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救命的SEC

办公室里，员工们的眼神游移不定。

　　楼下守候着各路记者，一见雷曼兄弟的员工出去，就跟苍蝇一样扑上来。主题只有一个，雷曼兄弟什么时候完蛋？雷曼兄弟的员工都快疯掉了，尤其怕下楼，他们不想像贝尔斯登倒闭那样，大批的员工抱着纸箱回家，然后抱着自己的老婆或者老公狂抹眼泪，第二天又开始疯狂地四处投递简历找工作。

　　从首尔回到美国的第四天，雷曼兄弟于6月9<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提前公布了第二财季的收益状况，并表示已筹集到60亿美元新资本。所谓的新资本，实际上就是跟产业银行商讨过的出售股票问题，这个问题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福尔德已经急不可耐了。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jpg">，只有强力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jpg">，市场信心才能重振。

　　大卫？埃霍恩依然四处招摇，看样子不将雷曼兄弟搞死，这位爷是不会甘心的。当然，大卫？埃霍恩已经从福尔德的暴躁之中看出了端倪，尤其是福尔德气极败坏地给高盛总裁布兰克费恩打电话一事，整个华尔街传的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城风雨，无人不晓，现在福尔德在华尔街已经成了没有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ku.jpg">子的小孩儿一样。

　　望着飞<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直下的股票K线图，福尔德愤怒到了极点，仅凭大卫？埃霍恩那张没有积德的嘴，雷曼兄弟的股价不会像拉肚子一样止不住地往下跌。对，肯定是高盛的人在捣乱。现在华尔街的人都相信雷曼兄弟财务有问题，仿佛雷曼兄弟一死，华尔街的风险就彻底释放完了。福尔德很想再给劳埃德再打一个电话，询问一下高盛内部是否调查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易员在造谣。

　　不可能，布兰克费恩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清查内部人呢？那样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布兰克费恩不会那么愚蠢。不行，福尔德咬牙切齿，等布兰克费恩自己查那些该死的散步谣言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ao.jpg">盘手，那基本是痴人说梦。跟自己说什么调查，一旦发现问题严惩不贷，布兰克费恩完全就是面子上给自己一点好脸色而已。还是自己亲自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布兰克费恩这个时候正坐在办公室里翻看雷曼兄弟的报告，他的嘴角<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出一丝微笑，这个冒失的闵裕圣，刚到产业银行，就敢拿国有银行的钱来救这个烂帐一大堆的雷曼兄弟，不是明摆着给李明博政府出难题吗？

　　可悲呀，福尔德已经铸成大错。

　　不过，还是要小心行事，布兰克费恩在心里反复琢磨，听说福尔德这几天跟疯了一样，到处收集高盛散步谣言的证据。华尔街上的谣言是无风不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ang.jpg">，地球人都知道高盛在次级债这个业务上面运作的颇为神秘，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大部分人都会相信高盛正在做空雷曼兄弟，手下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易员散步谣言也完全有可能。万一雷曼兄弟将高盛告到美国证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易委员会，或者美联储，那高盛损失就大了，散布谣言、操纵股价面临的处罚可不仅仅是罚款，如果罪名成立，那么高盛在危机中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信誉可就全完了。

　　福尔德思前想后，看来要堵住大卫？埃霍恩的嘴，就要杀一儆百。对，这个时候只有将华尔街最大的空头高盛，那个散步雷曼兄弟谣言的曾经的兄弟举报了，才能平息事端。只要SEC（美国证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易委员会）介入调查，到时候无论是舆论还是机构，都会相信SEC不会无中生有，那么肯定会怀疑高盛有问题，一旦高盛背上了这个黑锅，就证明雷曼兄弟没有大卫？埃霍恩宣扬的那么糟糕，也进一步证明高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易员散步谣言是落井下石的小人行径，雷曼也就得救了。

　　是高盛不讲兄弟情面要将雷曼兄弟置于死地的，雷曼兄弟158年没死，这一次自己不能让老猫丢了性命，谁向雷曼兄弟捅刀子，这刀子就要让美国证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易委员会给捅回去。

　　想到这儿，福尔德心里头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乐了一下。不过如果单<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匹马跟高盛扳手腕，福尔德还不是十分有把握。听说贝尔斯登的垮台也跟高盛有关，贝尔斯登的老板也对高盛恨之入骨，如果联合起来捅高盛一刀子，也许死掉的就是高盛。对，就这么办。

　　说干就干，福尔德考虑周全之后，向美国证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易委员举报了高盛，理由很简单：高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易员在恶意散步对雷曼兄弟不利的谣言，导致雷曼兄弟股价暴跌。

　　终于有人站出来举报高盛了，国会的议员们早就嚷嚷有人操纵股价。金融危机让SEC很是恼火，眼看股票指数一个劲儿下跌，市场一旦进入熊市，美国的股市可就元气大伤，那就要等几年才能恢复，SEC现在宁可信其有，就是要拿高盛来杀一儆百。

　　岂有此理，SEC立即开始行动，像撒纸钱一样，广发传票，收到传票的不仅仅有举报高盛的雷曼兄弟、贝尔斯登，重要的还有高盛。SEC甚至要求德意志银行和美林银行等第三方投行提供相关讯息。为了查实雷曼兄弟跟贝尔斯登的举报，SEC扩大了收集证据的范围，不仅仅要求各大机构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易记录，还要调取相关部门以及工作人员的邮件。

　　除了高盛，SEC还决定抓住机会撒大网，打击以绿光资本为首的对冲基金的嚣张气焰，50多家对冲基金公司统统都得到了美国证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易委员会的传讯，要求提供关于贝尔斯登或雷曼兄弟股票卖空或期权<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易的相关通信和数据。

　　狗急了也会跳墙，布兰克费恩没想到他的担心变成了现实，福尔德这一次是下狠手了，这是要整死高盛。

　　早在2008年年初，国会的议员们就强烈要求SEC彻查股市是否存在操纵行为。SEC主席考克斯在2008年的4月份3<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到国会山，向参议院银行委员会进行情况说明，非常忧虑地告诉议员们，美国股市存在着“非常严重”的操纵股价行为，美国证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易委员会将对操纵行为进行严厉打击。

　　在贝尔斯登倒闭之后，考克斯就曾秘密地调查过其中是否存在股价操纵问题。这一次SEC更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调了旗下的金融业管理局和纽约证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易所监管部门，进行大规模联合调查。考克斯还向国会议员们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脯，一定要找出那些恶意散布虚假信息、非法牟利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易商。考克斯这次是坚定不移地相信，某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易商通过散布虚假信息，引发投资者对一些上市公司稳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的恐慌，恶意制造信用危机。

　　消息一出来，布兰克费恩就出了一身冷汗，现在不是操纵股价那么简单了。

　　雷曼太他妈的不厚道了，操纵股价就已经很严重了，居然还要被扣上“恶意制造信用危机”的帽子！这个考克斯也太小题大做了，就为了应付国会山的叫嚷，居然将金融危机的罪责推到股价操纵的中间商身上！这不是要将高盛推向火坑吗？

　　你不仁我不义，当年两大家族分手的时候可是承诺过永不竞争的，现在是你鲁莽暴躁，率先违背诺言，彻底撕破了脸面，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去死吧！劳埃德愤怒地握紧了拳头。

　　2008年6月10<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一大早，福尔德就将管理团队召集到了会议室。

　　大家早已到齐了，只见福尔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jpg">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jpg">气，夹着文件夹快步走了进来。

　　会议室的肃静让福尔德觉得有点尴尬，从韩国回到美国，自己在执委会上发火，可能把大家吓坏了。不，这不是我的错。福尔德还是那么倔犟，现在整个华尔街的人都在等着雷曼兄弟死掉，自己在这个时候决不能有一丝丝的软弱。

　　福尔德清了清嗓子，宣布会议正式开始。

　　“今天召集大家来，就是希望能够听听大家的意见，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够帮助雷曼兄弟渡过难关。”福尔德直奔主题。

　　雷曼兄弟投行业务全球负责人休？麦基(HughMcGeeIII)第一个开口了：“我觉得有些人应该辞职。”

　　一道寒光立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向了休？麦基，福尔德希望他能够说得更明了一点。

　　“长期担任公司总裁的乔？格里高里(JoeGregory)应该下台，他所作的一些运营决策很值得质疑。”休？麦基对乔？格里高里非常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尤其是在财务问题上，是乔？格里高里让雷曼兄弟陷入被动的。还有首席财务长埃林？卡兰，她太无能了，跟一个小丑都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n.jpg">不清，搞得雷曼兄弟一点儿面子都没有。”

　　乔？格里高里跟埃林？卡兰在旁边如坐针毡。

　　休？麦基可能还不知道，就在福尔德给布兰克费恩打电话之前，乔？格里高里已经给布兰克费恩打过电话，那语气几乎就是哀求。在雷曼兄弟，乔？格里高里真的很无奈，福尔德是绝对的权威，雷曼兄弟走到现在这一步，自己无力改变。

　　休？麦基的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uang.jpg">很快得到了同僚们的支持，普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的股票业务负责人赫伯特？迈克戴德(HerbertMcDadeIII)毫不留情地提出雷曼兄弟需要大换血。

　　福尔德知道这两个家伙一唱一和的潜台词，可是乔？格里高里跟埃林？卡兰是自己的左膀右臂。福尔德不想在这个时候拿掉两人，全世界的记者都在盯着自己，每天都在报道雷曼兄弟要裁员，这个时候连总裁都拿掉，那肯定会人心惶惶。

　　会议在尴尬的气氛之中结束，福尔德征集方案的如意算盘完全落了空。

　　第二天，老朋友乔？格里高里敲开了福尔德办公室的门，还没等福尔德开口，乔？格里高里就将一份辞呈递到福尔德的面前。这是福尔德最不想看到的结果。乔？格里高里僵硬的面部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搐了一下：“听说昨天会议上的另一个批评对象、首席财务长艾林？卡兰也写好了辞职报告，我们真的无能为力了。”

　　乔？格里高里伤心地离开了福尔德的办公室。

　　福尔德黑着脸，望着乔？格里高里慢慢消失的背影，那叫一个痛苦，这一刻，他真想再回到妈妈的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ong.jpg">躺一躺。就在乔？格里高里进办公室的前两分钟，福尔德得到一个消息，韩国国民国银行可能会向媒体宣布，不会参与由闵裕圣提出的，韩国金融机构组团收购雷曼兄弟的计划。

　　雪上加霜，雷曼兄弟这下真的人心涣散了。

　　就在福尔德急火攻心的时候，在首尔办公室的产业银行掌门人闵裕圣更是坐立不安，国民银行站出来向媒体说话，简直就是莫明其妙，雷曼兄弟现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儿就没有跟国民银行以及外换银行进行过接触，他们现在站出来说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给产业银行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

　　闵裕圣很想跟福尔德好好地再谈一次，国民银行还没有发出来的杂音一旦爆发，可能会影响到韩国金融委员会将来对收购雷曼兄弟的审批，尤其是产业银行作为国有银行，孤身一人站出来去拯救老东家，肯定会遭到韩国金融委员会的反对。

　　组团，不能再等了，要赶快组建一个韩国金融团。

　　这是闵裕圣最终琢磨出法子，方案看起来是两全其美。多拉几家韩国金融公司，韩国金融委员会在审批的时候就要考虑大家整体并购华尔街大腕想法，如果说产业银行一家错了，那么几家一起去收购，那就肯定错不了。况且，自己刚到产业银行，根基还没有稳定，组团可以分散收购雷曼兄弟的风险。想到这儿，闵裕圣立即给福尔德打了一个电话。

　　闵裕圣要来美国再次商谈，看来这事儿有戏。福尔德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他站起来，走向咖啡吧，这几天的愤怒、压抑、痛苦已经让他变得有点神经质了，是该好好地喝一杯咖啡，清醒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