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宋凡平走到了城东的长途汽车站，他看到一个戴红袖章的人手里拿着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站在台阶上，这个人看到宋凡平从桥上走下来时，立刻转身对着候车室里面喊叫，里面立刻冲出来了五个戴红袖章的人。宋凡平知道他们是来抓他的，他迟疑了一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面走了过去。宋凡平想拿出李兰的信给他们看，转念一想又算了。六个戴红袖章的人站在车站的台阶上，他们每人手里拿着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宋凡平将郎当的左手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ku.jpg">袋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出来，走上了台阶，正要向他们解释：他不是逃跑，是要去上海接他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子。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面打来，宋凡平本能地举起右胳膊阻挡打来的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砸在了他的右胳膊上，让他觉得手臂的骨头仿佛断了似的疼痛，他仍然挥舞着右胳膊阻挡打来的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宋凡平走进了候车室，走向了售票的窗口。六个戴红袖章的人挥舞着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像六头野兽似的追打着他，一直追打到了售票窗前。这时的宋凡平觉得自己阻挡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的右胳膊疼得快要裂开来了，他的肩膀也挨了无数次打

　　击，他的一只耳朵似乎已经被打掉了，他终于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的围追堵截里接近了售票窗口，他看到里面的女售票员吓得眼珠子快从眼睛里瞪出来了，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臼的左胳膊这时神奇地抬起来了，阻挡雨点般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他的右手伸进口袋摸出钱来，从售票窗口递了进去，对里面的女售票员说：

　　“去上海，一张票。”

　　女售票员脑袋一歪栽倒在地，吓昏过去了。这情景让宋凡平一下子不知所措，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臼的左胳膊掉了下去，他忘了用胳膊去阻挡打来的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瞬间砸在了他的头上，宋凡平头破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倒在了墙脚，六<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疯狂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打着他，直到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纷纷打断。然后是六个红袖章的十二只脚了，他们的脚又是踩，又是踢，又是蹬，连续了十多分钟以后，躺在墙脚的宋凡平一动不动了，这六个戴红袖章的人才停住了他们的手脚，他们呼哧呼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jpg">着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2.jpg">着自己的胳膊和腿脚，擦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脸的汗水走到上面有吊扇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们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歪着脑袋看着躺在墙脚的宋凡平，他们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他妈的…”

　　这些来自那个名为仓库实为监狱的戴红袖章的人，是在天亮的时候发现宋凡平跑了，他们立刻兵分两路，守住了车站和码头。守在车站的六个红袖章在这天早晨嚎叫着殴打宋凡平，把那些在候车室的人吓得都躲到了外面的台阶上，几个孩子尖声哭叫，几个女人吓歪了嘴巴。这些人站在候车室的门外偷偷往里面张望，没有一个人敢走进去，直到去上海的长途汽车开始检票了，这些人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胆战心惊地看着围坐在吊扇下休息的六个红袖章。

　　宋凡平在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中隐约听到了检票员的喊叫，他竟然苏醒了过来，而且扶着墙壁站了起来，他抹了抹脸上的鲜血，摇摇晃晃地走向了检票口，让那些排成一队等待检票的旅客失声惊叫起来。坐在吊扇下休息的六个红袖章看到宋凡平突然站了起来，而且还走向了检票口，他们目瞪口呆地互相看来看去，嘴里发出了咦咦呀呀的惊讶声，这时一个红袖章喊叫了一声：

　　“别让他跑啦…”

　　六个红袖章捡起地上打断了的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冲了上去，他们劈头盖脸地打向了宋凡平。这一次宋凡平开始反抗了，他一边挥起右拳还击他们，一边走向检票口。那个检票员吓得哐当一声关上了铁栅栏门，拔腿就逃。宋凡平没有了去路，只好挥拳打了回来。六个红袖章围打着刚刚从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里醒来的宋凡平，他们把宋凡平打得鲜血淋漓，从候车室里打到了候车室外的台阶上，宋凡平拼命抵抗，打到台阶上时他一脚踩空了，身体滚了下去，六个红袖章围着他一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踩，还将折断以后锋利的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像刺刀一样往宋凡平身上捅，有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捅进了宋凡平的腹部，宋凡平的身体痉挛了起来，那个红袖章又将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拔了出来，宋凡平立刻<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直了，腹部的鲜血呼呼地涌了出来，染红了地上的泥土，宋凡平一动不动了。

　　六个红袖章也没有力气了，他们先是蹲到地上大口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jpg">气，接着他们发现蹲在夏天的阳光下太热，走到了树下，靠着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ao.jpg">起汗衫擦着浑身的汗水。他们觉得这次宋凡平不会再爬起来了，没想到长途汽车从车站里开出来时，这个宋凡平竟然又从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里苏醒过来了，而且再次站了起来，摇晃着往前走了两步，还挥了一下右手，他看着远去的汽车，断断续续地说：

　　“我还——没——上车——呢…”

　　刚刚休息过来的六个红袖章再次冲了上去，再次将宋凡平打倒在地。宋凡平不再反抗，他开始求饶了。从不屈服的宋凡平这时候太想活下去了，他用尽了力气跪了起来，他吐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嘴的鲜血，右手捧着呼呼<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血的腹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着眼泪求他们别再打他了，他的眼泪里都是鲜血。他从口袋里摸出李兰的信，他郎当的左手本来已经不能动了，这时竟然打开了李兰的信，他要证明自己确实不是逃跑。没有一只手去接他的信，只有那些脚在继续蹬过来踩过来踢过来，还有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折断后像刺刀一样锋利的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捅进了他的身体，捅进去以后又拔了出来，宋凡平身体像是漏了似的到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en.jpg">出了鲜血。

　　我们刘镇有几个人亲眼目睹了这六个红袖章对宋凡平的屠杀，那个在汽车站旁边开了一家点心店的苏妈，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难过得眼泪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摇着头，嘴巴里呜呜地响着，不知道是哭声还是叹息声。

　　宋凡平奄奄一息了，这六个红袖章才发现自己饿了，他们暂时放过了宋凡平，向着苏妈的点心店走来，这六个红袖章像是干了一天力气活的码头工人那样疲惫不堪，他们走进苏妈的点心店坐下来时，累得谁都不想说话了。苏妈低头走进自己的点心店，在柜台前坐了下来，一声不吭地看着这六个禽兽不如的红袖章。这六个红袖章歇过来以后，向苏妈要了豆浆和油条馒头，然后他们像野兽似的大口吃了起来。

　　这时守在码头的五个红袖章赶到了，他们知道宋凡平在车站被抓以后，兴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o.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o.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头大汗地跑来，他们手里的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接着用上了，对着已经一动不动的宋凡平又是一顿疯狂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打，直到所有的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都打断为止，他们又开始用脚踢、用脚踩、用脚蹬上了。前面六个吃<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ao.jpg">的红袖章从点心店里走出来后，这后来的五个红袖章进了苏妈的点心店，轮到他们吃早点了。这六个加上五个，总共十一个红袖章继续轮<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折磨着宋凡平，宋凡平已经一动不动了，他们还在用脚将他的身体蹬来踢去。最后是点心店的苏妈实在看不下去了，她说了一句：

　　“人可能都死了…”

　　这十一个红袖章才收住了他们的脚，擦着汗水凯旋而去。十一个红袖章都把自己的脚踢伤了，走去时十一个全是一拐一瘸了。苏妈看着他们瘸着走去，心想他们简直不是人，她对自己说：

　　“人怎么会这样狠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