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县试第一

好不容易挨到钟鼓声响起，这场考试总算散了，考生们一涌而出，徐谦也提着考蓝随着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出去，出了县学，便看到许多车马和轿子在门口接人，那些青衣小帽的小厮，一个个翘首盼着自家的少爷出来。

　　这些都是富贵人家的子弟，而寻常人家就没这排场了，大多灰溜溜地四散走开，那徐申蹲在门口，眼珠子在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o.jpg">中寻找徐谦的身影，等到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徐谦，连忙招手道：“好侄儿，来。”

　　进考场的时候还只是一个侄儿，现在前头加了一个好字，让徐谦很不自在。

　　徐申接过了徐谦的考蓝，一面笑呵呵地道：“方才你们在考试的时候，几个进出的差役递了话，说是你在里头很受本县教谕的青睐？如此说来，这童生试应当蛮有期望。”

　　徐申试探地问徐谦。

　　徐谦心里不以为然，童生试都过不了，那他绝不会去指望着读书来发迹的，眼下唯一还不上不下的就是名次的问题。

　　随即徐谦又想到这些教谕看中自己的流言，心里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对那苏县令又多了一分佩服，别看苏县令是读书人出身的，在这件事就像成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g.jpg">一样，明明是他有包庇之心，却是让那些欣赏的话由教谕说出来，到时候就算自己一鸣惊人，大家也只会以为是自己文章做得太好，得到了教谕的看重。就算有人知道自己和苏县令关系好，那又如何？苏县令可没有说过徐谦一句好话。

　　“这都是流言，不可轻信，在没有放榜之前，什么都是空的。”徐谦这时候不敢托大，到时候放出榜来要是出了差错，以后还怎么去见人？

　　二人回到家里，徐谦让赵梦婷去准备酒菜，用过了晚饭，当夜徐申在徐谦家里住了一夜，第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清早便要回乡里去。

　　临行时，徐申打量了这侄儿一眼，嘱咐道：“你爹在乡中苦苦支撑，把太公都气病了，眼下族里那边已经闹成了一锅粥，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忧，好好读书才是紧要，族里那边有叔父在，总还能勉强支撑。叔父和那些没见识的人不一样，咱们徐家从事了这么多年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jpg">业，虽然生活都还算安稳，可是这样下去却不是办法，现在这个局面也好。好啦，你不用送，回去读书吧。若是这次有幸中了县试，接下来还有府试和院试，想要功名，哪里有这么容易，大明朝的功名都是实打实的，因此你要格外用心。”

　　徐谦一一记下，道：“叔父走好。”

　　送走徐申，接下来的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就是耐心等候县学那边张榜出来。

　　徐谦心情烦躁，哪里还看得下书，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便是闲坐家里发呆，赵梦婷劝他出去走走，徐谦本来确实有这心思，可是随即一想，现在出去，若是遇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u.jpg">人又当怎么说？

　　县试是徐谦跨入科举的第一步，这一步尤为重要，其实何止是他，整个钱塘县的士绅人家还有各乡的读书人，哪个不是翘首以盼，人人都在思量谁家的少年有希望入选，又有人在猜测，今年的县试又是谁家的子弟能高居榜首。

　　钱塘毕竟是科举大县，能在县试中<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颖而出的，中个秀才不成问题，便是中个举人也大有希望，一个县学第一对于这个读书人多如狗、士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地走的钱塘，足以引人无限遐想。

　　徐谦失眠了，一大清早的时候，他黑着眼圈跑去寻赵梦婷，患得患失地道：“梦婷，我突然想到了，我在承题时用错了一个词句，承题时我写的是而天下之人，皆有老老少少之情也，这个老老少少用得不好，应当用老老幼幼更契合题意，这下完了，就算有人暗中提携，可是文章中出了这么大的错误，若是有更好的文章，到时只怕非要将我挤下来不可。”

　　赵梦婷于是安慰他。

　　可是吃过了午饭，徐谦的自信心又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zhang.jpg">起来，道：“钱塘县上年的县试第一的文章我也看了，未必有我做的好，我的文章走的是灵隐派的破题、承题之法，重在新奇，有一两处词句上的不当之处，也不足为奇，我这些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用心苦读，岂是那些酒囊饭袋可比？”

　　赵梦婷目瞪口呆。

　　夜里的时候，徐谦又是长叹连连，喟叹道：“爹把所有期望寄托在我身上，我这一次若是名落孙山，真不知他会什么样子？”

　　这种言论时而自信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zhang.jpg">，时而又是自谦自卑，搅得赵梦婷不得安生，深更半夜，赵梦婷睡梦正沉，却被几声磕碰声惊醒，透过纸窗，便看到庭院外竟打起了灯笼，她披衣趿鞋出去，就看到徐谦一个人伫立在庭院中发呆，怅然若失。

　　赵梦婷上去劝他：“公子年纪还小，就算马有失蹄，也有的是机会再考，现在又未放榜，何苦如此？”

　　徐谦愣愣地看了赵梦婷一眼。

　　那目光，闪动着惊心动魄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望。

　　徐谦冷笑，看向赵梦婷道：“你说，我爹连自己的族人都坑害，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这个功名，我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用功苦读，为的又是什么？为的就是再不被人看轻？别人能一朝发迹，我为何不能？我也是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之躯，为什么不是别人向我磕头，而是我给别人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这一次一定要考上，不能惊天动地，也绝不默默无闻。”

　　赵梦婷吁了口气，其实徐谦的感受，她了解最深，她是商贾之女，商贾地位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jpg">，和徐谦的地位也没什么两样，正是如此，才格外希望去改变，读书读书，求的不就是功名吗？有人一边读书，还自诩自己早已看开，一副闲云野鹤的气派，那是虚伪。

　　徐谦叹了口气，温柔地道：“怎么，方才的话吓到你了吗？”

　　赵梦婷摇头道：“公子这才是真<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情，比那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口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无求的伪君子要强得多。”

　　“是吗？”徐谦一下子又高兴起来，道：“那好，睡觉去。”

　　一夜无话，赵梦婷清早起来，便听到外头有了消息，说是县学那边已经放榜了。

　　听到这消息，赵梦婷兴匆匆地跑去徐谦房里，却发现徐谦不在，又去厅里寻找，便看到徐谦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

　　“公子…公子…放榜了，放榜了，快，快去看。”

　　赵梦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是激动，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起伏，香汗淋漓，一时情急，竟是提着裙裾来报信。

　　谁知这时候徐谦却是不动如山。

　　他稳稳当当地坐着，不动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地喝茶。那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神态竟仿佛是看穿了世上的功名利禄，一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望在他清澈的眼眸里都成了浮云。

　　他微微一笑，笑得淡定从容，一字一句地道：“急什么，已经放榜了？”

　　赵梦婷道：“是啊，已经放了。外头已经有了议论了，公子为何还不去看？”

　　徐谦莞尔一笑，这笑声之中仿佛对功名嗤之以鼻，颇有几分像视功名如粪土的名士，慢悠悠地道：“哦，放了就放了吧，不要急急燥燥，功名而已，算得了什么？若是我现在去，未免让人以为我热衷功名，我是忠良之后，岂可让人小看？你忙你的去吧，我要修身养<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了。”

　　说罢，徐谦又是哈哈一笑，口里低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3.jpg">道：“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可笑，可笑，那些人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追求功名利禄，茶饭不思，要死要活…哈哈…”赵梦婷目瞪口呆，心里暗暗鄙视：“原道是个真<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情，原来也是个伪君子。”

　　等过了小半时辰，外头传出了邓健的声音，邓健几乎是撕声揭底的大吼：“徐兄弟，徐兄弟，你高中了，你高中了，县试第一，钱塘县试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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