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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警报!奥托在对着麦克风叫喊

作者:埃尔弗里德·耶利内克 字数:7821 更新:2024-07-08 02:32:34

①美杜莎是希腊神话中的蛇发女怪,被其目光触及者即化为石头——译注。警报!奥托在对着麦克风叫喊。喊声如同幽灵般响彻美杜莎①5号、地下大本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击协会大办公室的所有过道、地下室和贮藏室。巨人怀特在他的办公室看到红光闪烁,听到发出警报的汽笛忽强忽弱的声音。他撞开钢橱的门,拖出装上失效弹药的冲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打开内部通信联络系统电视。无线电台的图像忽闪一亮。

  有好几秒钟他闭上双眼。泰然自若地待着,泰然自若地去沉思默想。难道这不是第一把小锉刀,不是第一个还有些胆怯的、在这时把头伸出来的春天的使者?难道不是这些树木在开始用鹅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的树叶装饰横笛、破烂、炸弹、子母弹?毫无疑问,这是在给大自然挖槽打眼,这是在艰难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在大自然中笼罩着星期天的宁静。山谷幽雅寂静,与世隔绝。在那里,就连披头士乐队也找到优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手以及他们的优秀少校<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手——奥托。在这里,他们重新找回了自己内心的平静和他们习以为常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uang.jpg">朗大笑。生活竟然这幺美好。像这上面的一片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蓝天,晴空万里,阳光照耀,照着这些年轻人。尽管有这种星期天的宁静,总得做点什幺吧。得利用这个美好的天气。从天下成批成套地、十分精确地掉下用来摆动,用来登天的器具。一群银色的熔岩鱼一跛一跛地穿过蓝天,穿过他接触到地面的地方。在群山后面的远处,惊慌得和他们本人一模一样,月见草开着樱桃红的花,五光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的鹅卵石又回到天上去。

  笼罩在这整个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上面的是透明得宛若玻璃罩般的、色彩柔和的夜空。这很美,米克·雅格尔的声音很美(很美)。甚至还有一个唱片红星——为了他,年轻的士兵们在这儿把他们亲吻的嘴都沾<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了——建造了一个由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和歌剧序曲组成的圆屋顶。就在同一时刻,右边有一颗子弹冲着球体呼啸而来,击中这个黄皮肤人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部。他默然无声地昏倒了。奥托关上了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的保险盖,把它<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jpg">进他那茶藨子般的下腹上致命的伤口中。在那个下腹部不再有任何东西晃来晃去,翩翩起舞,不需要在那儿逗留的好东西,不再需要舞蹈。只是在做第四次尝试时他才获得成功,他的手指抖得非常厉害。同伴们抓住他,同他一起跑回隐藏的地方。这时,这个年轻人再也无法从惊恐中恢复过来,而是表演了一番激动人心的、临终时的挣扎,挣扎时有复杂的旋转、两级跳、技巧熟练的高难动作。在这一番表演结束之后,小伙子们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地从瓶里把酸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舀出来,堆到阵亡者身上。他们就这样继续不断地做,直到玻璃杯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直到年轻的努德勒和士兵们装在杯里的东西都十分漂亮,呈现出大理石花纹时为止。在最上面,人们用一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en.jpg">出的掼<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油帽和一个糖水樱桃来装饰这个被屠杀的狂热爱好者。

  尽管下着雨,他们这些拳击手也不停下来休息一下。地面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又滑。天空好像闪烁着比先前更绿的光。很快大家都感觉到,天气变得更暖和了。这里再也没有人们可以在下面得到庇护的岩石。那些小水坑里的水很快就淹到踝骨,可是雨还在下个不停。罗宾——这个淘气的舍尼的微型帽在风中飘动。他的头发既平滑、又发亮,呈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ang.jpg">形盖在他的头上。它前面的棱角被美化得犹如刀一般锋利。<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jpg">花闻到气味,在狂奔。窃听者在神经质地、热情奔放地玩乐。铃锤在敲它的铃。以极高速度唱出的饮酒歌在灌溉他的脏东西,灌溉他下面遭到榨取的土地。在同一瞬间,他扣动扳机,动作麻利地从那些身材颀长、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feng.jpg">双眼的人身上滑向一边。在十个额头上突然裂开了十个圆形窟窿。他们扑通扑通地纷纷趴倒在地。烧焦的无烟硝化甘油火药的焦煳气味在森林里扩散开来。

  在黄昏正迅速降临的夜幕朦胧的暮色中,这些年轻士兵的面孔显得苍白,稚气。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下的眼睛、汗珠、鼻涕<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得长长的小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小小的锯齿状儿童牙齿,显出婴儿般的皮肤上的丘疹,在玩具舌头下最钟爱的那一击,腋下杏一般大小、一直长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头的肿瘤,娇生惯养的皱纹中的恐惧。在黄昏迅速降临的夜幕朦胧的暮色中,这些年轻士兵的面孔显得苍白、稚气。第一枝冲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出一梭子弹,砰砰直响。另外三四枝冲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奏起钢铁协奏曲。水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穿了补给车的左前轮。轮胎爆裂。载重卡车突然一下子被往左一拽,与此同时,在全速行驶中撞坏三辆停在那里的弹药车当中的第一辆车。刹那间,发出一声震得大地直摇晃的、雷鸣般的巨响。一轮火红的太阳笼罩着这些车辆。闪烁发光的碎片呼啸着,飞向天空。几秒钟之后,又响起一连串的爆炸声。这四辆相互卡住的车辆开始熊熊燃烧。军用载重卡车被炸部分的残骸就留在黑色漏斗形炸弹坑内。

  春日黄昏,夜幕逐渐降临。爵士乐的曲调不绝于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快和忧伤的曲调穿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击协会大办公室。年轻的小马驹少尉奥托站着,靠长得过长、还不灵活、瘦骨嶙峋、患有后脚踝关节内肿病的双腿,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jpg">在窄小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ku.jpg">子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jpg">在过于窄小的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ku.jpg">里的小鹿腿支撑。在他头上长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头赤褐色密发。每当太阳照到上面时,这头密发就会金光闪烁。奥托那双长得过长的、未成年人的小鹿腿,脚步沉重地一再走向披头士乐队成员的或者石块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头。而这时,他的上半身则呈彩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恰似一枚火箭头或者一枚鱼雷般,飘然穿过热带丛林。在这个正在进行战斗的国家的大城市里,居民们在下班后休息时偷偷欣赏令人心旷神怡的歌曲。在这个正在进行战斗的国家的大城市里,居民们面带微笑,用宽容的态度看着这些年轻人,这些和平、自由和民主的捍卫者,这些为了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而斗争的先锋们的纵情欢乐。

  太阳照耀在河岸上。在这里,再也感觉不到火山的威胁。天气暖和,河滩是沙滩。河里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水滚滚而去。在另一岸,热带丛林并非直接从岸边开始,因为火山熔岩遍地皆是。

  这是使他们免遭杀人白色巨草攻击的河口的宽度。没有任何东西标出河与海之间的界限,因为褐色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一直推进到海洋里很远的地方。只是在全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进大海后,它的颜色才逐渐变化。滚滚而来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ang.jpg">涛变成了深蓝色。

  一群人咬紧牙关,使尽他们最后的意志力,爬上翻起来的泥土。偶尔有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杀人草不声不响地从空中飘来,抓住喋喋不休的人,抓住年轻活泼之人的胳膊、大腿和别的勿忘草。太阳的反光从上面照下来,照到拉在树木之间、闪烁发光的丝线——游击队员的、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者的躯体上。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朝着远处的光往上爬。在他们四周,岩石在往后退出,山谷变得更为宽阔。这些年轻人,这些也喜欢在爵士乐酒馆跳舞的年轻人,这些宁肯同他们的姑娘一道外出的年轻人非常认真地支持这场战争。他们彼此紧紧挤在一起坐着。果酱、樱桃烧酒、覆盆子或者草莓,按照受伤害的严重程度排列,吓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脏了他们的单层甲板船连同蛋黄和杯子。罗宾的特急信使形象在很大程度上从他们的无名大众中<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颖而出。罗宾的排<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jpg">开关由于冲击、好斗和舰队行进,差一点冲破。他被视为零星部队的一个头目。

  根据这道命令,这些人只好等待。扑通!

  第一颗炸弹以垂直的弧线向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者头上飞来,撞击地面,爆炸开来。第二颗、第三颗接踵而来。翻滚着的毒气雾冲着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feng.jpg">眼的人们<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面袭来。与此同时,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开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击。子弹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声,就像钻进布丁似的,呼啸着钻进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人群,有东西起火,爆炸。紧接着,身穿军装、头戴防毒面具的人发起进攻。他们控制了这个地区。布丁的烹调法:煮半公升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拿来六十克食用木薯淀粉,再加上面粉,不断地搅拌,煮半个钟头。加上五十克糖和一撮盐,从火上端开。一个蛋黄,打成泡沫,往面团下面搅拌。冰一冰。

  罗宾的固执使他奋起反抗,恢复了失去的力量。淘气的舍尼——这个爱吃甜食的男孩罗宾脸上有上千个愉快的雀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出喜悦的微笑。当茅屋消逝在火海中时,他倔强地把头向后一仰。更有甚者,他把自己筋骨好的大鼻头闹着玩儿似的凑进火星里,鼓起腮帮子使劲往搞恶作剧的人烧红的炭火里吹气。别的年轻人则尽力忠实地在这方面赶上他们的榜样。他们轻狂、放肆地把他们戴着的绿色扁平礼帽贴在耳朵上,每当他们的鬈发和魔爪被拔掉时,他们就只好越发大声地唱歌。

  他们手持出鞘的刀子,扑向那个黄皮肤的寄生虫,干脆把他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茎割下来。这个人一动也不能动地躺在地上,有好几次毫无意义地张开嘴巴,然后又寂然无声了。在这场力量悬殊的搏斗可怕的声响沉寂下来之后,又过了好久,丛林战士还越过鲜血尚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尽的坚硬土地。在他们脸上,过去几个小时的紧张劲儿还一直清晰可见。他们相互握手,宛若一个巨大的螺旋形怪物,一个绞<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机似的,钻进他们自己的知心朋友体内。

  在这里,上面的天空看起来依旧如下面一样辽阔,一样遥远。这一地带又在倾斜,不过时间不长。然后,这座大山的山坡开始倾斜。他们所有的人都有同一目标。因为他们在运动,所以他们又把生机带进这个平常死气沉沉的地区。他们所有的人都在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光飞奔。他们受其本能支配,朝着闪闪发亮的顶峰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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