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欧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和肖童说她出了几天差，并非虚言，几天前她去了天津和河北省的宁河县。而且这次也并非一个人的独往独来，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给她派了个杜长发做助手。他们俩用了三天的时间，在天津监狱和茶淀劳改农场提审了十一个贩毒案的案犯，收获不小。在这十一个服刑的在押犯当中，至少有三个人从照片上认出了胡大庆，并且供出胡大庆以往的一些行迹和他常用的假名。从他们提供的情况看，胡大庆确实不是一般的毒品贩子，他贩毒的次数之多，与毒贩的联系之广，贩毒的数量之巨，都超过了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他们原来的估计。

　　于是，在他们回京以后，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专门安排了一次向处里的汇报。处长马占福亲自听了这个汇报，也觉得这很可能是一个不大常见的涉毒巨案。

　　因为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在汇报结束时的结论是非常明确的：第一，胡大庆贩毒的点线很广。仅从几个案犯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待看，已经遍及北京、天津、东北和广东，算得上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了。第二，他长期使用数个假名以及假身分，进高档酒楼，住高档酒店。在康宏娱乐城缴获的登喜路牌的西服，市价可卖到上万元，可见他贩毒已经非常职业化而且毒资巨大。第三，随身携带武器，并且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杀人，手段凶残且极有经验。仅这三点，足以证明他不是一般的小贩小倒。从那天在那幢西洋楼现场缴获的毒品看，他一次出手就是上千克海洛因，说明他并不零售，而是那些批发商的供应者。

　　在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汇报的过程中，马处长没有提问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jpg">话，但从他脸部的表情上，看得出是认真听了。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谈完之后，他没有立即表态，而是让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先发表看法。

　　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说：“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的结论我同意。现在提出的问题是，胡大庆之所以能够在这么广阔的区域内进行这么大数量的专业贩毒，他显然不是一个‘个体户’。只有集团犯罪，才能做到这种水平。我们现在可以假设这是一个内部系统严密并且有很好保护措施的贩毒组织。他们有人进货，有人储藏，有人运输，有人销售，有人洗钱，甚至，有专门的制毒据点。那么这个胡大庆，也许只是整个毒品销售网络中的一个骨干销售人员，也就是这圈子里的人说的那种‘批份儿’的角色。我们现在寻找胡大庆的目的，应该是要挖出这个毒品集团的主体，还有这个集团的首犯。”

　　处长点头，脸上有了点笑容：“不错。”他说。“你们队这段搞得不错，这本来是个线索不多的人物，你们能搞出这么多情况来，而且推断出一个集团犯罪的背景。不管抓没抓到胡大庆，这都是个重要的收获。”处长抓抓头皮，接着说：“不过，推理可以大胆，论证须要小心。你们还是要多找些证据，不忙下结论先人为主。另外，你们抓紧把刚才汇报的内容整理成一份专题报告，我们向局里报一下。我看，查清这个案子首先得找到胡大庆，找胡大庆光咱们一个处在北京地区常规的这么查远远不够。我们可以建议局里请公安部协调，要求一些重点城市重点地区，一齐查找他的下落。”

　　处长对刑警队的这几句表扬，和对下步工作的这个安排，让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的心情大为开朗。她这几天的辛苦，算没白忙。既对得起死去的胡新民，也给刑警队和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叫了彩争了光。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毕竟还算新官上任，她知道他对领导的评价还是比较在乎。

　　给局里的报告是她连夜写的，第二天一早就<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到了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的手上，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几乎没改就转呈了处长。因为处长对这个案子已经有了一个“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原则意见，所以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并不等着这份报告的批复，便着手布置力量开始了对胡大庆的搜寻工作。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当然参与其中，到各分局部署排查，搜集线索，忙得起早贪黑，一连几天连父亲那边都没照过面。她早上出门时父亲还未起，晚上回家时，父亲已睡去，他们每天只是互相留条子问候一下。

　　周末又忙了一天，星期天的上午他们在一起开了个情况碰头会，散会后，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下令：下午什么都不干了，休息！

　　等队里的同志大部分都走了，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叫住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约她晚上到他家去吃晚饭。

　　“我妈叫我请你去的，她今天晚上做大蒜烧黄鱼，你过去吃过的，我妈还记得你最爱吃她这道菜呢。”

　　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想了一下，回绝了“下回再去吧，”她说“我爸爸好几天都留条子希望我能和他一起吃个饭，我今天想陪陪他。”

　　其实，她回绝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并不仅仅是因为要陪父亲。她觉得新民去世还未足月，她不应该和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打得火热。

　　回家的路上，她在一家超级市场买了几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爪子，父亲爱吃这个，做得也拿手。可还没进家门，她的BP机便响个不停，BP机一响她就有点条件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每个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孔都紧张起来。她猜不出又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和父亲共进晚餐的计划刹那间又变得遥远了。

　　这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电话号码。她回家先跑到父亲房间的门厅里打电话。电话接通后，她的心情立即松弛下来。呼叫她的人原来是燕大法律系的那个大学生肖童。

　　肖童在电话里的声音如同他的相貌一样，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青春的朝气，这使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隐隐被某种已经遗忘的东西所感染。肖童问她下午是否有空，她故作老成地反问有什么事吗？肖童说没什么大事有点小事能不能见个面？她问到底什么事大概是哪方面的事？肖童说这是公用电话不便久占最好见面再谈。见他这样神神秘秘，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心里发笑，她本想让他到家里来找她，犹豫了一下，转念约了另一个地方。

　　放下电话，又把买来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爪子放进冰箱。她看一眼父亲的卧室。卧室的门是虚掩的，里边没有声响。她叫了一声：“爸爸！’”依然无人应声。她推门进去，见父亲睡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上，鼻息很重，她又叫了一声：“爸爸。”父亲才哑哑地应道：

　　“回来啦。”

　　父亲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头柜上，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地摆着药瓶和水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又看到了父亲苍白的脸色和像是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未刮的胡子，她问：

　　“爸爸，您生病啦？”

　　父亲侧动了一下身体，把脸对着她，说：“‘啊，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感冒了。”

　　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坐到父亲<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边，用手去摸他的额头。“发烧啊！”她说：

　　“怎么搞的，什么时候病的，去看了吗？”

　　“好几天了，可能快好了。”

　　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着急了，因为父亲的额头依然滚烫。她手忙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地把父亲扶起来，嘴里一劲儿地埋怨着。

　　“您干吗不去看病呀，您起不来可以呼我呀，这都几天了，非耽误了不可。”

　　父亲说：“你这几天不是忙吗。我想给你打电话来着，后来一想，算了。”

　　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说：“您每天不是都给我留条子吗，为什么不说呀。”

　　父亲说：“我自己有药。你妈不在以后，我生病还不就是这样一顶就过来了。你整天在外面跑，出差，还能指着你？”

　　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帮父亲穿鞋：“您这不是骂我不管您吗。您又不说，您说了我可以请假。”

　　父亲说：“你现在要奔事业，我老耽误你干吗。你妈一死我就想好了，我自己能克服的，不拖累别人，…你给我穿鞋子吗，我不去医院，我有药…”

　　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气呼呼地说：“我怎么就成‘别人’了。”她硬给父亲穿上鞋，打电话叫了出租车。在等出租车的时候，没忘了在肖童的BP机上呼了一句话：

　　“我陪父亲去平安医院，见面取消，抱歉。”

　　半小时后，出租车来了。父亲还不想去医院，她强迫地扶着他下了楼。父亲毕竟已经六十岁了，万一拖出更大的病来如何了得，她想。

　　平安医院是离她家最近的一个医院，也是父亲单位的合同医院。从她家到平安医院一共五分钟的车程，出租车费加上来她家的空驶费也不过区区二十八元。但麻烦的是，她给了司机一张一百元的票子，那司机死活找不开。她把自己全身翻遍了，全部零钱也凑不足二十块。司机说你让这老同志在车里等着，你去换。她说这附近也没商店也没饭馆到哪儿去换？司机说，你可以到医院里的收费处去换。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说，收费处总是排大队，给不给换钱还不知道。两人正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涉，突然有一只手从敞开的车窗外把三十元钱钞票递进来，说：“这是三十元，不用找了。”

　　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抬头一看，原来是肖童，不由惊讶地叫道：“你怎么在这儿？”

　　肖童得意地一笑：“我无处不在。”

　　他们一起扶着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的父亲走上医院的台阶。在整个儿看病的过程中，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一直陪着父亲，而挂号、取单、划价、交费、领药等等一系列跑腿排队的差事，全是劳驾肖童。父亲得了肺炎，幸亏来了医院，打了青霉素，否则<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不好就会转成了别的。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心里有些后怕，所以，尽管父亲非常不愿意，她还是坚持让父亲留下来住院。

　　医生说：住也行，不住也行，不住就把针拿回去按时打。

　　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说：不能不住，万一病情变化，在医院里每天有医生查房可以马上采取措施。再说回家打针也不方便。

　　于是医院给安排了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并且马上给吊了瓶子。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要回家替父亲去取东西，肖童自告奋勇留下来陪着父亲。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有些过意不去，让他回去。肖童执意不走。他说你在医院里陪了我那么多天，总得给我个机会报答一下吧。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只好不再客气，她说：“那好，马上该吃晚饭了，你回头问问老头儿想吃什么，你帮他订上。另外你盯着这个点滴的瓶子，要是打完了赶快找医生来换。”

　　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嘱咐完便匆匆走了。她没坐出租车，而是乘公共汽车回的家。这时正是上下班交通的高峰时间，她在路上耽搁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了家。父亲自己的东西都是自己放的，放在什么地方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并不清楚。她翻了半天才把父亲住院要用的牙膏牙刷、内衣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ku.jpg">、半导体收音机和老花镜等等一应物品打点齐全。刚要走的时候门铃响了，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突然不速而来。

　　他拎来了一个饭盒，饭盒里放着他妈妈做的大蒜烧黄鱼。他听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讲了父亲生病的情况，说那正好把鱼送给你爸爸尝尝。

　　两人没有多谈就出了门一齐往医院来，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拎着给父亲带的东西，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拎着那饭盒烧鱼。两人赶到医院，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的父亲已经打完了吊针，正在喝粥。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不失时机地送上大蒜烧黄鱼，口齿不甚利落地说了些慰问的话。父亲看了鱼，夸奖了几句便让他们带回去自己吃。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坚持留下来并说这鱼不用热，冷着吃也别有滋味。父亲说，我一不舒服，胃口就不好，不喜欢味厚油腻，我就想喝几天粥，清清肠子。

　　站在一旁伺候的肖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jpg">嘴说：“伯伯现在就喜欢喝粥，已经喝了两碗了。医院的饭我知道，菜做得一点味儿没有，就是粥熬

　　得好。”

　　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上下打量肖童，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一时不知该怎么介绍：“这是肖童，我的一个朋友，一个小弟弟。”

　　肖童显示出年轻学生那份特有的大方和交流的主动，向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伸出右手：“你好！”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也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点了一下头。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对肖重说：

　　“这是我同事。”

　　天色已晚，医生过来轰人了：“不是陪住的都走吧，快点快点，明天再来。”他们不得不离开病房。走到街上，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饥肠辘辘，建议就近找个饭馆随便吃点什么，两个男的一齐说好。

　　他们转了半条街，才找到一个说不清是个体还是国营的餐厅，进去坐下。推让了一番，才由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点了菜。没有要酒。在等菜的时候，肖童从背包里取出早已为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买好的那个水晶玻璃的相框，打开来给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看。问她喜欢吗？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说太好看了，既高雅又纯净。说得肖童脸上春天般的灿烂一片。他说，我一猜你就喜欢，这就是送给你的。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说真的吗，那太不好意思了，不过你眼光不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会买东西的。

　　菜上了，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去了洗手间。两个男的便搁着筷子等她。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把那相框拿在手中把玩，随口问道：“这是在哪儿买的，多少钱？”

　　肖重说：“你看不出来吧，告诉你这是水晶的，两千八百块钱呢，不过你千万别告诉她，要不她该骂我了。”

　　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抬眼看着肖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脸疑惑地问：“你是她什么人呀，干吗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物？”

　　肖童并不掩饰自己的兴高采烈“没什么，朋友嘛，我觉得她好，所以就送她，花多少钱心里愿意就行。”

　　也许是二千八百块钱这个数字使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格外不舒服，这居然和他送给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的结婚礼物同等价值。他皱着眉头问：“你不是学生吗？哪来这么多钱，是不是跟你爸爸妈妈要的？”

　　肖童一愣，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又说：“小伙子，以后要送人这么贵的东西，应该自己挣钱买，别伸手向家里要。这个习惯不好。”

　　肖童似乎对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的这番教训很反感，收起笑容，顶嘴说：

　　“我还没有工作，我父母供养我是应该的。我把他们给我吃喝的钱省下来，给我自己喜欢的人买件东西，既合法又合理，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有点板脸了：“你喜欢她？你多大了？”

　　肖童也有点顶牛的口气：“我二十多了！怎么了？”

　　欧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在这关键的时候回来了，笑着问肖童：“干吗呀，报户口哪。”

　　两个男的都住了口，一齐拿起筷子，但互相在感觉上已经有了点对立，谁和谁都不说话，要说话也都随着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的话题。

　　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说：“你们知道我爸爸为什么最不爱住医院吗？他每天必须看电视。医院里看不了电视。”

　　肖童马上深有同感地附和：“没错，我住了这一段医院，一出来就是喜欢看电视，连广告都看不腻。你平常看电视吗，你都爱看什么节目？”他问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

　　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还未答，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便鄙夷地回了肖童一句：“干我们这行的，一天忙到晚，我们不能和你们这些有闲阶层比，可以天天没事守着电视。”

　　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看一眼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一时不懂他的话里为何带刺儿。肖童不知是没听明白还是没心没肺，继续发表议论：

　　“现在的电视节目看得多了也就不爱看了。历史剧全是戏说，现代剧全是瞎写，无论是写男盗女娼还是写无私奉献，都是生活中找不着的，离现实太远。”

　　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道：“男盗女娼是瞎写，无私奉献怎么也是瞎写？

　　生活中不容易看到的才更要写，才更要提倡。现在的文艺作品，写献身精神的，写高尚品质的就是太少了。”

　　肖童像是不屑与辩地笑一笑，脸冲着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说：“写的少是因为现实中太难找，人人都是雷锋你信吗？”话音一转，他的嘴又甜起来：“不过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我最佩服你了。你陪了我这么多天，你图什么呀，就算是为了你以前的那个人吧，那也让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感动的。所以我一直觉得你特伟大。”

　　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笑了，她是笑肖童的幼稚和天真。“肖童，你身边的老师和那么多同学，就没有高尚的人吗？肯定有，你不注意罢了。

　　年轻人热血沸腾，最容易为什么东西而献身。”

　　肖童笑道：“你说的是‘追星族’吧。”

　　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皱着眉头对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说：“你别跟他讨论这个，他听不懂。

　　咱们上大学的时候也不像他们这样玩世不恭，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肖童一脸不服的样子，眼睛依然不看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只看着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说：“可世界总得向前走！”不知何故，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竟觉得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无甚道理地互相顶牛，倒也十分有趣。她微笑着，用一种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的宽宏和达观的口吻，说：“一代不如一代其实就是一代看不惯一代，自古已然。处里那些老同志还觉得咱们不如他们呢，可你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现在还不是当了一队之长，也管上大要案了。你别看肖童现在这么没正形，也许说不定今后什么时候，就成了一个壮烈献身的英雄了。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ao.jpg">数百年。不服不行。长江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ang.jpg">推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ang.jpg">，也是一条自然规律。咱们现在干得再好，未来也是肖童他们的天下。”

　　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倒不去反驳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肖童却疑惑地瞪起眼睛：“嘿嘿，咱们年纪也差不多呀，你这口气怎么像比我大一辈儿似的？”

　　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不置一答，她笑咪咪的，端起饮料杯子，先向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强，后冲着肖童，说：“为我们当前的英雄和未来的英雄，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