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但凡梁家子孙

何况贾府的话事人史老太君可是将林妹妹捧在手心里，而自己是被黄玉玲女士要死要活<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ai.jpg">进梁家的，梁家人恐怕讨厌她都来不及，哪里有人会真心待她好呢！

　　黄陶忍不住小声道：“不然中午我先不过去了。晚上跟妈妈一起。”黄玉玲女士上一秒钟还笑盈盈的，瞬间便板起脸孔，呵斥道：“不省心的丫头，早点过去身上又不会掉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她怕黄陶耍小孩子脾气，转过头便对梁家司机道：“汪先生呐。

　　她东西都收拾好啦，就一个箱子，麻烦您送她去老宅子了呀。”黄陶被黄玉玲女士撵去卧室拿箱子。这两天像是做梦一样，她竟真的要向这个生活了十多年的小房间告别了。

　　衣橱里、书架上，她故意留了两三件衣服和几本书，如果黄玉玲女士看到…让她良心受煎熬，她恶狠狠地想。

　　黄陶在卧室里站了一会儿，外边黄玉玲女士又扯着嗓子催她。黄陶只好拖着箱子，一步一步走向梁家司机。车子停在另一个街区。梁家司机拉着行李箱，黄陶背着小书包跟在他后头。

　　S市的盛夏叫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jpg">不过气，才走了几步路，身上就发了汗。转过街角时，黄陶擦擦额头上的汗。

　　最后一次回头望向远处的住宅楼…三楼的小阳台空落落的，只一排烟蓝花盆，淡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的矮牵牛开得正盛，周边簇拥着大团的绣球花，热闹极了。＊＊＊“黄小姐，这两天有些地方封路，到浦东机场不好走。”

　　梁家司机瞥了眼导航“大少爷一点钟落地，要是咱们回老宅子再过去，恐怕时间有点够呛。能不能麻烦您先跟我去一趟机场？”

　　“大少爷的事要紧，不用管我的。”黄陶急忙道“还有就是…叫我黄陶就好了。”司机噗嗤一笑，道：“可千万别跟着我叫大少爷，您自个也是梁家的小姐不是。”黄陶这可犯了愁。

　　不让叫大少爷，待会儿碰面，总不能上来就喊人家“哥”吧，万一热脸贴到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i.jpg">股，自己的脸受苦了不说，大少爷可能也吓一跳，继而更加厌恶自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分不清远近亲疏的便宜妹妹…

　　黄陶认真向梁家司机请教：“那您教教我，等会见到大少爷，该怎么称呼他呀。”梁家司机笑道：“大少爷不在乎这个。”

　　他补充道：“大少不爱笑，认识不久的人还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怕他的，其实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热心，谁家里出了点岔子，老人小孩子生病啊之类的，找大少帮忙，他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一点架子都没。”

　　黄陶记在心里，梁家大少是个和善人。虽说黄玉玲女士再三叮嘱黄陶“叫人不折本，舌头打个滚”姓梁的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比她俩<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jpg">，将梁家人上下哄开心，这辈子便不愁了。

　　什么念大学啊工作啊都不如抱紧梁家大腿。自己会一直呆在梁家吗，黄陶心里是迟疑的，她跟黄玉玲女士一起生活了十多年，黄女士的人生像天上的风筝，外人瞧着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潇洒<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自由，其实另一头被“男人”牵得紧紧的。

　　她的快乐与痛苦，骄傲与愤怒，因“男人”而生，因“男人”而灭，留给她自己掌控的那部分，实在是少得可怜，况且，梁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又岂会无缘无故发善心给你吃白食！

　　做一只自在的飞鸟，虽然疲倦时得自个找落脚之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ao.jpg">一餐饥一顿，总好过被人一世攥在手里摆布。黄陶打定主意，既来之则安之，现下在梁家亲近好相处的人，努力读书。

　　等到18岁读大学，到时填外地的学校，毕业投外地的单位，离开梁家一个人生活。十四岁的黄陶，尚未踏上征程，心已经飞向辽阔而绵长的远方。

　　脚下的路虽偶有荆棘，但她是个十足的乐天派。至于每一个风雨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的夜，不过是玫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童话里的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jpg">曲。＊＊＊

　　浦东国际机场，下午1：14，KL895航班尚未落地。接机口的人不算多，黄陶旁边站着个长头发的姐姐，是个自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u.jpg">，性格很是活泼，她讲自己是S大的学生，被导师差遣过来接H国A大的教授。

　　“我们学院搞了个学术论坛，请了几个国外的教授撑场子，”她指着自己的黑眼圈“瞧见没，昨天航班延误三个小时，大半夜12点多，我还在这边接人。”

　　“凌晨两点多回宿舍，一大早5点多又爬起来，今天啥也干不了，就住机场了。”眼瞧着航班到达。

　　她边吐苦水，边举起写着“weetoScollege”的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牌子，没几分钟，突然捂着肚子，佝偻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脸色青白，原来她早上吃了隔夜的披萨，此时胃里有些翻腾。“小妹妹，你帮我举下牌子，成不？姐姐我实在是憋不住了。”

　　未等黄陶答应，这人竟将牌子往她手里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ai.jpg">，便三步并做两步，往洗手间方向奔去，几秒钟的工夫，便不见了踪影。KL895航班的乘客鱼贯而出，梁家司机接完电话回来，瞧见黄陶举着个S大的牌子。

　　正要问情况，突然瞥见通道里远远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面走来个人，便也顾不上问黄陶，立马<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上去，那是个清隽的年轻男子。

　　盛夏时节，他仍是一身严密的深蓝色西装，只暗纹衬衫解开了两粒扣子，修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拔，在人群中很是惹眼，或有大胆的女孩子，干脆直直地盯着他，他一只手朝梁家司机挥了挥，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听电话。这个人的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很薄。

　　嘴角习惯性下撇，显得脸上的法令纹愈发冷峻，他看向自己的时候，黄陶觉得那双眼睛像山谷里的鹰隼一般。

　　一丝情绪也无，既看不出长途飞行后的疲倦，也没有对跟在梁家司机身后，傻愣愣举着个牌子的小姑娘的一丁点好奇。时至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黄陶在梁斯尧面前装疯卖傻，战战兢兢，便是因为忘不掉第一次见到梁斯尧时。

　　他那张漂亮的、冷淡的脸，像一张精致的面具，周围的一切人与事，都永远无法真正抵达他的心底。

　　＊＊＊中秋是要回梁家老宅子过的，这是梁老爷子立下的规矩。梁老爷子今年八十有三，老人家出生在苏州的一户富裕人家，是家中最小的儿子，又生得聪明伶俐，梁家上下都疼惜小少爷。

　　可惜造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人，梁老爷子这个少爷只做够将将十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秋，那年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梁家举家南迁避难，不料梁老爷子的父亲和哥哥在逃难途中被山贼所杀，随行的财物也一并被掳了去。

　　梁老爷子和母亲因去小解，躲过一劫。苏州是回不去了。孤儿寡母在广州三水县一带落脚。家里没了顶梁柱，梁老爷子一个柔柔弱弱的少爷，不得不去码头做工扛货。此后种种际遇，此处暂且不表。童年时期那段流离失所的往事，令梁老爷子很是珍惜家人。如今子孙开枝散叶。

　　在各地立业成家，聚在一起更是不易，但梁老爷子早早就放话，每年清明祭祖，中秋赏月、除夕过年，这三个日子，但凡梁家子孙，必得回苏州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