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倒霉

甄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那两片石英猫眼失而复得，说来有些龌龊。

　　今年年关一过，甄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按例上山摘采过冬的草药。

　　却说这天傍晚时分，甄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采了草药下山，经过一片果林时，却听到里面传来奇怪的异响。

　　既有狗“呜呜~~”的低鸣，也有人“哼哧哼哧”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jpg">气声。

　　甄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感到奇怪，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循声往里走去，却是见到了一幕人狗杂~<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的场面，顿时让甄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感觉既可气又可悲。

　　那个人正是村里的二愣子，已经三十好几，因为人有点傻，家里也穷，一直没娶上媳妇。

　　那条狗却是他家的一条老母狗，此时被他倒提着两条后腿，口中哀鸣着忍受着主人发狂的冲击。

　　甄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暗自叹息，转身就要离开，却是躲避匆忙，不小心撞在一棵果树上“哎哟”叫了一声，一下子将浑然忘我的二愣子惊醒过来。手一松，母狗“嗖”地就窜走了，慌里慌张中已看到甄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正要离去的背影。

　　二愣子有点傻，但心地善良，甚至见到人还有点腼腆，此时见自己干的如此龌龊事被人撞见，还是被自己崇敬的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叔叔撞见，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二愣子三步并作两步一下跑到甄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前面“扑通”一声就给甄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跪下了，抬手就<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自己嘴巴，哭道：“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叔，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是畜生！呜呜~~您千万别告诉别人，不然，呜呜~~我…我一辈子也讨不到媳妇了，我求您了，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叔，呜呜~~”

　　作孽啊！

　　甄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沉声说道：“二愣子，你起来吧，叔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不会说。”

　　话一说完，便疾步离开了。

　　这件事甄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跟谁也没说，包括陈秀萍，过了两天甚至已经忘了。

　　但在事情过去四五天后，甄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又采药回来时，却发现二愣子在一个山道上躲在一棵树后，貌似在等他。

　　甄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看看他并没有说话，举步就要离开，二愣子却在背后叫道：“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叔…”

　　甄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回过身，疑惑地问道：“二愣子，有事么？”

　　“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叔，谢谢您，您是好人，您是我的恩人…”

　　甄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摆摆手，皱眉道：“二愣子，不要说了，叔不想说你什么，只希望你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折寿啊。”

　　“嗯嗯嗯…我…我听您的，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叔，我找您是想把一件东西还给您…”

　　“还我东西？”甄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有点莫名其妙，却是看到二愣子摸摸索索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两片石英猫眼，递了过来。

　　“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叔，这东西是您的，我亲眼看到我爸从您那只箱子上抠下来的，我…我…这次…我从我爸那儿偷来还给您…”二愣子脸憋得通红道。

　　如果二愣子不提箱子，虽然这东西看着眼<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u.jpg">，但甄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也是完全不知道这是啥东西了，听二愣子一说，立时脑子里有些影响，伸手拿了过来，看了看，像隐隐泛着绿光的玻璃，觉得也没啥，又还给二愣子道：“哦，这东西叔已经忘了，既然你爸喜欢，还是给他吧。”

　　二愣子却执拗的很，一个劲<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ai.jpg">到甄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手里道：“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叔，我爸是偷的，这东西本来就应该是你的，您…您必须得拿着。”

　　甄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看他这般坚持，知道他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筋，认准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便笑笑，收了下来。

　　甄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不知道这东西值不值钱，但既然捡了一辈子破烂的二愣子爹这么多年还藏着掖着这东西，想来也不是破烂东西，并且也差不多是自己以命换来的，便也小心翼翼放了起来。

　　一大早，在特别讲究礼节的甄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i.jpg">迫下，甄圈圈走马观花一般，开着车去三个姑姑家拜访，一上午就跑完了。

　　中午回到家吃饭，甄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便跟甄圈圈要那片石英猫眼，甄圈圈正靠这个研究《经脉》中那几页纸呢，哪里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还给父亲。

　　“爸，这东西我先拿着，回上海我找人看看，如果真是宝贝，放在家里遭贼也不安全，我拿去存银行，如果不值钱，您也别把这东西当宝贝似的藏着了，扔了得了。”

　　“混蛋，劳资收着这东西是因为图钱么？”

　　“嘿嘿…我就这么说说，不过，我还是要拿去找人看看，万一真是宝贝，您放家里，我的确不放心，东西丢了事小，万一您和妈有什么意外，就不值了。”

　　“嗯…那好吧，我可警告你，如果不值钱你可别给我扔了，劳资还是要收藏着，这东西跟你爹有缘。”

　　“呵呵…那当然，您用命换来的嘛。”

　　“知道就好，对了，下午走之前，你拎点东西去吴良玉和陈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两个叔叔家看看，每年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耕秋收，他们是没少帮我们家忙。”

　　“嗯，我一会儿就去。”父亲不收回石英猫眼，甄圈圈心里高兴，答应的很是痛快。

　　甄圈圈这次去法国，几乎没花什么钱，所有的礼物加起来没超过一千五百块，因此回来后，慕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给的钱是原封不动地强行退回了，而老爸给的钱，扣下买东西的钱和留着学校报名费生活费等，剩下的又给了父亲。

　　甄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完全没有儿子般守财奴，去了趟法国买回来的礼物都是百把十块钱小玩意，很大度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出几张老人头，让甄圈圈买好点的酒烟送过去。

　　甄圈圈先去了离家不远的吴良玉家，吴良玉明显老了许多，还没到五十看起来比甄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还老，虽然看甄圈圈来挤出了一点笑容，但明显心情沉重，甄圈圈知道一些事情的大概，也不好说什么，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了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烟，随便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陈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的石灰厂生意不错，人很少在家，基本都吃住在山上的石灰厂里。

　　甄圈圈拎着烟酒上山的时候，却是路过了那口差点让父亲送命的山<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

　　一直荒芜的山<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周边，竟然被铁丝网围了起来，原来的一片果树还有一大片竹林也已经被砍伐掉，临近山路的铁丝网上挂着一块醒目的牌子：高丽山仙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旅游开发区！

　　呃？旅游开发区？哇靠——这片穷山沟要是开发成旅游区，那可太好了，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搞成旅游区那可是子子孙孙受益的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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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正因为是好事，谁都想干，现在却变成了扯皮的事。”陈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叹了口气道。

　　“哦？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叔，咋回事呢？”甄圈圈递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烟给陈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

　　“还不是政府之间扯皮？圈圈，你也知道，咱们高丽村所在位置比较独特，在润州市和南京市<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界处，一贯是穷山恶水的地方，可以说是苏南地区最穷的一个村，平时哪边都懒得搭理。可现在好了…”

　　陈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点上烟<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jpg">了一口，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接着说道：“去年下半年，省里面来了个地质考察队，发现了那个山<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进去四五天，好好考察了一番，沿着宁镇山脉曲曲折折高高低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有十七公里长，据说这个山<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形成有上万年的历史，里面竟然别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天，有高地有水地，还有各种形态的钟<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石，这些人又在附近转了转，咱们这儿穷是穷，但山清水秀养人咧，他们觉得要是将这里开发成旅游区，肯定是一个不错的景点。他们把这个项目一报到省里，当即就引起了省里面的重视，马上召开了相关专家研讨会，不久又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呵呵…当时广播电视还到咱们村来采访拍片呢…”

　　陈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说的口沫横飞，很是兴奋，甄圈圈也是听的感觉有点振奋，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纳闷地问道：“这不是很好嘛，咋又扯皮了呢？”

　　“这个项目省里面本来是让润州市政府负责立项招商引资的，但南京市政府不干，说虽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口在润州市，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体绝大部分在南京市境内，理应由他们牵头开发，润州市政府当然也不愿意，这下子两个政府就扯上皮了，谁也不让谁…这不，年底的时候润州市派了人来大张旗鼓伐林圈地，准备开始开发，却突然停工了，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这个项目究竟由谁来牵头一直还没个说法。呵呵…其实扯不扯皮跟咱们老百姓没啥关系，谁出头还不是一样？咱们就盼望着项目早点开发，让村里的老百姓能沾光，早<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贫致富，过上好日子。”

　　“靠，早干什么去了？现在知道有利可图都想来争这块蛋糕，他们扯来扯去，不知扯到何年马月，还不是咱老百姓遭殃？”甄圈圈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生气道。

　　“可不是么？那片果林是吴良玉承包的其中一小块，但每年的收成却比其它果林好多了，这次征地把果林砍了，损失最大的就是你良玉叔。”

　　“怪不得良玉叔心情不大好，我还以为吴婶去年底跟人跑了，现在还没缓过来呢。”甄圈圈将烟头在地下踩灭，有点同情道。

　　“你良玉叔当然没缓过来，他一直记住你吴婶呢。唉——怪只怪你吴婶长得太漂亮，快四十的人了，看上去还像个二十多岁小姑娘似的，她不是咱农村人的命，山里呆不住啊。”

　　“虽然良玉叔比吴婶大了近十岁，但两人结婚也有二十年了，小栓子都已经十八岁，也一直过的好好的，咋说走就走了呢？”这个问题一直在甄圈圈脑子里，却是去法国一直没时间跟父母打听过，这时忍不住问起了陈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

　　陈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长叹一声，又点上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烟，口气略显沉重道：“你良玉叔这几年还真是倒霉，先是为了承包果林跟村支书吴长生的堂弟竞争，虽然最后争得了承包权，但两家人搞的跟仇人似的不说，因为吴长生做手脚，承包价却高了不止一倍，明显是赔本的买卖，但你良玉叔为了争这口气，硬是承包了下来；接着是小栓子上学跟人打架，一只眼睛被同学用石子打瞎，不但对方没赔钱，小栓子还因为打架被学校开除，你良玉叔为这事差点拿把菜刀去学校砍人，辛亏你爸劝住，不然，指不定闹出啥事来；今年更是糟糕，先是你吴婶突然跟人跑了，你良玉叔还没从伤心绝望中回过神，那片果林又被强行征地砍掉了，这两年你良玉叔家几乎全靠那块果林来维持收成，说砍就砍，你良玉叔那阵子差点疯了，看见谁都像要拼命似的，吴长生一看见你良玉叔，就远远地躲着。本来通过你爸和村里几个人的安抚，你良玉叔心情差不多已经稳定下来，上个月小栓子却离家出走，留了个条说去找妈。唉——你良玉叔也算是辛苦了大半辈子，到头来老婆跟人跑了，唯一的儿子又离家出走，到现在也没个音讯。至于你吴婶咋跟人跑了，这事说来话长…”

　　甄圈圈默默地听着，忍不住感觉眼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润，也掏出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烟点着狠狠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