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欲寻陈迹怅人非 （3）

第一章 <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寻陈迹怅人非 （3）

　　轻轻走至桌前，取出纸笔，于素白的纸上，写下短短数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予云鸢手中，低道：“带上银两，去大理寺狱中，如果小隋太医还…还活着，就将这个交给他。就说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十四…要和云鸢一齐返乡了。请他自个…保重。”

　　云鸢惊道：“小隋太医在大理寺狱中？”

　　我含泪点头，再嘱咐道：“速去速回，路上雇个脚力，别耽搁太久。十四，也有事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待，你先去，如果早回来，就在客栈等着十四。把行李收拾了，咱们明早就上路。”

　　如若此时，钱镠还未取了隋蘅的性命，我敢去狱中再见他，恐怕我前脚走，后脚隋蘅的人头就落地了。万一，再遇见婉容，看见十四，岂不更加误会。权衡再三，只能让云鸢独自前去。

　　此刻，已近酉时，窗外夜<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已经低沉。云鸢看着我，吃惊不已。又不敢深问，应声去了。

　　眼见云鸢去了，我自柜中取出碎银，行至客栈外。

　　虽是夜渐深，街市之上，仍热闹异常，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我沿着街市，寻到一家店铺，买了需用之物，又自街边雇了一驾小小的牛车，让驾车的老者送我去城西侧的新月池畔。

　　直行了有半个时辰之久，始达。自衣袖内找出一角碎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予老者，让其在桃叶渡口边的老柳树下等我。

　　沿着渡口，一路向西走。果然，静谧的夜<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中，明月楼，只剩下漆黑的断壁残垣。微风徐过，牵动池内的残荷，一阵一阵，依旧是是年的芬芳。只是，人去楼空，空余恨。

　　我低低饮泣，独自跪于一棵老槐树下。取出事先准备的纸钱火石等物，朝着明月楼方向燃了，一面哭，一面凄凄叩拜。

　　娘亲，十四终于来了。十四不孝，直至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才敢来这里…拜别娘亲。十四，实在没有面目来见娘亲，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清平王府一别，十四对娘亲步步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i.jpg">，十四只当自个不久于人世，岂料，却因了十四的宠^幸，夺去的是娘亲、桂叔、嬷嬷一干人等的性命。十四的心里，真的好痛。

　　娘亲，你真是十四的姨母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俱要瞒着十四？十四心里的疑问，到哪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才能解开？如今，你们都不在了，十四要到哪里去安身？

　　晚风习习，拂动火苗，不过须臾，便已剩下灰烬。

　　天际，缺月半圆，洒了一地的清冷与孤寂。夜<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已迟，渡口边，久候我不至的老车夫遥声向我催促，我只得扶着老槐树，慢慢起身。足下，却不忍迈出，哀哀看着远处的瞳瞳黑影，十四，养于斯，长于斯。相见，恐无期。

　　立得久了，眼前，竟恍惚幻出旧影：脂香粉腻，珠围翠绕，映着一派灯红酒绿的温柔气象。乐声阵阵，笑语喧喧，一幕一幕，复现于漆黑的灰烬处。仿似，十四幼时看过的影人戏，隔了生死契阔、上穷碧落，于最凄冷的断壁之上，华彩上演。

　　我静静立着，双眼死死盯着远处，不忍移动半步。耳畔，却传来细细的人声，一声一声，似叫着什么。我轻轻回转身，夜<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中，隐见一只精美的画舫，越驶越近。船头，竟有人唤我的名字。

　　“十四…十四…”

　　我擦干泪痕，踮足望去，辨不清。细听声音，也不识。

　　画舫渐渐靠岸，船头之上，有三四个女眷，其中一位身形微丰的朗声道：“青绫儿果然好眼力，竟真的是十四！”

　　我听着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u.jpg">，再仔细一辨认，小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不住开始发抖。十四怎么瞧着，船上之人，与死去的清平王妃如此相似？而且，她刚刚唤青绫，难道，难道…十四今夜果真遇到她们的鬼魂不成？！

　　只见那位盛装的丽人含笑道：“十四妹妹，不认识姐姐了么？”

　　我含泪道：“姐姐不是被…”

　　王妃吩咐手下：“还不赶紧搭上舢板，让十四上船来？”

　　几个宫人闻言，立刻将舢板放下，并有一位宫人袅袅婷婷地走下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扶我上船。我一看，眉眼，依稀竟是青绫的模样，但，身量却比之前高出许多。

　　她娇声道：“十四姐姐，难道不认识青绫儿了吗？可怜青绫儿自那么远，就一眼辨出是十四姐姐的身影呢！”语音娇俏，宛如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

　　我又惊又喜，颤声道：“王妃姐姐，十四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听说…十四只道…”

　　我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王妃柔声道：“十四先上船，让姐姐和十四好好叙叙旧。”

　　我自袖内复取了碎银，交给驾车的老者，让他先去了。转身，随青绫儿登船，甫站定，王妃即接过我衣袖，将我让至舱内。

　　原来船舱内，另有一番天地，布置得异常精致华美。桌椅隔断，样样俱全，挨窗，还有一只贵妃睡榻，供主人疲乏时休息之用。

　　王妃摆下手，示意随侍的宫人全部退到舱外，只留下我与她两人。

　　她轻抚我面庞，叹息道：“好可怜见的，一张小脸上只剩下一双眸子了。真是，好狠的心！”

　　万水千山之后，再见故人，十四，不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了眼睫：“十四以为姐姐…”

　　她叹息一声，苦笑道：“连累妹妹担心了。姐姐当初，也当自个命不保矣。后来，我与拙夫才得知，那些，不过是陛下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擒故纵之计。唉，当今圣上的心机之深，真是无人能及。”

　　原来，原来他并没有真的将清平王府落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