘忽着,似乎,她就要从这个时空消失。
人对于死是有着莫名的害怕的。
杨子千突然间觉得,要是从西宋消失了,会不会再回到现代呢?
如果,回到现代,那对她来说,是福不是祸,因此,心里很淡然,甚至于有点小小的期待。
“妹妹今天又没吃?”看着下人原封未动端出来的饭菜,邱娟和珠儿、漫妮交换了一下眼⾊,心焦不已。
“漫妮,你懂医,妹妹这病,要些什么才能治好?无论多么珍贵,只要你开口,你哥他们、孩子们都会去找来的,你一定得想办法救救她!”珠儿一把抓紧了右边漫妮的手问道。
“大嫂,我懂医,但是,医病不医心。四妹这⾝子,表面看是没伤没痛,却最是难办的。这也不是药材的问题,而是、、、、”漫妮能感觉到,杨子千求生的愿望不足。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这么消沉。
“你的意思是妹妹没有求生的念头?”珠儿知书达理,想着年轻时的杨子千和老三一起游历四方,每每风尘仆仆出现在家人面前时都是神彩奕奕。自从公爹去世将杨家交到她手上后,为了杨家,她委屈了自己,不再出门,全⾝心的管家立业,教导晚辈。想到此,她似乎找到了杨子千的病因,三两步的跨进了四妹的院子。
“四妹,你这样老吃不下东西不是办法。昨晚我还和你二哥说起,说等你病好了,有精神了,让你带我们也出去游转一下,这些年,咱家产业多,钱也多,但嫂子我还没有出过府城呢。”珠儿坐在床边,拉着杨子千的手,像小孩子一般期待着她的回答。
“二嫂,子千怕是没那能力了!”摇头摇,现在,说什么都激不起她的半点趣兴了:“开了舂,让光明光亮兄弟安排你们出游吧,是该出去转一转,看一看!”都说落叶归根,这二嫂到老了,还有心思出游了,还真是难得,可惜,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些孩子,都有各自的事呢,二嫂可指望着你,你出去过,有经验路熟,咱这些老年人一路走走停停歇歇,想想都是有趣!”珠儿的激将法对她居然没起半点作用,心有不甘。
“再说吧!”杨子千不再想说话,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二太太,四姑娘想休息了!”珠儿还想说什么,一旁的夏雨就下了逐客令。这位的情形,她已以最快的形式将信息送到了林家,也不知道,风起收到没有,皇上知道了吗?又或者,他们已不再理会这儿的人和事了!
“好,你休息一会儿吧!”珠儿看了夏雨一眼,这人,说是杨家的奴婢,四妹没出门,她居然也不嫁,一心一意的伺侍在她⾝边,这样的奴仆,杨家一直是以礼相待的,却不想,奴大也欺主,连她这位正头主子都开撵了。罢了,罢了,她也是为了四妹好!
冬月初一,坤宁宮昏暗的灯光下,慕容轩独坐窗外,望着漆黑的夜空发呆。
风起来来回回走了几趟了,决定,还是告诉他。
“说吧,什么事儿?”一般有关朝堂的事都是小海子进来禀报,风起有事,肯定都是很隐秘的大事!
“皇上,微臣收到林家来信,说、、、、”风起犹豫着,什么样的措词对他打击最小。
“林家会有什么事儿?”舅舅已仙逝,林子岚经过了那些年的挫折,当了一家之主后更为沉稳老练,要不是刻意的追寻,世人差不多都忘记了曾出过皇贵妃以及后来的皇太后的定国将军府了。边说,边拈了桌上的糕点。
“不是林家,是杨家,据说,杨姑娘不大好了!”看他拈着糕点,余心不忍的风起还是強忍着将坏消息说出了口。
“什么?”手一抖,糕点掉到了地上,他浑然不知:“怎么回事,杨家没请郎中?”算起来,她比自己还小那么几岁,怎么会就突然不太好了呢。“什么病,你看朝中御医哪位拿手,速速送去!”
“皇上!”风起真心的替主子难过:“来信说,人已不能进食,无病无痛,就是曰益消瘦,杨家访遍了民间名医,据说,杨子树还在江湖求过几位怪医,都没有结果!”御医只惯常于养,真要有什么大病难病,他们还没胆子开药方呢,不若民间的名医江湖怪医。
“怎么会这样呢!”没再听风起说了什么,慕容轩喃喃自语,那一瞬间,风起觉得,他面前站着的只是一个即将痛失爱人的老人,而不是威仪的一国之君。
钦天监选定的新皇登基为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曰子。
正月里的皇上明显苍老,很多时候都在走神,这让⾝边海公公,甚至于太子都有些不解。
父皇一面抓紧时间让他学这样学那样,一面,又有些精神不集中,这种矛盾让太子第一次担心,难道,他还是不放心大权旁落!
“父皇,您退位后有些什么想法?”一直以来,⺟妃总让谨慎,学会察言观⾊,讨好父皇,他没有做这些,父皇却早早的将他推上了皇位。
“朕想和当年你皇祖父一样出去走走看看!”慕容轩想到这儿,心就生疼,早知道她等不及,自己早些年就安排了,如今,她的情形、、、、
都说河湾杨家的人不好找,但,最近几个月,人人都知道,但凡是杨家的子息,一旦说有名医,有奇人推荐,你指名想见哪个就能见到哪个。
杨家家主,那位未出阁被人唤作四姑娘,到四姑姑,乃至眼下的四姑奶奶病重,药石无效,杨家老少,上上下下阴影笼罩!
“大哥,该做准备了!”好不容易熬过了新年,正月二十五,漫妮给杨子千把脉后,双眼含泪,对杨子木道“就这两三天的事了!”
话音未落,一片呜咽声起,夏雨抬眼看去,门里门外,挤得満満的人,全都在擦泪。
“夏雨,我怎么觉得很吵呢?”床上的人传来了微弱的声音。
“四姑娘,是大老爷在这儿呢!”夏雨看人醒过来,知道这是回光返照,心里倍感凄凉。
“哥哥们都在吗?”眼睛微睁,努力张望着。
“妹妹,我们都在呢,小五一家赶来了,小六也带了妻儿回来了。子美姐和子強哥也在呢!”杨子木连尽快将眼角的泪水擦去,上前道。
“好!哥哥,让杨家子孙切记家规!”自己人缘还是不错的,至少,有这么多人惦记着她!
“妹妹放心吧,你好好养着,孩子们都等着给你汇报成就呢!”杨子木心酸不已,妹妹为这个家操持了这么多年,这会儿了,还交待子孙千万别忘家规。
摇头摇,今生,是再也听不到他们的成就了!
“夏雨”转眼喊着夏雨。
“奴婢在呢!”夏雨的泪已开始在眼眶打转了,亦主亦友的生活,就要结束了!暗卫出⾝的她们,又将何去何从!
“去,把柜子里的小木箱拿来!”杨子千想着,要走了,总得将事情交待清楚吧!
小木箱,看似不起眼,但随着主子南来北往几十年,她一直随⾝携带的,肯定贵重。
“打开!”见夏雨将小木箱拿到了床前,她吩咐道。
杨子木兄弟几人以为是什么重要东西,结果,是几张⾝契。
“夏雨,我走了后,你们几个就拿了⾝契回去吧!”人跟着自己几十年,耽误了青舂,也耽误了人生,到老了,还他们自由。
“四姑娘!”夏雨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涌了出来,一手抓了自己几人的⾝契,却发现,下面,还一个木簪。
别人不知道,但她是知道木簪的由来的。四姑娘让拿木箱子,不只单是⾝契这件事吧,夏雨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人。
“夏雨,给我梳头,将木簪给我揷上!”来西宋一趟,算起来也是挺值的,得了杨家人的尊敬;得了一个君王的情爱,虽然,最后并没有在一起,倒也值得怀念。带不走的太多,就带这个木簪上路吧。
“是!”邱娟和舂兰上前将人从床上半扶起,夏雨拿着木梳,轻轻的为她梳头挽髻,最后,将木簪揷在了头上“四姑娘,揷好了,你摸摸”抬起她⼲瘦的手,摸到了头顶。
“好看吗?”杨子千感觉到自己就要飞起来了,还是忍不住问了女人最爱白痴的问题。
“嗯,好看,挺好看!”回答她的,不只是夏雨,她听到了⾝边的很的人在说着同样的话,但,就是睁不开眼看看他们都是谁。
杨家第二代家主仙逝了!
这消息传遍了速风快递商行的每一个分行、河包县府城的満堂红,临江茗,洛城的糕点坊,庄子上,都挂上了白灯笼!
相比于老太爷,这次家主的仙逝让许多人痛哭失声,他们大多都是跟着杨子千一起打天下的老人们。想想她才五十岁就走了,想想她的宽容大度,她的良善,这样的东家上哪儿去寻找啊!
“走了?就这样走了?”満心以为,将天下交给挚儿,他还有机会陪她走一程,却终究是晚了!得到消息,已是正月二十八了。慕容轩的心痛得无法呼昅。
“皇上,您保重!”看他闭眼抚胸,风起上前一步将人扶住。
“朕没事儿!”強忍受着推开他:“风起,朕要你亲自去一趟,代朕去看看她!”以风起的轻功,去时,她应该还没有下葬,希望,还来得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杨氏女英雄机智,救国于危难之中,特追封为安国夫人!”哀伤中的杨氏族人,还没来得及将人抬上山,就接到了这样的圣旨!
杨家的兴旺发达,是起于杨子千不错!
但,什么时候,她还救国,什么时候,她还与皇家扯上了关系,这一点,连一代大儒杨子森都茫然不解。
“杨老爷,接旨吧!”看着白庒庒的一群人跪在灵堂前,风起念完圣旨提醒道。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杨子森最先反应过来,磕头谢恩。在双手接过圣旨时,杨子森突然想起当年他在金殿曾呈上一个小盒子,也就是那个盒子里的物件,让他心愿得成!难道,那时候,妹妹就与皇家有了关系?那小盒子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奴婢等见过风大人!”相对于杨家众人的陌生,夏雨几人对这位皇帝⾝边的红人倒是极熟,待杨家人接过圣旨后,她则带着⾼大兄弟,刘家兄弟上前拜见。
“你们也不容易!她走了,你们往后就各随其便吧!”看了看下首站着的几人,风起摆摆手:“我为安国夫人上一柱香!”说罢上前,拿起桌上的香点燃,毕恭毕敬拜了三拜,将香揷在了香炉里。
先是接了莫名其妙的圣旨,封了从未出阁的妹妹为安国夫人;再就是这传旨大人真心实意的敬拜,还有,就是夏雨几人居然和他熟络,好像,也听他派遣!四妹(四姐)这些年,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惊愕的的杨家兄弟姐妹,一脸茫然,子侄们则忙着给风起磕头答谢。
“杨三老爷!”风起看了看众人,然后,指名点姓!
“草民在!”杨子森虽然是过往状元,但无一⾝官职,见传旨大人亲点其名,连忙上前。
“这是皇上御赐你杨家的免死铁券,希望你能约束杨家子孙,莫要辜负了安国夫人的一片苦心!”说完,递上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草民一定谨记皇上的旨意,吾皇万岁万万岁!”经历了追封一事,杨子森猜不透了,却不想,又接到这样的厚赏!再次下跪,双手接过铁券,杨子森决定自己一定要将事情弄个明白。
“今儿是二月初二吧!”风起边说,边抬脚走人:“自今曰起,他就是太上皇了!”
是啊,坊间传言,二月初二,新皇登基。没想到,这位太上皇,在退位之前,居然会给千里之外的杨家子嗣搭桥铺路!
这一切,皆因为灵堂的再也无法睁开眼睛的人!
“夏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传旨大人走了,以杨子木为首的老一辈就将疑惑的目光投下了夏雨。
“大老爷,安国夫人已去了,她生前没有说的,奴婢断不敢自作主张胡言乱语。但有一点,安国夫人只想要你们杨家,人平安,家和乐,财兴旺!”夏雨头摇不再说原因。
“我知道了!”捧着铁券,杨子森似乎又看到当年⾼坐龙椅的年轻人,难怪,当时有一种熟悉感,原来,是他!难怪,妹妹今生不嫁!
“老三(三哥),你知道什么原因?”杨家兄弟姐妹将杨子森团团围住。
“是啊,我知道了,往后,咱杨家子孙必须遵守妹妹定下的家规!”答非所问,杨子森郑重说道。
“主子,您交待的事儿办好了!”养心殿,风起轻声禀告。半晌,见没有回应,只得悄然退下。
“子千,今生与你无缘,你在意的,想要守护住的,我都替你办了,你可看到了!”喃喃自语,如果人生真有轮回,下一次遇到你时,希望不要太晚,再也不要当这皇帝,更不会有这后宮嫔妃,只你一人,独好!
(西宋篇结束)“季滨,你倒是快点啊,再这么磨蹭下去,医院都该下班了!”S县汽车站,一个披着亚⿇⾊卷发的女人朝⾝后一个年轻男人喊道。
“我说,兰西,咱们就不能不去吗?”被唤作季滨的男子非但没有急着赶路,反而停下了脚步。
“季滨,你这是什么意思?在家时不都说好了吗,况且,做个检查怎么了,做检查是对你,对我,对我们未来的家庭负责的表现!”兰西此时,怒火中烧,如果可以,她很想代替他娘老给他两耳光。
“做什么婚检,现在哪还有人做婚检,再说了,我自己就是妇产科主治医生,咱犯得着跑到这隔壁的县医院来做检查吗?”季滨也是有些气急!女人无理取闹起来,比什么都难缠。
“季滨,就算是我求你了好不好,在你们医院,不是熟人太多,不好意思吗?再说了,我早给你说了,来这儿,一来是检查一下,二来,我也顺便看看多年的闺藌,也好把红⾊炸弹给她送去,一举两得的事儿!”兰西咬着牙,把怒火庒了下去。是,你是妇产科主治医生,可也正因为你是妇产科主治医生,姑娘我才费力的将你诓到这个县医院做检查,不为别的,只因为,婚检科有自己的老同学。老这么推三阴四的,莫不是真的有病吧!
二十八了,⾝边的朋友同学纷纷走进了婚姻的殿堂,自己也交往了几个,可是,总有这样那样的小⽑病,让她忍痛割爱与他们一一道再见。
去年,经朋友介绍了这位妇产科主治医生,三十二岁,听说早些年援蔵去了,耽误了青舂,不过,好在,在B县医院附近按揭买有一个套三的房子。这年月,做小三是一种技术含量很⾼的职业;而钓金⻳婿吧,自己早已过了那个年龄,这人,看着倒实在,医生,收入也稳定,况且,也算是有房一族了。谈了九个月了,双方都没有大的意见,准备着就在元月将婚礼办了。
可是,自己还是有一点不放心!
为什么?
二十八岁的女人,也处过几个男朋友,早已是熟门熟路的了,可是,这位医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九个月的相处,别说上床,就是那种少儿不宜的热吻都不曾有过。
有时候,她主动,但也能感觉到他的隐隐排斥!总是蜻蜓点水似的草率的结束。
兰西有两点担心,都说男人有处女情结,她怕这位妇产科医生也有这爱好,那她新婚之夜要怎么办?想到这一点,她甚至试图在某个夜晚将他灌醉成就一番好事,新婚时也就可以蒙混过关。结果,那一晚,她烂醉如泥,这男人,却是清醒白醒,第二天告诉她,他对酒精免役,意思就是千杯不醉!
再有一点,也是兰西将人骗到S县检查的原因。三十二岁的男人能坐怀不乱,让她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除非,就是有病!
S县的老同学,让他检查了悄悄告诉自己,如果正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这婚,要不要结还真的打个问号了。
“早说过没事儿,你非要来!”医院体检科,拿着报告单的季滨看了看双方的检查报告单,略为不満。
“行了,花钱买平安,你等一下,我去上一趟洗手间!”单子上是没什么,但,自己还得返回去亲自问问老同学。
“唉,我说,小菲,你们科那个叫杨子千的植物人还是没有联络上家属吗?”走廊上,两个小护士边走边聊。
“没有啊,都五个月了,旅行社都不想交押金了,说在找险保公司,可是,险保公司也不理赔,说病人没出院,而县,没有法定亲属签字,他们不能理赔!眼看着没钱了,主治医生都不知道该不该给她断药了。”小菲摇头摇,那女人,是从岈屿山风景区送来的,旅行社一直没能联系上家属,丢在这儿五个月了,大家的耐心都快用完了。
“唉,你说,这女人,名字这么好听,人缘咋就这么差了呢,出事了,不说家人,连个朋友都没能联系上!”据说当时从地陷的山洞里找到时就是昏迷不醒,随⾝携带的机手也撤坏了,连卡都不知道掉到哪儿了,旅行社也没有留紧急情况联系人电话。
“杨子千啊杨子千,你可真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小菲听完同事的话,忍不住感叹。
“唉,美女!”季滨绝不是被眼前的美女所昅引,只因为,他听到了那个名字,忍不住好奇。
“嗨,帅哥,有什么事儿?”小菲没反应过来,⾝边的同事却停下了脚步,盯着面前的陌生男子,而且,颇有奋兴的向他抛了一个媚眼。
“就是刚才这位小美女说的那叫杨子千的植物人,她住哪个病房?”季滨忍着満心的不适,人人都可以是美女,这叫小菲的还勉強算得上,至于那位、、、、
“你认识?就在我们的重症监护室,你要是他朋友就太好了,可以找旅行社,可以让他们把钱续上,以免明天就得被搬到普通病房,而且,可能会断药!”五个月的照顾,小菲对这个病人不单单是医患关系,而且,深深的同情她,把她当成了朋友和亲人,一见面前的男子打听这事儿,一把抓住他的手,激动的说到。
“我有一位朋友也叫杨子千,不过,好几年没联系过了,你带我去看看她,如果真是她,我肯定要负起这个责任的!”莫名的,季滨感到自己的心跳速加。是啊,失去她的消失不说十年,至少有八年了。是什么时候的事呢?是上医大的最后一年,还是去蔵区以后?只不过,同龄的她当年并没有考上大学,说不定,这会儿,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怎么会联系不上家人呢。八成,只是一个与她有着一样名字的人而已。
“呶,你看,是你朋友吗?”隔着玻璃门,小菲盯着⾝边的男人,不放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隔着玻璃门,就如隔着一个世纪,季滨有些紧张。
“那你随我过来换一⾝服衣吧!”有戏!小菲忍不住为病床上毫无知觉的杨子千感到⾼兴!
“是吗?”近得病床前,小菲都有些紧张了。
“子千?真的是你!”季滨看着病床上苍白的脸睡着了的女人,心里堵得慌。“她怎么回事?这样昏迷多久了?”转⾝,问着小菲。
“呀,真的是你朋友,太好了!”小菲牢牢抓住季滨的手:“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儿工作,你知道她家人的情况吗?”
“美女,你抓疼我了,放手吧,我不会跑的!”季滨看她一连串的发问,哭笑不得。
“电话,你的电话响了!”正在这时,季滨的⾝上彩铃声响。小菲提醒道。
“走,我们出去吧,等会儿我再告诉你,对了,我也要问你很多事呢!”作为医生,季滨知道重症临护室的规矩,他也不想在这儿接听这个电话。
“喂,你跑哪儿去了?你有事,算了,有事你就先回S县吧,我正好也和朋友约好了,今晚聊通宵,反正明天是周六,我明天再回去!”电话接通,季滨刚说了有点事走开了,兰西索性就告诉他各走各的路了。这女人!
看着机手,再看了一眼病房里沉睡的人,季滨决定,今晚,不回S县了。
“就这样,杨子千被送到这儿五个月了,没有亲戚朋友过来看一眼,旅行社也不想垫钱了,大家都不管不顾的,你说,这世道,怎么能这样呢?”护士办公室,小菲红着眼睛将病人的情况一一说给季滨听。
“我也联系不上她家人,不过,在没联系上她家人之前,我会负责她的事儿,这是我的电话”随手在一张便签纸上写下11个数字和名字递给了小菲。
“其实,对这样的病人,我们的意思是最好有亲戚朋友在她⾝边照顾她,给她说说话,刺激一下她,你看?”小菲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倒像个汉子!至少,够哥们!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杨子千的蓝颜!
“放心,我们是同行,我懂。今晚我留下照顾她,往后,我会时时过来看她!”有许多话都想要说给她听,可是,这些年失去了联系,他以为再也没有机会了。今晚,就一一说给你听了吧!
“哟,兰大美女,有什么话不能在医院说,非要拉着出来,你这是约我吃饭啊?都知道,女人请客,男人多么没面子!”S县步行街上,一男一女并肩而行,边走边说。
“这有什么,我请客,你买单,不就有面子了!”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兰西:“我可是在这儿喝茶都喝饱了,才等到江医生你下班了,你请客我也不介意!”
“得,请就请,兰大美女来了,咱就是卖血也请!”江医生嬉笑道,看着眼前成熟的女人,再闻着隐隐的香水味,心一下就动了起来。
“得,堂堂江医生,请一个弱女子吃饭,还卖血,要不要卖⾝啊?”娇慎的瞪了他一眼,兰西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卖,肯定卖⾝,兰大美女要不要买?”说这话时,江医生靠近了一步,在兰西耳朵边吹了一口气。
“去,去,去,多年不见,还这么不正经,小心被你家那位把腿给你打折了!”感觉到⾝体有东西蠢蠢欲动,兰西红着脸打了他一下。
“走,先填饱肚子再说!”顺手,就拉了兰西进了路边的一个餐厅。
胡乱的点了几个菜,两人还没吃到一半,桌上的气氛有些异常。
“对了,今晚不回B县?”出了餐厅,江医生问。
“怎么回去,班车早收了!”兰西瞪了他一眼。
“那住宾馆,我带你去一家,经济实惠环境又好!”等的就这是这句话,**的眼神盯着兰西。
“好啊!可别宰我,我可是穷光蛋一个,要不然还真的卖⾝才能走人”被看得浑⾝不自在,却又不想拒绝。
“哎,你先别急,我有件事要问你一下!”一进宾馆房间,江医生就将人搂在了怀里,却不想,兰西推开了他。
“什么事儿?”对了,她找他,不正是因为有事儿吗,怎么就直奔主题了。
“就是今天下午,你检查的那个叫季滨的男人,真的没有问题吗?”咬咬牙,关系着自己一生性福的事儿,兰西豁出去了。
“季滨是哪位?”体检科的人不多,但一天没有十个也有八个,自己还真记不住了。
“就是快到下班前来做检查的那位,个儿⾼⾼的,对了,就是这个人”想着机手上有他的照片,兰西翻了出来给江医生看。
“噢,这位啊?问题?你指的是哪方面的问题?”这确实是临下班前来做检查的,还以为是公款消费,结果,是兰西的“对了,他是你什么人?”
“未婚夫!”兰西瞪了他一眼:“你说男人能有哪方面的问题?”
“未婚夫?”江医生“叭”的一声在兰西脸上做了一个记号:“兰大美女,你可真逗,带着未婚夫来我们医院做检查,却和我在这儿、、、、”指着宾馆的房间门,他乐不可吱。“再说了,男人怕什么,男人最怕的不就是不行吗?你居然怀疑他不行?唉哟喂,兰大美女,我保证,这是我本世纪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我说,你究竟有没有听到我的问话!”才不管他怎么调笑自己,反正,一个巴掌拍不响,坐在他的腿上,一手扯着一个耳朵“你他妈的少装了,和房开,也不怕你老婆捉个现形,娘老我还没结婚呢,结婚后再守贞也不迟”
“行,姑奶奶,我完全赞同你的想法!不过,说实在的,你那位,从检查报告上看,还真的没有故障,不用报修!”一把抓过她的双手边揉边捏:“怎么,你不会告诉我,你和他谈的是一场柏拉图的恋爱吧!”
“柏拉图的恋爱倒不怕,怕就怕,娘老要走进一个柏拉图的婚姻!”兰西这会儿真的怕了,⾝体里的**已被眼前的男人挑起,埋蔵了近一年的因子蓄势待发。“你说,除了⾝体上的病外,会不会有心理障碍?”好在,她还保持着一点理性,问着江医生。
“有可能,对了,你那男人是做什么行业的,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自己已经快要抑制不住了,却还要扮演心理医生的角⾊,真是苦啊。
“是妇产科主治医生,至于有没有受刺激,我就不太清楚了!”兰西皱眉道。
“好了,兰大美女,这个问题,我来替你解答了。据说,很多妇产科主治医生,特别是男医生,天天看病人,最后,就有心理障碍了,看任何一个女人,都觉得是看到一个模型,激不起他半点情绪!”江医生一把将女人捞起,丢到了床上:“你别再纠结了,这样的男人,千万不要嫁!要嫁也可以,只不过,往后,得辛苦你往S县跑,当然,在方便的时候,我也乐意去B县找你!”
“你说,他真的有心理障碍!”一番激情后,兰西气喘吁吁,忍不住再问。
“女人,你真扫兴,是不是觉得我也有障碍了?要不要再来一次?”狠狠的吻亲着她的双唇,江医生霸气十足。
面包和牛奶是生活必需品,可是,只有面包,没有牛奶,那还不哽死!
在又一次激情到来前,兰西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子千,你不知道,当年,我写了许多的信发往你的暂住地,你却狠心的没有回一个字!后来,我有了传呼机,总盼着,某一天听到你的声音!再后来,我去援蔵了,回来后四方打听,也没有你的消息,想必,你早已成家了吧!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好福气,能娶到这么善良贤惠的你!子千,我也准备要结婚了,你快快醒来,到时,来喝我的喜酒!”我结婚了,新娘不是你,却是我的遗憾!季滨在心里补充道。
“子千,你还记得上初中吗?那时候,我总希望经过你们教室,其实就只想看到窗前的你、、、、、、”
“子千,上⾼中时,我原本已考起了县重点中学,因为你在镇中,所以,我跑到镇中去报名了,那儿的老师把我当宝一样宠着,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我是爱美人不爱重点学校;我⾝后,随时都有一群小尾巴,可惜,里面总是没有你的影子”
“子千,没想到,⾼二又分班,你读了文科,我虽偏爱理科,跑到理科教室坐了两天,心里空空的,抬望眼,没有你的⾝影实在太难过了,我又死皮烂脸的缠着老师回到了文科班的教室,并坐在了你的后排、、、、”
“那年⾼考,考我上了省医科大学,你说你没有考上,我让你复读,你却说叔叔负担重,你要出去打工了。我们约好时常通信,可是,书信往来还没有不久,你就狠心的中断了,或许,那时候,相对于书信的鼓励,你更希望⾝边有人照顾你吧、、、、、”
整整夜一,换了服衣的季滨,坐在杨子千的病床前,一直说个不停。
“那个,季医生,你昨夜里都没休息?”小菲一早上班,只看到了双眼血丝的男人脸上隐隐出现了胡碴。
“没事儿,天亮了,你上班了?”季滨冲小护士一笑:“时间过得挺快的!”
“你要回去了吗?”小菲想着,这男人,还不错!
“噢,不,我有些饿了,出去吃点东西!”季滨凑近病床:“子千,我出去吃个早饭,等会儿就来陪你!”
“阿河,别走!”眼前的人影就要消失了,微微睁眼的杨子千忍不住拼劲全力喊道。
“呀,季医生,季医生,病人有反应了!”拿了温度计准备给她量体温,小菲惊喜的发现,杨子千的嘴在动,眼睛似乎要睁开了。
“是吗?”都要跨出病门门了,季滨返⾝回来。“子千,子千,你醒醒,你醒醒!”
“阿河,你别走!”终于,她喊出了声!
阿河!原来,他叫阿河!
季滨心里有着锥心的疼。
“子千,你醒了?子千,看看我是谁?”那边,小菲已惊叫着出去喊主治医生了,季滨忍不住上前握住那只纤细的手。
一声声呼唤,让杨子千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有些刺眼的光线让她很不适应。
“子千,你肯定认不出我了,我是季滨啊,季滨,你想起来了吗?”季滨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季滨,不是阿河!
季滨!
季滨不是她从小学到⾼中的同学吗?
这是回到了现代?
杨子千劲使眨了眨眼,努力睁开,张嘴道:“季滨?我不是在做梦吧?”
“子千,说什么呢,怎么会是做梦呢,你呀,睡了五个月了,该梦醒了!”季滨笑了!
“五个月?”杨子千觉得自己真的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一切都是那么实真,那不是五个月,那是五十年!“坏了,我睡了五个月,我老爸该担心死了!”
“是啊,幸好你醒了,我也不知道叔叔的电话,更没有你家人的联系方式,这医院说,五个月来,都没有联系上你的家属,他们不知道该多着急呢!”季滨想着,那叫阿海的男人,都不知道是⼲什么吃的,自己的老婆消失了五个月也没有急疯。“对了,你怎么会在S县出事啊,而且是一个人!”
“谁知道呢!”杨子千苦笑一下:“等会儿,我给我爸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就行了!”
“那你丈夫呢?这节骨眼上,可别赌气了!虽然醒了,还得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一直不提那个男人,又是一个人跟团出游,是吵架斗嘴了吧。
“我呀,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一个,哪来丈夫!”杨子千自嘲的笑了。眼前的男人,倒曾是自己暗恋的对象,只不过,当年,他考上了大学,先还有书信往来,再后来,就断了联系,有自知之明的自己也就将此人埋在了心底。“你呢,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吧!真没想到,会在医院遇着你!”
“季医生,这是我们科主治医生李医生,让她先给杨子千做检查吧!”带着主治医生进来的小菲,看二人聊得甚欢,出声打断。
“小菲呀,我觉得,咱们科创造了一个奇迹一般呢!”李医生边给杨子千做着检查,边对一旁的护士说:“这病人能醒来,全⾝没有萎缩溃烂,你功劳不小啊!”“谢谢你!小菲!”听得李医生说话,床上的杨子千和床面前站着的季滨,同时真挚的向小菲道谢。
“呵呵,不用谢,杨子千,你能醒来,我估计,得多亏了你这位朋友季医生!”小菲丝毫不居功,却对季滨抱着好奇的眼神,这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过往,要不然,怎么能夜一的深情呼唤,就将植物人醒唤!
“其他官器功能都没有问题,今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李医生检查完,对这位凭空冒出来的同行道。
“好,谢谢李医生,等会儿,我就去给她办手续!”季滨微笑着送医生护士出了重症临护室。
“季滨,你是这儿的医生?”有这么巧的事儿吗?几年不见,一见,却是病房相见。
“不是,我在B县工作,有事儿经过这儿,才知道你出事了”对了,她刚才说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难道,她还没有结婚。
“噢,那谢谢你了,你快回去了吧,省得你老婆担心!”别人的丈夫,杨子千没有沾染的习惯。
“我和你一样,还没结婚呢!”季滨这会儿就有些庆幸,庆幸自己一直找了她几年,庆幸昨天听了兰西的劝说来S县做婚检。
是了,自己是做婚检,还庆幸个什么劲儿?除非,不和兰西结婚!这个念头闪过,季滨心底就是一动!
“这可稀罕了,我们的校草居然还单⾝,成钻石王老五,你现在,一定很抢手吧!”杨子千越看,越觉得这人像一个人!像谁,像梦中的阿河!那时候,她与他无缘,而如今,她倒是遇到了他,只怕,还是配不上他吧!
“抢手什么,没人愿意收留我!”不假思索,季滨脫口而出“对了,你醒来时,叫了一个名字,那叫阿海的人,是你什么人?”问完这句话,季滨感觉到自己的脸都红了,但,又不愿错过,直直的盯着杨子千等着答案。
“阿河,有吗?我有叫阿河的名字?”不知道什么原因,杨子千觉得,好像有醋坛子打翻了,将病房的各种味道都掩盖了。
“是你男朋友?”见不回答,季滨索性直接替她说了。
“不是”杨子千好笑的看着季滨:“在我昏睡期间,好像做了一个梦,这阿河,在梦中好像是一个救了我的人!”
“然后呢,你就以⾝相许了!”季滨盯着杨子千道。
“哈哈哈,季滨,别告诉我,你也爱看琼瑶小说!”杨子千大笑出声,然后,倒霉的被口水呛得直咳。
“你呀,小心点!”很自然的,季滨上前,给杨子千拍着后背:“才刚好,别笑得这么猖狂!”隔着薄薄的病号服,杨子千感受到背上的温柔,鼻头有些发酸!她一直让自己笑,是因为,笑着是一天,哭也是一天,与其这样,不如笑着过好每一天。其实,她也想哭,诸多的不如意,让她哭都哭不完!这个男人,怎么这会儿出现了,又对她这么好!他究竟要⼲什么!
“好点了吗?”感觉到杨子千有些发僵的⾝体,季滨问道,就在这时候,他发现,自己也有了反应。
老天,这是什么情况!
以前没有交女朋友,等交了兰西后,自己还没有出现过这种窘迫情况。而且,哪怕是兰西的主动靠近,自己都会本能的抵触。这次兰西要求婚前体检,他其实也有些担心的。报告出来的那一瞬间,心里的负担是放下了。
没想到,自己不是没有反应,只是,对别的女人没有反应罢了。原来,无论是⾝体还是心里,自己一直要等的,就只有子千!
“我说,季滨,你别对我这么好行不行,搞得我都想嫁给你了!”经历了西宋几十年的寂寞,杨子千真心不想放弃了!这话,早在十年前,她还没胆子说,但,现在,她敢以玩笑的方式吐了出来。
“行啊,反正,你嫁不出去,我也没人收留,不如,我们凑合着过一辈子算了!”季滨菗回了发烫的手,挤眉弄眼的向杨子千说道。
这混蛋不是随便的人,随便起来了,还真不是人!
原来,玩笑大家都是开得起的,再不是当年青涩的少男少女了!
“季滨,你要这么说,等我出院了,就把你当长期饭票了啊,反正,这次旅游前是辞职了职的,出了院还不知道去哪儿打地铺!”反正都是玩笑话,谁也不会少一块⾁!
“行,包吃包住还包睡!”盯着杨子千,不放过她脸上表情的一丝变化。
“你!”果然,自己还是嫰了点,脸开始发烫了。
“季医生,杨子千转到普通病房的手续已经办好了,你们看一下签个字,等会儿就搬过去!”正在这时,小菲拿着单子推开玻璃门进来了。
也没什么要紧的重要的东西,杨子千下床,准备走到普通病房去。
结果,躺久了的人,连大脑都指挥不动腿脚了,脚刚一落地,人就倒了。
“慢点!”好在季滨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抱住了。
“没事儿,我歇一会儿应该就能走了!”被人熊抱,杨子千有些窘,想着自己是病号,随即也就释然了。
“5号病号在哪儿?”季滨掉头问小菲。
“就在这层楼挨楼梯那间!杨子千,你暂时还不能走动的话,我去给你找一个轮椅过来。”小菲看她的样子,多半不能动了,准备出门去找轮椅。
“不用!”一把将人拦腰抱起“帮我开一下门,谢谢”
“季滨,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刚才是熊抱,现在是搂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这个成熟男人这么近,杨子千连忙求饶。
“别闹,你现在是病人,再说了,都说了我是你的长期饭票了,你还怕什么?”看着怀里的人,季滨満脸笑意。
“季滨,玩笑开多了,我会当真的!”一件事,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洗涮,被他放到5号病房的病床上,杨子千忍不住说道。
“子千,我是认真的,我们结婚吧!”五号病房是单人床位,房里再没别人,季滨索性双手搭上杨子千的肩上,看着杨子千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如果,你真的没有结婚,没有男朋友,子千,嫁给我好吗?”
“季滨,你这算是求婚吗?”杨子千哭笑不得,自己怎么就像中了五百万大奖一般,出来旅游登个山会掉进山洞;昏迷的五个月里,居然过了一个荒诞西宋生活;才刚醒来,青舂年少时的暗恋对象告诉自己要她嫁给他!
“是的,子千,我们都不小了,男未婚,女未嫁,天设地造的一对!”季滨频频点头,他再也不想离开她了,这些年,梦中无数次的寻找和呼唤,今天终于有了结果。
“你神经病啊,季滨,哪有在病房求婚的,再说了,求婚总得有像样的东西吧,你拿什么来求婚!”杨子千这会儿不再认为季滨是开玩笑了,而是激动的想哭,就算是没有感情基础,这么多年的相识相知,真嫁给他也总比拉郎配的婚姻更可靠。况且,他,一直是自己的梦中情人!
“子千,有的,当年,我给你写了九十九封信,却没有得到你半个字的回信,于是,我写了第一百封,想着要亲自交到你手上,但这么多年,一真都没有机会。等我回去给你拿来,当做求婚的物件可好?”看着杨子千,季滨知道,她不是一个物质女孩,⻩金钻戒远没有他保存了多年年的情感珍贵。
“慢着,季滨,你说什么九十九封信是怎么回事?”没有深情的表白,没有亮瞎眼的闪闪发光的东西,但,这一句话让杨子千震惊了。
“当年,也就是我在读医大,你在餐厅打工,租住在那个叫板沙路的地方,我们不是时常通信吗?”时间其实就是最忍残的,那一幕幕仿佛还是在昨天的事儿,却已过了十年之久。
“是啊,你在来信中告诉我校园有多大,大学里的恋爱青年成双成对,对了,你还说,有女同学在情人节时送你领带!”杨子千清楚的记得当年他的每一封来信內容。
“就是,你不知道,每写一封信给你,我就想着你在⼲什么,我总怕你回信说你也恋爱了!”季滨想着过往,真是胆小如鼠,爱就爱了,还不敢大声说出来,结果,兜兜转转的,白白耽搁了美好的青舂年华。“结果,你的信里没有恋爱的字眼,回信却越来越少,最后,⼲脆狠心的不回一个字,我想,你是忙着约会庒马路吧!”
“不对啊,我记得,就在你医大快毕业的前一两年,我就很少收到你的信了,再后来,因为我参加了一个计算机短期培训班,去了一个人私老板的打字复印店工作,包吃住,就将租房退了,就更没有收到任何书信了!”杨子千想着,是不是换了地址,让她错失了十年前的他?
“八成是这样的!”季滨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可惜啊可惜,都不知道谁当我的读者!”
“真写了这么多?”杨子千表示怀疑,同时,心里有着隐隐的雀跃。却又觉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上天也够可以的,天意弄人,让两个明明相爱的人相互磨折。
“骗你是小狗!”季滨举手发誓!“子千,你等我,我马上回B县拿给你看!我的第一百封信!”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正在这时,季滨的机手响了。
看了一眼,掐断了!
“谁呀,你怎么不接?”杨子千感觉到季滨看了机手的来电显示,脸上明显有了变化。
“同事的,可能是有急诊,反正远水也解不了近渴,让他们安排去!”季滨没想到,第一天,就要对她撒谎。不过,这事儿,还真的要解决了!“子千,你才醒来,先休息休息,午饭后,我就回B县,先去医院请年假,再过来陪你!”
“你有事就忙你的吧,我没事儿!”习惯了一个人立独生活,突然间冒出一个人说要陪自己,还真有些不适应。
“对了,小护士说旅行社和险保公司的事儿,你看是你去处理,还是让叔叔过来?”季滨想着小菲说要亲属签字的事儿,随便问道。
“老天,跟你唠叨了半天,快,借你的机手用一下!”五个多月没有给老爸打电话了,也不知道他在家怎么样了。
“季滨,你什么意思,怎么不接电话!”接过季滨的电话,恰恰进来一个信短,杨子千无意间就瞄到了。看了季滨一眼,算了,自己又不是她什么人,管他谁给发过来的。
“爸,是,我是子千!”吐了吐头舌:“对不起,爸,我临时决定和朋友去西蔵游玩,然后几个疯子说走就走,一个个的没有多少积蓄,在那边一个小旅馆,运气不好,被小偷把我们的包提了。电话钱包行银卡全都掉了。没办法,就在那边临时找了份工作,大家凑够了钱这才又回来了。对,那边很偏远,信号又不好,打个公话得走半天。是,是女儿不对。好,下个月,下个月我就回来看您!”
季滨在一旁,听她撒着这个漏洞百出谎言,心里不由得一酸,等她挂了电话,上前将人搂在怀里:“这些年,你就过着这种报喜不报忧的曰子吗?”
“是啊,老爹也不容易,我没本事为他晚年的生活撑起一片天,难不成还让他为我担心受怕?”杨子千不以为然的将机手递给他。
“子千,不如让叔叔到B县来吧,和我们住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季滨,你不觉得我们像在过家家?”哪有这么三言两语就定下终生大事的,还让把老爹接到一起住,这男人,是太可靠还是太不可靠?“噢,对了,你好像有一个信短!”看他把机手揣进了口袋,杨子千好心的提醒。
“子千,我是认真的!”
接过机手,看了看信短,季滨皱眉“子千,我有事,先走了,我等会儿让小菲帮你送午饭过来”说完,在杨子千的额头上轻轻的印了一吻,然后大步走出了病门。
“你、、、、、、”杨子千还没回过神,门外的⾝影已经消失了。空空的病房,让她感觉,季滨的出现,和西宋一般不实真!
“兰西,你在哪儿?”回到B县,季滨不得不面对这个女人这件难事!自从见到杨子千的那刻起,他的心和⾝就为自己的这一生做出了选择。只是,和这个女人之间的事儿,还真有些难办。
“我在滨河路的咖啡厅!”今天,从S县到B县的长途汽车上,给他打电话不接,信短不回,这会儿,总算知道问她在哪儿了呢,这样的未婚夫,着实觉得可笑。
“你一人吗?好,我马上过来!”咖啡虽苦,加了糖总有点甜味。眼前来看,自己是有些过分了,勉強凑合着过的婚姻,到最后,可能谁也不幸福。只是,要怎么说,才能使她的伤害减到最轻!
“怎么回事儿?今天白天你都忙什么了?”见来人风尘仆仆,兰西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要咖啡吗?”
“不,我来一杯竹叶青!”摇头摇,连喜好都不同!
“一杯竹叶青”门开了,服务员进来,兰西道。
“季滨,你看,我们的婚事?”兰西正要开口,服务员端着茶进来了。
“请慢用!”服务员退下时。
季滨端起喝了一口,滚烫的开水一下冲进了心口。
“兰西,我有事给你说!”提到婚事,季滨决定速战速决。
“什么事?”自己还真不好开口,唉,表面看你算是个好的,可惜,谁知却是个不行的。
“兰西,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所以,结婚这事,就算了吧!”深呼昅一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一口气说完,等丰劈头盖脸的骂声。
“为什么?”兰西吃了一惊!自己是准备给他摊牌的,却没想到,他居然也有这想法!只是,我兰西,从十八岁起,到二十八岁,就从来是她甩人,断没有被人甩的理由,难道,昨天在S县的事儿被他发现了?要不,就是昨天的体检,让他自己也知道了自己的隐疾。
“兰西,你看,这段时间以来,我们交往得也不怎么样,是吧!你知道,我工作性质不一样,所以、、、、、”季滨想说工作忙,没时间照顾家庭什么的。
果真知道了自己有⽑病!兰西想法却与他不一样,得理不饶人“所以,你就要和我分手?那你早⼲嘛去了?结婚都提到曰程上了,我也给⾝边的亲戚朋友们都说了,你说分手就分手,你把我兰西当什么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冷冷的盼着季滨,兰西心里偷着乐,幸好自己坚持要婚检,而且,自己也聪明的没有给任何人提起过要结婚的事儿,要不然,让她上哪儿找一个新郎去。只不过,这口恶气是非出不可了,被人甩真是太没面子了。
“兰西,你听我说,我知道,这件事上,的确是我不对!我们都是成年人,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而且,你也没有损失什么!”季滨有些心虚,也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沾过这个女人的⾝,要不然,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摸了摸口袋里的行银卡,叹了一口气,忍痛掏了出来。
“兰西,这卡上有三万块钱,密码我改成了你的电话后六位数。本是留着准备结婚用的,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不对,权当给你赔礼,以后,我们再见就是朋友了!”结婚是准备了六万,分一半给她就当这近十个月的青舂损失费。留一半给子千做后续治疗。
“季滨,你个混蛋!”没想到,分手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儿!此事,正是按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兰西心里很是⾼兴,但,脸上怒火中烧“你把我当什么了?”豁的站了起来,端着喝剩的半杯咖啡全都沷向季滨,提上小包转⾝准备走人。
刚走了两步,回过⾝,将桌上的行银卡拿走了。
不要白不要,出了咖啡厅的门,兰西觉得,今晚的路灯格外耀眼!
“这事儿,应该算是解决了吧!”咖啡厅的房间里,季滨用手抹了一把脸上流淌着的浓汁,自言自语。
“子千,快到家了,家里有惊喜等着你哟!”解决了兰西的事儿,季滨向医院请了七天年假,去S县陪了5天杨子千,昨天又从B县赶到S县。
旅行社和险保公司的人在接到杨子千的电话后主动去了医院,将事情了结了。恢复得很快的杨子千今天出院了,也被季滨的所谓第一百封信哄到了B县的家里。
“有什么惊喜!”早过了打房开门看到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年龄,杨子千猜不透季滨葫芦里卖的什么花。
钥匙打房开门,屋里饭菜飘香,这人昨天一直在S县陪着自己,怎么会有时间在家做饭菜,又不是会分⾝术!关键是,饭菜的香味很是熟悉,让她感觉自己回到了家里!
“爸,我和子千回来了!”进了入户花园,季滨提了一双⽑拖鞋放在她脚下,冲着里屋喊。
原来,是他爸来了!
那啥,自己这算是丑媳妇见公婆了?
混蛋,怎么就不提醒一下她呢,这病哀哀的苍白的脸上,也可以涂点腮红什么的遮挡一下吧。存心是让她难堪!
“回来了,回来了就洗手吃饭了!”里屋,传出的声音让杨子千大吃一惊,都说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物体,难道声音有一模一样的。
“走吧,洗手吃饭!”牵着杨子千的手进餐厅,正遇着端着汤上桌的老人出来。
“爸,怎么是你!”这次,是杨子千瞪大了眼睛。
“还说,子千啊,你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都要结婚了,也不告诉爸爸一声!要不是季滨打电话让我来,你是不是准备抱着孩子才回来看我啊?”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事儿,杨老头就有些气结。女生外相,果然是这样。
“你什么时候打电话给我爸的,你怎么知道我爸电话的?”杨子千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天你不是用我的机手给爸打过电话吗?”季滨嘿嘿笑道:“我就想给你一个惊喜啊!”“等等,你叫我爸叫爸了,谁允许的?”这人,真是得寸进尺!
“我允许的,怎么,不可以吗?”杨老头将三人的碗筷都摆好了,这小两口还在斗嘴:“真是女好不如女婿好,季滨还想着我一个孤老头子在乡下寂寞,你倒好,一去几个月,对我不闻不问,这是嫌弃我了是不是,我明天就回去算了!”
“啊,爸,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都不知道,季滨给老爸说了些什么,让老头子这么偏爱他。这情形,真是不对劲!
“爸,你做的饭菜真香,真好吃,往后,您就和我们住一起了,别回乡下了,而且,等我们有了孩子,还得靠你帮忙照看呢!”季滨见杨子千吃瘪,忍着笑将老爷子扶着坐下:“爸,喝点酒不?”
“喝,咱爷俩,喝一杯!”睹气的看了一眼杨子千,转头亲热的对季滨道:“那天我们爷俩谈得很⾼兴,季滨,你这孩子实诚,爸喜欢!”
“谢谢爸,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季滨狗腿的给老头子挟了一根排骨,又献殷勤的往杨子千碗里挟了一根。
“季滨,别管她,来,咱们走起!”端着酒杯,和季滨碰杯时,还不忘记瞪了杨子千一眼。
这情形?让杨子千哭笑不得!
看着仰头喝酒的两个男人,杨子千鼻头一酸!
原来,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原来,幸福,一直离她不遥远!
(全文完)
---题外话---
终于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