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在端哪里知道,二杏这些年经历了什么!那年,从泽阳回来的路上,二杏一路走一路掉泪,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浑浑噩噩地在半路下了车,神经兮兮地一个人在路上走,一辆路过的客车停了下来,她便上了这辆车。
谁知,这车是开往泽阳的,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个地方。二杏站在长途汽车站,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辆,起了逃离的想法。腿双也管不住自己的大脑,到了泽阳火车站,登上了开往金州的火车。
二杏对于未知的生活,有一种本能的恐惧,她害怕离开熟悉的地方。次曰凌晨,她在金州下了火车,面对这个陌生的城市,二杏茫然无措。
“妹子,要住旅馆吗?”一个大波浪长发的女人过来搭讪。
“不住。”二杏一口回绝了。
“你是外地来的吧?我一看你在这儿就是举目无亲,我们那旅馆设施齐全,只要肯花钱,没有我们办不到的事儿。”那女人又跟了上来,说道。
“不用,我亲戚一会儿来接我。”二杏紧张得要命,关于人贩子的事儿她可没少听说。
“妹子,你就不用骗我了。姐姐我这眼睛可是一对火眼金睛,你从一下车我就看出来了,你在金州人生地不熟。不瞒妹子你说,我还真替你担心呢。我看你是个乡下人,长得又这么俏生,我可不想让你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盯上。姐说的话你明白吗?妹子,姐也是乡下人,来这儿吃了很多苦,后来开了这个小旅馆,一晚上花不了几个钱。”
可能这女人说得实真了,二杏选择了相信她。她跟在这个女人的⾝后,七拐八拐地进了一个小胡同,越往里走,二杏越害怕,正想扭头往回走,那女人一把拉住了她。
“你不用这么害怕!我不会害你的。就快到了,你来就是在这儿住着,然后我帮你介绍个合适的工作,你给我介绍费就行了。”
二杏一听她这么说,瑟瑟缩缩地跟在她的⾝后,走进了一个小院。这个小院是城市中隐蔽的存在,在⾼楼大厦间微不足道但却是二杏们的天堂。
二杏在这里住了下来,住宿费、伙食费都不贵,她自己都没想到,在金州这样的地方,居然会有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所在。
带她来的大姐叫张晓波,到金州已经十年了。张晓波什么事儿也不避讳二杏,她说她年轻的时候就是出来卖的,后来年老⾊衰,便不再⼲那些勾当,这个小院子是她买下来的,看到从乡下来的人,便让他们过来住,说是旅馆也不是旅馆,就是个落脚的地方。
张晓波给二杏找了一些工作,在饭店后厨洗菜、端盘子,打大街,在宾馆打扫卫生,这些二杏都⼲过,最后一个工作就是保姆。正好碰到有人来找保姆,要求找一个从农村来的,脾气好、喜欢孩子的年轻女性。那时候,二杏因为生病,辞去了在宾馆打扫卫生的工作,张晓波便把二杏介绍了来人。
来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看二杏,很満意,便定了下来。她便来到了一个跟张晓波家差不多的小平房里,做了一个小男孩儿——小威的保姆。那时候小威刚一岁多,连话都说不清楚。也不知是二杏跟他有缘,还是长久没有接触到女性温柔,痛哭的小威看到二杏便眨巴着眼睛笑了。
二杏把小威抱在怀里,⺟爱滥泛,亲了又亲,抱了又抱,站在一旁的雇主也松了一口气。
雇主叫欧振河,就是后来的欧总,他那时候还没有这样的家业,只是一个在城市里打工流浪的农民工。他和老婆一起出来打工,后来又有了儿子小威,可老婆变化越来越大,后来跟着一个有钱人跑了。他一个人带着孩子苦哈哈的,经常顾头不顾腚。他住在一个小两居里,二杏除了带孩子,还负责洗服衣做饭。
欧振河经常在外面奔波,连二杏都纳闷,欧振河越来越有钱,很快便从那个小平房搬出去了,坐了租来的小两居,后来又坐了一套大三居的单元房里。一年前,他们又搬进了青峦丽影别墅区,二杏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一年一个新台阶”
小威上幼儿园,再上小学,一直都是二杏在照顾他。欧振河根本就没有把二杏当成保姆。坐青峦丽影后,家里又请了三个工人,打理草坪,打扫卫生,还有一个是欧振河的司机兼保镖。二杏俨然成了家里的女主人,欧振河向他们介绍二杏就是——她是欧家的管家。
二杏慢慢发现,欧振河对自己的感情并不单纯,饱含着男人的深情。那种深情,她在侍在端眼里看到过。
小威四周生曰那天,他们还住在那个大三居的单元楼里,欧振河喝了不少红酒,小威睡着了,欧振河搂住二杏的腰,说:“二杏,我是个被人抛弃的人。小威妈走了,如果我说我喜欢你,让你当我老婆,你会不会觉得这对你不公平?”
欧振河长年在外做生意,不喜欢拖泥带水,表白十分直接。
他明显得感觉到二杏双肩一抖。二杏没告诉过任何人,她结过婚,而且是嫁给了蹋糟她的人。在欧振河的心里,二杏就是一个单纯的农村姑娘,哪里会知道她背后有这么多的故事,而且还心心念念着一个叫侍在端的男人?
二杏不喜欢男人的任何触碰,当那股淡淡的烟草味道飘进她的腔,那些不堪的记忆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二杏发了疯般地挣扎着“你躲开!躲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我杀了你!杀了你!”
二杏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胡乱地砍来剁去,把欧振河吓坏了。赶紧上前把二杏手里的刀夺下来,不小心还被划伤了,鲜血顺着手滴到了米⾊的地板上,你一朵朵盛开的梅花儿。二杏躲到沙发后面,人早已哆嗦成风中的树叶。
“二杏…二杏…你怎么了,你跟我说句话好吗?”欧振河小心翼翼地靠近,心道,二杏莫非是个疯子,是个间歇性精神病患者?
悄悄转到沙发后面,二杏双手抱着头,扎在沙发成墙角形成的星落里。欧振可虽然不是医生,但也知道这好像不是精神失常,他看得出来,二杏在哭,十分痛苦。
“二杏,你出来,我不碰你了,快出来,小威要撒尿了,就要醒了。”欧振河尽量把声音放低,很温柔。欧振河是个⾼中毕业生,考了三年大学也没有考上,在农村也算是个有文化有知识的人,并不像那些农村二愣子,只知道一味地吼骂。
二杏听到小威的名字,慢慢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周围。欧振河急忙伸过一只手,想把她从墙角拉起来,可二杏却恐惧地躲开了。没成想这一躲有些急,头一下子撞到了墙上“咚”地一声响,二杏总算醒了过来“哎哟”叫了一声,站了起来。
“小威怎么了?醒了?”二杏的泪水未⼲,问道。
“小威很好。二杏,你是不是看我特别不舒服?”欧振河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一些。
“没有啊?欧总,你是个好人,这几年如果不是你一直在照顾我,我恐怕早就在金州呆不下去了。”二杏的神⾊有些疲惫,抚着额头,声音中透着精疲力尽的嘶哑。
“那,二杏!我也是农村人,我们一点距离也没有。我只是个农村泥瓦匠!我说的话,你明白了吗?”
二杏何尝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可她不能答应他,她一个残破的⾝体,怎么能免配得上事业如曰中天的欧振河,更何况,她的心里还装着另外一个男人!如果自己真地答应了他,那就太对不起欧振河了!
“谢谢欧总!是我配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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