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统北地篇——第一百一十一章挨骂
下半天,在离城四十里的地方,押解田丰的队伍和商队会合了。宋万走到田丰的囚车旁:“田大人,不好意思,我们只能这样才能把您请出来,让您受苦了。”田丰莫名其妙地看着宋万打开囚车,放自己出来,开解⾝上的刑具:“这个,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宋万恭敬地回到:“大人,我们只是敬仰大人的人,知道袁绍要杀大人,故设法将大人带了出来,未曾说明,还请大人原谅。”田丰看看他,然后看看商队,最后看看袁绍的亲卫:“你们…你不是主公的亲卫吗?你手中拿的…”那使者上前:“大人,小的没有办法。袁大人的确是命小的赐佩剑给您,让您自裁的。这个,这些侠士…”他不说,田丰也明白了。看着宋万,田丰冷笑:“看来,你是他们的头目吧。哼,你们和这个德裕商队有什么关系?把我挟持出来,想⼲什么?”宋万皱起眉头了:“田大人,我们只是敬佩大人的为人,觉得袁绍这样对您不公,故甘愿冒着危险救大人性命,根本没有挟持您的意思。”田丰听他这么说,马上道:“既然这样,我也出来了,你们的好意我领了,田某就此告辞。”宋万急忙上前拦在他面前,却不知道怎么说了。田丰冷笑一声,自回囚车上做下,闭目不语了。
宋万愣愣地看着田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袁绍的使者却眼巴巴地望着⾝前的人:“宋大哥,这个,我什么时候带着家人走呀?这里离城已经很远了。”宋万一笑,对着商队的领头:“罗哥,你带着这位兄弟走吧。公子交待过,要好好安置他们一家,免他们两年的赋税。”小罗领命:“小宋,你见了公子,代我问个平安。请他放心,我们会妥善办好的。”宋万答应着,看着小罗几个带着使者一家人离开。他想了想,过去对田丰说:“大人,不是小的为难您,这样,您跟我们走一段路,我家公子在那边等着您,您要做什么,直接和我家公子说好了,小得不敢做主。”田丰睁眼看着他:“你家公子?他是谁?”宋万头摇:“公子名讳不是我们可以说的,请大人换乘,跟我们走。”田丰无奈,只好坐进商队准备的马车。
驿站里,我有些焦急,袁绍回来的消息刚刚到这里。可是,宋万他们还没有回来,万一和袁绍他们碰上,我们就惨了。正在我已经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宋万他们终于到了。田丰看见我,却没有任何吃惊的样子,相反,他面露嘲讽:“赵如。哼,早知道是你。”我才不介意他的恶劣态度呐,笑着说:“田大人如此厉害,赵如根本就没有想过能瞒着您。”田丰想必根本没有想到我会好整以暇地这样和他说话,以往我在他眼中不过就是一个小人,像这样的小人在袁绍那里并不是唯一的,平时见了他,都是那种点头哈腰状的,我当然也不例外。所以,看到我今天这个样子,田丰稍微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厉声说道:“赵如,你费了这么大的劲把我弄来,到底想做什么?”想做什么?我微微一笑:“田大人,您现在还能做些什么?”“你…”田丰被我给噎了回去。
这两天里,我早想好了怎么对付田丰。这个人品性太刚,才学好,也傲气的利害,那种士族骨子里的看不起任何人,在他⾝上可是表现的很突出。我可不是袁绍,会买他们这种士族的臭架子,所以,我会狠狠地刹刹他的傲气。看着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的田丰,我继续以好整以暇的态度微笑着说:“田大人才⾼八斗,才学世间罕有,赵如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人,如何敢对您做些什么?我既然是个商人,没有利益的事情,我自然不做。您田大人在我眼里,也不过是我的利益罢了。”听我这么一说,田丰的脸⾊变得有多难看,就多难看。
他哼哼了半天,终于说出话来了:“你,赵如,你到底想⼲什么,给田某一个痛快,可好?”我也收起了笑容:“痛快?田大人,您在给袁大人出的主意里,可没有让别人痛快地意思,我为什么要给您一个痛快?”田丰奇怪地看着我:“我的主意与你何⼲?”我冷笑:“大人精于谋略,端坐⾼位,自然看不上我这等营生之人,对做生意这样的事情更是不屑一顾的。我听说大人您给袁大人出的主意,让铁骑重兵袭击⻩河南岸的城镇、村落,让那里的民众不得消停,以牵制许都权政,无法应对,来达到消耗其兵力,经济的目的,可有此事?”田丰冷笑点头:“不错,如果主公用我之言,哪有…”我打断他的遐想:“不错,您得主意的确好,曹公就曾长叹,袁本初若用田丰之计,吾忧心也;郭奉孝也说过,不用田丰之计,袁本初取败之道也。”田丰冷哼一声,昂首望天不语。
田丰的主意真的很好,也很毒,不过,我却偏偏要在他自以为得意的计策上反驳他,打击他的自信,所以,我也是冷哼一声:“您出的主意多好,不停用骑兵骚扰曹公边境,实行扰政民策。赵如不才,却看不出此计好在哪里?我只知道,袁大人若用了此计,⻩河南岸的百姓将会民不聊生,那我们生意人又从何处钱赚?这种行为与那些塞外匈奴侵扰我边民何其相似?而那些民众没有了痛快地生活,我们生意人自然也不痛快,您说,是不是呀?”田丰张大了嘴巴:“你…哼,这是战争,战争是双方的事情,民众…”我丝毫不放过他:“像我们这样的小民就应该成为战争的牺牲品,对不对?在您心目中,我这样的小民就是贱民,生死对当权着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对不对?大人,您要真是这样想的,那就不要怪赵如无礼,恐怕大人在某些方面还不如我这个小民。”
望着田丰紧皱的眉头,我问他:“田大人,小民今天就向您请教这成王之道,可好?”田丰望着我:“成王之道?”我点头:“自古以来,三皇五帝,万民敬仰。夏、商、周、舂秋、战国、秦一直到今天的大汉,大人以为他们这些朝代的开国君主为什么可以取得成功?”田丰头摇:“你一个商人,居然会问这样的问题?成王之道,胜者成王,败者为寇,自古便是,有什么奇怪的!三皇五帝是我们的鼻祖,其他朝代的开国君主当然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开创新朝。太祖也是斩白蛇起义兵,凭借自己的能力成就了一番事业。”看他一脸不屑的神情,我知道他心里恐怕在说,你一个商人,懂得什么道理?
我大笑起来:“那赵如请教,您觉得袁大人有您说的那种能力吗?他懂成王之道吗?”田丰脸上一红,回头不语。我嘿嘿一笑:“看来,在大人眼里,这武帝座下的东方朔也是小人喽?”田丰咬牙不语。我自顾说下去:“东方朔虽然好谋善断,为武帝出力不少,可是,由于他为人圆滑,懂得察言观⾊,虽然深得皇帝之心,却也为一些自认为刚正不阿之辈不聇。可是,这些人却不懂得,忍辱负重的意思。他们以为,只有像苏武这样的忠臣才是忍辱负重。不,其实那些懂得保存自⾝,真正为国为民之人,也是会忍辱负重的。这些人忍受的是世间的讥讽,重视的是黎民和家国的幸福。看东方朔一生,可曾作过什么与民无益,与国有害之事?他直言不讳的时候少吗?只不过他比大多数的人懂得掌握时机罢了。”
田丰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我不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小民佩服东方朔却是因为他对武帝说的一段话:如果皇上是明主,就不会杀了我这个忠臣,那臣为皇上效力就是明智的;如果我这个忠臣被皇上杀了,就说明皇上不是明主,而我为昏君效力,也就该死了。大人觉得您现在该不该死?”田丰的神情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他也明白我说的意思的,只是放不下这张脸,所以,他是黑着脸说到:“赵如,就算你费心救我来此,也不用这样如此挖苦与我吧!你到底有何目的,直说好了。”
我冷笑一声,不理睬他的恼怒,继续自己的话题:“赵如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过人的才学,可我比大人多明白一个道理。什么是成功者?何为成王之道?夏亡与商,商亡与周,周时大乱,繁衍出舂秋战国,而后秦灭六国,一统天下,直到太祖灭秦,成立大汉王朝。其中当然也有大人所说的君主的个人能力,手下的文略武功,可是,他们真正能成就事业的不是靠这些,而是靠我们这些小民,这些普通的老百性。那些失败者那一个不是因为暴虐?他们暴虐的对象是谁?是我们这样的小民;那些成功者那一个不是被后人盈为仁义明主,他们仁义英明的对象是谁?还是我们这样得小民。不说周灭商,40万大军阵前反戈一击,就说太祖,长安一战,秦军四散而走,多有归顺者;与项羽相持十数年,关中民众争相投靠太祖。大人,赵如请问,没有这些小民的与参加,掌权者的军队何来?吃穿用度从何而来?民穷财尽,民忧国破,恒古不变的道理,大人居然不知?哼,扰民便是害民,害民谁愿意你?大人,您出的主意其实是个馊主意。不是小的过激,您的主意就是能让袁大人在短期內取得一定的主动权,可是,长期下去,必失去民众之心。您以为失去了民众的,还有成功的可能吗?”
田丰呆立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看着他,毫不怜惜:“其实,大人的法子就是好,人家袁大人也不用的。作为谋略者,您却不明白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的道理,也难怪您一⾝才学,会落到如今田地。”田丰的脸⾊苍白,低头不语。看看火候也差不多了,我才慢悠悠地告诉他:“赵如明白着告诉大人,您的家小已经在许都了。”田丰⾝子一振:“我的家人?许都?赵如,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嘿嘿一笑:“商人。我接下了营救大人,带您去许都的买卖。曹公为你开的价可不低。”“曹操?出钱救我?”我点头:“不错。曹公和您一样了解袁大人的为人,自从知道了您被囚监牢,就叹惜万分,一直在可惜您一⾝才学如此浪费了。曹公唤赵如前去,道如果袁军大败,恐袁大人就会对您不利,所以给了我很⾼的价钱,让我见机行事,在你遇到生命危险时,可以救你性命。他自然怕你的家小因你而遇难,故让小民提前将他们接到了许都。”田丰是満嘴的苦水,话都说不出来了,曹操这手,明是爱才,又何尝不是一种威逼手段,他长叹一声,闭目不语。
我不再多说,命秦勇他们收拾好一切,马上上路南归。今天说的已经够多了,我想这些已经够田丰慢慢去想了。当然,为了避开袁绍回来的路线,我们特意绕了个大圈子,从濮阳——甄城回到了许都。绕这个圈子,我还有目的的,我要让田丰看看这些地方的民众生活的有多好,曰子过的多么的安宁。这些地方多是兖州老地,几年的屯田政策下来,效果非常好,而且很多人家都是原青州军的家属,地方的安置更好,田丰也是看的目瞪口呆,这样安宁的生活,我料他这些年也不曾见过。路上,本来还准备说点刻薄话(比如,这么安宁的地方,如果用了您的主意会成为人间地狱之类的),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沮丧神情,我也不再去刺激他的神经了。等我们回到许都得时候,曹操刚刚领兵去打刘备,我把田丰交给荀彧后,就不管了,不需要我再去管了的,嘿。
在荀彧为田丰准备好的宅院里,两个人相对无语,他们两个也是老相识了,荀彧就是从袁绍那里跑过来的。半晌,荀彧叹道:“元皓,你还是好好休息两天吧,其他的事情暂时不要去想。看来,这大半年的牢狱生活,让你的⾝体也…”田丰苦笑:“田丰如今不过是个丧家之犬,落到今天的地步,也是自找。倒是文若看起来精神尚好,你很受曹公重用啊!”荀彧头摇,心想,我心里的苦你是不知道的。算了:“元皓,赵如年纪还小,说话不知道轻重,你不要和他计较。”我当然把和田丰之间的对话说与了荀彧他们,结果被这几个人好好教训了一番。田丰苦笑:“这些天我仔细想了想赵如说的这些话,其实他很有道理的。唉,我一直自负自己的才学和谋略,没有想到,居然还不如一个小商人明白世间的许多道理。丰白活这些年呀。还是文若你们做的好。”荀彧也是満嘴的苦水,赵如呀赵如,你这张嘴巴哟,太过分了,一个傲气冲天的田丰被你给说成这个样子,唉,还不好告诉田丰,这个赵如其实没有那么简单的,我都说不过他的。
想想自己今天来的目的,荀彧还是开口了:“元皓,主公的确是明主也,你如今怎么想?当然,主公走时也曾交待,不可強迫与你。”田丰苦笑:“我到此地的消息怕已经传到邺城了吧。曹公花费这么多钱财和心血,想必也不会轻易放过我吧。”荀彧一声长叹:“我知君之为人,明白你仍然心向袁本初!不过,元皓呀,袁本初不用你之言,也对君无情,他也不是能成大事之人呀!四州之地能保多久?你可想清楚了自己以后将何去何从。”田丰也是一声长叹:“丰认人不明,方有今曰之祸。然多年相从,我实在是难以放下,不忍相背。”荀彧心道,这个赵如,又让他说对了,看来袁绍不死,田丰不会死心归顺的。想到这里,荀彧微微一笑:“主公早就知道元皓会这般的,不过,他也很敬佩你的这种忠心,所以,主公有话,就让你在此将息一段时间,养养⾝体。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不过,彧倒是劝你,今天下大乱,正是你我出力为国为民之时,元皓呀,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懂。主公还是希望能与君共成大业,造福天下。”田丰脸⾊苍白,也明白自己被软噤在此了。想了想:“文若,曹公的意思我也明白了,你容我多想想。你们放心,我现在也是无家可归之人,哪里也去不了的。”荀彧尴尬地一笑:“元皓是明白人,我就不多说了。你安心在此,过些时曰再说以后好了。府中用度自有我来安排,你有何需求,尽管开口。你我之间,原本不需要客气的。”田丰点头,荀彧告辞而去。
荀彧在劝说田丰,我也在劝说,不过,对象是吕布。真是现实报应,来得好快,我不过骂了田丰几句,这些人就联合起来训了我一通,真过分,明白着欺负我小。什么不知道尊重长者啦(那个田丰又不老);什么口尖舌利啦(我又没有怎么骂田丰),这些人都与田丰有旧的,明明知道我一番苦心,还要这样,就会欺负我。在被荀彧他们好好教训了一番后,我是哭丧着脸来到了吕布的府上,因为这些家伙说,你嘴巴厉害,去把吕布再说服了,将功补过。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嘛!我都没有想好怎么去说,就被这些人给丢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