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吕大海和吕大江兄弟两背着简单的行囊出发去县里。走了两个男人，吕家显得冷清不少。

　　到了傍晚时分，原本应该轮到朱氏准备晚餐，眼看着天都快黑了，也没见朱氏回来做饭。冯氏只好挽起袖子自己动手。总不能等到半夜三更在开饭吧。

　　冯氏正好从菜园子里采摘了几样蔬菜回到前院收拾。那朱氏才背着一大篮子猪草姗姗而来。见着冯氏已经开始准备晚餐，朱氏讪讪地笑了笑，忙放下猪草也凑了过去。

　　朱氏顺手拿了一把小白菜掇着几片黄叶，见冯氏低着头。便有了聊天的心思，她今天下午在外面听来的事可不得了。正想着有个人能和她一起分享分享。

　　“老二家的，你道我今天在村里听到了什么好事么？”朱氏有种迫不及待要夸夸其谈的架势，却见冯氏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原本还想吊吊她胃口的朱氏显得有些失望。“你都不好奇我听到了什么吗？”

　　“你听到了啥事？”冯氏并不喜欢在背后说别人八卦，她也不太喜欢朱氏这爱嚼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子。只依着她的话顺口问了句罢了。

　　朱氏一见冯氏总算有些反应，故清了清嗓子，这才娓娓道来。“你知道吧，这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我们村跟以往有些不一样呢。我昨儿就纳闷着是不是村里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这不今儿我出去打猪草的时候，听到人家正在讨论这事。”

　　朱氏说了半天也没说到重点，还在夸自己的直觉敏锐什么的。冯氏收拾完最后一棵莴笋，也不等朱氏说完就端着篮子去后边水池里洗菜去了。朱氏见冯氏这样有些败兴，嘀咕着：“真没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我就卖个关子而已。这不正要说了么。”

　　“你有啥事要说的？”吕周氏端着一簸箕黄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测测地来到朱氏背后。这朱氏越发不像话，出去打个猪草像丢了似的。她正愁着找她算账呢，她倒好一回家饭不做还想拉着别人闲磕牙。看她怎么收拾她。

　　朱氏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冯氏又回来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口道：“不就是咱们村有个叫吕有德的人这几天要回来了。听说好像还跟老头子有些亲戚关系呢。那吕有德啊走了都十多年了，这次回来据说是衣锦还乡呢。”

　　冯氏生怕冯氏又听了一半走人，让她也憋闷，随叨叨絮絮一口气将听来的事几句话说了个简明扼要。

　　却闻“啪”的一声，朱氏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的转身却看到周吕氏竟瞪大着双眼，紧紧捂着嘴巴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站在那里。她手上拿着的簸箕已掉地上，却未见她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去捡。簸箕里的黄豆像自己长脚似的，撒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院子都是。而吕周氏却像失了魂一般就这么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朱氏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院子的黄豆还在滚，啐骂了句就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捡豆子去了。

　　那吕周氏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竟上前几步一把揪住朱氏激动的问道：“你说的那个吕有德可是村尾那个。”她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回来了。

　　朱氏虽存疑但还是老老实实回道：“就是那个村尾的，听说后天就要回村来。我还听说那人这几年在外边混得好，这次回来算是衣锦还乡呢。”

　　吕周氏从朱氏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激动的不知所措。紧紧捂着嘴巴，生怕会痛哭失声似的。朱氏越看越怀疑，老太婆这表情是不是太不寻常。村里突然来个人关她什么事，有必要这么激动么。

　　吕周氏拼了命克制自己不肯哭出声来，怕朱氏起疑。她竟然转头就往自己房间里跑去。也不管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地散落的黄豆。

　　“她今儿是不是被鬼上身了。”朱氏疑惑的看着吕周氏急急忙忙奔跑的身影，完全摸不着头绪，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回过神却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地的黄豆，不由得扯开嗓门喊：“都出来捡豆子。”

　　妍卿是第一个跑出来帮着朱氏捡黄豆。其实朱氏和周吕氏说话的时候，她已经站在那里了。吕周氏的异常反应自然也落在了她的眼里。凭着以往的职业本能，让她不得不怀疑，这吕周氏难道与那个即将回村的男人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么？

　　如果真如她刚刚猜测的那样，那么吕家这个家是分定了。说不准连吕银富和吕荷两个烂摊子都能甩开。

　　那晚吕周氏连吃晚饭都没出来。吕老头让吕荷去叫了几次，也没见她开门出来回应几句。吕家人也没当回事，自顾自的吃好饭，媳妇三人合力收拾好厨房。吕老头便背起出头唱着小山歌悠闲的往后院菜园子走去。他不爱去人多的地方晃悠，没事就喜欢窝在后院菜园子里除除草，松松土，捉个虫子什么的。所以老吕家的菜园子比别人家要丰富多，菜的长势也比别人家的好。这都得归功于吕老头的勤劳。

　　公爹刚晃到后院，朱氏便拉着小女儿出门闲聊去。儿子吕秀才依然坐在原本的位置上拿着一本书就着微弱的油灯摇头晃脑的念了起来。朱氏临走前嘱咐了几句，要他别看得太晚了。吕秀才很不耐烦的挥挥手，叫她出去。朱氏也不在意，拉着吕<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菊就往外走。

　　“娘，我们也去外面走走散散步。”妍卿难得提出要去外面遛弯。冯氏自然高兴，想到女儿刚来那会儿最怕见人，别说是出门去了。这会儿她愿意主动提出来去村里走走自然是一百个愿意的。

　　“好，我们这就出去，你去问问美菊看，她要不要出去。”

　　“哎，我这就去。”她想出去不为别的，就是想去外面探探风。说不定真能听到些蛛丝马迹来证实她的猜测呢。

　　冯氏牵着小儿子的手站在院子门口等，她也没想到继女跟妍妍关系竟然还不错。

　　没一会儿，妍卿便跑了过来，说道：“娘，美菊不想出门。还是我们仨自己去吧。”

　　“好。”冯氏有些微失望，以为终于可以改善与继女之间的关系。后又安慰道，这事不急要慢慢来。

　　三房和吕荷还是关在自己房里没有出来的意思。

　　母子三人沿着村里的河道往前走，现在天气开始热起来，出来乘凉的人越来越多。沿路走来，有好些人都会停下来和冯氏打招呼，可见冯氏在村里的人缘还不错。

　　走没多久，一个微胖的妇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面走来。见着冯氏便高兴的上前打招呼：“文博娘，今儿出来遛弯么？”

　　这妇人是村里吕德田家的婆娘蒋氏，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里最喜欢和朱氏凑合在一起闲聊。而冯氏虽然不喜欢聊八卦，但她口风紧。所以村里有些长舌的妇女还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喜欢跟她聊天的。

　　蒋氏转头看见冯氏身后站着姐弟俩，想到前段日子村里人议论的事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故意问冯氏：“这是你女儿啊，长得真是俊呢。”

　　“嗯。”冯氏只应了声便没了下文，蒋氏原本还想说说的。妍卿虽然不喜欢这妇人探究的目光，但也没回避，仍是落落大方的站得笔直，由着她打量。

　　冯氏看蒋氏没有因为自己冷淡的回应而离去，反而兴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o.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o.jpg">的盯着自家女儿看。随出口支走了姐弟两，示意他们自己去走走。妍卿牵着小弟的手也没走远，转了个弯就停步。姐弟俩就站在冯氏不远处的灌木丛旁。

　　那蒋氏直盯着人家看也不觉得尴尬。嘴里还直嚷着：“长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标致的，比县里姑娘都好看。”

　　“他婶子，你刚刚叫住我有什么事要说么？”让她一直这么盯着自家女儿，说不准明儿村里又多了什么八卦出来。

　　“额，我都差点忘了说了，那事可跟你们老吕家有关的呢。”冯氏这一问可把蒋氏闲聊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i.jpg">的兴致给拉了回来。

　　“跟我们老吕家有关？啥事？”蒋氏这话到引起了冯氏些许好奇。

　　“你可知道，咱们村十多年前出走的一个人明后天要回村了。”蒋氏故意卖着关子，好似这么说能吊起听者的胃口。

　　“我没听说啊，不过这跟我们老吕家有什么关系呢？”

　　“你不知道吧，那会儿你还没嫁来咱们村呢，自然是不晓得的。那人叫吕有德，是你公公三代堂兄。没出走前和你家还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亲近的，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里时不时还来你家串门呢。你那个婆婆啊，原本是要说给他的，你婆婆家那时候开出的聘金，人家拿不出。而正好你公公兜兜凑凑到给凑足了聘金。于是你婆婆就嫁给了你公公。他们成亲以后，那人还经常来你们家串门什么的。自然那会儿大伙儿包括你公公在内还不知道实情。自家堂兄来家里串门，也从不怀疑，好生招待。直到几年后，你婆婆家的嫂子来你们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跟你婆婆吵了起来。无意间说漏了这事，大家才知道事情的始末。那会儿你公公可气着了，半夜三更跑到吕有德家大吵大闹，还和人家大打出手。第二天一早那吕有德就不声不响的离开了村子。具体是咋回事，也没个人知道。”

　　冯氏还是默默地听着，没发表任何意见。可她多少还是听出了些话里音。这蒋氏把话说的这么暧昧不清，或许就是在引导她往那腌臜方向想。

　　“不过啊，你公公待你婆婆是真的好啊，都出了那样的事。你公公都舍不得骂你婆婆一句。没过多久你家小姑吕荷就出生了。那事自然也没人再提起。这不，人家吕有德又回来了，村里人才记起当年的事。这不又老话重提了，文博娘啊，我也就和你说说的。没别的意思哈。”

　　那蒋氏最后一句话不说还好些，说了那句话不是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冯氏微皱眉头，道：“她婶子，这话可不许跟别人说呐。到底是关乎我婆婆的清誉，要大伙儿都胡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语可不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i.jpg">死人的。”

　　“哎，这我有数的。我也就和你说几句么。”那蒋氏不住的点头，又是口头发誓。说是坚决不会再说给第二个人听。说到底当年的事她也不是了解的很透彻，毕竟那会儿才刚嫁来吕家村。

　　“她婶子的品行我还是信得过的。哟，这天黑得真快，我家的孩子也不知道野哪里去了。她婶子我就不陪你聊天了。我去找找我家两个娃子。”

　　“哎，你去吧。”蒋氏今天故意找冯氏闲聊这个。或许她就是想从冯氏这里打听些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