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但伏念应该知

“此人是谁？”“如此年轻的姑娘，来学宫做什么？”“她，她去了儒堂！”望着瞬间略过去的纤弱背影，众人窃窃私语着，直到看清来者的面容，方才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所有人的眼中出现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jpg">之意，脑中片刻竞生不出任何旁的想法，唯有感叹少女的仙人之姿。

　　忘机身着一件绣着暗纹的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披纱长裙，上至及肩，<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出圆润的肩头和修长的脖颈，衣袖宽大如<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云，以至于遮掩了秋骊剑大半。

　　头上用木簪微微挽了个发髻，大半的青丝仍然如瀑垂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淡却更显容丽，整个人飘逸出尘，清雅绝伦。

　　她随意找了个位置，衣袖蹁跹，转身跪坐，清冷的声音仿佛回<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在每个人耳边“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与人辩合。”

　　所有人这才回过神来，倒也没有做什么失态之举，一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了上来，颇为礼貌的问道“姑娘，敢问尊姓，又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同何人辩合？”忘机勾了勾<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角，漫不经心道“名字？辩完就知道了。至于对手么，当然是你们所有人。”

　　“这，姑娘所为实在是有失礼仪。”众人神色不忿，议论纷纷。“很好，不如就以‘礼’为议题，自儒家创始人孔子起，你们就十分推崇‘礼’，为何呢？”忘机自顾自说道，并不搭理那些闲言碎语。

　　“天子之职莫大于礼也！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推行周礼，天下太平昌盛八百年之久，这是夏商二朝做不到的，而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秋起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不止，正是由于周礼不兴，礼崩乐坏，所以更该推崇‘礼’，使天下重新太平。”

　　一人站出来，几乎是毫不思索地反驳道。忘机嘴角含笑，一副听进去了的模样，又问道“那么周礼一定是正确的吗？

　　这些礼制一定是合理的吗？人生<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自然，‘礼’乃后天学习，如何证明它不是违背了人的本<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

　　又有一人冷哼一声“这个问题你们道家祖师已经帮忙回答过了。老子认为：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你认同吗？”不错，竟然能认出她的身份，这里的儒家门生倒也没有那么浅薄，忘机点头颔首。

　　见忘机点头，那人便自信地解释道“夫礼，必本于天，教于地，是天之经也，地之义也，人之行也，乃天地之序，正因为‘礼’以天地为本，所以‘礼’能体现天地之情，正合道家天人合一的思想。

　　又有‘因人之情而为之节文’，因而制定出来的礼制当然合乎人的本<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如果忘机反驳他的话。

　　就等于反驳道家最核心的思想，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神情轻蔑，觉得眼前少女的学识与她的容貌相差甚远。

　　“孔子游说列国，最终无功而返回到故土，儒家代代推行周礼，如果‘礼’的作用真如你们说得这般，为何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秋起时至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整整五百多年依旧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不止？”忘机话锋一转“大河之水能够倒<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吗？

　　大河之水是不能够倒<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的，时间能够倒<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吗？时间是不能够倒<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的，世间万物只能遵循自然所定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向。

　　“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产生于人心，而人心是变化莫测的，周礼在某个时期或许有其用途，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终将失去效用。

　　太平变为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变为太平，天下之势，合则分，分则聚，周而复始，循环往复，非人力所能强求，这才是道法自然。”忘机神色淡淡，言语之中却全是机锋，她先是迂回引<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ou.jpg">。

　　然后避实就虚，从结果倒推回去证明前面二人所言不合实际，寥寥数语便将他们所言的立足点全然推翻。

　　“你！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否认‘礼’的作用，放眼列国，上至诸侯下至百姓依然实行礼制！”第三人忙不迭地说道。

　　“呵，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之首。”忘机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言语之辛辣却立刻让周围的人出了一身冷汗。

　　表面上忘机承认了‘礼’的作用，可她刚才就没有否认，所以这算不得前后矛盾，言语中顺势将礼排到末位，这次的辩题本就只是‘礼’，而非‘礼’是否有作用。

　　“君王用礼制约束诸侯，诸侯用礼制约束大夫，大夫用礼制约束百姓，无论周礼是否兴盛，君王争天下，诸候争疆土，大夫争权力，世人百姓皆争地位，其所争虽有不同，却都是为了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不是更说明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产于人心？

　　人对利益的向往远重于礼制，因此即便周礼兴盛，周朝依然走向了灭亡，更加证明我先前所说的自然规律，因而，重‘礼’不过是舍本逐末。”

　　等到忘机言毕，偌大的房间，数十人竞无一个儒家弟子再敢开口，而外围更是站<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了各派弟子。

　　这个话题已经辩无可辩，于是忘机再次发问，等众人阐述完后，又分条质疑，一一解答，直到所有人再无异议。

　　周而复始，又作数百句，声音清冷悦耳，论点准确，语言犀利，引经据典，又屡屡言前人之所未言，参与辩合的儒家弟子到最后皆是哑口无言，而其他听者无不沉醉。心生酣畅淋漓之感的，自然也包括伏念和颜路，他们早在忘机辩‘礼’之时。

　　就已经到了门外观看这场辩合，二人此时的眼神都亮的惊人，目光追随着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直的身影，敬佩，感叹，欣赏，与原本对她的好感融为一体，越发的炽烈奔放。＊＊＊“回来了。”

　　伏念站在窗边淡淡道“此行可有什么收获？”曾子有云：吾<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三省吾身，因而弟子的居所取名为三省书屋，儒家上下尊卑等级分明，作为唯二的入室弟子，伏念和颜路有资格单独居住，但颜路年纪还小，于是同伏念一起住在三省书屋的正殿。

　　“果然瞒不过师兄。”颜路浅笑着。走到伏念身边，三省书屋坐落在小圣贤庄北方山崖，地势较高，最特别的是，背后便是大海，只需推开窗户，就能将海天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的美景尽收眼底，只是…颜路侧过头看向伏念，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愣了一瞬。

　　那边的海滩…恰好就是他们遇见忘机的地方，心念微动，颜路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一些转瞬即逝的情绪。

　　“你并不是那种喜欢强求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子，随遇而安，不争不抢的你，又怎么会主动去要求别人做什么，她已经拒绝了。你却仍旧找上门去，一定是有很重要的理由。”

　　伏念早就猜到颜路去找的是忘机，整个桑海城，除了小圣贤庄里面的人，颜路在外边根本连个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更别提主动拜访。

　　“忘机姐姐答应了会来拜访小圣贤庄，她说到时候再告诉我答案，希望…她能为我解惑吧。”颜路并未把自己的过去告诉任何人，但伏念应该知道一点，他也不打算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