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间的随想

（2005年５月５<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写，５月１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写毕）

　　我这是在哪儿？眼前是一片漆黑。一种不知从哪儿来的吼声从我嘴里发出，且越来越急促，妈妈焦急的呼唤就在耳边，但我无法回答，身体如上弦般震动得越来越快，而我控制不了一切。接着就是往护士站摁铃，大灯开开，惟一的一个值班大夫和护士进来，只见我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jpg">烈地吼与抖动，嘴角<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血，目光呆滞，冰凉，四肢僵硬，浑身已<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成虾米状，手蜷如<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爪子，忙抢救。

　　其实我心里什么都知道，但我已经不会出声了，后来等慢慢恢复了，才从嗓子眼里憋出几声，大家具体想知道那时我什么样，可参照《驱魔人》里最经典的魔鬼附体场面以及《我的左脚》里残疾画家的样子，一模一样，毫不夸张，你们一看就知道了。接着我稍微能吐字不清地说话，我让妈妈抓住我的手来回动，妈妈一开始不明白什么意思，我痛苦地告诉她我丧失了一部分功能，得恢复。我呼吸困难，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jpg">氧。

　　后来发现，我的一头有趣的卷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直了，成爆炸状，跟吹过头以后又用了发胶一样。可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发冲冠！现在真是不愿意用说笑的语气来讲它，这在我生病以来还是第一次，我真是被吓住了，那种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清楚但什么都做不了的滋味太难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搐的时间大概是１０分钟，他们给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jpg">上氧，我的功能逐一恢复，我不断说话，不断想运动，我凝视着自己的双手，它已如此陌生。大夫拿棉签<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ang.jpg">刮我脚，想测试我的神经反应，因为所有的人，我妈妈和大夫们，听到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颅内出血。

　　大夫马上给我输上葡萄糖酸钙，因为我吃了一段时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jpg">素，导致钙<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失厉害，个子太高，长期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接受不到阳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jpg">收也不好，所以他们认为我是低钙，我称其为钙抽风。输完葡萄糖酸钙，大夫希望不拔针，因为要是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起来，扎针就不容易了。我浑身累得不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就等于跑了一千米而且吼了一路。小丹大姨和天儿妈被妈妈急切的电话紧急召唤来，她们从电话里都听见我的吼了。

　　等人都走光了，我还不敢睡觉，就口述让妈妈记下很多话：“我的害怕之处在于意识极其清楚什么都做不了。

　　我的手还不能动，心里就想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来着。

　　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的原因，是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器吹的？是滴鼻子滴的？是睡觉前练了１０分钟气功练的？你就不能想像，在疯狂的外表底下有颗正常的心，这多可怕！当时我想相信这些都是梦。后来才越来越觉得不是。

　　不知道吼是什么意思？任何表现都应该是有意思的。

　　要是没有发生这事，一晚上好好过去了，明天醒来又是一天。可是发生了这事，就不一样了。平时老听范伟他们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我跟王钊说了三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这回真<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了。

　　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的时候，听见妈妈喊，觉得自己是旁观者，他们不是在说我。怎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完这次，我的世界都变了？我都不敢在黑夜里了。

　　我的求生<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望多强呀！让你帮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手。

　　<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时我不敢相信这声儿是我出的，我开始记得我的声和你的叫。一种停不下来的动。目前这个感觉是我有生以来最糟糕的。人能健康一会儿真不容易。其实死在五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好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和抢救的时候，我根本没工夫想死，我当时就想着怎样能说出话，这是事后在想），五四归魂。（我刚才打出了一个五四鬼魂，笑疯了）”大概是每天不干事光想事，想得无边无际，而眼前的空间又太小，导致心理落差比较大，长期不出门憋出毛病来了。我的思绪远可以远到美国大姨家；远到欧洲的音乐厅，咖啡屋；远到台湾李敖住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明山的一屋子书，这只是地理位置的不同。我还去遍历史的每一个年代，每一个角落，观望每一个人物，感受众人与我，众神与我，众魂与我。我怀念着过去，思索着未来。我在做什么？我应该做什么？

　　由这次梦境般的经历，我想到人濒死时的感受，他们肯定心里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能表达，但家人从表面上看来已是一派死状，家人亲切地哭与呼唤在这些人听来明明白白，由近到远，由清楚到模糊，然后他们的灵魂就从身体里出来了。肯定有灵魂，这是能证明的！我还想到植物人，或中风等无法言语表达的人，他们表面上看来脑袋呆滞，但我相信他们什么都知道，人们从他们眼中的一点迹象，都应该能读出感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的那天（５月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晚上，我开始尝试下地，那时我因为腿部出血，已经小心翼翼地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上躺了２个月，腿站不起来了，后来慢慢能走一会儿，直觉得脚腕子疼，两个膝盖疼，<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疼。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我和妈妈对坐在阳台晒太阳———我已经开始补钙的运动，吃钙片、一天两袋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和晒太阳———我又开始阐述最近的所思所想，让妈妈记：

　　“宗教是人们对大自然好奇的应运而生的结果，有了科学，一切顿时变得都那么没劲。我很喜欢过去人死了的那种仪式，与自然挨得近，不是指现在的追悼会，我最近在很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得出以下几点：１。人死的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体，他的灵魂依然存在。我举了《上帝也疯狂》里那个原始人的扮演者历苏，他最近被发现在打猎时死在野外，死得多好！自然的死就应该死在地上，我怀疑火化就不会有灵魂了，如果装在棺材里埋在土里，灵魂就出不去。大自然是有这么一个循环的圈子的，现代化破坏了这个循环圈，建了那么多高楼大厦，砍了那么多树，人类肯定有代价，他的代价就是灵魂不能升天。我选择可能快死时去西藏，到雪山，赤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o.jpg">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接死亡。

　　２。肯定没有天堂和地狱，为什么？人总是以一种造简单东西的想法想自然界，造宇宙和造房子箱子不一样，光想想宇宙无边你就瘫在那儿了，太奇怪了！宇宙决不是长宽高就可以解决的。所以天堂地狱是人以自己的是非来造的，自然界是没有是非的！３。那么灵魂跑哪儿去了呢？宇宙无边，无边的外边是什么呢？人觉得死亡的可怕之处在于他会没，无躯体无思想，在一段旅程中从此没有了他。我现在在思想，当意识到我将不再思想那是很恐怖的。还是说我刚才提到的循环圈的问题，万物生而复死，死而复生，生生不息，这样可以解决无限的问题。人要想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看看其他的生物植物就知道了，花春天开，秋冬败，人就可以由此想像自己。接下来，是我的初步想像：4。人死了以后，灵魂飘浮在虚无的世界里头，眼前是一片亮光，你意识到自己将要依附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你就朝一个大肚子母亲扑去（这时我妈妈说，大肚子？那不已经有孩子了？你还扑什么呀？）对呀！孩子是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g.jpg">子和卵子那儿来的，那怎么办呀？那就没有来世之说了？算了！想不出来了，我已经想得头疼了。”

　　于是，这场史无前例的谈话就结束了！

　　但我的想是无时无刻，无穷无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