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章

三

　　我一个人回到屋子里，虽然知道刚才那马驹就是昨晚跑到了我的窗外的东西，可是看老王叔的样子根本不想告诉我那马驹的来历。没办法我回到屋里就去找大妈，大妈手里正拿着我的背心在补，听完我的话咬断了手上的线头叹了口气：唉，这个老头子养马十多年了，在他手上从来没死过一匹马。结果半年前出了个事，母马死了只剩下这么个崽子。没想到那小崽子一点不服人管，大一点了是见人就踢，还咬人呢。除了老头子跟本不让别人进身，这马也就算废了。老头子到现在还窝心这事呢。这时老王叔从外面走了进来，见老王叔进了屋，大妈马上闭了嘴，我也回到了我的屋里。

　　躺在炕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让一个畜生给欺负了，真是窝火。想起了小时候听说评书讲过徐达给地主驯马的故事，我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主意，连忙穿上衣服悄悄溜出了屋。不知道已经是什么时辰了，天上早已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是星星，圆月正挂在头顶。借着月光我看见虎子躺在窝里直瞪瞪地看着我，我把食指放在嘴边冲着它嘘了一声。我从墙边捡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踱着小步往后院走去，到了拐角处我偷偷地往后院里面望了望，马圈里的马一匹挨着一匹站着已经全都老老实实地睡着了。我顺着墙<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往草堆那边走去，月光下我看见草堆里团着一个黑乎乎的家伙。好家伙，马还蜷着身子睡觉？我举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子就要打。可是咱们人民解放军怎么能打落水狗呢？我放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子，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子尖挑衅似的捅了捅它<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i.jpg">股。马驹一下子从草堆里跳起来，看见是我以后仍然用那两只红灯泡似的眼睛死睁着我。还神气？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人民解放军的厉害，我举起手里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子就冲着它使劲打了过去。它轻轻往旁边一跳就躲开了，我不停地打着，草被我打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飞，也不知道有没有打到它。一会就把我累得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jpg">吁吁，没办法只好再使用怀柔政策，我从地上捡了把干草冲着它晃，来来，吃草。它歪着头看了看我，马上就转过头又躺在草堆里。看它放松了警惕我猛地冲过去对着它<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i.jpg">股就是一下子，这下打得很结实，震得我手都直麻。这家伙却一声都没叫唤，回头一口就咬在了我的胳膊上。我们俩一下子就扭在了一起，因为惯性我和它一起倒在草堆里，所以它并没有咬实，但我已经疼得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冷汗。还没有等我反击它已经翻了个身爬起来往墙角的木堆跑去，三步二步就跳上木堆。当它从柴火堆跃过土墙时，月光洒在它身上，它全身泛着银光，仿佛有一双翅膀托着它向前飞去，慢慢溶入了黑夜。我躺在草堆里望着天空，张大了嘴早就忘记了胳膊的疼痛。

　　我捧着生痛的胳膊悄悄回到屋里，坐在炕上我借着月光看见自己的胳膊上有着一圈整齐的牙印。深处都已经有血渗了出来，我轻轻一摸就疼得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眼泪。这个兔崽子咬得也太狠了。我从背包里找了块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膏贴了上去，省得明天被老王叔发现了。就这样我小心把受伤的右臂放在被子上面躺着，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我起得还是很晚。老王叔和大妈都已经不在屋子里面了，我披上衣服拿起老王叔给我放在炕上的蒸地瓜来到院子里。我听见后院有动静，知道那一定是老王叔在打扫马圈，便凑到拐角往里望了望。我怕老王叔发现免崽子不见了，可是看了半天老王叔没有一点反常。我就走了进去叫了声老王叔。老王叔见我来了很高兴，一边干活一边和我唠着闲嗑。过了一会我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就问：老王叔，那马驹呢？

　　哦，那个兔崽子呀，自己出去玩了吧。

　　什么？我吃了一惊。

　　老王叔头都不回地说，养马没养成，结果给养成白眼狼了。那个小兔崽子是天天在山里跑，什么时候累了什么时候回来。不回来正好，省得我见了心烦。

　　我听了心里是乐开了花，这样的话以后再把它打跑了也不怕老王叔说我。老王叔看我笑呵呵的也跟着笑，过了一会老王叔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把我拉进了屋。

　　进屋老王叔就爬上土炕打开炕底的檀木箱子，他翻了好久才从里面拿出一个黑家伙递给了我。好家伙，正宗双筒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虽然在部队里背过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但拿着这么厚实的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还是第一次。黝黑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身，两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筒每个都有苞米杆子那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jpg">。后面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杆涂了一层松香，混着松香还有机油味的味道闻起来是那么的舒服。老王叔又从箱子里找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条与一包铁砂，把这些东西都放在炕上的小桌子上。

　　老王叔从我手里拿过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用衣角仔细地擦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然后使劲地叹了口气，我看见老王叔的眼角竟<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润了起来。

　　娃呀，这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跟了我也快二十年啦。这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原来是我们镇里最大地主家的，就在咱们解放军打倒土豪劣绅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2.jpg">支部缴获了这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我把这<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给要了过来，因为我哥就死在这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上呀。在我小时候有一年冬天我们家的口粮全被地主家收了租，大过年的我饿得直哭。我哥气不过就偷偷跳进地主家，想从地主的粮仓里拿回了我家的口粮。结果在我哥翻墙时被地主发现了，地主家的大儿子就用这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打了我哥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地主他们真损呀，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砂里放糯米。糯米打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里根本捡不出来，只会慢慢发涨，我是眼看着我哥的那条伤腿一点点烂掉的。我哥最后是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上疼死的，那一年我哥才十四呀。

　　听着老王叔的话，我想起了爸爸背后一样被地主鞭打过的伤，我眼睛一红也掉下泪来。老王叔见我哭了，连忙停住了话头。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放在手上瞄了瞄又对我说：后来我就拿着这<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打山上的野狼，我就把野狼当成地主那个王八羔子。我听到这就不去接老王叔手里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了。老王叔我不用这<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了，我笨手笨脚的万一用坏了呢。老王叔一把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ai.jpg">到我怀里，拿出来就是给你用的。然后他教我怎么上铁砂怎么上火药。只是最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可惜家里没有火药了。我跑回我屋里，再回来时手里捧着一大把子弹。老王叔指着我笑了，好小子，原来你早就琢磨好了。那一天我都和老王叔呆在屋子里，一呆就呆到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头下山。

　　吃过晚饭老王叔让大妈把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原本断了的背带给<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feng.jpg">好了，我背起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在老俩口面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昂头地转了三个圈，最后没忘给二老敬了一个军礼。老王叔笑得合不上嘴，大妈悄悄地抹着眼角，我知道这老两口一定是从我身上看到了儿子。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和老王叔出了家门，临走时我还把虎子也带了出来。看着马群走到山坡上老王叔回头跟我说，你就顺着那条山道上去吧。那条道一直通向山里面，顺着山路走就<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不了路。别往马群那边走，那两个小山头看着不起眼，可是你转个弯就找不到南北了。那边有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好多上山的人都在那遇到过鬼打墙。你带着虎子，虎子虽然跑不快但认得道。我是不能陪你啦，这老胳膊老腿的。这时的我早已经兴奋的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最后老王叔把我送到了山道边就转身回去了，我喊了声虎子，虎子摇头尾巴跟了上来。我大踏步走进了山，身后传来了老王叔沙哑的歌声。

　　天上的星星哟

　　白狼的眼眼

　　地上的姑娘哟

　　圆圆的脸脸

　　白狼眨着眼

　　姑娘羞红脸

　　姑娘哟，何时才能让俺香香你的脸

　　走在山上兴奋过后我的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的，其实我在部队里只不过去打过两回靶，我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法用班长的话说就是：小杜子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法就比我闭着眼睛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准那么一点。为这事他没少笑话我，因为我入伍才三个月抗美援朝就开始了。我是第三批被送到朝鲜的，全班里像我这样没开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的就有好几个。为这事班长愁得差点挠破头皮，坐火车时他就把我们叫在一起，小杜、小张、小李，你们没有上过战场，到时候一定会怕。别寻思丢脸，我当初也怕。第一次打国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2.jpg">反动派时我吓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iao.jpg">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ku.jpg">子。记住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时千万别闭眼，你不瞄准把老美打死，老美就会把你给毙了。我们那些人听了都用力地点头。刚下火车站在队伍前的指导员举起了手里的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同志们，再往前就是鸭绿江。明天我们就会过到河那边去打美帝国主义，有没有信心把美帝国主义打回他们的老家去？有！我们跟着举起手里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结果小李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挂在我的背包上，他慌忙中就扣动了扳机。

　　唉，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个。我摸了摸身上的伤，早就已经不痛了。我不恨小李，倒是我醒来后看到小李那张哭出大鼻涕的脸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小李告诉我他已经写了检查，并且跟指导员申请去了前锋班。指导员说他没打过仗不让他去，他在指导员面前跪着不起来，最后指导员没有办法同意了他。也是在我离开支队去老王叔马场养伤那天，我听说小李在第一次行动中就牺牲了，他为了吸引敌人注意力一个人跑进了火线，被美国佬打得像蜂窝一样。

　　想到了小李，我的眼泪又不知不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了下来。我抹了把眼泪抬起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头已经高高地挂在头上了。我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结果连个鸟都没有看到。虎子跟在我身后伸长了舌头，我也解开了衣服扣子直扇着风。现在才知道打猎是怎么回事，根本和想象中不是一回事。虎子在山上也找到了几个兔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我跟着掏了掏也不见有兔子。我知道兔子是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g.jpg">的，一个窝好几个出口，你在这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口挖它早就那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口跑了。后来我看见虎子再去掏兔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也懒得去理它了。再说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这东西，虽然飞得不高但是张开翅膀一蹿就是十几米，落在草丛里就再也看不到。虎子腿又瘸跑得还没有我快呢，就更别说撵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了。虽然一路上不时就会有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从我身边飞过，可是等我跑过去时早就找不到影了。就这样一直挨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头快落了山我也没打到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看天晚了我也只好回家了，饭桌上老王叔笑着劝我别心急。我是越听越心急，第二天更早就一个人跑了出来，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四

　　就这样很快就过了一个礼拜，我还是连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都没有打到。我现在是连一点信心都没有了，天天就是背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带着虎子到山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转，这一转就是几个星期。天慢慢转冷了，早晨山上的雾气也越来越重。我想再打不到什么就不上山了，还是老老实实在家陪老王叔放马吧。过些日子也得帮老王叔打草过冬了，不能再这么瞎转了。结果不知不觉又在山上晃到了中午，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的山坡下。这个山坡不算陡，没有什么树，净是半人多高的蒿子草。我捡了块干净地方坐了下来，从兜里拿出块地瓜掰成两块，一块扔给了虎子。心想吃完了地瓜就往回走，省得下午没阳光还要摸着路回去。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山坡背面好像有着哗哗草动的声音。不大像是人，是那种很不规则的打草的声音。妈呀，不会是什么大兽吧。一连几个星期没遇到什么可打的，结果一遇就遇到的大的，可别是狗熊什么的。心里想着连忙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举了起来，虎子也坐起来望着那边。可是响声越来越大却不见靠近，我只好站起来用脚背踢了踢虎子，我们一点点爬上山坡向那边靠近。到了山坡顶，我蹲在草丛中拔开草叶往下望着，我看见老王叔的兔崽子——那匹马驹子正站在那里。

　　原来这边的山坡下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水沟。水是顺着山坡<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下的泉水聚成的，长长的有十几米。水很清，可以看到底，大概有二、三米深吧。水沟边长得都是很高的芦苇，深秋时节，芦苇上已经拔出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的芦<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ang.jpg">，而兔崽子就站在那片芦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里。它时而低头，时而抬起头用脖子蹭着身边的芦苇。原来它在喝水，看着它那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实，我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几天来没有打到猎物的懊恼便想一股脑地都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jpg">在这个小畜生的身上，我不知不觉便举起了手里的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冲它瞄起准来。

　　兔崽子离我不过二十几米，用这个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我想能轻易在它身上打出个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来。我咬住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攥了攥手，把手心里的汗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干。我开始按着班长教我的数着：一、二、三，端平、瞄准、扣扳机。可是就在我准备扣扳机的时候，突然下意识地低下头看了看身边的虎子，却不想虎子正蹲在那里直直地睁着我。我一下子猛醒了过来，连忙收起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险些犯了大错误，我把头缩了回去，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i.jpg">股坐在草地上吁了一大口气。我怎么能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打它呢？它又不是豺狼野兽，再怎么说也只是一匹马。可是如果不教训它一次，我自己怎么也不甘心。我想了想又重新从站了起来，冲着水塘端起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我一边瞄准一边咧嘴笑着，我往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i.jpg">股后面打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吓死你个兔崽子。毫不知情地兔崽子依然自在地在那喝着水，而从来没有开过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的我也终于用力扣下了扳机。

　　我不知道这双筒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会发出那么巨大的声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声竟如迫击炮响一样，山谷里的回音震得我耳朵发麻。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身的后坐力打在我的肩膀上，竟然把毫无支撑的我打得向后翻了过去。那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正打在了兔崽子身后的一块大石头，石头被打得粉碎，崩开后地上竟然有一个脸盆大的坑。兔崽子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响吓得慌了神，被崩飞的石块打中的它竟然不住后退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i.jpg">股就坐在了水沟里。我从地上爬了起来，飞快地跑到了山坡上，看着它在水沟里不停地翻腾，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开始哈哈大笑。

　　怎么样，这一次换你被我吓到了吧。

　　可是我笑了没几声，我就发现不妙了。原来那水沟远看虽然不是太深，其实是一个碗型的水坑。沟底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了绿色的青苔和水草。兔崽子竟然怎么样也没办法从水底站起来，它只有使劲地把脖子伸出水面，而四只脚却一直在水底想扑腾。眼看它越来越往水底滑，我也开始着急起来。我丢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跑下了山坡，可是到了水沟旁边却不知道如何是好。我不敢轻易下水，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下水，一定也会像兔崽子一样手足无措，而且很容易就被它踢倒在水底。可是身边连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树枝都没有，我怎么才能救兔崽子呀。后来我急中生智，把我的军装上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掉，放在水里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然后拼命往兔崽子脖子边甩去。兔崽子好像也明白我的意图，等我把衣服袖子甩到它嘴边时，它马上就用力咬住了。我一手抓着身边的芦苇杆，一边用力往回拽着衣服。兔崽子竟然丝毫不挣扎，只是顺着我的力气一点点往岸边漂着。只是等到马上到了岸边时，兔崽子却一跃从水沟里跳了出来，飞跃过我的身子，很快就跑进了树林不见了。我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i.jpg">股坐在脚下的小水坑里不住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jpg">气，一边还骂着那个忘恩负义的兔崽子。

　　死兔崽子，救你上来连声谢谢也不说，还把我的衣服给拐跑了。

　　我歇了好一会才从地上爬起来，可是身上的衣服却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了。这时早就没有精神再去打猎。回到山坡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ku.jpg">子搭在草上，我找了个干净的地方躺了下来。回头望了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还被我扔在地上呢，而虎子这个家伙就一直坐在那里伸个大舌头。唉，真不知道它有什么用。我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把头枕在胳膊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睛。天已经黄昏，摸摸身边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ku.jpg">子也早就干了。我刚站起身，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我身边的虎子也跟着站了起来。我们两个一个没上衣，一个瘸着腿，一看就是打了败仗。我本来想偷偷溜进马场，却不想老王叔早就等在门口。看到我离老远就开始叫我。我很有些不好意思，但老王叔却像往常一样一把就搂住了我的肩膀。他一句都没有问我打猎的事倒是先说：天凉了，以后出去可一定要记得穿外套呀。我没敢说上衣被兔崽子带跑了，只好点点头当是答应了。老王叔又说：是不是军装埋汰（脏）了还没有来得及洗呀，我在院子架子上看到了，刚才已经叫你大妈已经洗了，明天就能穿。以后衣服埋汰了就告诉你大妈，没事的。这下倒是让我有些吃惊，可是走进院子，我果然看见自己的上衣已经晾在了院子里。

　　吃过了饭老王叔和大妈在屋子里干活。我径直就来到了后院，干草堆那没有兔崽子，我也没敢去问老王叔有没有看到兔崽子。等到半夜，我还是没有放下心来，摸着黑又小心翼翼地来到后院，兔崽子还是没在。也许它今天就没有回过马场吧，可是如果不是兔崽子又是谁把我的衣服送回来的呢？我躺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上，望着窗外，可是想来想去都没什么结果。

　　第二天一早，我坐在炕上发呆。老王叔隔着窗户和我说话。

　　娃，要是累了今天就别去打猎啦。山上的栗子下来了。我让你大妈炒点栗子，你就在家里歇着吧。

　　明知道老王叔说这些是不想让我干出去白跑，可是自己心里偏偏又犯起了倔。我一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ao.jpg">起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奇`书`网`整。理提。供]，趁老王叔不注意又偷偷溜上了山。这一次我连虎子都没有带，反正这半个多月我也把这片的山头都摸遍了，自己上山下山早就没有问题了。就在我刚爬过一个山头时，突然从对面不远的树林里冒出了一个家伙把我吓了一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得我猛地举起手里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结果是兔崽子。它看见我站在对面便停下来站在那里望着我，而我也没有好气地望着它。过了一会也不见兔崽子离开。我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块冲它打过去，不过没有用力，石头在离它很远时就落地了。兔崽子还是没有动，反而歪着头看着我，我不愿再和它大眼瞪小眼，想转身离开。可是我一转身，兔崽子就开始又摇头又跺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得身边的草哗哗地响。我回过头看见兔崽子转身往树林深处走去，只是走了几步又站住了，继续回头看着我。难道它要我跟着它走吗？

　　我把手里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背在肩上，往兔崽子那边山头走去。果然兔崽子见我冲它走来，又转身开始走了。这一次的路是我从来没有走过的，老王叔对我说的鬼打墙的事情我也早就忘了，我只是跟着兔崽子一路走下去。

　　这边的山林已经不再像山脚下那样稀稀疏疏，周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是几人多高的松柏，地上的草又深又密，我几乎走几步就一踉跄。兔崽子在我前面也是走走停停，和我相距总是只有几十米。身边的松柏越来越高，都遮住了天空，遮住了阳光。就这样我跟着兔崽子一口气不知道走了有多久，走到后来我一边走一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jpg">气，手扶着身边的树枝我冲着兔崽子喊：喂，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呀？你不是想骗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吧，我可不怕你报复。兔崽子突然不再理我，它径直往草丛深处冲了进去，一下子便没有了踪迹。我只好扶着树枝等自己的气顺了才慢慢拨开草丛走了进去。

　　就在我拨开面前的最后一簌草的那一瞬间，一阵强烈的光刺在我的脸上。我感觉一阵眩晕，耳边突然什么声响也听不到了。我看见面前出现一个巨大的湖泊，它被群峰围绕，群松与岳桦环抱；蓝色的湖水平静如同被冻结了一般，远处与天空已经溶在了一起。从湖面上慢慢升腾起的，不知道是浓浓的雾气，还是一块块白云。而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呆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