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来从老师手里拿回传呼机,又坐了下来想继续考试。
那个老师把我的卷纸从我的手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走,然后另一只手在我的面前一摊。
把传呼机拿出来,然后你可以走了。
我站起来没有理他,我开始收拾我自己的东西,这时候我的传呼机又接到一个传呼。那个老师按住我的手,还是想拿我的传呼机。我想都没想,回手就打在了他的脸上。
教室里一片惊呼,另外两上监考老师也傻在那里。被我打倒在地上的家伙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不住地摇头。我看了看手里的传呼机,还是老大打来的。
走出阶梯教室,我一路跑回宿舍楼。走到老大寝室门前,我听见里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糟糟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推开门,就听见了老大跟杀猪一样叫声。
我不能去医院,你们别管我了。
屋里还有三个人,他们一起按着老大,老大手里拿着电话,不住地挣扎。他们的身上都是血,桌子上也是,被子上也是。
老大看见我过来,拼命地叫着我的名字。我走到他身边,老大一下子就抓着我的手,我的手被他攥得生痛。而他手上粘粘的血让我想要呕吐。
老大刚才打架的时候被人捅了两刀,他们同学想送他去医院,可是老大不让,他的同学说他回到宿舍就不停地给我打传呼,想见我。
还没有等我说话,老大就喊了出来。
杜明,我不能去医院。如果学校知道这事,我就毕不了业了。
可是老大,你这样不去医院会有危险的。
我想去翻老大的衣服,可是老大按住了我的手。
我没事,杜明。没捅到要害,是真的。止了血就好了,别送我去医院。
我点点头,示意他同学和我一起把老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出去,老大的出血量不小,一定伤得很深。
老大,你听我说,你跟我去实验室,我给你消毒、<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feng.jpg">针。
老大大声吼着:我不去,我没事,我死不了。
最后老大不停地咳了起来,他咳出的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en.jpg">到我的手上,还有我的衣服上。我和老大的同学一下子就傻在了那里。
老大好像什么也没看到一样,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血。他指了指他们同学让他们出去,没有人理他。
老大笑了,他回过头看着我笑了。
杜明,其实我知道晶喜欢你,她是和你在一起的。还记得上一个暑假我打电话给你吗?
我摇了摇头。
老大咧了咧嘴,鲜血已经渗入了他的牙<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这样的笑容看上去是那么诡异。
杜明,我知道晶就在你的身边。因为晶有鼻炎,一紧张就会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en.jpg">嚏,打了就停不住的,把晶找回来吧,和她在一起,答应我永远和她在一起…
老大的声音越来越小,手上也慢慢感觉不到老大手的力量。我轻轻打开老大的衣服,他另一只掩住腹部的手落在地上,肠子从他的衣服上散落出来。
我捧着老大的头不住地大叫,而宿舍楼的喇叭里正叫着我的名字,让我马上去教导处报道…
我没有正常毕业。不是因为老大的死,那与我无关,是因为我打了监考老师。不过还好,可以在毕业后半年再参加一次补考,重新拿回毕业证。没有另外的处分是因为我家拿了些钱<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到了学校,又拿些钱给了那个被打的老师。回到家,家里还是找关系让我进了医院。医院在相当偏僻的地方,医院的后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是一座座矮山,从医院的天台上可以望出去很远。山上没有太多的树,只是长了一片半人多高的青草,中午的时候走到山上,把白大衣铺在地上,可以就着青草的味道睡上整整一下午。
我看过我自己的档案,我拿走了我的成绩表连同有关我打老师的那份处分单。我是那一年唯一分配到我们医院的年轻人,周围都是大妈级的同事。每天叫我小杜,我叫她们大姐,阿姨。中午无聊时陪她们玩扑克,下午听她们说着谁谁的女儿如何如何,要牵我和她们的红线。半年以后,我重新回到学校,突然感觉学校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完全没有半年前在学校时的感觉了。
我补考时的监考老师竟然是图书馆的老师,她坐在我旁边和我聊天,然后帮我把答案填在考卷上。走出教室时我拿出来时准备好的红包,老师笑呵呵的拒绝了我。
<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好的孩子就是学习不用功,每次补考都能看到你,这次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下午我就去教导处拿到了毕业证。
我看了看手里的毕业证,想现在真的可以和这所学校再无关系了。刚要离开,突然一个教导处的老师叫住了我。
喂,你叫杜明吧。这里有你一封信。
我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在抽屉里翻来翻去。
前些天这信寄到了学校宿舍,我认得你,杜明,毕业考时打老师的那个,我帮你把信收起来了。
我没有说话,她好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着。
咦,为什么找不到呢,就是放在这里的。
我问她是从哪里寄来的。她白了我一眼。
时间那么久了,我怎么会记得…
晶从我身上坐起来,抓住了悬在我们头上的灯绳。灯泡昏黄的灯的透过晶的头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入我的眼中,我闭上了眼睛。晶俯脸凝视着我,她用手轻轻拭去我脸上的泪水,仔细地把我看了又看,她的手像兰一样在我的脸上停留了许久不愿离开。晶笑了,笑容里却是那样忧伤。她松开了手里的灯绳,小屋又是一片黑暗。那最后一闪而逝是晶那张美丽却又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了无限绝望的脸,一张曾经在我九岁时就出现过的脸。
我知道晶离开了我,直至永远。
那次从学校回来,我就从医院辞职,一个月以后去了北京。
晚上路过地坛,看着肯德基门口坐着的那群聋哑人,我还是会想起老大,想起晶,想起兰坐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前冲我比着手语…
那时午后的阳光还在心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漾,永不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