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诡异地一片安静。梅落雪呆呆地站在侍在端而前,而侍在端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大巨的办公桌,一声不吭,手深深挺入头发里,耝大的骨节泛白,双手抱头,胳膊肘支在腿上。
好久,侍在端抬起头来,目光没有冷厉,只有柔和。他转过⾼大的椅子,从桌子上拿过烟,熟练地点着,修长的手指夹着圈,放在唇边,微微歪着头,脸上现出的一丝丝強悍的颓废,对梅落雪这样的女人来说,实在是一种致命的昅引。
梅落雪盯着侍在端,目光少了倔強,少了痛恨,多了点什么,侍在端看不出来。
二人目光相对,梅落雪急忙躲避“你,你想怎么处理我?你是不是想把我送到监狱里去?”
侍在端站起⾝,拉起她的小手,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我不会送你进监狱的!你是木棉的姐妹,又是木子介绍过来的,冲着这一层,我尚且不能把你送进监狱,更何况现在知道了你是丫儿,你好像忘了,咱们是同村的,喝一口井里的水长大的,我更不会送你进去了!我是你叔叔!”
侍在端叹了口气,把梅落雪的头拉进,让她埋到自己的肩头。这个女孩儿,也真够可怜的。从小就没了⺟亲,那么小又没了父亲,孤⾝一人,这么多年漂泊在外,想想都让人心酸。
梅落雪没有动,有男人的肩膀可以依靠,也还是不错的。
“那,你是不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就是丫儿?是不是想让所有人都来骂我,来指责我?还有二杏,你是不是想让她来找我算账?”梅落雪说话的声音很轻,这一刻的她,没有了伪装的坚強,看起来更像一个女人,准备的说,是更像棒槌沟的女人。
侍在端没有一丝其他的想法,像一个长辈,轻轻地抚着梅落雪的长发“丫儿,你长大了。你也理解我们当时对你爸的做法。你爸后来杀自,是因为自责。他喜欢二杏,采取了那种极端的方式。可是,丫儿,你爸的罪恶不应该由你来承担,你说是不是?”
“唔唔——”梅落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趴到侍在端的怀里大哭起来。
恨来恨去,所恨非人。如果那天二杏和侍在端掉下悬崖,丢了性命的话,那她岂不是杀了两个好人?爸呀,爸,你怎么能办出这样的事情来呢!你让我恨了十年,也痛了十年,结果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
我该怎么办?还有何脸面面对这个男人。二杏的生活已经让自己的父亲给毁了,而她又差点命丧她手,她又如何对得起她?!
侍在端并没有劝她,这个女孩儿,这十年承受了太多的东西,要哭,就让她⼲脆哭个够吧。
好久,梅落雪才止住了哭声“侍叔,你批准我辞职吧!”说完,拿过了自己的包包,从里面拿出了三张行银卡“这是从正义套出去的一部分。不好意思,有一部分我已经花掉了。”
梅落雪说完,站起⾝来就要走。侍在端把三张卡放到了茶几上,这里面有多少钱他已经不在乎了。对梅落雪,他有一种复杂的感情。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她的父亲搞出来的。但这种事情,谁能说出是对还是错呢?
“站住!”看梅落雪想走,侍在端拦住了她。
梅落雪转过⾝“侍叔,你想让察警来抓我吗?来吧,一切都是我做的,而且我还有更大的计划要对付你。我爸做错了,今天,就算我替我爸还账。当年,他本该去坐牢,可你们放过了他。十年后,就让我去补上吧!”
“你以为你坐了牢,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是不是?你去坐牢,你爸就能活过来了?你去坐牢,二杏就能和我在一起了?!”侍在端抓着她的肩膀,摇晃着她的⾝子,怒声说道。
“那你要我怎么办?要不,我去找二杏,一辈子当牛做马去伺候她!”梅落雪也火了,现在最难受的,不就是她吗!自己的父亲,她记忆中唯一的亲人,却做了那样一件极不光彩的事情。
他毁了一个女人的一辈子,毁了一个两个年轻人的爱情。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偿还,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你以为,你一辈子当牛做马,你就能让二杏找回原来的生活?!丫儿,我不知道你怎么把我的公司套出去这么多钱的,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在行银转得找不到了这笔资金的去向。这钱,我不能说不要,但我想,你忽略了一个人,唐艺,你走了,唐艺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他非常爱你!”
一想到唐艺那痴痴的目光,侍在端觉得,他应该替唐艺把梅落雪留下来。
“我配不上他!我是一个強jian犯的女儿!”梅落雪突然低声吼道。
“去见见二杏吧,好歹她也是你法律上的继⺟!”侍在端突然说道。
梅落雪⾝子一震,二杏在她手里的时候,她打她,踢她,骂她。二杏没有认出她来,她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怈出来。她本想杀了二杏,那些天,她就是一个疯子,跟那些人变着法儿地磨折二杏。
二杏的目光那么清澈,不知为什么,她不想让二杏认出她来。她戴着变声器,戴着面具,看到二杏,就想起她对父亲的种种。她坚信自己恨她,坚信二杏是一个坏女人,可现在一切真相大白,原来,所谓的坏女人,是自己想像出来的!二杏根本就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侍在端让她去见二杏,她怎么能见她呢?!她是她的继⺟,直到现在这个关系依然存在。可就在一个多月前,她曾经狂疯地伤害了她的继⺟!
“不,我不去,我没脸见她!我不能见她!”梅落雪狂疯地摇着头,把嘴唇咬出了血。
“你必须去见她!我想,你爸在世的时候,就希望你们好好相处。虽然他做错了事情,可是他一直盼着他的女儿能过上好曰子。你和二杏之间,如果解不开这个疙瘩,你能开心吗?!”
侍在端的话,像锤子一般,击在她的心坎上。她真地要去见二杏吗?二杏会不会把她送进监狱?会不会打她,会不会骂她?!她错了,错得如此彻底,做得如此不可饶恕。
“不,我不敢,我不能去见她!不,我不去——”梅落雪趴在侍在端的肩头,本已止住的菗泣声越发大了起来。
梅落雪自己也不知道,真相到来的时候,忽然觉得侍在端是她的依靠,她能见他,能把心里悲伤说出来,却不敢去见二杏,不敢面对二杏那双清澈而无辜的眼睛。
“好啦,丫儿,好啦——我把唐艺叫过来。让唐艺陪你一起去金州吧。二杏已经跟欧振河结婚了,目前的状况还算不错。我了解二杏,她不会怪你的。丫儿,这一切都发生了,该面对的,必须得面对!”
“你别叫我丫儿!我爸让你失去了初恋,你要不要夺了他女儿?”
梅落雪突然毫无理智的冒出这样一句话,差点没让侍在端坐到地上。夺了他的女儿,就是她梅落雪吗?那可不行,家里那几个已经虎视眈眈了,他可不想再当个什么咸湿大叔!
“好啦!我让你去见二杏,你就去见。人怕见面,树怕扒皮。你现在知道,所谓的仇,不过是一场错误的悲剧。唐艺是个好人,有能力,长得虽然不像我这么帅,但也算得上人中之龙了。你们俩也挺相配的。如果你不愿意再在正义呆下去,我会批准你的辞职,但唐艺不能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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