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土匪来了

土匪真来了，当陈子锟带着一干人等赶到南门的时候，只见百十个土匪正在城门外的空地上歇脚，或坐或蹲，或抽烟喝水，或低头打盹，悠闲的就像在自家院子里一般。

　　吊桥早就拉起来了，守城的团丁战战兢兢蜷缩在垛口后面，陈子锟大怒：“怕什么，土匪还在外面呢！”

　　团丁道：“大人，土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法好，俺们不敢冒头，一冒头就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子。”

　　“放<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i.jpg">，有那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乎？”陈子锟冷笑一声，站到了垛口前。

　　就听“啪”的一声，陈子锟的军帽飞了，再看下面，一个头戴斗笠的年轻人单手举着一枝<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瑟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容，土匪们聒噪起哄，纷纷叫好。

　　这个年轻土匪是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u.jpg">人了，正是在杀虎口劫道的梁茂才，没想到这小子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法这么好！

　　城头上一群人脸色煞白，阎肃忙道：“护军使，赶快回避。”

　　陈子锟不怒反笑：“好啊，给我个下马威，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来。”

　　王德贵递过来一枝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甚新的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陈子锟接过来哗啦呼啦拉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栓，检查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膛，点点头，拿了一排尖头七九子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进弹膛，推弹上膛，朝下面瞄了瞄，砰的放了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

　　子弹打在空地上，溅起一团小小的烟尘，土匪们愣了片刻，随即哄堂大笑起来，梁茂才更是敞着怀哈哈大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o.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着古铜色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膛和坚实的腹肌，根本不把城头上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口当回事。

　　没等他们笑完，第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就打过来了，正中梁茂才头上的斗笠，那是一顶高粱篾子编的斗笠，刷了一层桐油，遮<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挡雨，土匪们都喜欢戴，几乎是南泰绿林的标准装备之一。

　　斗笠被子弹掀了起来，在空中翻了几个滚，又被风吹到了护城河里，梁茂才大怒，举<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回<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他还在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栓呢，城头上的第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就响了，正打在梁茂才手中的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上，巨大的力量让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手而出，飞到十几米外的地上。

　　所有的土匪都不说话了，官军中竟也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法如此精准之人，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ao.jpg">！”梁茂才骂了一声，他的虎口被震裂了，生疼，不过依然毫无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径直走向自己的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

　　就在他俯身去捡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的时候，第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响了，又把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打飞了几米，机匣也被打碎了，弹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飞，这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是不能用了。

　　梁茂才吐了口唾沫，冲城头上竖起了大拇指：“打得真准！”

　　陈子锟现身，手中的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冉冉冒着青烟，大声回道：“梁茂才，你个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的不是在杀虎口做买卖的么，怎么保险费收到我南泰县城来了？”

　　梁茂才朗声答道：“大人，俺们穷的吃不上饭了，不得已到县城来打打秋风，还请大人打发点吧。”

　　陈子锟道：“放你娘的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i.jpg">，你霸着杀虎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进斗金的，还吃不上饭，趁早给我滚，惹恼了我，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崩了你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i.jpg">儿子。”

　　梁茂才也不恼，道：“不给是吧，咱们走着瞧。”说罢大摇大摆的走了，土匪们也各自上马，围着南泰县城呼啸而走，边走边发出尖利的唿哨。

　　百十个土匪，四五十匹骡马卷起的烟尘有十丈高，唿哨传到城内，百姓莫不惊恐，陈子锟更是大怒，喝令开炮轰击。

　　无人响应，谁也不会操作那三门前膛火炮。

　　“妈了个巴子的，我来。”陈子锟卷起袖子亲自上阵，可找到了炮弹，火药箱子却不见了。

　　“火药呢？”

　　“这几天<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o.jpg">，火药箱子让丘团长拿走了。”

　　“丘富兆呢，死哪去了，把他叫来！”

　　团丁颠颠的去了，半晌来报：“丘团长告假，说拉痢疾，打摆子，来不了。”

　　“别人呢，土匪围城，怎么保安团一个个都不见人影？”陈子锟已经意识到一丝不妙了，那些队长队副们平时喝酒的时候拍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脯叫的山响，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水里火里一句话，关键时刻全都拉稀摆带，不过也怨不得人家，自己初来乍到，几顿酒饭都焉能收服别人。

　　“都病了…”那团丁颇有些心虚的说道，一百多号人的保安团，如今就剩下十来个老弱病残站在城墙上，这些人不是丘富兆的亲信，也不是陈子锟的人，属于被遗忘的角落。

　　什么时候病不好，这个节骨眼上全病了，保安团在丘富兆的带领下集体撂挑子，这是成心给自己上眼药啊，陈子锟吩咐这些团丁紧闭城门，一有消息立刻来报，下城回公署去了。

　　护军使公署门口聚集了一大群百姓，领头的是县里的士绅们，见陈子锟来了，便纷纷询问事态进展，陈子锟故作轻松道：“些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贼聒噪罢了，大家不必担忧。”

　　士绅们才不相信他的话，昔日土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ao.jpg">扰县城，保安团又是放<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又是开炮的，不大工夫就能把土匪撵跑，今天怎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城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声不绝于耳，马蹄声跟打雷似的，谁能安心。

　　“陈大人，快派兵出城剿匪啊。”

　　“陈大人，俺们一家老小的性命都靠你保全了。”

　　“陈大人，救救我们啊。”

　　大人的哎哀求声和小孩的混杂成一片，陈子锟脸上火辣辣的烧，夏大龙这一招太毒了，借土匪的手打自己的耳光，偏偏自己还一点办法没有，保安团在人家的掌握之中，自己手底下没兵，难道单<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匹马去和土匪干仗不成。

　　好不容易打发了百姓们，陈子锟直奔保安团团部而去，推门一看，丘富兆正和三个小队长一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o.jpg">麻将呢，耳朵上还夹着一支纸烟，哪有拉痢疾的样子。

　　见陈子锟进来，三个小队长都有点尴尬，讪讪的放下了手上的牌，丘富兆却一脸的无所谓：“陈大人，您来了，快坐，那谁，还不搬凳子去。”

　　陈子锟也不生气，掸了掸帽子放在桌上，这是一顶瓦灰蓝的将军帽，帽墙是一圈金箍，帽沿上有个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边缘被烧焦了，黑漆漆的。

　　“丘团长，听说你拉痢疾了，我看不像啊。”陈子锟和颜悦<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道。

　　丘富兆站了起来，开门见山道：“护军使，咱名人不说暗话，您把治安捐给免了，俺们吃不上饭，这差事没法干了，您另请高明吧。”

　　说着向三个小队长递了个眼色，三人都忙不迭的点头：“对，俺们没法干了。”

　　陈子锟点点头：“行，不干就不干，继续打牌吧。”说完拿起帽子出去了。

　　丘富兆哪能继续打牌，忙不迭的跑到了夏家大宅，向夏大龙禀告情况，他绘声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的描述了陈子锟的反应，道：“老爷，我看姓陈的是没戏唱了，我当面顶他，他都一点脾气没有。”

　　夏大龙道：“手底下连兵都没有，就敢跟我叫板，还他娘的取消治安捐，这回我倒要让全县城的人都看看，这南泰县，究竟是谁顶着天。”

　　丘富兆道：“土匪就在城外，姓陈的一点办法没有，要我看，不出两天，他就得巴巴地来求老爷您出面。”

　　夏大龙得意洋洋：“那是，只要他低下这个头，锐气就算折了，以后南泰县还是老子说了算。”

　　丘富兆道：“老爷，费那事干嘛，反正他现在手里没兵，不如我带几个兄弟，直接把他毙了不就得了。”

　　夏大龙道：“你懂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i.jpg">，姓陈的是吴佩孚的人，我动了他，就是和北洋政府做对，到时候就连孙督军也保不了，我夏大龙可没那么傻，哼哼，我就要用软刀子割他，让他自己滚蛋。”

　　…

　　南泰县城高墙厚，又有宽阔的护城河，土匪们不清楚城里的情况，不敢贸然攻城，就在四圈打转，不过这已经把城里的百姓吓得够呛了，土匪在外面晃<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县城四门紧闭，卖菜的不敢进城，挑粪的不能出城，这一招围而不打的招数实在阴险。

　　护军使公署，陈子锟召集众人开会，虽然他依然保持着泰然自若的表情，但内心已经是惊涛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ang.jpg">，这个没兵的光杆司令实在当的太憋屈了，被百十个土匪骑在头上拉屎也就罢了，连保安团的丘八都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一口气憋得他内伤都快出来了。

　　要是换了以前，陈子锟早就潜进夏家大宅把夏大龙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崩了，还容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这些猫腻，可如今当着堂堂江北护军使，家里还有俩老婆，手下还有一帮跟自己开饭的弟兄，匹夫之勇已经派不上用场了。

　　“事到如今，怕是只有暂时屈服，请夏大龙出面了。”阎肃叹息道，形势比人强，此时不低头也不行了。

　　“那不行，请夏大龙出面，就势必恢复治安捐，那就等于自己扇自己的耳光，以后我陈子锟还怎么在外面混！”陈子锟斩钉截铁的否决了这个提议。

　　“要我说，请吴大帅出兵吧，不要多，第三师出一个连的兵，就能扫清这帮乌合之众！”赵玉峰提议道。

　　“不到山穷水尽，我是不想请大帅出手的，况且目前的局势，远水不解近渴，等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发兵过来，起码是十天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了。”陈子锟还是摇头。

　　龚梓君说话了：“咱们为什么一定要依靠夏大龙的保安团？护军使公署存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支弹药，咱们为什么不自己拉队伍？”

　　阎肃苦笑道：“不是没想过招兵，可是咱们没钱啊，不瞒你说，护军使公署的账上，只有百十块钱了。”

　　龚梓君惊讶的张大了嘴，继而垂头丧气，没钱就没法养兵，没兵就<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不到钱，这是一个死局啊。

　　陈子锟在屋里踱来踱去，忽然紧盯着柳优晋，目光炯炯。

　　柳县长道：“护军使，您看着我也变不出钱啊，我这个县长和您一样，是光杆司令。”

　　陈子锟道：“我有办法了，夏大龙不是借土匪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我么，他能借力，我为何不能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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