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哥哥和陈到的伤让我疑惑満腹,我唯一明白的是云哥哥回来并愿意归顺曹操,肯定是曹操他们使得计谋,怪不得把我关在牢里休养,原来是为了钓云哥哥回来,然后再用我的性命来逼哥哥就范。从郭嘉那里,我知道了自己的猜想没有错。
面对郭嘉的坦白,我气不打一处来,他居然设计了我们兄妹,把我被关押待死的消息发的満天下都是,生怕云哥哥听不到似的。面对我的责怪,郭嘉很无辜地头摇:“你做出的恶事,我们只能用这个法子来为你擦庇股,你还敢作脸⾊给我看?我看你心里快乐开花了吧!”
面对他们的无赖,我能怎么样,只好耸耸肩,自认倒霉了。当然,不可否认,我心里真的有点⾼兴,嘿嘿。当然,我的⾼兴归我的⾼兴,云哥哥并不⾼兴,他伤势还在其次,神智也很清醒,可他的神情疲惫到了极点。虽然面对我们兄妹不会再有自相残杀的好事,他偶尔也会露出一丝笑容,但在他脸上,更多的是痛苦,他曾经的梦想生生失去一半不说,他还要为我去承受为曹操效命的无奈,这种无奈带给他的是心里无力的悲哀。面对他的悲哀和痛苦,我只能尽力去开解,只能尽心去劝说,对我保证不会让他和刘备等人对决的话,云哥哥露出一丝感激,看得我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我更怕的云哥哥的豪情从此泯灭,好在当我把家乡为他准备的那支奇兵告诉他时,他脸上流露出的希望让我松了一口气,不能面对內斗的他,能在塞外去抗击那些民族的敌人,从而不会枉费一生的追求,也算他此生最后的期盼了。
在安慰云哥哥的同时,我也没忘了解曹操怎么处理皇帝出走事件的,他又是如何用他的铁腕保下了我,庒下了朝野內外的议论。云哥哥他们回来的第三天,我把郭嘉他们请到了家里,明是喝酒,实际上是询问实情。荀攸闻到味道似的,竟然推辞了。我知道这其中有名堂了,亲自跑到他家里去请他。
见到荀攸,我吓了一跳,眼前这人哪里是荀攸,満脸皱纹,就像是老了十岁,脸上的神情更是说不出的疲惫,精神萎靡不振,看着我沉默不语,和昔曰嬉笑打闹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简直就是两个人:“公达,你怎么啦?是不是病了?”
荀攸摇头摇,指指心:“被你累的。”
我感动,上前拉起他就走:“那我请你喝酒你还推辞?走吧,我准备了好酒好茶。这次是去刀尖上走了一圈,没有你们的帮助,我就回不来了。我是真心谢你们。”
荀攸长叹一声,任凭我拉着他出门登上了马车。见到荀攸満脸不愉的样子,郭嘉不乐意了,上来把荀攸挽到上席坐下,然后冲我就骂:“子云,你太过分了,公达心里难受,你就不能体谅一下他。”
我也委屈:“我就是想好好谢谢他嘛!顺便赔个罪。”
荀攸坐下后大大叹口气:“赔罪管什么用?你真要谢我,就把解药给我。”
“不给。”我一口拒绝了:“你忍不住,会把解药给文若的,那样就害了他了。”
荀攸沉默了一下,自嘲地一笑:“是,我承认我忍不住。可你也太心狠了,把叔叔整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就是给了他解药,也解不开心里的苦呀。”
我郁闷到了极点:“我是故意的吗?要不是被逼到这份上,我也不会这样做。再说,这药丸就一颗,我费了多大的功夫敲诈来的,你知道吗?再说,一颗药救了你们荀家,我也算尽心尽力了。至于文若,先让他受两年罪吧,过两年,等朝堂上真正平静下来,我会把解药给他。”
郭嘉看了一眼到现在还在沉默中灌酒的贾诩后,才道:“子云的预防措施还是有必要的,毕竟现在对文若先生不利的言语満天飞,当然也少不了你这家伙。药丸的事只有我们知道,所以,我想,子云,你去看看文若先生吧,你可是神医,他生病,你不去看,说不过去。”
我低头了:“不是不想去,可去了,啥也说不出来,两人面对面,更尴尬。”
贾诩灌下一盅酒:“该去。眼下时局太乱,你和文若的矛盾不解决,会被有心人利用。”
“有心人利用?谁?”
“不知道。”荀攸郁闷地灌下一口酒:“你在夏口的猜想本⾝就错了方向。叔叔是正直之人,就是存心伤你,也伤在明处。那个暗箭之说与他绝无关系。”
他的话我相信,因为荀彧要是真做了,不会不承认:“我相信。可是谁的流言?谁在利用文若和我之间的矛盾?或者说,是谁在利用文若的忠诚,我的忠心和主公的疑心?”
“废话真多。”郭嘉白了我一眼:“我们要是知道,能在这里猜吗?早就告诉你了。不过,我觉得主公心里好像有数了,我们谈起这件事时,主公叹了一口气说,我绝对相信子云,有我在,谁也别想伤他。”
既然曹操这样表态了,我就不好再深究下去,至少在表面上我不能去深究了。想了想,我把话题转移了:“不说这些了。公达,这次是你主动,还是文若主动?”
荀攸看我一眼:“叔叔要是主动,就不会设计你了。我也不算主动。”
我一愣,这算什么回答。还是郭嘉为我解释了:“可以说,公达有一半是主动,另一半是主公逼迫。你跑去监牢,炮制了一纸找死的供状,把主公气的够呛,连我们都想狠狠揍你一顿。主公召集我们,商量对策。”
原来,曹操拿着郗虑交上去的我的供状,是气的夜一没睡,第二天跑来见过我后,他満腹的疑云就集中在荀彧⾝上了,他了解我,也了解荀彧,因此跑去探视荀彧,可荀彧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只流泪,不说话。回到府上的曹操越想越不对劲,把众心腹都找了去,询问他们的意见。可兹事体大,郭嘉又因为和我的关系而不好开口,贾诩一贯谨慎,荀攸低了头不吭气,其他人见曹操神⾊不愉,没有明确表示,而当事人的亲人郭嘉和荀攸又不说话,因此也不开腔,场面冷了。
曹操冷眼看了一圈,点名了:“季珪先生,您怎么看?”
崔琰的眉头一直皱的死死的,听到曹操点他的名,只好站出来:“明公,此事似有蹊跷,赵如对您的忠心天下皆知,他固然重私情放走赵云,可这也是人之常情,也可谅解一二,他似乎不应该做出大逆之事。臣以为此事还应该详细查问。”
“那先生认为是什么蹊跷在其中?”曹操不甘,追问了一句。
崔琰有些尴尬了:“明公,您现在是以魏王之尊,丞相之职代行天子职权,皇帝如此放权给您,定有深意。”
曹操一听,知道崔琰也看出皇帝的圣旨与我放走皇帝之间的关系了,这种关系当然不能说出来,所以崔琰才说“定有深意”崔琰话外的意思是赵如为了您得到无上的权利,要牺牲自己了,该怎么办,还得您这个主公拿主意,我是不会有意见的。
他的表态让曹操松了一口气,他的眼睛转向⽑玠,⽑玠不等他点名,出来了:“魏王,此事臣应避嫌。”我和赵如有亲戚关系的,不能发表任何意见。
曹操一听,很満意。为什么?⽑玠是出名的公正,他说出的理由很充分,但以他的为人,主动请求避嫌就说明他不同意处分我了,否则,他才不会避嫌,有啥就会说啥。曹操就是明白他的心态,因此満意地点头了。
既然崔琰和⽑玠都不说惩处的话,曹操又露出満意的神情,其他人都是滑头,明白曹操又要偏袒人了,和我们关系不错的,自然不会画蛇添足,对我们不満的,也不愿意公开得罪我们,特别是不能和曹操对着⼲,因此都不说话。
曹操又坐了一会儿,叹声气:“公达,文若的病到底如何,你也该多关心,经常去问问才是。”说完后,也不待荀攸回答,他摆摆手,让众人散了。
荀攸多聪明呀,一下子就明白曹操的暗示和威胁了:“你说我还能装傻吗?只有去逼叔叔了。叔叔在家族和理想中挣扎了很久,最后才把皇宮里发生的事说了出来,我们才能明白你当时的处境。我回去想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把实情说给主公了。”
荀攸只是短短一句话,我却流泪了,他和荀彧的苦苦挣扎让我內疚満怀,我也才明白为什么短短的时间里,他的变化这么大:“公达,谢谢你,也谢谢文若,是我对不起你们。”
攸长长地叹口气:“我能怎么办?早在叔叔带着那样的圣旨过来的时候,我们就都明白你为什么要放走刘备了,可我不能说呀,说了出来,叔叔一家甚至荀家就面临危险。但是,你以为我心里就这点苦吗?我也不能眼看着你丢掉性命也不理会。这左右为难的事你让我如何面对?要不是主公相逼,我真的无法去询问叔叔真情。好在叔叔还没有执拗下去,好在主公理解你的用心,我的难处,将这事隐忍了下来,否则…”
郭嘉也叹气:“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主公听了事情的经过,当时脸⾊也很不好,过了很久,他才说,既然子云如此用心,我就成全他,文若的事,我可以当不知道。既然文若病的这么重,以后就安心休养吧。你们说吧,我要用什么法子把子云弄出来又不让别人不満。你说,我们还有什么法子,只好利用子龙兄长了。其实,主公也是这意思,只不过他不好实说,所以,我就担下这个恶名了。好在最后的结果在我们的预想之中。”
我擦去泪水,倒了一盅酒送到荀攸面前:“公达,什么都别说了,我理解,真的。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看文若,我不能进去见他,但姿态会做足。你放心,那药决不会要他性命,而他的心结也只能由他自己慢慢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