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早上我觉得很难受,大概是头天晚上喝了威士忌的原因。我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这头翻到那头。在黑暗中醒过来,感到嘴巴麻木,四肢出了微汗,很不舒服。一缕阳光从百叶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feng.jpg">里透了进来。
灰尘密密集集地在阳光里飞舞。我既没有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的愿望,也没有留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上的意愿。我寻思假如艾尔莎回来了,父亲和安娜今早会有什么样的脸色。我迫使自己去想他们,以免在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时感到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的酸痛。我终于做到了这点,晕晕乎乎的,浑身不舒服地站到了清凉的石地面上。镜子朝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来阴暗的反光。我传着镜子:两只肿起的眼,浮肿的嘴巴,这张奇怪的脸盘,我的,…我可能是由于这片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这种匀称,这些可恶的、专横的限制才软弱卑怯吗?然而我如果受到限制,为什么又能如此清楚、违背心意地知道这点?我以厌恶自己,憎恨这张被放<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得瘦削、惊粹的尖脸取乐。我望着镜中自己的眼睛,低声地反复念着“放<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这个词。突然,我看见我微笑起来。确实,这是什么样的放<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生活呀:几杯苦酒,一个耳光,几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泣。我刷过牙,就下了楼。
父亲与安娜已经在平台上了。他们挨近坐着,面前放着盛早餐的盘子。我向他们匆匆地问了安,便在他们对面坐下。出于羞怯,我不敢望他们,可是他们的沉默又迫使我抬起眼睛。
安娜的表情疲倦,这是她一夜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ai.jpg">的唯一迹像。他们俩微笑着,一副幸福愉快的样子。这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总觉得幸福是一种认可,一种成功。
“睡得好吗?”父亲问。
“不好不坏,”我回答说“昨晚喝多了威士忌。”
我倒了一杯咖啡,尝了尝,但很快又把它放下。他们的沉默中含有某种等待的意味,使我很不自在。我过于疲倦,不能长久经受这种气氛。
“发生什么事啦?你们像有什么秘密似的。”
父亲想保持沉着,便点燃一支烟。安娜盯着我,明显地表现出很为难的样子。
“我想求您一件事情,”她终于开口道。
我想到了最坏的事情:
“又叫我去找艾尔莎?”
她转过脸,朝着父亲,说:
“您父亲和我想结婚。”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接着又盯着父亲。有片刻时间,我希望他向我打个手势,眨眨眼睛。虽说这会使我气愤,但也会使我放心。可是他只瞧着自己的手。我心里说:“这不可能。”
可我已经知道这是真的。
“这真是个好主意,”我说,以赢得时间。
我还没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明白,父亲原来那样固执地反对婚姻,反对种种束缚,却在一个决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的夜晚…这完全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我们失去了独立。于是我想到了我们三人将一起过的生活。
这是一种由安娜的文雅与机智来巧妙地平衡的生活。我过去羡慕安娜有这种生活。一些聪慧、优雅的朋友,一些平静而愉快的晚会…确突然鄙视喧闹的酒席、南美人和艾尔莎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起来。
一种高尚的、自豪的感情涌入我的心。
“这真是个很好的主意。”我重复说,一边朝他们微笑。
“我的小猫咪,我知道你会高兴的,”父亲说。
他很愉快,精神放松了。安娜的脸上显出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ai.jpg">的疲倦,似乎比过去任何时候我见到的她都温柔可亲。
“小猫咪,来,”父亲说。
他向我伸出两只手,把我拖过去,靠在他与她的身上。我半跪在他们面前。他们动情地望着我,抚摸着我的头。至于我,我不住地想,我的生活也许此时就改变了,可我对他们来说,确实仅是一只猫,一只多情的小动物。我感到他们在我的上方,被过去、未来,一些我不熟悉的、不能来住我的纽带连接在一起。我故意闭上眼睛,把头抵在他们的膝上,与他们一起笑,重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ang.jpg">起我的角色来。再说,难道我心里不高兴吗?安娜是个很好的人,我没有发现她有任何渺小鄙俗之处。她将指导我,给我解除生活的重负,在任何场合都给我指明道路。
我将变得完美,父亲将和我一间完善。
父亲站起身,去取一瓶香槟酒。我很反感。他很快乐,这当然是主要的事情,可是我那么经常地看到他因一个女人而快乐。
“我原来有点怕您,”安娜说。
“为什么?”我问。
一听见她的话,我就觉得我的反对本来可以阻止两个成年人的结合。
“我原来担心您怕我,”她说,笑了起来。
我也开始笑,因为我确实有点怕她。她既向我表示她清楚这一点,又表示这没有必要。
“在您看来,这场老家伙的婚姻不荒唐吧?”
“你们不老,”我说,带着必不可少的肯定的神气,因为父亲抱着一瓶酒,跳着华尔兹舞回来了。
他在安娜身边坐下,伸出手臂搂着她的肩膀。她的身体朝他动了一下,使我低下了眼睛。
也许正因为他的笑,因为他坚实有力叫人放心的臂膀,因为他的活力,他的热情,她才嫁给他。40岁,害怕孤独,或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最后的冲动…我从未把安娜当作一个女人,而是当作一种物体来想象:我在她身上看到的是镇定,是优雅,是聪慧,可从未见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2.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和软弱…我明白父亲很高兴:傲慢的、冷漠的安娜-拉尔桑要嫁给他。他爱她吗?能长久爱下去吗?我能把他对安娜的爱与对艾尔莎的爱区别开来吗?我闭上眼睛。阳光照得我昏昏沉沉的。我们三人都坐在平台上,心里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了疑虑。隐秘的担心和幸福。
这些日子艾尔莎没有再来。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快乐的7天,惬意的7天,独一无二的7天。我们订出了复杂的室内陈设计划和作息计划。父亲与我喜欢以生手的无知把这些计划订得很严密,很难。再说,我们什么时候又相信能实行计划呢?每天中午12点半钟回老地方吃午饭,在家吃晚饭,然后就在家里待下去,父亲真相信能做到?然而他还是愉快地放弃了放<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生活,鼓吹起正常秩序和文雅的。有条理的资产阶级生活来。无疑,不论对他还是对我来说,这一切都只是纸上谈兵。
我保留了对这个星期的回忆。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我乐于挖掘这个回忆,以使自己痛苦。记得安娜那时精神轻松,非常自信,十分温柔。父亲爱她。我每天早晨看着他们手挽手,肩并肩,笑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面地下楼,眼睛周围有一圈黑眶。我发誓,我真希望这个场面持续终生。晚上,我们经常下到海岸,在一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天座喝开胃酒。人们到处都把我们当成一个正常而和睦的家庭。我虽然习惯于与父亲单独出门,收获同情或不怀好意的目光与微笑,却也为恢复我这个年纪的角色而高兴。父亲他们将在回巴黎后结婚。
可怜的西利尔看到我们家里的变化总显得惊愕。不过这种合法的结局使他高兴。我们一起划船,想拥抱就拥抱。有时,当他把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在我的嘴上时,我便又见到安娜的脸,她早上那张显<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着惬意而怠倦神情的脸,见到了她因为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ai.jpg">而变得缓慢而懒洋洋的动作。因此我羡慕她。我们把吻都吻尽了。如果西利尔没有这样爱我,我这个星期也许就成了他的情妇。
每天6点钟光景,我们从岛上归来,西利尔把船拖上沙滩。我们经过松树林回家。为了暖和身体,我们想出一些印地安人的游戏,进行有退让条件的赛跑。他总在房子前面追上我,一边高喊胜利一边扑到我身上,搂着我,吻我,抱着我在松针上翻滚。我还记得这种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jpg">吁吁、无甚成效的吻的滋味。我还听见西利尔紧贴我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口发出的心跳声,它与涌上沙滩的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ang.jpg">声一致…一声、两声、三声、四声心跳,海滩上轻柔的涛声,一、二、三…他缓过气来,吻变得准确,有力。我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我的耳朵只响着自己的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e.jpg">连续不断的奔涌声。
有一天傍晚,安娜的声音使我们分开了。西利尔伏在我身上。我们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o.jpg">着身体,沐浴着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红光和阴影的余辉。我明白,这可能使安娜误会了。她生硬地唤我的名字。
西利尔一跳而起,显然有些羞怯。我望着安娜,慢腾腾地爬起来。她转向西利尔,好像没见到他似的,轻声对他说:
“我希望以后不再见到您。”
西利尔没有回答,只是朝我俯下身,在我肩上印了一吻,然后走开了。这个举动令我惊愕,像誓约一样叫我激动。安娜盯着我,神情也是那样凛然、冷漠,好像她在想别的事情似的。这使我感到不快:她要真地想别的事情,就不该说这么多话。我朝她走过去,纯粹出于礼貌,装出尴尬的样子。她下意识地把我脖子上的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松针拈掉,似乎真地看见我了。我看见她现出轻蔑的表情。这种厌烦的、不以为然的面容使她变得楚楚动人,我则心生畏怯。
“您得知道,这种消遣一般都以进医院告终,”她说。
她站着对我说话,眼睛紧盯着我。我觉得十分厌倦。她属于那些能站着一动不动地说话的女人。我呢,则需要一张安乐椅,需要借助于一件可抓的物体,一支烟卷,需要借助于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脚,借助于看着脚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
“不要夸大了事情,”我笑着说“我仅仅拥抱了西利尔,这不会让我进医院的…”
“请您不要再见到他,”她说,似乎以为我说的是谎话“别辩驳,您只有17岁,眼下我对您负有一点责任。我将不让您糟蹋自己的一生。再说您还有事情要干,这将占用您下午的时间。”
她转过身,背朝我,懒洋洋地朝家里走去,我沮丧地呆立原地。她想的是她所说的话。
我的理由,我的否认,她都以那种冷漠的态度来接受。那种冷漠比轻蔑更叫人受不了,就好像我不存在似的,就好像我是可以压缩的什么东西,而不是我,是她从来就认识的、终于能如此加以惩罚的赛燕尔。我唯一的希望就是父亲。他将如同往常那样作出反应:“我的小猫咪,这个小伙子到底怎么样?至少健康漂亮吧?孩子,不要相信那些坏家伙。”必须在这方面作出反应,不然我的假期就完了。
晚餐像噩梦一样过去了。安娜没一分钟不对我说:“我什么也不对您父亲说。我不是告密考。不过您得答应我好好学习!”她打这种算盘并不老练。我既为此庆幸,又暗暗恨她。
因为这使我能够鄙视她。她和别人一样避免踏空,仅仅是在喝过汤之后,她才似乎记起了那个事件。
“雷蒙,我希望给您的女儿一些深思<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u.jpg">虑的忠告。傍晚时,我发现她和西利尔待在松树林里。他们似乎好到了极点。”
父亲试图把这当作玩笑,真是个可怜人:
“您跟我说什么?他们干了什么?”
“我拥抱了他,”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jpg">烈地叫道“安娜以为…”
“我什么也没以为,”她打断我的话说:“不过我以为她在一段时间里停止见他,攻一攻哲学有好处。”
“可怜的孩子,”父亲说“不管怎么说,这个西利尔是个可爱的小伙子,对吗?”
“赛富尔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安娜说“所以,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会伤心的。在我看来,既然她在这儿享有完全的自由,这个小伙子时常陪着她,他们一块儿闲着无聊,这种事就是免不了的。您不这样看吗?”
听到“您不这样看吗”我抬起眼睛,父亲则低下眼睛,显得十分厌烦。
“您说得一点不错,”他说“是的,不管怎样,你得多少做点功课,赛首尔。你总不愿重读一次哲学班吧?”
“您打算让我怎么办呢?”我直截了当地回答。
他看了看我,马上转过眼睛。我局促不安,意识到唯有坦<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无忧才是能够激励我们生活并且不会摆出理由以自辩的情绪。
“瞧,”安娜说,一边从桌子上方抓住我的手“您将丢掉林中姑娘这个角色,而当一个好学生,是吧?再说您只当了一个月的林中姑娘,这并不那样严重,对不对?”
她望着我。父亲也微笑地注视着我:从这方面说,讨论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uang.jpg">直的。我轻轻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出手,说:
“不对,是严重的。”
我这句话说得那么轻,以至他们没听见或不愿听见。次<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早上,我又读到了相格森的一句话,我硬是琢磨了好几分钟才理解它的意思:”“不管人们起先在事实与原因之间能够找到何种异质,尽管行动准则与确定事情实质相距遥远,人们总是在与人类的生殖原则的接触中自觉竭尽了爱人类的力量。”我反复念着这句话,开始时轻轻地,以免激动,后来便放大了声音。我两手捧着头,专心致志地盯着这句话。到后来,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懂了,我感到和第一次念它时一样寒冷,一样虚弱。我无法继续念下去。我一直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g.jpg">会神地、好意地看着下面的字句,可我身上突然像风一样涌起一股情绪,把我推倒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上。我想到了在金色的小湾等我的西利尔,想起了小船微微的晃<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想起了我们亲吻的滋味,于是我又想起了安娜。我想着这些,坐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上,心怦怦直跳。我寻思这很蠢,很可怕,自忖我只是个懒惰的被宠坏的孩子,无权这样胡思<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想。可我仍不由自主地思考下去:我考虑她是个危险人物,碍事,得把她从我们的道路上赶走。我咬着牙,想起刚吃过午饭。我因为怨恨而恼怒、沮丧,便产生了蔑视自己的感情,它使我在经受痛苦时变得可笑…是的,正是在这点上我指责安娜。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止我爱自己。
我生来就是享受幸福的,就是要和和气气、无忧无虑地过日子,可是由于她,我进入了一个指责和内疚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面,我太不善于内省,因此不知所措。她究竟给我带来了什么?我测出了她的力量:她想找我父亲便得到了他;她慢慢地要把我们变成安娜-拉尔桑的丈夫与女儿,也就是说,变成文明的、很有教养的幸福的人。因为她将使我们幸福。我清楚地感觉到,我们这些不坚定的人,多么容易向这种环境,这种无须负责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ou.jpg">惑屈服。她的能力极大。父亲已经与我疏远。他在饭桌上一脸尴尬,扭过头去,这情景一直在我眼前浮现,折磨着我。我一想起我们过去亲密相处的情形,想起我们拂晓坐车回到巴黎白色的街道时的笑声,就想大哭一场。一切都已完结。将轮到我来受安娜的影响、指引,来由她改变。我甚至都不会为此痛苦:她将以聪明。讽刺、温柔来施加影响,我不可能抵抗她。过上半年,我甚至连抵抗她的意念都不会再有。
我必须自救,拉回父亲,恢复我们过去的生活。对我来说,我刚刚结束的快乐的、缺乏条理的、后来如此快地被否定的两年突然具有了何等的魅力…思想的自由,胡乱思想的自由,不动脑子的自由,亲自选择生活的自由,决定自己的事情的自由。我不能说我“就是我自己”即使我只是一团橡胶泥,但我可以说我拒绝了各种模子。
我知道人们从这个变化中可以发现一些复杂的原因,人们可以说我具有不平常的情绪:
对我父亲<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伦的爱情或者对安娜的不良感情。但我知道真实的原因,这就是酷热、柏格森。
西利尔或至少西利尔的不在场。整个下午,我都闷闷不乐,想着这些事。我的不快心清源于这个发现:我们受安娜的摆布。我并不习惯于思考。这使我变得易怒。晚上,在餐桌上,我一如早上,缄口不言。父亲自以为有义务拿此打趣逗乐:
“我喜欢年轻人的东西,就是他们的生气,他们的谈话…”
我狠狠地瞪着他。确实,他喜欢年轻人。从前,如果不和他,我又和谁说话?我们过去无话不谈:爱情、死亡、音乐。可他把我抛弃了,亲自封了我的嘴。我望着他,心想:“你不再像从前那样爱我,你背叛了我。”我试图不说话,让他明白这点。我的神情惨然。他也望着我,突然不安起来,大概明白这不再是一场游戏,我们融洽的关系芨芨可危。我看见他愣在那里,一副探询的神情。安娜朝我转过脸来:
“您的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不好。我真后悔让您温习功课。”
我没有答话。我为自己演出的这场不再能停止的戏而痛恨自己。我们吃完了晚餐。在平台上被餐厅窗户透出的灯光照出的长方形光区里,我看见了安娜的手。那是一只长长的、活动的手,它摇摆着,摸到了父亲的手。我想起了西利尔。我真愿让他挽着我的手,待在这个-洒满月光,栖着许多蝉的平台上。我真希望被人抚摸、安慰,希望人家宽恕我。父亲与安娜不作声了。他们面前是一个爱情的夜晚。而我眼前则是柏格森。我力图哭,力图怜悯自己。可是徒劳,我怜悯的已是安娜,似乎我已肯定能战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