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〇节 冬
滴答、滴答…
深夜,仪器的声音在房间里跳动,医生从病房中走出去之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边便只剩下了穿着睡裙的小妈,细心地替她盖着被子,护士从窗外走过。
“医生说你晚上就会醒过来,果然醒来了。”
“唔,小妈…”
“你爸爸一直在跟英国、美国那边的医院联系,刚才一个电话就把他叫过去了,待会应该也会过来的。”说着,这位名义上是她的继母实际上却如同姐姐的女人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边坐下,“现在感觉怎么样,饿吗?想喝水吗?你现在看起来像是突然胖了一圈。”伸出指尖戳了戳浮肿的脸颊,皮肤陷进去一个小坑,随后才缓缓地浮上来:“会痛吧?”
“没。”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上虚弱地摇了摇头,雅涵勉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出一个笑容,“和平时的感觉差不多,就是没力气,有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zhang.jpg">…”
“可是变难看喽。”
“随便啦,又没人来看…”雅涵虚弱地笑道。
“嗯哼。”小妈耸了耸肩,片刻后方才想起来,“谁说没人来看,下午的时候你的学生就来看过你。”
“呃?”
“那个叫顾家明的啊,又是你学生又是你师弟的那个,本来那时候你还在睡,你爸爸说不让他过来,不过我可记得他跟你的关系不错,就叫他上来了,带了一束康乃馨给你,我让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jpg">在客厅里。”
“…”脸色变得有些复杂地笑了笑,张了张嘴,似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走了?”
“当然走了。”小妈点了点头,“跟他聊了一会儿,那孩子还不错。哎,让我觉得厉害的是,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但跟他说话时他完全没有那种一般学生仔的拘束感觉哎,因为这样你才跟他玩得来的吗?”
“嗯…”雅涵笑了笑,缓缓说道:“他啊,就是喜欢装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u.jpg">,小孩子嘛。总喜欢装成大人的样子…他有说些什么吗?”
“呃…无非就是问问你的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康复这样的,说等你病好再来看你。”
“等到病好啊…”“呵呵,我还跟他打听了你男朋友地消息,结果他也不清楚,还以为你们私下里关系这么好,他至少知道一些蛛丝马迹呢,会不会是这孩子故意不说的啊?”
对于这样的问题。雅涵自然是翻个白眼不予回答,心中却不由得百味杂陈,过了片刻,方才轻声说道:“小妈,拿镜子给我看看好吗?我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喔。”小妈点了点头。从一旁的手提袋里拿出化妆盒打开,将内置的镜片拿到雅涵的眼前,“其实,只是看起来很虚弱而已啦。脸上有点肿,但是变得更可爱了哦。”
“…好丑。”看了一会儿,雅涵对自己目前的状况做了结论。
这么丑地样子,也被他看到了呢…心中涌上淡淡的失落与怅然,事实上在家明面前,想要逃婚的那次,洗完澡后一丝不挂的样子都已经被看光光了,后来还在被子里跟他挤来撞去。可那时候自己对样貌有自信,给人看的是自己还算满意的样子,后来反倒不怎么介意,眼下被他看去了这么丑的样子,心情不由得低落了下来。
等到病好了再来吗…希望能够快快地好起来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强撑精神与小妈聊了一会儿,待到又要睡着地时候,张敬安从房门外走了进来。脸上竟带着一丝喜<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小妈起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上去时,他的第一句话便是:“好消息。纽约那边终于有进展了…”
原本打算在这段时间里跟雅涵开诚布公地谈一次,有些事情说清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清楚究竟是比较好,但道理是明白,其实在心中倒也没想出什么解决的办法来,说起来,或许自己的这个打算,才是更加多余的一件事。
感情上地事情无法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用刀干干脆脆地解决,对他来说始终有些麻烦,去到张家,雅涵的沉睡反倒给了他一个缓冲的时间,心中对于源赖朝创当初的懦弱,又更深地体会了一次。
从张家离开,接下来地时间里,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大部分的时间放在了医院之中,给沙沙送饭,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里也去看看薰。身中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受伤严重的薰虽然因为身体素质好得很快,但总也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痊愈。
灵静比家明过来得更多,由于这次的事件,接下来的时间里圣心学院已经放假,灵静每天就守在医院,在沙沙和薰的两间病房来回跑,一贯沉默冰冷的薰跟灵静在一起时倒是有很多话说——一直以来她都被灵静<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n.jpg">着教英语,不过,与家明单独在一起时,就变了另外的一副模样,往往是家明坐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边飞快地削苹果,偶尔说上一句话,大抵是兴之所至想起地有关黑暗世界的一些事情,话题诚然血腥,不过,当明亮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光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进来,大红的富士苹果在家明熟练的刀工下削出一长条的苹果皮,随后咔咔咔的剁成四瓣,恐怕任谁也无法猜到两人所说的竟然是这样地一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忌言语。
其实说起来,家明有兴趣削苹果多半还是少数,往往是灵静削了一半递给他地,更多的时间里,若是两人独处,便在一声简单地问候之后没了任何言语,坐在一起各自看那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晦或明朗的天色,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去了叶子的老树枝桠,看在风中晃动的灰绿色松树,冬日渐深,特护病房中窗明几净,空调时刻保持着温暖,看外面的情景,却实在显得有些萧瑟。
倒并非家明不愿意跟薰说话或是不屑说话,只是大家都有着黑暗背景,说废话令他感到没什么意义,这也是许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了。说起来,黑暗一面的家明比稍带些光明面的家明存在的时间更久,也更加纯粹。有时候以普通人的角度看起来,自己或者真地有够木讷,又不好相处,薰当然不敢有意见,但心中多半也是这样想的——如此思考一阵,不由得失笑。灵静和沙沙终究是将他变得越来越像是一个正常人了。
不过,许多年后提起这段往事,倒只是这些简简单单的时刻,镌刻在内心的最深处,那时的她是因为某些黑暗的理由跟家明接近,此后所触碰的,也往往是家明黑暗、冷血的那一面,后来希冀着一些普通地东西。但因为家明将自己善与恶的半身分得太清楚,她也不敢表现出任何不必要、在黑暗世界里会被认为是不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u.jpg">的东西,努力跟随着他的步伐。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刻里,她才能稍稍感受到家明那身为普通人的一面。
只是许多年后想起来,两人的关系从那纯粹的黑暗渐渐变得正常。变得能够像普通人那样聊天、交往,真地经历了太长的时间与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经历了太多的事,血与火、喜悦和眼泪…这是后话。暂不再提。
除去这些作为普通人的生活,暗地里,家明已经开始准备着不久之后的东京之行,回忆曾经知道地有关裴罗嘉的信息,分析、归纳,推测着有可能的变化,期间也将许多的信息发给了天雨正则,让他进行一定地确实、修正。身上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伤也就在这段时间里,一天一天地好了起来。
只不过,作为天雨正则一方,目前倒是并不赞成家明去东京进行报复,裴罗嘉的力量强大,特别是现在已经做好了防御准备,哪怕郁金香的名气和实力都高过源赖朝创,也不可能单<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匹马挑了裴罗嘉总部还能逃掉。对于天雨正则来说。家明二退源赖朝创,斩大内长督、诸神无念。已经表现了他强大的实力,特别是这次给他提供的有关裴罗嘉的情报,更是让他认识到了家明的巨大价值,无论是出于善意还是出于利益考虑,他都希望家明目前能够平安。
经过十多天地休养,原本体质便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伤也就渐渐复原,因为决定了去日本,期间又去了张家一次,只是雅涵也正处于沉睡当中,那小妈接待了他一阵,言道雅涵病情已经有好转,而且最近会送去美国进行更有效的治疗,家明想了一段时间,决定干脆将这次见面延迟到两人都完好回来再说。
无论如何,只有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这种直来直往的东西才是他最擅长的科目。
不过,几天之后,天雨正则的一个电话,才终于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了他的计划。
“关于上次诸神无念的事情,裴罗嘉方面目前已经有了初步的处理方案,原本他们也不打算这样做地,但是…听说你那位张雅涵老师最近要去美国?”
“唔,关她什么事?”
“近些年来,裴罗嘉本部跟其它分部一向都有些嫌隙,不过因为跟美国方面没太大利益冲突,他们跟北美分部那边倒是一直都保持着相对良好地关系,你也知道,北美裴罗嘉的力量大部分都在美国,他们分析了诸神无念地那次行动,初步判定,你现在肯定会将他们认为是敌人,缓和不了,正好又有这个情报很适当地到达,所以他们决定…呃,我的人是今天才得到的消息,立刻调查了一下,那位雅涵小姐似乎是昨天就乘私家飞机启程了?”
砰的一声,家明挂断了电话。位于东京的房间内,天雨正则听着话筒那边传来的持续单音,不由得笑了笑,无论如何,美国那边的人就算动手,也不可能出动整个组织的力量,应付他们,比起直接冲到人家总部里去要安全多了。
“好运啊,顾君,我在这边配合你。”
自言自语地将这句话说完,他开始拨出另一个电话号码,顺手拿起近十多天来都在整理的那份资料:“喂…天雨正则…叫各位老大们集合吧,我有一份很有趣的东西给你们看,嗯,呵呵…提前的圣诞礼物,你们一定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