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停了一下,它想后退。
抬起头,眼前划过一件耝壮的东西,紧接着头上挨了重重的一下,它立即倒在一边了,尖嫰地叫了几声后边渐渐的没了气息。
有人在废弃的房子里说:“快抬进来,抬进来。”黑⺟狗最后闻了一下浸在破落院子里的霉菌味。
刘三等几人像作战一样,杨疙瘩守住门,刘石头用脚跟夹住磨石,磨一把杀猪刀。
刘小四把整捆柴填进烂灶里,一个青年往厨房的梁上拴⿇绳。
黑⺟狗后腿朝着房梁,倒悬着,微微悠荡。
大雨还在继续下,外面一片朦胧。
还好,这里有一间房子是比较完损无缺的,顶得住暴雨的袭击。
到这个时候,整个院落只有雨水的声音。
狗⾁汤被盛到一个面盆里,屋里的光线比较暗,再分到几只碗里,每只碗都分不均衡。
刘三等摸下地。
每人端一碗回到铺好稻草的地方,所有的人都把头低过窗户喝汤啃骨头,好像他们一旦抬起头来,就会被发现。
刘三喝了三碗以后,又喝了三瓢凉水,他的汤比别人的咸,他在偷偷的加了私蔵的盐粉。
现在,他要去厕所。
出了门,还是瓢泼大雨,只能在靠着墙根的地方解了燃眉之急。
刘小四手拿着长把铁勺在锅里捞。说:“还有多少⾁,快都盛到碗里!”
刘石头还煮了土豆丝汤,还带来了酒。
等他们把整只狗和三瓶50度的白酒消灭⼲净的时候,已经天黑了,雨早就停了,还出了月亮。
每一个人都飘飘地,踩不到土地了。
刘三估计该向月亮的方向走,首先走到院子里。
他们说嗓子里冒火,想喝水,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弄水来,除了杨疙瘩。
杨疙瘩留心,不敢喝醉,毕竟这是做贼。
等他用木桶提来一桶水的时候,刘三说这木桶是口井,但这井就是牛,连井水都快溢出来了。
刘三把头沉下去。
他们每个人都在想:醉了?
晚上的露水把人打湿以后,刘小四他们觉得困,脚能踩到的所有地方都是炕。
刘三睡在稻草堆里。
他也曾经养过的一条大黑狗。
六零年的时候,庄稼熟的时候,⾼山乡各大队都成立了打狗队,倒提着卸掉了镐头的木把。
刘三还是个小孩样,站在秋天的田野里。
前任村长刘流叫一个兵民去跟着刘三。
刘三用口袋装住他的黑狗,一直跑到车背岭上的一个很浅的山洞里去,他在口袋的洞里看见狗一眨一眨的眼睛。
把装狗的口袋留在那里,往回飞奔。
刘三以为这样这井就可以给了黑狗一条生路,打狗队围着村头村尾地转,绝不会上山的。
他跑回家里,钻进被窝里,把头埋在里面。
不久他便感到有东西在动他的被子,揭开被子一看,原来是大黑狗。
大黑狗挣开口袋,自己径直家。
第二天晚上,大黑狗给打狗队的人吃了。
刘三疯了一样要找猎枪,他爹把猎枪蔵进了厨房上面的角楼里。
找不到猎枪的刘三对着大地里一片饱満发胀的玉米包子放声大哭。
玉米地里溜出一个小女人⻩启英,太重的青青的玉米包子正从怀里滑下去,说:“谁欺负你了?哭啥呢?声音这么瘆人,吓得我差点尿了裤子。”
黑狗对睡在稻草里的刘三说:“别再记住我了,我要走了。”
刘三努力地睁开耷拉的眼皮,大黑狗就在膝盖上搭住前爪。刘三想:一觉睡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