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提利昂

身后传来一声马嘶，是来自于道路两旁列队的某位金袍子不耐烦的坐骑。提利昂还听见盖尔斯伯爵的咳嗽。盖尔斯伯爵、亚当爵士、贾拉巴·梭尔等人并非他渴望的同伴，但父亲大人以为，单要侏儒来护送道朗亲王过黑水河实在不成体统。

　　乔佛里应该亲自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接才对，他边等边想，不过这小子铁定把一切都搞砸，所以父亲才派我。前两天，他们还听见国王大声谈论从梅斯·提利尔的部下那儿听来的关于多恩人的笑话。“给马儿上蹄铁需要几个多恩人？不多不少，正好九个。一人工作，八人抬马。”提利昴知道这样的话不能在道朗·马泰尔耳边提起。

　　他们来了，旗帜逐渐从远处残余的绿森林中出现，伴随着阵阵尘埃。从那儿一路过来，直到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唯有焦黑的树桩，这是上次战役中他的杰作。好多旗帜啊，他乖僻地想，无数马儿扬腿掀起漫天灰烬，就如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提利尔的前锋从侧翼粉碎史坦尼斯的情景。看来，马泰尔将多恩一半的大贵族都带来了君临。他试着想象这代表什么意义，越想越觉得不安。“你瞧有几家旗帜？”他询问波隆。佣兵骑土眯眼仔细观察。“八家…不，九家。”

　　提利昂回头“波德，过来，给我形容每面旗帜，并说出它们属于哪个家族。”

　　波德瑞克·派恩催他的小马靠近。他是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的王家掌旗官，举着乔佛里的雄鹿狮子旗，有些不堪重负。波隆则举着提利昂自己的旗帜，绯红底面上的兰尼斯特金狈币。

　　他长高了。当波德站到马镫上竭力探望时，提利昂心想。很快，他就和其他人一样，身材比我高了。在提利昂的关照下，波德这小子仔细研究过多恩人的纹章系谱，但说话紧张的老习惯却改不掉。“我看不清，风一直吹呢…”

　　“波隆，告诉这小子你看到什么。”

　　波隆今天穿着新外衣和披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前是着火锁链徽纹，像极了故事中的骑士“橙底上一个红色的太阳，”他叫道“被一柄长矛所贯穿。”

　　“马泰尔，”波德瑞克·派恩迫不及待地说，显然舒了一口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戟城的马泰尔家族，大人，这是多恩领亲王的旗帜。”

　　“这连我的马都知道，”提利昂干巴巴地说“换一个，波隆。”

　　“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旗面上一堆黄球。”

　　“你指柠檬？”波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怀希望地问“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旗面上的柠檬？这是柠檬林的…达特家族？”

　　“是么？…下一个是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旗面上的大黑鸟，爪子上有个白色或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的东西…风吹得晃，看不清楚。”

　　“那是布莱蒙的秃鹰，爪子上抓的是婴儿，”波德道“这是布莱蒙城的布莱蒙家族，爵土失牛。”

　　波隆笑道：“小子，又读书啦？读书坏眼睛的，这样就用不好剑了。下一个，黑旗上的白骷髅。”

　　“曼伍笛家族的宝冠骷髅，黑底上戴金冠的头骨。”每说对一个，波德就变得更自信“他们来自王冢城。”

　　“三只黑蜘蛛？”

　　“那是蝎子，爵士。沙石城的科格尔家族，他们的旗帜是红底上三只黑蝎子。”

　　“上黄下红，中间弯弯曲曲。”

　　“狱门堡的火焰纹章，属于乌勒家族。”

　　提利昂有些吃惊。这孩子不傻嘛，尽管说话结巴。“继续，波德，”他催促“如果能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分，我就送你一件礼物。”

　　“黑红相间的饼子，”波隆说“中间一只金手。”

　　“神恩城的艾利昂家族。”

　　“呃…一只红色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啄一条蛇，似乎是这样。”

　　“盐海岸的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勒斯家族。对不起，爵土先生，那不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蛇，由蛇孵公<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所生，身体红红的，嘴巴上叼一条长长的黑蛇。”

　　“非常好！”提利昂赞道“小子，还有最后一个。”

　　波隆扫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i.jpg">近的多恩旗帜。“棋盘状的绿色旗面上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金色的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

　　“准确地说，是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笔，爵土先生，这是托尔城乔戴恩家族的纹章。”

　　提利昂哈哈大笑：“九个全对，连我自己也做不到。”这当然是谎话，但可以给小子一些自信，何乐而不为呢。

　　看来，马泰尔家拉上一大帮权贵作陪。波德刚才所指名的家族，个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深叶茂，领地辽阔，绝非等闲。多恩的九大家族由族长或继承人领队，一齐前来，提利昂心知他们决不是来看跳舞熊的。其中定然蕴涵着什么信息。我不会喜欢的信息。他开始觉得将弥赛莅送去<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戟城是个错误了。

　　“大人，”波德有点害羞地说“队伍里没有轿子。”

　　提利昂猛然回头望去。果然，这小子说得对。

　　“道朗·马泰尔向来坐轿子出行，”小子道“那是一顶雕饰精细、悬挂丝帘的轿子，丝帘上绣有无数太阳。”

　　这个提利昂也知道。据说道朗亲王年过五十，且患有痛风病。莫非这次他想加快赶路？他自忖，莫非怕轿子成为盗匪的打劫目标？或者不便于通过骨路的山口要道？莫非对方的痛风病好了？

　　不祥的预感油然升起。

　　等待让人心焦。“旗帜前进，”他下令“去会他们。”他踢马行进，波隆和波德分列两边，紧紧跟随。多恩人发现他们的行动后，也放马奔驰，旗帜在风中招展。雕饰繁复的马鞍上挂着他们最爱的圆铁盾、捆捆投掷用的短矛及他们惯用于马上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的双弧多恩弓。

　　国王戴伦一世记载到，多恩人分为三大族群：居于海边的“盐人”居于沙漠和狭长河谷中的“沙人”居于赤红山脉上的高山和隘口中的“石人”“盐人”和罗伊拿人混血最严重“石人”则基本保持本地风貌。

　　这次道朗的队伍里面，三大族群悉数到场。他们特征明显：“盐人”柔软黝黑，有橄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的光滑皮肤和风中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的黑长发；“沙人”黑的程度更甚，他们不堪多恩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光的强烈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因此惯于在头盔上扎明亮的长围巾；“石人”在三者中身材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ang.jpg">、也最美丽，他们是安达尔人和先民的后代，棕发或金发，不过面孔稍因多恩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照而显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jpg">糙。

　　来访的诸侯穿着丝绸或缎子长袍，长袖飘动，宝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带束身，盔甲上密密麻麻地装饰或镶嵌着磨光铜片、闪亮银子和红色软金，跨下的骏马有的枣红、有的金色，还有的洁白如雪，个个苗条迅捷，脖子纤细，面容姣好。生于多恩沙漠的名马或比北马个小，也不能支撑全身铠甲，但传说可以奔跑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一夜，丝毫不感疲累。

　　对方头领骑一匹炭黑骏马，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和尾巴却是火红。骑手高大、苗条而优雅，仿与坐骑融为一体。他的肩头飘动淡红丝袍，衬衣上装饰着层层叠叠的铜片，奔驰起来好似千千明亮的新铜板在发光。高高的镀金头盔前方饰有一个铜制太阳，马后挂一面圆盾，磨亮的表面纹饰着马泰尔家族的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家徽。

　　年轻十岁的马泰尔太阳，提利昂边勒马边想，他正如传说中的健壮，而且比传说中更凶猛。他知道是自己将要面对的对手，俗话怎说来着？“多恩壮士密哇·沙，唯此一人甲天下”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i.jpg">自己微笑。“幸会，大人们。乔佛里国王陛下得知您们到来的消息后，特派我等前来，代表他致以热烈的问候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我父亲大人——当今国王之手——同样热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诸位大人的到来。”接着他装腔作势地问“请问诸位大人，谁是道朗亲王殿下呀？”

　　“我哥哥道朗亲王身体有恙，暂时不便出行，”对方头领取下头盔。这是张长而忧郁的脸，细拱眉下一双黑亮如煤油池塘的大眼睛，额头和鼻子同样尖，富于光泽的黑发中只有少许银丝。一个地地道道的“盐人”“他特派我前来作代表，列席国王的御前会议——倘若陛下准许的话。”

　　“有多恩的奥柏伦亲王这样的大英雄在身边顾问，陛下一定深感欣慰。”提利昂<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腹思量地说，果然坏了，这下君临城里有好戏看。“陛下同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您带来的这些贵宾。”

　　“请允许我向您介绍我的同伴，兰尼斯特大人。这位是柠檬林的丹泽尔·达特爵士，这位是崔蒙德·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勒斯爵爷。这两位是哈曼·乌勒爵爷和他弟弟乌里克爵士。这两位是罗热·艾利昂爵士和他的私生子戴蒙·沙德爵土，他们来自神恩城。这几位是达苟士·曼伍笛爵爷和他弟弟米斯爵土、他儿子莫尔斯与狄肯。这位是亚隆·科格尔爵士。噢，还有尊贵的女士们，这位是密蕊·乔戴恩小姐，托伦城的继承人。这三位是劳拉·布莱蒙伯爵夫人和她女儿乔妮莎、她儿子彭罗斯。”他举起纤细的右手，示意队伍后方一位黑发女子上前。“这是艾拉莉亚·沙德，我的情妇。”

　　提利昂<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n.jpg">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n.jpg">口水。他的情妇！还是个私生女，要让她参加婚礼，瑟曦不大发雷霆才怪。姐姐一定会千方百计将其排除在外，难以想象，有她坐在高位上，会把同席的贵妇人们全得罪光。莫非道朗亲王的目的是要弟弟来挑起纷争？

　　奥柏伦亲王介绍完毕后，面朝他的多恩同伴们勒马。“艾拉莉亚，大人们，女士们，爵士先生们，你们都瞧见了吧？咱们的好国王乔佛里陛下有多宠爱咱们，竟然派出自己的亲舅舅小恶魔负责接待呢！”

　　波隆扑哧一笑，提利昂则佯作<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颜“大人们，能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接您们，我感到非常荣幸，但我并非独自一人。您们不觉得，对这样一个小人儿而言，担子有些太重么？”他自己的队伍也跟了上来，于是他——一唱名以为回敬。“请允许我向您们介绍我的队伍。这位是佛列蒙·布拉克斯爵士，角谷城的继承人。这位是罗斯比城的盖尔斯爵爷。这位是亚当·马尔布兰爵士，现任都城守备队司令。这位是贾拉巴·梭尔王子，来自红花谷岛。这位是哈瑞斯·史威佛爵士，我叔叔凯冯爵士的岳父。这位是梅隆·克雷赫爵士。这两位分别是菲利普·福特爵士和黑水的波隆爵士，皆是在平定逆贼史坦尼斯的战争中涌现出来的英雄。这位是我的侍从，年轻的波德瑞克，来自派恩家族。”提利昂将各人姓名娓娓道出，但这些人远没奥柏伦亲王的同伴那么显赫响亮的来头。双方对此都心知肚明。

　　“兰尼斯特大人，”布莱蒙伯爵夫人道“我们风尘仆仆、长途旅行，此刻极想早点休息，用些便饭。请问可以即时入城吗？”

　　“当然，我的夫人。”提利昂调转马头，向亚当·马尔布兰爵士下令。于是占荣誉护卫主体的金袍骑兵们行动起来，护送队伍前往黑水河及对岸的君临城。

　　奥柏伦·纳梅洛斯·马泰尔，提利昂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3.jpg">着对方的姓名，直到亲王本人骑到身边。多恩的红毒蛇，七层地狱啊，我该怎么来应付他？

　　当然，提利昂对他的了解只是传闻…但这些传闻实在可怕。据说奥柏伦亲王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十六岁时被人发现与伊伦伍德老爵爷的情妇偷情。这老人身体强壮，素以暴躁凶悍出名，于是要求决斗，但碍于亲王的出身与年龄，约定见血即止。决斗的结果是两败俱伤，双方的荣誉都得以保持，但不久之后，奥柏伦亲王康复如初，伊伦伍德伯爵却伤口化脓，死于非命。人们认为奥柏伦在剑上涂毒，从此往后，无论他的对手还是朋友都称他为“红毒蛇”

　　这是多年以前的事了，当初那个青春少年如今已年过四十，唯一不变的是围绕他的传闻变得越来越可怕。据说他周游九大自由贸易城邦，与毒剂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易，习得各种黑暗伎俩；他就读于学城，在厌倦并辍学以前，已打造了六<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链条；他在狭海对面的争议之地当佣兵，起初效力于次子团，后来又组建了自己的团队。关于他的比武，他的战争，他的决斗，他的坐骑，乃至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趣的传闻多如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谣传他男人女人都睡，多恩领全境都有他的私生女，这些女孩被称为“沙蛇”据提利昂所知，奥柏伦亲王一个儿子也没有。

　　最棘手的是，正是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残了高庭的继承人。

　　在这场与提利尔家的联姻中，他真是七国上下最不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的客人了。将奥柏伦亲王带进如今招待着梅斯·提利尔公爵，公爵的两个儿子和数千高庭将士的君临城，简直就是柴堆里浇油。一个错误的词语，一句不合适的玩笑，甚至一个多余的眼神，争斗马上就会爆发，我们家族的同盟者们将翻脸干起来。

　　“我们见过面，”他们并肩在国王大道上前行，越过烧焦的田野和树干，多恩亲王轻声地说“但我想你已记不得了。那时的你比现在更矮咧。”

　　提利昂讨厌他嘲讽的语气，但告诫自己，不可为对方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jpg">。“什么时候的事，大人？”他用礼貌而有兴致的口吻发问。

　　“噢，好多好多年以前啦，当时我母亲统治着多恩，而你父亲当着另一位国王的首相。”

　　他和当今国王的差异，只怕比你以为的小，提利昂酸酸地想。

　　“我和我母亲、她的男人、我姐姐伊莉亚等一起造访凯岩城时，只有…噢，十四五岁吧，大致如此，伊莉亚则大我一岁。记得你哥哥和姐姐那时八九岁，而你刚刚出生。”

　　你们的来访真会估计时间。提利昂的母亲生他时难产而死，所以马泰尔家是在凯岩城举家戴孝时到来的。尤其他父亲，当时一定五内俱焚。泰温公爵很少提起自己的夫人，但提利昂听几位叔叔谈过父母之间的恋爱。当年，父亲长期担任伊里斯王的首相，人们都说泰温·兰尼斯特大人统治着七大王国，而乔安娜夫人统治着泰温大人。“你母亲去世之后，泰温就不再是从前那个他啦，小家伙，”吉利安叔叔曾告诉他“他的情怀也随之而逝。”吉利安是泰陀斯·兰尼斯特公爵四个儿子中的幼子，也是提利昂最喜欢的叔叔。

　　而今物逝人非，小叔叔出海失踪，乔安娜夫人则因提利昂而死。“您觉得凯岩城怎样呢，亲王殿下？”

　　“不怎样。我们造访期间，你父亲一直避而不见，只让凯冯爵士负责打点。他分给我的房间里有张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还有密尔地毯，可又黑又没窗户，我告诉伊莉亚，与其说这是客房，倒不如说是地牢。你们那边的天空过于灰暗，酒水过于甜腻，女人过于朴素，食物过于清淡…而你，最让我们失望。”

　　“那时候我才刚生出来，请问如何让您失望呢？”

　　“你是众人口中的孽物，”黑发亲王回答“没错，当年还是小小一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却已经名闻天下。你出生时，我们正在旧镇，全城人都在谈论首相大人得到的怪物，大家都认为这是国家前途的恶兆。”

　　“是啊，随之而来的就是饥荒、瘟疫和战争，”提利昂酸溜溜地笑道“饥荒、瘟疫和战争，噢，还有冬天，以及永不终结的长夜，这些都是我带来的。”

　　“呵呵，”奥柏伦亲王道“你的出生的确带来了你父亲的失势。我曾听乞丐帮的兄弟布道，说你父亲将自己变得比伊里斯王更伟大，可只有诸神才能位于国王之上，所以他们送出你作为诅咒，教训你父亲：没有凡人可以和他们平起平坐。”

　　“我很努力地去做啦，可惜他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jpg">取教训，”提利昂装腔作势地叹道“您继续讲吧，我喜欢听故事。”

　　“我们发现你生得无甚特异，因此深感失望。一路过来，人们都说你像猪似的长了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硬硬的卷尾巴，头大得出奇，几乎有身体的一半那么大，而你生下来就有厚厚的黑发和胡子，一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恶的眼睛与狮爪。你牙齿很长，因此不能闭嘴，而你双腿之间，不仅有男人的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子，还有女子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道。”

　　“是嘛，要一个人能自己<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ao.jpg">自己，可就省却不少烦恼，您说对吧？而尖牙和狮爪时不时也能派用场的。算啦，我已经明白您的失望了。”

　　波隆笑出声来，但奥柏伦皮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不笑。“若非你亲爱的姐姐，我们根本见不着你。那时候，你们家的人从不将你带出来，更不用说向客人展示了，我们只常在夜间听见从凯岩城深处传来婴儿的哭嚎。我得承认，你那时候的哭声真了不起，可以哭上好几个钟头，除了女人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子，什么也治不住。”

　　“这点嘛，到现在也没改。”

　　这回奥柏伦亲王终于放声大笑“咱俩真是口味相投。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勒斯大人曾告诉我，他梦想长剑在手，马革裹尸，我回答他我梦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房在口，醉死温柔乡。”

　　提利昂咧嘴一笑“您刚才提到我姐姐？”

　　“瑟曦答应伊莉亚，一定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足我们的好奇心。我们临走的前一天，我母亲和你父亲在一起商议事情，她和詹姆则将我们带去你的房间。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妈想把我们赶出去，但你姐姐三言两句就把她打发。‘他是我的，’她说，‘而你不过是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牛，’没资格干涉我。不闭嘴的话，我就叫父亲把你舌头拔掉，反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牛只需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房，不需要舌头的。”

　　“不错，太后陛下她从小就是魅力非凡，”提利昂饶有兴味地说。姐姐居然说出“他是我的”真想不到，可惜从此之后，她大概再没有这样的想法了。

　　“瑟曦亲手解开你的襁褓让我们仔细观看，”多恩亲王续道“你的确有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恶的眼睛，头皮上长黑色的绒<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脑袋也比多数新生儿要大…但你没尾巴，没胡子，没尖牙，没狮爪，两腿之间也只有一点粉红的小突起。听了这许多离奇传说，结果泰温大人的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不过竟只是一位红通通、腿脚有点畸形的丑陋婴儿。伊莉亚见到你就像小女生见到猫咪小狗似的尖叫起来，我想你一定听见了，尽管你长得很丑，她还多想抚养你呢。我告诉你姐姐，你真是个可怜的怪物，她回答：‘谁说的？这家伙杀了我妈妈。’然后用力拧你的小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子，像要把它扯下来。你厉声惨叫，但她充耳不闻，最后你哥哥詹姆发话：‘住手！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痛他了！’，瑟曦方才停止。‘有什么关系？’她向我们保证，‘大家都说他活不长，他这玩意儿反正也长不大’。”

　　头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高照，秋日炎热，但提利昂·兰尼斯特听到这一切之后，只觉冰冷彻骨。我亲爱的姐姐，他摸摸鼻子上的伤疤，用那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恶的眼睛”瞪着多恩人。他为何告诉我这些？考验我？像瑟曦一样嘲<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我？想听听我的尖叫？“这故事不错，您定要给我父亲讲，我保证他听过之后会和我一样开心的。尤其是关于尾巴的部分，您知道，我本来有尾巴，却是被老爸亲手切掉。”

　　奥柏伦亲王嘿嘿一笑“你真是越长越有趣了。”

　　“是吗？可我想长高呢。”

　　“说到有趣…我刚从布克勒大人的侍从那儿听到个奇怪的传闻，据说你专门设立针对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的税？”

　　“准确地说，是对娼<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3.jpg">行业征税，”提利昴不安地回答，该死，这与我何干？明明是给父亲<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i.jpg">的！“呃…做一次一个铜板。首相大人认为如此可以提升都城的道德水准。”真实目的是为乔佛里的婚礼筹款。不消说，作为财政大臣，人民所有的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都会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jpg">到提利昂身上。据波隆讲，大街小巷都将这称为“侏儒的铜板”“张开双腿吧，婊子，为了半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3.jpg">院和酒馆里，人们如此笑骂。

　　“看来我得带上一荷包铜板，亲王与庶民都要守法嘛。”

　　“您用得着劳师动众地去那种地方？”提利昂瞥瞥身后和其他女人走在一起的艾拉莉亚·沙德“莫非您在旅途中厌倦了她？”

　　“怎么可能？我和她亲密无间，有福同享，”奥柏伦耸耸肩“说真的，我们还没同享过漂亮的金发妞儿呢，艾拉莉亚对此一直耿耿于怀，你知道上哪儿去找这路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吗？”

　　“我是个结了婚的人。”虽然没有圆房。“可不会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3.jpg">院鬼混。”除非想见她们给吊死。

　　奥柏伦突然转变话题“据说，国王的婚宴上有七十七道大餐？”

　　“您可是饿了，亲王殿下？”

　　“我饿了很久，但不是为吃的。请你告诉我，你们许诺的‘正义’何时才能实现？”

　　“正义。”没错，他当然是为这个来的，我早该明白。“想必您和令姐很要好？”

　　“我和伊莉亚从小就在一起，形影不离，就像你哥哥和你姐姐。”

　　是吗？希望不要。“奥柏伦亲王殿下，这阵子，战争和婚姻的事让我们忙得不可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暂时无暇顾及十六年前那桩可怕的谋杀，如有怠慢之处，鄙人深表歉意。我保证，只等时机合适，会即刻作出处理。同时，多恩领主为维护王国统一所作出的任何贡献，都将有助于提升我父亲大人查案的精力和速度——”

　　“侏儒，”红毒蛇深沉而冷淡地叫道“我对你们兰尼斯特的谎言毫无兴趣。你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绵羊，还是没脑袋的傻瓜？我哥哥并不嗜血，但这十六年来，他也并非在睡大觉。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o.jpg">夺取王位的第二年，琼恩·艾林前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戟城，我们上百遍地责难他、质询他。我告诉你！要由我做主，才不关心什么调查作戏，只要为伊莉亚和她的孩子们复仇，复仇！首先宰了那蠢笨如牛的格雷果·克里冈…但是，事情并非到此为止。杀掉这混账以前，我要问出幕后主使，告诉你，最好不要让我知道是你父亲，”他笑了“有个老修士曾说，我的出生真是诸神的大慈悲，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小恶魔大人？”

　　“不知道。”提利昂小心翼翼地回答。

　　“哼，如果诸神想要作<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世人，就该让我成为长子，而道朗当三子。你也看见了，我是嗜血如命的。怎么样，你要对付的是我，而不是我那多病、谨慎、衰老的哥哥。”

　　前方半里处，阳光在黑水河上照耀，也洒在河对岸君临城的墙垒、塔堡和殿堂上。提利昂回头，望着沿国王大道跟随而行的大队人马。“听您口气，倒像手握重兵的元帅，”他说“但我仔细数了数，您不过带来三百人。请您瞧瞧河对面，看见什么了吗？”

　　“看什么？看这个名叫君临的粪堆？”

　　“不错。”

　　“哼，我不仅看到了，还闻得出来。”

　　“您应该好好闻闻，亲王殿下，仔细地闻。五十万人发出的臭气当然比三百人身上的强，这您总该知道。闻到金袍子的味道了吗？他们约有五千。我父亲大人自己的部队则将近两万。您可别忘了，城内实力最强的是玫瑰。玫瑰闻起来很香甜，对不对？尤其是这么多合在一起，确实不一般。五万，六万，甚至多达七万枝玫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jpg">在城市内，或城郊的旷野上，其中有一些正在外面打仗，但留下来的，也数不胜数。”

　　马泰尔不屑一顾地耸耸肩。“在古多恩——我们还没和戴伦结亲之前——有句俗话叫‘繁花需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倘若这些玫瑰竟来烦恼我，我很乐意把它们统统踩碎。”

　　“正如您踩碎维拉斯·提利尔？”

　　多恩人的反应没有预想中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jpg">烈。“快半年前，我刚收到维拉斯的信，我们对烹调马<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有着共同的爱好。关于比武会上的意外，他从未责怪我。事实上，我正中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甲，但他的脚不幸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n.jpg">在马镫里，结果摔下去，反被坐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住。我派出自己的学土为他医治，但学士只能保住大腿，膝盖已全碎了。真要怪的话，得怪他的蠢老爸。当年的维拉斯·提利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en.jpg">得跟青草似的，怎能要他参加如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jpg">烈的比武？那死胖子以为他和他两个弟弟一样，生来就该在比武会中建立功勋，他想得到一个‘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里奥，却让自己的长子成了残废。”

　　“都说洛拉斯爵士比‘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里奥更强。”提利昂道。

　　“那朵蓝礼的小玫瑰？我才不信。”

　　“信不信随你，”提利昂说“但洛拉斯爵土的确打败过许多武艺高强的骑土，其中甚至包括我哥哥詹姆。”

　　“什么叫打过？顶多在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比武中击落下马罢。想拿他来吓唬我，那就说说，他杀过什么人呢？”

　　“比如，罗拔·罗伊斯爵土和埃蒙·库伊爵土。还有，人人都见他在黑水河一役中跟随蓝礼的鬼魂，英勇奋战。”

　　“人人？就这些看见鬼魂的人？”多恩人轻笑。

　　提利昂长久地注视着对方“丝绸街上莎塔雅开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3.jpg">院不错，丹晰有蜂<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的红发，玛丽有长直的金发，她俩都是一等一的人才，不过我奉劝您，亲王殿下，您可一定不能让她们离开您身边。”

　　“不能离开？”奥柏伦亲王抬起一边细细的黑眉毛“亲爱的小恶魔大人，这又是为何？”

　　“您刚才不是说，您梦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房在口，醉死温柔乡么？”语毕提利昂踢马朝黑水河南岸等待的渡船奔去，他受够了多恩人的狡黠。父亲真该把小乔支来，让他当着红毒蛇的面询问多恩人和蛮牛的区别。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发笑。看来，引红毒蛇面见国王之前，得好好组织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