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开始冒险以前与结束之后

开始冒险以前与结束之后

　　1

　　"三人组"是一些什么样的孩子呢？倘若需要首先就此多少说上几句，我觉得还是说说他们各自喜欢的话语比较合适。提起孩子们喜欢的话语，大致说来，也不总是完全一致…

　　每年，来自四国森林中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送出礼品后，便会注视着"三人组"得到礼品后欢乐的模样，然后就等待他们说出回谢的话语，也就是我们现在要说起的喜欢的话语。

　　两年前送来的那些礼品，后来竟成为最后一次。当时还在上小学六年级的明得到了六支彩<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铅笔（这六支彩<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铅笔的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i.jpg">，是她非常喜爱的天蓝色）。她的面庞由于喜悦和羞怯而涨红了，回答说：

　　"我，和以前一样…还是'安全'。"

　　比她小一岁的弟弟朔从《树木图鉴》上抬起眼睛，像是有些瞪着似的说：

　　"也谈不上特别喜欢，是'无意义'。"

　　这么说了以后，他又解释："我好像说得多了些，班上同学就把这当作我的绰号了。"

　　哥哥真木当时十六岁，往年他的礼物都是古典音乐的CD光盘，可那一年，他得到的却是装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绘制的水彩画的纸箱。他用平静的声音说：

　　"是'持久'。"

　　2

　　"三人组"以"森林之家"为基地的暑假冒险结束之后，明详细说起了冒险期间也曾思考过的问题：

　　"真没想到，冒险的规模最终竟变得这么大！"

　　"不过，在现实里不也什么都没发生吗？"朔回答。

　　稍微隔了一会儿后，真木说：

　　"我去帮助'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了！"

　　而且，漂亮的柴犬①"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现在也还在家里，当然不能说在现实里什么都没发生。尽管如此，当新年期间父母亲从美国回来后，"三人组"用好几天时间长谈时，朔又说到了同样的意思。

　　母亲当时一言不发，像是陷入了沉思，父亲则说：

　　"无论是经历过的这次大冒险，还是现实里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的说法，只要把'三人组'想起来的都写进一本书中去，问题就能解决。因为如此一来，所谓你们什么都没有的看法就会自然消失。

　　"在这个半年期间，明和朔你们两人的身高不都增长了十公分之多吗？真木虽说没有长高多少，不也长高了一些吗？你们的身体的几乎所有部分，都或多或少地一点点长大了。

　　即便仅就这一点而言，我也觉得孩子们进行了一场惊人的冒险。"

　　"内心的、几乎所有部分也是如此。"母亲沉静地说。

　　3

　　"森林之家"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得知真木出生时带有残疾之后，打算和他一同生活而建起的屋子。

　　不过，父母亲并没有接受这个建议。于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为了看望真木（明和朔出生后，便改为看望"三人组"），每年都要前来东京。然而，去年却由于身体衰弱而不能旅行了，说是至少要让真木看上一次"森林之家"。写着这些内容的信件，是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一同生活的阿纱姑妈寄来的。

　　本来明和朔也受到了邀请，定于那个暑假一同前往，却由于要参加学生社团活动和模拟考试，原定计划便没能实现。入秋以后，只有父亲和真木这两人去了"森林之家"，于是，就在那里遇上了"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

　　回到东京后，真木像是要说起"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的话题，所以，明就将提问写在卡片上让真木回答。

　　"'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吃什么？""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

　　"'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喝什么？""水。"

　　"'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摸上去柔软吗？""就像夏天一样温暖。像马的身体一样柔软。"

　　"'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叫吗？""在'森林之家'，不会有那样的事。"

　　"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发现真木站在青冈栎树丛里，便有意隔着一段距离，姿势优美地仰视着真木。

　　于是真木将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投向这条柴犬，它就在原地吃了起来。至于其他东西，它却连看也不看一眼。

　　剩汤也不行，它只喝净水。真木一度还曾抚摸过逐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u.jpg">识起来的"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

　　父亲和真木动身前往东京之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搭乘姑妈的汽车前往"森林之家"锁门。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听着已回东京的真木留下的CD时，突然觉察到一条狗正向着阳台那边昂着头。

　　"当时我真的在想，难道真木在阳台上吗？那条狗也几次作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n.jpg">食扔过去的食物的姿势，然后快捷地跑向山上的林子那边去了！"

　　听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这个电话，父亲笑着答道："该不是真木的灵魂前去会见'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了吧？"

　　听了这番话语后，明表示"一点儿也听不懂"，于是父亲便讲述了他出生的那个村子里的传说。

　　每当那种特别的孩子——他们被人称为"童子"——想要前往另一个世界时，就钻进"千年老柯树①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处的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一面祈求着遇见想要遇见的人和事物，一面沉入梦乡。如果发自内心地进行祈求，就能够前往想要遇见的人和事物的所在之处。

　　朔感到新奇，说这就是"做梦人"的时间装置。听了这话，真木用力扭过头去看着一旁。养护学校②的老师曾经在家访时说过，真木同学不知道梦为何物，从那以后，真木便开始讨厌这个词汇。

　　4

　　话说这个夏天，"三人组"抵达四国"森林之家"的当天晚上，真木便不见了身影。后来仔细回想起来，其实那就是所有冒险活动的开始…

　　直至黄昏时分，哥哥都在那间面对窗外大片青冈栎树的起居室里听着音乐。从很小的时候起，只要有FM的古典音乐节目，他就决不会动弹一下。明和朔整理了行李，趁着天色尚早，吃了晚餐以后，明就去了二楼的房间，而哥哥和弟弟则进入位于一层的寝室。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明为关闭煤气阀门刚走下楼，住在主房后独间里、管理着这座住宅的鼯叔叔，在厨房透出的光亮中招着手。

　　"真木没发作吧？"

　　于是明便前往探望，只见朔独自坐在双层<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铺属于哥哥的下铺上，正查阅着越野识途竞赛①用的地图。朔抬起脸来，看上去有些苍白，也不回答任何问题。明折返回去为鼯叔叔打开房门。

　　"哥哥说是要在'千年老柯树'的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里睡觉。"朔这样回答鼯叔叔。

　　"是在朔儿确认安全之后，才这么做的吧？"

　　"天亮后，我前去接他。"

　　"当他在一片黑暗中醒来，想要喝水时该怎么办？"明的心脏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着，说话的声音也高了起来。

　　"我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毯把真木包裹起来，在毯子旁留下了瓶装矿泉水，他自己也从冰箱里带去了什么东西。"

　　回到厨房，打开姑妈前往机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接时买下的火腿以及腊肠的真空包装纸箱一看，唯有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的栏格内空空如也。

　　明意识到，哥哥是去会"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了，他相信了爸爸所说的村子里的传说，相信钻进森林深处的柯树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里睡觉，就会遇见自己非常希望遇见的人和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