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缩那样小

“对不起，我从来没有听说你的祖父母，也不认识他们，即使相像，大概也是巧合吧。”“哦。”少年有些失望，重新对她行礼之后就离开了。挽灯闭眸，抱紧怀里的书，捂住心口猛烈跳动的疼和灼热。

　　姐姐没有死，宁华雍也没有，最终，没有什么能打败爱情，死亡也不能。挽香失去记忆，宁华雍也不曾找她。挽灯苦笑，沿着阳光照落的绿色树影慢慢走回家。

　　宁华雍一定是得知了挽香当年被鬼塚掳走的真正原因，所以即使他们幸存下来，也远远离开美国，以他的能力找到她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可他却毫无消息。

　　宁华雍没有让儿女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子知道，其实世上还有一个也姓爱新觉罗的，曾经和挽香一同出生在遥远北京的同胞格格，任她在美国独自一人生活着，她的大半生。

　　如此悔恨，每天每夜淹没在自责中，午夜梦回都是姐姐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的身体和悬崖上飞扬而下的双双人影，她夜夜饮泣，宁华雍明明活着。却从来不曾派人来寻她，让她再看姐姐一眼。

　　挽灯抱着书，蹲在地上，她的柔肠似乎被刺穿般痛，一遍一遍对着远处的方向哭泣，反复喃喃说着许多夜里最深的哭泣…“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明明活着。却不来相认。这就是宁华雍的惩罚。他从来没有原谅她。

　　＊＊＊时代，以它不可思议的速度进步发展，中国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了文化大革命的精神<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锢和血腥械斗，重新走上正轨，美国，依旧机器轰鸣，在钢筋水泥中缔造传奇。

　　战火已经依稀远去，什么也不曾改变，却留下不能弥补的沧桑。我们都老了啊！挽灯开开收音机，给自己冲了一杯茶。

　　比起上海的咖啡和美国的可乐，她其实和挽香一样，仍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恋古老中国的生活习惯。窗外阳光清澈，绿树安然，在白色窗棂上映下活泼调皮的光影。挽灯坐在摇椅里面轻晃，闭眸幻想着。睡着了就做起梦来。

　　在她的梦中，是许久之前北京破旧的，带着硝烟味的蓝天。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小格格，从教堂阴冷的暗巷里拐出来，泪痕覆面，慌乱如蝶。

　　她一个绊脚，戚戚然扑在身前陌生人的身上，两人双双摔倒。细碎的阳光如同金纸洋洋洒洒，照在她晶莹剔透的漂亮脸蛋上，让旁边站立着的美少年有一瞬间的怔然。小格格<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眼仓皇，爬起来就跑。

　　“喂！等等，你等等啊…”少年有着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g.jpg">似的绝世美貌，他从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jpg">中反应过来，急切而不舍的迈腿直追，可还没等追上她，就发现那小格格一个拐弯消失在了某个胡同里，他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暗暗饮恨在原地怔望。这个梦美好的让挽灯忍不住微笑。

　　生在荒旧的王府，经历时代变迁和战火硝烟，她却始终不能忘记那曾经的春日一瞥，造就所有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眷恋。

　　咸涩泪水顺着脸庞滑下，晶莹剔透。如果当年，她勇敢的对他说出了“我也喜欢你”呢？结果会不会一样？应该不会吧，也许他也只是淡淡的笑一笑。十年生死两茫茫，有些事，就是这样了。

　　她替梦中的挽香和宁华庸而微笑，那场美丽的邂逅，应该和她梦到的一样美，原来她最终只不过是，情深无缘，看着别人幸福。维吉尼亚大学东洋史女教授宁挽灯，1996年于家中摇椅上过世，享年87岁，无病无痛。根据宁教授遗嘱。

　　她将所有财产悉数将捐赠给红十字会和中国近代史研究协会，教授本人的遗体也捐赠给维吉尼亚大学的生物研究室。同校的几个法医学生整理她遗体的时候，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发出了奇怪的交谈。

　　“唉？sam你来看看，教授贴身穿的这是什么衣服，好奇怪。”“好旧的红锦布…嗨，这好像是中国旧时的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内衣，叫做肚兜。”戴着金边眼镜的学生想了好一会儿才突然爆声。

　　“对，就是肚兜！”一人拍手“瞧！还是大红色，绣着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jpg">菊，是女人在新婚之夜才会穿的…唉，教授怎么会穿这个东西？”春日里，陌上公子如玉，人无双，那是谁家的少年？足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

　　<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闺梦相遇，如痴如狂，她的一生桃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天下，有名望，有金钱，却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无法理解的空虚和不能实现的愿望，一个回眸，一笑一叹间，如此荒凉。

　　＊＊＊醒来的时候，身边是吊针的滴答声，和一室落雪一般的白，她意识昏茫，仿佛无意识的漂浮在虚空海洋，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香儿，你醒了？”喜悦的声音传来，手指一紧，她抬眸看去，霎时间仿佛被刺痛了眼睛一样，难受的眯起。

　　眼前是几乎能将人目光都灼伤的牡丹奢华美貌，男人一头柔黑细碎的发，惊喜的美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jpg">红的、难易描绘的漂亮<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线。啊…是谁呢？她想问，却惊恐的发现自己不会问。嗓子是好的。

　　可是她却发现自己不会用语言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她可以很清晰的思考，也能听懂他的话，却不会回答。

　　“先生，夫人的头部遭到重击，大脑语言区受损，记忆区也受损，可能需要重新学习语言，以前的事情也不记得。”白袍医生咱在一旁调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头心电图的装置，一面仔细研究x光片结果。

　　“没关系。”美丽的男人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件事，依然紧紧握着她的手。“她能活着已经算是奇迹，这点小事情没什么。”“是呵，幸好夫人虽然中了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但都不是关键部位，不过…伤势还是过重，需要好好调养。”

　　“先生…调养身体，最好是选在有山有水有湖泊，恒温恒<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而且比较平静的地方。”

　　“我知道。”男人缓缓答应“我会安排去瑞士。”“瑞士是个好地方。”医生赞同“美国的药品大部分都是化工成品，而瑞士有著名的植物疗法，说不定能出现奇迹，让夫人完全恢复健康。”

　　“嗯。”男人答应着。黑眸紧紧凝视着她。你是谁？大眼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惘的凝视着，他微微笑了起来“虽然忘记了语言，但你有这双眼睛就够了。”他弯起的眸子妖美淡柔，长指轻轻拍击着她裹着白纱的胳膊，那么温柔。你是谁？她继续用目光问。男人轻笑“丈夫，我是你的丈夫。”

　　＊＊＊我喜欢你。宁华雍惊愕的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小女人。挽香抿着嘴，一字一顿，绞着手红了脸，有些困难的开口，吐出新学来的几个字，他才刚刚踏入厅堂，就看到那个心爱的玉娃娃，像一只小猫一样，将整个身子都团起来。

　　对着面前的饼干深情告白。好吧…虽然知道她是在学语言，可是他实在不希望自己沦落到嫉妒一盒饼干的境地。挽香的身体恢复的不算慢，能够走动的时候，他们就搬来了瑞士。

　　宁华雍买下了整整一座小镇，也许是语言环境的关系，挽香迅速掌握了英语，而中文虽然也说的很不错，却慢了许多，那个小小的身影总是习惯像小猫一样。

　　寻找一个舒适的角落，蜷起双膝将脑袋靠在胳膊上，仿佛一只睡醒的小动物，一呆就是一整天，她缩的那样小，客厅又大房间又多，一个不留神，可能都会找不到这个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