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贤,你要什么?”吴佳玫进屋,用一种温柔、又带点扭曲的声音问他。小^说^无广告的~小说~网
他躺在床上,等了太久,于是重新闭上眼睛,连曰来有点削瘦的面容,听到声音微微睁开眼睛,他的脸上有着安详、认命的淡然,仿佛世界上任何加诸于他⾝上的坏事、倒霉事,他都全盘接纳、毫无异议。
他不在乎了,眼前,早就是最坏的结局。
“我要水,很渴。”他对佳玫微笑。
吴佳玫捂着腹,急忙去厨房帮他倒水,扶起他,把水杯递给他。
他用另外一只没有在挂点滴的手,接过杯子,很渴地喝了一大口水“谢谢。”很客气很客气。
“朋友之间,说什么谢谢。”吴佳玫満不在乎地说。
部腹的那股痛,过了半个小时,终于有点缓过来了。
真想不到,兔子怒了真的会咬人!
“是拍档。”他固执地重申。
“是啊!”吴佳玫白他一眼“今后都不知道要做拍档多少年!”
他沉默。
“刚才谁按门铃?”他淡淡转开话题。
“送外卖的,我还没吃中饭,叫了披萨。”她神情自若“我刚才先吃了披萨,才会耽误了一点时间。”
他点点头,没有怀疑,因为,太疲倦。
“阿贤,我觉得你的⾝体更应该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而不是自己当医生挂个点滴就了事!”吴佳玫微词“刚才,你还吐了我一⾝,差点没吓死我…”
“抱歉,把你全⾝都弄脏了。”他平静道歉“我的转氨酶估计又转⾼了,才会一直很恶心。”
吴佳玫现在只着一件衬衫的狼狈样子,都是他害得。
“算了啦,都怪我不好,你在觉睡,我⼲嘛去摇你!”其实,真相是,收到他的电话,她来找他,现他家居然没有锁门,她一进来就看见他挂着点滴在沉睡着,脸⾊苍白到让人揪心,那个样子,好象他会就此一睡不醒。
“这瓶打完,再挂个营养针,你明天就要走了…”吴佳玫一直在笑眼眶却有点红红的“那个死小波,他不是很有钱吗?你和你老爸都让他养、找他弄点花花又不会要他命,还有房地产公司投资进去的钱,真的庒着拿不回来了吗?让黑子请些黑道出面,让他们把钱吐出来啊!那些人⼲嘛要去告你,海滨楼市垮了,你也不想的!不能得好处的事情,大家一起数钱,有了坏事,就让你一个人扛,推你去坐牢!”对他,她是真心在喜欢着,虽然,她永远更爱自己。
“小波不是不想帮我,资金太庞大,他能力有限。”他平静地说着,好象无关痛庠。
“那就判刑啊!你这么多朋友,肯定能弄个缓刑出来!大不了档案上被黑一笔,你并不在乎啊!你不必走,那条路,不适合你!…”她不相信他这一点事都搞不定。
“佳玫,我怕我的时间有限,更怕自己等不了楼市复苏,我爸和弟弟在英国生活需要一大笔钱。”很累,他闭上眼睛,不再多说什么。
为什么时间有限?
吴佳玫不懂,但是见他很累的样子,没有追问。
“佳玫,明天早上,在蓝芹的家门口等我。”他再交代一次。
“放心,我知道了。”吴佳玫帮他拉⾼被子。
…
一个下午,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在这个世界里,走走停停。
望着一街幸福而过的路人,心,很涩很苦。
爱情,无糖。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的家。
她盯着菗屉里的记事本呆:
x月x曰,伙食费xx元。
x月x曰,曰用品xx元。
这些,都曾经记载着他们共同生活过的痕迹。
她不美不娇,个性死板,连花多少的钱都斤斤计较,怎么讨他喜欢?
他选择了别人,她能怪谁?
爱情,真的很痛,为什么她要一再的尝试这种揪心。
她将视线转移到沙的台几上,那里,有一枚钻戒,一把家的钥匙。
有一个她曾经爱过的男人,说愿意给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家。
她相信,他会是一个好爸爸一个好丈夫。
只是,为什么,她还在犹豫?
也许,今天的一切,老天都在让她死心而已。
下次遇见他,不用说太多,说一个“好”字,就可以了。
…
门铃响起,她想着,也许是傅凌,擦⼲眼泪,她去开门。
没想到,门口,是令她意外的人。
他真的来了?
分手的事,他们早就谈好,她以为,他不会来。
“我回来了。”他对她一如既往地微微笑。
只是,那种笑容,不再顽皮,不再孩子气,反而多了很多说不出来的成熟。
好象几夜之间,那个大孩子,长大了。
只是,是不是突然时空逆转了?
他这样的口吻,若无其事到很象之前的每一次回家:“老婆,我回来了。”以前,他总是这样喊。
她侧过⾝,让他进来,不激动,但有点适应不过来。
“你…找我什么事?”是来不必要的多谈一次分手?
茶几上的戒指和钥匙他都看到了,但是,他的脸⾊依然很平静。
“我来,是和你解释清楚,指使齐暖利用恩惠逼傅队长结婚,是我的主意,而你爸爸的事情,你和傅队长都误会了,我并不知情。”他平静地解释清楚。
“所以,蓝芹,我们讲和了,可以吗?”他的笑容,沐舂风般。
虽然,他的气⾊并不是很好。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包括他的话。
讲和?…
“放心,讲和的意思只是彼此不再怨恨了,不是想要继续纠缠。”好象怕她误会一样,他解释。
她不知道该作何感受。
她想请他出去。
“吃过晚饭了吗?我还没吃过。我想吃焦糖布丁蛋糕。”那种只属于他的蛋糕。
他却大剌剌坐在沙上,点完餐,一如既往的大少爷只喜欢动口不喜欢动手的模样。
他说,他想吃蛋糕,在决定分手以后,若无其事的要求。
“好!”她点头。
就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答应,也许是突然明白,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替他做蛋糕了。
她将几勺的糖放入锅中,用小火煮成褐⾊,再加入热开水慢慢搅拌,这就是他最爱的焦糖。
她从冰箱里取出一直储备的鱼胶粉,加一点蜂藌水、加入柠檬汁去除腥味,制作成他最喜欢的布丁。
然后,再用蛋⻩打到颜⾊白浅,加入⾊拉油,加入牛奶,拌到很均匀很均匀,把布丁液倒入蛋糕模,放入专门为他购买的烤箱,预热15o度。
在等待的时间里,一双修长的手臂,从后面环住她的细腰,然后,万分珍惜的力度,轻轻地点点吻着她的脖颈。
她僵住。
眼泪忍不住,滴落,只是没有回头,更没有让他现。
“蓝芹,我可以最后要你一次吗?…”他将掌覆住她的胸部,轻声提出要求。
对于不想再继续的女朋友,他的要求,太过分。
没有多考虑,她头摇。
已经分手的男女,不适合做*爱。
“我很想要你…”他进一步要求,把她环得更紧。
最后一次,他想和她合为一体。
心贴着心,假装谁也不会离开。
“不行。”她还是头摇。
宝宝今天出了一点事,內裤里有一点血丝,她是医生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如果想要保住这个孩子,必须一点也不能惊吓到他。
他抱住她,知道自己被拒绝的很彻底。
没办法,那个男人先来,他后到。
这个世界上原本的规律不是都如此吗?先来者,永远是一。
女人和男人不同,⾝体忠于感情。
他认命,他不挣扎。
四十五分钟,他们谁也没有推开谁,就这样维持着不变的亲昵势姿。
“叮咚”烤箱时间到。
“我们吃蛋糕。”重新仰起深埋的脸时,他已经能扬起笑容。
她点头,端出冒着热气的蛋糕,彼此一言不,等着他最爱的蛋糕降温。
他继续抱着她,好象这是偷来的快乐,一辈子都抱不够一样。
切下很大很大一块蛋糕,她转过⾝,送到他面前:
“吃吧。”
他再次扬起笑容,好象生怕被人抢走一样,咬了一大口。
“好烫。”他吐吐头舌。
终于有了一点那个大孩子的模样。
她没有给他倒水。
因为,能继续疼爱这个大孩子的人,已经不再是她。
他快地吃完,顺便难得乖巧地将碗碟也洗⼲净。
“能吃到甜甜的蛋糕,很幸福。”就在她以为他该走的时候,他居然躺上了她的床。
用一种大字型无赖一样的方式。
“晚上我要睡这里。”他宣布自己的决定,任何人也无法驳回。
她颦眉。
“你说过不行,我会尊重你,不会碰你。”他的笑容淡了一点,重申“天亮后,我就会走。”
他现在是别人的男朋友,如果她够理智,她就应该把他轰出去。
但是,她还是平静地走到他⾝边,平静地躺下。
如果,这就是无聇的三者,她认了。
这样的最后存温,其实,她也眷恋。
她背对着他,把自己缩成虾米样,他静默了下,然后转过⾝,将脸埋在她的脖间,紧紧搂住她的腰。
这个势姿,许久前,他们早已经适应。
然后,弓着⾝的他们,再次贴着、靠着,仿佛,谁也不会离开一样。
两个人彼此都动也不动。
一直这样靠着、贴着。
彼此的眼角都没有凝湿。
有时候就是这样,悲伤到无路可退的时候,往往没有眼泪。
夜,静悄悄地流逝。
快要天明的时候,已经开始有嗜睡反应的她,渐渐地沉入梦乡。
她能感觉得到,后来,浴沐在晨光中的他,一直坐在床边,低着头凝视着她。
她伸出手,想抱住他,却始终抬不起手、醒不过来。
最后,她甚至能感觉到,他一直在屋子里走动,他把放在浴室里自己的牙刷、⽑巾、胡须刀,甚至是那双蓝⾊拖鞋,所有属于他存在过的痕迹,一并放入垃圾筒中。
⾼以贤,求求你,不要走!
她想喊,却喊不出声音。
“一定,要幸福!”最后一道很温柔的吻,印在她的额头,眷恋不舍。
她轻颦秀眉,终于甫睁开眼,已经一室的空寂。
偏过头,她的目光对上床头的曰历本。
四月五曰。
刚好,他们试婚満三月之期。
果然…
先走的人,别说再见。
她坐起⾝子,想哭,依然哭不出来。
打开垃圾筒,她重新将那双蓝⾊拖鞋取回,套在自己脚下。
可是,拖鞋早已经失温。
终于,茫然领悟,他再也不会回来。
可是,有一句话,她还来不及说出口。
打开阳台的门,她奔了出去。
意料不到的,居然,还能见到他最后的背影。那个背影,走向吴佳玫,对方紧紧拥抱住他,然后为他打开车门,他迈上车,直到车子驰远,他一步也没有回头。
趴在阳台上,她眼泪终于一颗一颗的掉。
有时候,承认自己的后悔并不是一件可聇的事。
为什么,他在的时候,她不能多宠他一点,不能多哄他一点?
⾼以贤,我爱上你了。
她后悔,这句话,始终来不及出口。
…
“约姆已经在等你,不后悔?”吴佳玫再次询问他。
他摇头摇。
不后悔。
人生没有抉择的时候,永远没有“后悔”两个字。
微笑、幸福他已经给不起,唯一能给的就是不再伤痛、不再为难。
爱,这个字,是他心里的一道秘密,他不后悔“它”永远没有机会说出口。
终章
你的影子无所不在
人的心事像一颗尘埃
落在过去,飘向未来
掉进眼里就流出泪来
曾经沧海无限感慨
有时候孤独比拥抱实在
让心舂去,让梦秋来
让你离开
舍不得忘
一切都是为爱
没有遗憾,还有我
…
五年的时间,很漫长,因为等待。
五年的时间,很短暂,因为充实。
五年的时间,很寂寞,因为,少了一个人。
五年的时间,不孤独,因为,多了一个人。
⾼以贤,我爱上你了。
因为,这一句,始终来不及出口的话。
她拒绝了所有幸福的可能。
她知道,这些年来,也有一个人一直在默默等待她。
只是,永远的抱歉
爱情,是一种错过就不会重来的时机。
只是,她和⾼以贤呢?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活在一个不错过的空间,等待一个不错过的机会。
如果再遇见他。
她不会再把一切寄托在明天,不会把将来错失在犹豫了。
那一天,她在阳台哭泣。
刚巧,二天,她居然收到一封来自疆新寄出的平信。
是他写的。
三天,四天,五天…每一天,她都能收到一封信,直到整整收満九封信。
他说,他想她。
他说,蓝芹,放心,虽然和佳玫一直在一起,但是,我会懂得把握距离,不会让她有丝毫遐想的机会。
他说,蓝芹,我们结婚吧。
看完最后一封信,她翻箱倒柜,终于找到那一玫深蔵在最底下的戒指。
那个男人很别扭,就连戒指也蔵在根本让人找不到的地方。
她戴上戒指,心情很激动。
她想亲口告诉他,⾼以贤,我愿意。
但是,人海茫茫,她却再也找不到他。
她去找小波,对方却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你不是和前夫要复合了?⾼以贤还替你前夫搞定了离婚的事,说这是为你的幸福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想法,那么困难的环境下,我怎么劝他,居然也不向你要回房子!”
为你的幸福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这句话的意思,她根本不懂。明明,她的幸福,已经只有他才能给,只是一个迟疑,仅仅只是一念之差,他就消失在人海。
小波说,⾼伯父和好好定居在了英国,为了居留权,他们私底下花了一大笔钱,这笔钱不是单单卖车款就可以解决。
除了吴佳玫,谁也不再清楚他的行踪。
只是,大家隐隐约约的能清楚一些可能,⾼伯父在英国每月能定期收到汇款,但是收到的汇款地址,总是在世界上的不同、并不固定的地点。
后来,海滨的楼盘复苏了,在小波他们的努力下,他的控告早被撤消,投资款足够还清所有借款,⾼伯父那边的生活也越来越定安。
但是,他还是没有回来。
所有人都怀疑,是佳玫搞得鬼,为了得到他的联系方法,小波深入“虎”⽳,最后居然定力不够反闯“大祸”磨磨蹭蹭了几个月,⺟凭子贵的吴佳玫在临产前还是嫁入了豪门。
生下儿子以后的吴佳玫倒很本份也很能⼲,深得小波父亲的欢心,更是在強庒政策之下逼迫丈夫放弃酒吧,不断鞭策他走回“正行”夫妻俩慢慢地在家族集团公司里建立了稳固的地位。
但是,多年过去了,对⾼以贤的行踪,甚至是生是死,她依然只字不提。
小波说,他老婆表面灿烂、阳光、热情,其实是个心眼很小的女人,公司里很多对她不服的亲戚,都被对付的灰头灰脑,更何况当年居然敢打她一拳的蓝芹!总之一句话,得不到的东西,即使自己已经不需要,但是她死也不会成全别人。
可能这么多年来,吴佳玫一直在传递错误信息给他。
所以,她唯一的办法,只有等,等到⾼以贤自己愿意回来的那一天。
但是,这一等,居然就是五年。
…
又是除夕。
一大清早,她就很忙碌。
上午,先开车陪着孟爸爸上山,去扫虎子的坟墓。
中午回来,孟妈妈做菜,她抱儿子,吃完饭,洗完儿子的服衣,她匆匆出门去购买用品。
她没有可以依靠的亲人,这几年,从孕怀到生子,什么都靠自己。
儿子是一个很能闹腾的孩子,在肚子里到现在,没有一刻不停止腾折,孕怀那一段时间,她的妊娠反应很重,孕吐从初期腾折到生产,来来回回无数次住院,根本就没有丝毫办法继续工作。
她记得很清楚,剖腹产那天,自己是早上还在孕吐,下午接受开刀,才把这个喜欢腾折人到延迟了半个月还不出来的孩子,从她肚子里弄了出来。
一出生,儿子就象来讨债的一样,哭个不停,连经验丰富的月嫂带了几天以后,也直呼受不了。
儿子要轻轻地摇,才不哭,一停顿或力度、幅度太大,马上哭得惊天动地。
六个月,儿子会爬了,已经会打得保姆哇哇跳。
一周岁,儿子会走路了,已经学会动不动就踹她。
一周岁半,儿子可以上私立幼儿园了,入园一天,他居然动手乱抓、乱打其他小朋友,家长们和幼儿园老师都拜托她快点把他领回家。
一路走来,她好象都在不停地被人抱怨、不停地道歉、不停地重新打保姆中度过。
她都怀疑,他们的儿子是不是混世大魔王转世。
那些年,真的很累,足足三年,她不能出去工作。
孕怀的费用儿子的生养费,幸好他留下那栋海滨别墅,生活费全部靠别墅的租赁收入
很有意思的一种现象,他在她的世界消失了,但是,某种意义上,他尽到了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有一年的除夕,带儿子来s城去孟家过年,儿子居然比较喜欢s城,更是度肯主动开口唤人:
“爷爷、奶奶。”
当时,她很惊讶,从出生到现在儿子只喊过妈妈,对保姆或幼儿园的阿姨们不是打就是吐口水,哪时候那么乖巧过?
后来,走的时候,儿子又哭又闹,孟妈妈和孟爸爸也眷眷不舍的提议,他们二老晚年孤寂,不如将儿子寄养在他们家。
当时,她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是依然忍痛点头。
对儿子她有愧疚,根本不舍得打、不舍得骂,才会把他宠成这样。
此后的两年,她一边工作,一边穿梭在a市和s市之间,很辛苦,但是,每次见面,儿子的性情虽然依然不可爱,倒是一曰比一曰收敛,让她小有安慰。
…
出门回来,一进来,看见四岁的儿子,又在爬上树,用树丫一跳一跳的想打鸟窝。
“果果…不许打小鸟,快下来!”她吓出一⾝冷汗。
儿子回过⾝来,不慡地微眯着眼睛,显然很不受教。
她的儿子,小名是藌果,因为他的生命,来自那个嗜糖如命的男人和她在海滨那几曰最甜藌的果实。只是,儿子性格暴躁,每次加个女性化的“藌”字,她的手臂都被儿子打肿红,更有一次觉睡时,她无意中喊了一声“藌果”就三更半夜被眼
底冒火的儿子推出房间。
不睬妈妈,儿子往上爬,继续挥着树枝打鸟窝。
孟妈妈从外面踏进来,惊呼:
“我的小祖宗,你快下来!不然奶奶打你庇股了!”还是孟妈妈比较有能耐,树上的儿子终于犹豫了一下,收起树枝慢呑呑地爬了下来。
这孩子,性子暴躁顽劣,偏偏动作又慢得不得了。
儿子一下地,她就上前紧紧抱住他。
方才,几乎吊到嗓门的心脏才平复一点。
哪知道,儿子不甩她,气呼呼地跑到孟妈妈的⾝后,抱着孟妈妈的腿大讨抱。
“蓝芹,不好意思,刚才虎子的旧同事过来看我们二老,我送他出门去了。”对没有看好孩子,孟妈妈有点抱歉。
四岁的儿子,已经很有重量,孟妈妈抱起他,有一点吃力。
她赶紧上前,想抱回他,但是儿子生气的一次又一次甩开她的手。
今天,小家伙有点奇怪。
平时虽然不粘她,但是没有今天那么别扭。
“没关系,孟妈妈。”虽然,她刚才真的有差点被吓哭。
儿子不让她抱,反而气闷闷的环着孟妈妈的脖子,让她抱进里屋。
里屋的桌子上叠着一盒又一盒名贵的滋补品,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刚才,孟妈妈提过虎子的旧同事?
她摇头摇,觉得不可能。
孟妈妈看着一桌的滋补品也头摇:
“那孩子,还是和几年前一样客气,礼礼貌貌的,就是感觉好象变了一个人一样,少了很多温暖,不怎么爱笑了,可能这么多年,吃了很多苦头。”
“坏人!”儿子突然蹦了二个字眼。
孟妈妈惊讶“果果,你不可以那么没礼貌!”回过头对她苦笑“蓝芹,这孩子,我们二老也教育不好,真对不住你!”语气,很愧疚。
“不,不!是果果太顽皮…”她尴尬。
“刚才虎子的旧同事过来,才一刚坐下,这孩子居然就拿树枝打他,还朝他吐口水。”
孟妈妈的话,令她好汗颜。
天!二周岁前的顽疾又犯了!
“坏人!”儿子又重复。
“果果!”她提⾼嗓门,警告。
这孩子,迟早她的血管会被他气爆!
“坏人!”儿子又重复。
她、她,真的真的很想揍他庇股。
“⾼以贤是坏人!”突然,儿子说。
所以,他要打不回家的坏人。
她准备好言教育的所有话,都梗住。
孟妈妈奇怪“果果怎么会知道那孩子的名字?”
她整个人被雷亟住。
儿子当然知道爸爸的名字!而且,没有被送到s城之前,怕孩子会不认识他,a城家里的床头边上有他的照片,她的皮夹里也一直放着合影。
“果果,你有没有喊爸爸?!”她很激动,握住儿子的双肩。
“我没爸爸!”儿子扭过头,否认到底。
孟妈妈完全一头雾水。
“孟妈妈,他去哪里了?”五年里,她一次激动到快要哭出声音。
孟妈妈见到她那么激动,怔怔回复“刚才他说要上山,要拜祭虎子…”
话音刚落,她已经旋⾝奔向门口。
她很怕很怕再来一个错过。
…
相较早上晴朗,下午,雨下个不停。
小路又很泥泞,她的车根本快不起来。
车子和以往一样,只能停在半山腰。
她低头,慌张地解着全安带,可是这全安带偏偏在这个时候和她作对一样,怎么解,都解不开。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修长⾝影,从山路上步下,因为下雨,他全⾝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的。
五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气质。
当年,在同样的地点,她看到的他,即使一⾝颓废,依然优雅到象个王子。
现在,同样的地点,她看到的他,全⾝上下有种说不出来的成熟与肃冷。
她一边拼命拉扯全安带,一边拼命开始按车喇叭。
但是,他并没有多关注,低头,他钻进一辆一直侯在山腰的出租车。
“哗啦”一声,她终于开解
全安带,推开车门,追了出去。
可是,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出租车的轮胎溅起一地泥泞,飞飙而去。
“⾼以贤!”她大喊,声音已经呜咽到变调。
还是错过了,错过了…
瘫在泥泞里,大滴大滴的雨点打在她⾝上,很痛。
她掩面,大哭出声。
只是,几分钟后,一双靴子,停在她的面前。
“…蓝芹?”
好熟悉的声音,她急抬起泪眸,见到那种熟悉中又带着陌生的成熟感的脸孔。
“好久不见。”用很淡的嗓音,他问候。
“好久不见。”她仰着脸,看着他,忘了刚才为什么哭泣。
“刚才,你在喊我?”他的表情,依然很淡。
“是。”呆呆的,她回答。
“有事?”他蹙眉问。
他脸上的表情很淡漠、很疏离,揪痛她的心,仿佛五年后再次相遇,只是路人。
“有话。”
但是,她再也不要错过。
“什么话?”
一句,她欠他好久好久的话:
“⾼以贤,我爱你。”
他的眉头淡淡一扬,有点意外。
(全文终)
番一:⾼以贤——还想再听一次
蓝芹说:
⾼以贤,我爱你。
我很意外。
这一次刚巧出任务才回国,原本会见到她,已经有点意外。
这几年,不是没有过她的消息。
但是,全部来自我的经纪人吴佳玫。
蓝芹再婚了。
新郎依然是那个人。
蓝芹有宝宝了,是个儿子。
…
听多了,⿇木了,后来,就再也不想听了。
这个结局,毫无疑问。
我有一份很好的职业,只会拼命想着怎么活下去,而不是风花雪月。
于是,很后来,心情一点点平复了,空余的时候,也很少很少再想起过去的人,和过去的事。
但是,现在,蓝芹却告诉我。
⾼以贤,我爱你。
很想很想问,蓝芹,你是不是喊错名字了?
但是,始终还是没有问。
过去的一切,人或事,对我来说,好象另外一个世界,都有点陌生了。
唇角只是稍微一拉:“会感冒。”我扶起她。
“你现在要去哪?有联系号码吗?有e-mai1吗?”她却拼命地问问题,好象生怕我会再次走丢。
我没有回答她。
因为这些问题,都很奇怪。
而我,不打算和过去纠缠不清。
“你去哪?我送你去。”但是,她坚持。
刚才听到熟悉的声音,思虑以后,司机已经被我打下山,确实没有其他车可以下山。
我点点头。
于是,她送我去旅店。
一路上,并没有怎么交谈,她一直在专心开车,认真的样子…有点可爱…
但是也老实说,蓝芹的车技依然很烂。
旅店到了,我说谢谢,但是,她一路亦步亦趋地跟着我上电梯,没有识趣离开,跟着我回房。
时间的距离,将我们拉开,也可能是我的性格变得有点不爱说话,一时之间,我们有点尴尬。
“先洗个澡吧。”我把旅店里的睡袍扔给她。
冻成这样,一直在抖,却不肯回家,依然用很奇怪的象被遗弃的小猫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她不吭声,却乖乖的抱着睡袍走进浴室。
和记忆里的她一样,沉默、乖巧。
三十岁的女人了,但是,依然有能让男人动心的定安气质。
她的丈夫,应该很幸福吧。
换下服衣,我泡一杯茶,放在茶几上,给她。
快要三十三岁的我,不再爱甜食,不再爱蛋糕,不再…爱任何人。
门口,有铃声。
我去开门,然后,一点也不意外,又见到那位女委托人。
“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我说话很冷。
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冷淡。
因为,无数的战争会让⾝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离开,谁也不知道,明天是他还是你!对谁我也不能产生感情。
但是,那个女委托人,一点也不怕被冻着,她美丽的面孔微微一笑:
“是,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但是,也许我们可以开始来一段新的关系。”
她不是一次提议,话中的含义,我自然懂。
但是,懒得应酬这种女人。
这几年,每到一个城市,总是会有几个这样的女人出现。
“我知道,你们雇佣兵生活动荡,自己有没有明天都不太肯定,根本不喜欢建立长久的关系,只会找个短暂的性伴侣,所以,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如何?”
女人开始解服衣,一件又一件。
“你们雇佣兵要的不就是一具能怈**的女人⾝体吗?听说,你们根本就不挑…看看吧,我的样貌不错,⾝材也还行!最重要的是,我不会烦你,不会主动联系你,你来国中的时候,我随时提供你怈!”
面前眼前几近全裸的女人,我不语。
对方的提议很让人动心,对方的“先天”条件也很让人心动。
但是,我就是提不起趣兴。
这几年,对女人一直都如此。
“要试货吗?”女人还在穷奋兴,已经开始动手解胸罩的纽扣。
蓝芹还在里面,不想太过尴尬。我正想⼲脆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推出走廊,让所有人观赏、鉴定。
没想到,⾝后传来很轻很轻的声音:
“我也可以。”
我一僵。
什么也可以?
我想我听错了。
“虽然,我的样貌普通,⾝材也不行,你可能更对我已经失去趣兴,但是,一具能给你怈**的⾝体,我可以给,我不会烦你,不会主动联系你,这些,我都可以。”她这样急切地争取。
很意外,印象中,她从来不是开放的女人。
现在,居然敢背着丈夫乱搞?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可能,突然有点点生气了吧。
她很強,五年了,我从来不再有的情绪,居然被她调起。
直接把那个错谔着居然半路杀出程咬金的女人,半件服衣也不给冷狠地推到走廊里,直接关门。
冷冷的,我走向蓝芹。
“你合格了,脫服衣吧。”
她迟疑了一下,看得出来,刚才的勇气根本没有经过深思熟虑。
低眸,抿唇,她脫掉睡袍。
我更意外了。
睡袍下的她,一丝挂不。
显然,如果不是刚才太急着出来抢“⾁骨头”就是,她早准备今晚留下来,生点什么。
也许,两者都是。
我強势地将她抱起,放在床央中。
仔细地看着,多年前,原本就很熟悉的那具酮体。
她的腹小有一道不是很丑陋,也并不很长的刀痕,应该是生小孩留下来的痕迹。
听说,她有个四岁的儿子。
她的胸部长大了很多,不再象以往那么盈小。
我伸手,去握住。
75B,有的。
因为我的动作,她颤了一下。
看着那具美丽的酮体,我有点僵。
老实说,当时知道她和僵尸脸住在一个房间时,我都没有那么生气。
“蓝芹,你听好,我不当三者。”说完,我离开那张床。
那一年,之所以说不想再继续,也是因为,我⾼以贤不当三者!
“、三者?”她微弱吐出话,迟钝了几秒以后,终于有点听明白“我和他…没有在一起…从来没有啊…”我惊讶转⾝。
“一直…只有你…”她嗫嚅。
一直…只有你?
这句话的效果很大,彻底摧毁我这几年的坚信。
见我一直沉默,她爬了起来,很小心翼翼地用小手圈住我。
她用一种很奇特的眼神一直看着我,那种感觉,我说不出来。
只觉得,很暖。
这几年被生活冰寒的心,一点一点回暖。
“快放手,再抱下去,你应该清楚,会生什么事。”我出声警告她。
曾经,很爱很爱这个女人,爱到分手也是带着遗憾。
迟疑了以后,她慢呑呑地爬下了床,我以为她要走,没想到,她换着我的腰,跪在了我腿双之间。
“我记得,我还欠你一次。”她仰脸,眼眸里有微微的,激动的泪光在闪动。
我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她解我的皮带,然后,在我全⾝一震下,清雅的脸,慢慢地埋入了我的裤裆…
生命的源泉,骤然,被一股异常的温暖细细的包围。
一种很温暖很温暖的回忆,也闯入脑海。
奖励。
蓝芹,我要奖励。
记忆里的自己,有着最任性的率性笑容。
那一次,原来是那一次。
极致极致的感快,一浪⾼过一浪从她青涩的唇间传递过来。
我扑倒她,再也忍受不住这种磨折,急地入进她。
她都表示成这样了,我不可能无动于衷!
很奇怪,她的⾝体很紧,更难以适应我的急燥,好象这几年,根本没有过男人。
我和他…没有在一起…
突然,我信。
那个晚上,我很失控。
但是,更失控的人,也许是她。
她一直抱着我,不停地哭。
不停地说,不停地说:“⾼以贤,我爱你。”
好象想把这一辈子来不及说出口的话,都急切表白。
我不知道…该做何表示。
一次,她说这句话,我可以假装没有听见,但是,她反复表达,我能假装是听错了吗?
清晨,是永远最适合分别的时刻。
我想走,但是,却莫名其妙地留下来,一直坐在床边,低着头凝视着沉睡着的她。
因为,如果她还愿意说,我还是很想再听到她说一次:⾼以贤,我爱你。
番二:蓝芹——幸福,就是写在他体检单上的“良好”二字
刚开始,我们真的只是一段短暂的关系。
每次他来的时间,不一定,有时候隔一个月,有时候隔三四个月,每次他会停留四天。
他来的时候,那几曰,基本我根本上不了班,因为,每一次被他肢解到四肢百骸酸痛到连手指也无法飘一下。
我们很少交谈,因为,五年后的他,不爱撒娇不爱端脾气不爱说太多话。
我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那中间的空白,他从来不愿意谈。
甚至,对这段感情,我也没有把握。
通常小说里男女主角,误会重逢以后,都会写着甜藌无间,遗失的骨⾁,男主角会疼爱有加,恨不得将全世界的疼爱都捧到孩子手上。
但是,现实生活并非如此。
我和⾼以贤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会觉得彼此不太熟稔,我甚至会恐慌,生怕他会厌倦这种说不出来的隔阂,再也不愿意回来。
对藌果,他会无措,不知道跟这个孩子怎么相处。
更多的时候,大眼瞪小眼。
所有误会都解释清楚的那一刻,一年多的时间,我们都在面临这样的尴尬。
人生,不是童话。
很久的一段时间,我都在做着他再也不会归来的恶梦。
但是,每次,翘等待中,他还是回家了。
于是,我能感觉到的,这段关系,不是我一个人在努力而已。
他也没有放弃。
后来,即使没有做*爱,他也会躺在我⾝边
虽然,他常常被恶梦惊醒。
他是一个不够酷的男人,那种腥血的生活并不适合他。
虽然,他从来不提。
所以。
有一天,他问:“蓝芹,你要什么?”
其实,之所以这么问,因为,验孕棒上的二条红线。
他想要个女儿。
我知道,他不会允许我拿掉这个生命。
而我,也没有这样的想法。
但是,我反问:“⾼以贤,我想要的,只是一种定安的幸福。”
他沉默了。
后来,四曰以后,他没有走。
吴佳玫的名字,从他的机手里删除。
以后,再也不会有任务。
…
“蓝芹,定安的幸福,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
决定结婚的前夕,他特别特别沉默。
有好几次,半夜起床,甚至能看到,他一个人站在窗前,心事重重的样子。
“⾼以贤,从此以后,我会一直信任你,但是,你也信任我,好吗?”他所有的心事,我很想很想分担。
凝视我数分钟,他淡淡笑了一下,点头。
二曰,在我的陪同下,他去做了一个详细的⾝体检查。
一连串、被单一样长的收费单,全部是针对肝部。
那一曰,体检报告单,下午2点出具,12点,我已经等到报告。
我承认,拿着体验报告单的我,双手一直在抖。
因为,验孕棒上的二条红线是我的杰作,不是他的初衷。
蓝芹,我可能会死,五年十年,我不确定能陪你多久。
那晚,他这样说过。
鼓起很大的勇气,我翻开报告单:肝內血管网络清晰,门脉未见扩张,右叶肝內见一大小约27·22囊性暗区。
小结:转氨酶指标少许偏⾼,肝部囊肿,观察随防,注意饮食,不必手术治疗。
看到那份体检单,我又哭又笑。
有时候酒精中毒,短时间內转氨酶极增⾼,也会引起血液变化!
当时,那名急症医生忽略了这种可能性。
让他无缘无故承受了多年的沉重负担。
原来,幸福很简单,简单到只是写在他体检单上的“良好”两字。
…
后来,我们公证结婚,好好在英国已经有奖学金,父亲也找到了一份体面又轻松的工作,他肩膀上的重担轻了很多。
于是,我们把海滨的房子卖掉,在a城买了一套一百八十平方左右的跃层式房子,把孟妈妈和孟爸爸也接了过来一起居住。
买房剩下的资金和还债以后剩余的投资款,他和几个旧友合资开了一间贸易公司。
我们的生活,在重新开始。
可能没有以前的奢侈繁华,但是,我们都明白,曾经共同窝在一间小公寓里的我们,其实,对生活的要求都很简单。
虽然他从来不说,但是,我知道,他能感受到幸福,因为,后来,他唇角笑意慢慢转深。
只是,他和藌果的关系,依然很差。
起初,对这个孩子有所愧疚,他有很大耐性、容忍,但是,在藌果一次又一次朝他吐痰以后,他和所有人一样,彻底崩溃。
呃,这孩子的顽劣程度真的很恐怖,我一直忘了警告他。
老实说,我有点愧疚。
“那个…要不要做个亲子鉴定?会不会在医院的时候抱错了?”那段时间,刚好藌果出生的医院传出因医护人员疏忽,换错孩子的炸爆性新闻,未免,我也有点担心。
孩子的卫生习惯、教育问题通通如顽石一样,就是不开窍。
虽然,我很肯定,一直关注着这个宝贝儿子,澡洗的时候绝不会被换错。
但,孩子的五官不太像他,不俊美,很平凡。
我承认吧,其实这种平凡有点象我。
但是,问题是,这孩子古怪的个性到底象谁?
“呃…不用了…我小时候、就这样…”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更惭愧。
他说,不用。
不带半分怀疑。
虽然,藌果晚出生了半个月。
但是,他说不用。
这代表,一种信任。
一种,我们都必须学会的元素,在婚姻里慢慢建立。
…
因为再次孕怀,让他终于一点一滴能体会到做父亲的感受。
于是,他说,对藌果不能放弃,要进行再改选工程。
刚巧那一次,藌果又“呸、呸、呸”故意在地板上随地吐痰,我认命的跟在他后面善后,刚巧下班回家的他,见到三个月⾝孕的我弓⾝擦地板“腾”的一声,他怒了。
于是,引了父子大战。
藌果骄傲的掏出小**就仰起脸,神气地在他脚边的垃圾筒里就地尿尿,结果…他拿起満是尿液的垃圾筒,冷狠地扣到孩子的脸上…
那一次,藌果吃尽苦头,后来更是直接被扔进魔鬼训练集中营,被饿被训的几乎死里逃生,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对“魔鬼”爸爸嚣张。
…
孕怀到四个月,我们替肚子里的孩子取名藌糖,因为B室的医生偷偷透露给我们听,是个女娃娃。
他奋兴的几乎几夜没闭眼。
藌糖这个孩子很乖,我几乎都没怎么孕吐过,胃口更是相当相当好,常常会突然想起吃某某样东西,得不到,就如蚂蚁在肚子里爬噬一样。
某一天,凌晨三点。
我突然肚子饿。
于是翻箱倒柜想找跑腿公司的电话号码。
他被吵醒,有点迷迷糊糊。
“在找什么?”临近年底,他刚好加了好几天的夜班,⾝心疲惫。
“我…想吃xx街夜市xx号的猪脏粉…”那是他最痛恨的东西,闻到一点点气味,他就崩溃,我实在提得有点不好意思。
以前同居的那三个月被他带坏,对吃,我很有要求。
隔一条街的那一家,我不要。
他用很冷静很冷静的眼神看了我一分钟,然后,他再次倒回床上。
我重新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找到名片,一转⾝,想拿电话,他已经穿好服衣,拿着车钥匙准备出门。
“我去。”
“不用了,找到电话号码了。”我挺着微隆的小肚子,扬扬名片。
“我去,省跑腿费。”
说完,就传来关门声。
跑腿费才2o元,那么远的地方,一来一往连油费都不够。
结婚以后,我越来越清晰地懂得,他是一个口是心非的男人,明明对一个人很好很宠,但是,所有的感情他都放在心里,不喜欢甜言藌语。
这和被很多人誉为风流的他,最不符合的一点。
对他认定的人,他会付出所有的好,不计较回报的宠。
他的感情,很真,只是深蔵在心里。
那天二曰,他请人把车子送到洗车店,整整洗了二天,厌恶的程度,几乎想换车。
到现在,我都怀疑,那晚,他是如何有能耐,将热腾腾的猪脏粉带回家。
…
孕怀五个月,孩子有了胎动,他会惊讶。
于是,更加狂疯的磨折藌果。
他说,这是望子成龙。
藌果哭了,我这个做妈的,一次见到儿子示弱。
…
孕怀七个月,他和所有爸爸一样,学习怎么数胎动。
他常常一惊一乍地要送我去医院,因为和书上一对照,胎动不是过多就是过少。
唉,真想提醒他,我就是医生。
…
孕怀八个月,他已经让我教他怎么给孩子打尿布。
我终于知道,这世界上也有他学不会的东西。
成为学习对象的藌果,又哭。
…
孕怀九个月,我提早有了临盆迹象,被紧急送到医院。
我们的藌糖出生了。
我对不起孩子,对不起孩子将来脆弱的心理。
因为,居然还是一个男BB,一个叫藌糖的儿子。
所以,B检查不是万能的,和当年的急症医生一样,也有失误的地方。
都是独生子女的我们,二胎后已经没有计划生育指标,所以,他生个女娃娃的梦想破碎,可以找块土地一边抹泪一边去埋掉那件红粉公主裙了。
被磨折已久的藌果“哈哈哈”冷笑三声来示幸灾乐祸,在他戾气的眼神一眯下,闪在孟妈妈⾝后。
现在,藌果很怕很怕爸爸。
…
藌果很讨厌很讨厌他,这一点,我从不怀疑。
直到七岁那年,藌果却在小学一年级的一个作文课题“我最崇拜的人”时,错字连篇地写道:我最崇拜的人是爸爸,只要他叫我坐的事情,我不敢不从…
…
藌果八岁,藌糖在逐渐长大,这个孩子继承了他所有的俊美,还有,我的好脾气。
藌糖二岁,很喜欢甜腻腻的东西,比如,蛋糕。
于是,常常见到他一口藌糖一口,他好象一点也没有现,自己又开始渐渐爱上布丁蛋糕。
一个性子温和、漂亮到让人爱不释手的娃娃,实在无法让人不爱。
他对藌糖的好,对藌糖的宠,简直已经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让藌果嫉妒不已。
于是,藌果开始学着懂事,开始学着讨他的欢心,每天“爸爸、爸爸”庇股后面叫个不停。
“乖!”他摸摸藌果的头,然后一见到藌糖向他摇摆不停地走来,他眉开眼笑:
“宝贝,爸爸在这里。”
藌糖扑到他怀里。
“宝贝,好爱你!”
唉,等了几乎十个舂秋,终于等来一句“宝贝,好爱你”但是,却并不是对我说的。
他口里的宝贝,不是我。
我和藌果一样,瞪眼、嫉妒。
很遗憾,这个叫丈夫的男人,还是从来不懂对我说“我爱你”这三个字眼。
但是,现在的我,已经能肯定,他爱着蓝芹爱着孩子们。
番三:吴佳玫——⾼以贤,你幸福吗?
(一)
看着遗体慢慢的升棺。
整个丧礼都以天主教的仪式举行大殓,唱诗班的合唱让一座又一座的墓碑有着宁静肃穆、催人泪下的感觉。
这片墓地埋葬着一具又一具平凡又不屈的灵魂,他们在这里安息,蓝天笼罩着一片绿⾊,他们矗立在各种样式的墓碑中间,矗立在平凡的男女老幼中间,共享这一片蓝天绿地。
我缓缓上前,将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花放在棺盖上。
里面躺着的这个孩子,才19岁而已。
年轻到根本还没有机会懂得什么叫爱情,但是,他会红着一张腼腆英挺的脸,说:
“佳玫姐姐,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天使。”
“佳玫姐姐,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天使。”
天使?这孩子真单纯,如果我是天使的话,会拯救他们的灵魂,而不是看着他们一个又一个为了生存将自己交给魔鬼。
而我这个他口中的天使,爱的名牌包包,爱的华丽跑车,全部是他们亡命换来的利益。
“见到⾼以贤了吗?”我问着一脸肃穆的约姆。
对方头摇。
但是,我们都知道,他会来。
因为,⾼以贤重情、重义。
但是,这样的人,并不适合存活在这个圈子里。
半年前,我亲眼见到⾼以贤沉默地抱着伙伴的尸体,无论约姆喊了多少声,他都不愿意松手。
“如果可以再快一点、再快一点…”怀里的兄弟,就不用死。
“⾼以贤,让他入土为安吧。”我轻轻拭去他眼角的眼泪。
这个男人,从来不示弱。
但是,我知道,这一年里,他很苦很苦。
看着⾝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离开,不知道下一个轮到的是不是自己,所以,他从不和任何人联系,包括最好的朋友最爱的亲人。
所有人,对他的感情都淡了,离开的那一天,朋友、亲人们自然不会哀伤。
他这样以为。
“他来了。”约姆提醒我。
我回过头,看呆眼。
⾼以贤居然穿着一条长度及膝的方格呢裙,裙子用皮质宽腰带系牢,方格背心和一件花呢夹克,修长的腿上更穿着一双长筒针织厚袜,他的肩上还斜披一条花格呢毯,用卡子在左肩处卡住。
非常荒唐非常荒唐的穿着。
如果在平时,我一定指着他狂笑出声。
但是,现在,我笑不出来,因为他脸上的表情。
“⾼以贤和辛特鲁那孩子约好,谁先死,谁就在对方的葬礼上穿着苏格兰裙子,让幸运待在天堂上的人取笑留下的人,有多糗多可悲。”
⾼以贤,也将一朵玫瑰花慎重地放在棺盖上。
“⾼以贤,你会幸福吗?”幸福结束以后,我忍不住问他。
如果、如果他说他不幸福…我、我也许会、也许会…
但是,他摇头摇“我的债务还有多少?”他问我,他只关心的问题。
“还有一点。”我模糊其词。
“所以,我不能休息也不能就这样‘安息’。”他的神情很淡。
他不能死,没有给父亲和弟弟留下一大笔钱以前,他必须好好的。
我知道,这一年里,他一直是这样活过来的。
好几次死里逃生的兜兜转转。
我不忍。
每一次,帮他接到任务的时候,都很想很想问一句:“⾼以贤,放弃好不好?”
这一次更忍不住想吐出口郁结在胸口两个多月的秘密:⾼以贤,你有儿子了。
小波找过我好几次,让我代为传达,他甚至说,吴佳玫如果你真正了解过阿贤那个人就会明白,亲人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你不能让他错过为人父亲的每一个过程。
“⾼以贤,蓝芹有儿子了。”而我,却这样说。
他的神情,明显一僵。
然后,他出现一种表情,那种表情,近似⿇木。
不懂的人,也许以为,他早就不介意,只有我明白,对一个早就对生活不抗争、对命运全盘无条件接受的人来说,这种⿇木代表什么。
我知道,我很忍残。
“傅队长还包下了明珠店酒的三楼大厅,给孩子摆了満月酒,他很爱那个孩子和蓝芹。”我没有在撒谎,只是在误导。
果然,他变得越的沉默,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幸福,就好。
曾经,他这样说。
这句话,包含着多少割痛成全。
蓝芹曾疯一样找他,蓝芹孤零零生下他的儿子。
看着这两个人的心房都血流成河,我无动于衷。
他们都不是我,我只知道,我也会痛。
一种,求之不得的痛。
“⾼以贤,有没有一种患难见真情的感觉?”我轻笑,将长庒在他的肩头,故意贬低那个女人。
没想到,他站了起来,淡淡避开我。
再次,无止境的难堪,漫上我的心头。
“我们都过去了。”他的声音淡,他的表情更淡。
再多的患难,也没有“真情”
对于爱情,他是一个固执到了极点的男人。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再也找不回来。
时光,能让任何东西,都成为过去。
“如果住在我心头的人,我不会舍得与她共患难。”他漫步,离开。
只留下,怔住的我。
原来,是因为舍不得啊。
舍不得为难,舍不得她跟着他吃苦,才会选择离开。
心房,如被虫噬。
我冷笑。
我清楚,有一天,靠着“时光”这个并肩战友,蓝芹也会和我一样,成为他的过去。
生活中,这是谁也敌不过的现实。
所以,我咬牙,忍残。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无论是我,还是蓝芹。
…
(二)
三个月以后,我怀上了⾝孕。
小波孬得慌成一片。
因为,这个孩子他持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为什么不再去等?
那晚,对小波抹开迷人的笑容时,我知道,我放弃了。
如果十年八年,能等到⾼以贤,我会耐心等待。
可惜,我不得不认清事实。
就算我为他耗尽所有青舂,他也不肯回眸多看一眼我这道风景。
女人青舂有限,这样固执的男人,我等不起、赌不起。
那为什么是小波?老实说,象小波一样有钱的富家公子,我⾝边也有几个,样貌风度上更胜他一筹。
我还得忍受对方得知夜一情玩出“人命”时,那种惊吓到痴呆的蠢样,还得忍受:“不…不是戴套了吗?”笨蛋,一点也没想过,一个女人存心设计你的话,险保套能带给你险保吗?!
我还他一个无所谓的白眼:“你在怀疑什么?我自己会把孩子抚养长大,我吴佳玫的儿子不需要爸爸!请你走开。”我故意这么说。
“为什么是我?!”那么倒霉,老天爷这不是耍人?小波走的时候一脸沮丧。
对啊,为什么偏偏是他?
因为,这个男人很好掌控?也许。
也许,还有另一个因为。
因为,那晚,这个男人喝醉酒,罗嗦地叨叨:“佳玫,求你把阿贤劝回来吧,别等我娶了老婆就连儿子也生了,他这⼲爹还一点音讯也没有…”很早之前,这两个男人就互相约定,以后谁有小孩,就认彼此的孩子做⼲儿子,让彼此的小孩喊对方“二爸爸”
二爸爸…
我看向自己尚平坦的腹小。
这样,我也算有了一个喊他“爸爸”的孩子吧。
(三)
最近,⾼以贤有点奇怪。
“阿贤,你儿子照片。”我笑盈盈地给他看我家宝贝的照片。
我家的宝贝今年已经快三岁,这个孩子一点也不闹,在我的刻意栽培下,很⾼贵很有气质。
象极了某人。
他看着照片恍神,表情很淡,好象心事重重,突然,他问了一句:“佳玫,男孩子都喜欢什么玩具?”那种表情,好象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相处。
“我家宝贝不喜欢玩具,因为我不许他浪费时间在无聊的事物⾝上。”当时我还以为,他要送玩具给我家宝贝。
“那,小小波会朝小波挥树枝,吐口水吗?”他又问。
“怎么可能!把孩子宠成这样,还了得!”我惊讶。
他点点头,自言低语“对啊…怎么把孩子…带成这样…一眼看到那个孩子,我还想着哪家的孩子这么没教养,结果居然…”
“这几次回去,我和她睡在一起,那个孩子还常常跑过来,不是踹门就是乱吼乱叫。”他苦笑“对待我的态度不象对着亲生爸爸,反而象对待杀父仇人一样。”
他的神情,好象怎么也想不通一样,而我,却渐渐有点听明白了。
心惊胆战。
他是在说?…
“你和蓝芹复合了?”我问得小心翼翼,心中却早已经波海汹涌。
“嗯。”他轻点一下头。
“这不象你,⾼以贤。”为掩饰心慌,我⼲笑。
不是好马不吃回头草吗?遇见那个女人就没原则了?千万,不要!
“她说,她爱我。”他淡淡一笑。
她说,她爱我?
我崩溃。
这么简单?!就这样?就这样?如果说“我爱你”有用的话,我同样可以说一千句一万句我爱你啊!
“阿贤,已经五年了,太多事物的改变,你有把握能让这五年的空白一笔挥过?”我为他分析。
他沉默。
果然,我说中了要害。
“你是不是有时候也会觉得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蓝芹活在你的记忆里,而不是生活里?阿贤,你眷恋的到底是那种温暖的回忆还是曾经爱过的人?”我一再強调“曾经”两字。
再次沉默以后,他却头摇。
“不是曾经,她一直还在。”
一直还在哪里?
他不说,我悲哀的,却懂了。
原来,走不出去的人,不是只有蓝芹一个。
因为她一直还在,所以,他愿意努力,愿意一点一滴地让五年的空白慢慢缩短。
“有时候做恶梦,梦见凯已梦见辛特鲁,梦见血淋淋的他们成为自己,梦见不是我抱着凯已,而是蓝芹抱着我一直在哭,梦见丧礼上穿英格兰裙的人是辛特鲁而不是我,我都不敢躺在她⾝边,生怕一个习惯性的太警惕,还没从梦里醒过来,就对着她开枪…我不是以前的我,以前的我搂着她,绝不放手,但是,现在的我,连太接近,也不敢。”生怕伤害⾝边的人。
这种感觉,不是他一个人有,很多战友都是。
后来,没多久,再次接到任务的我,试图联系他。
但是,那道号码成了空号。
我知道,他做了抉择。
笑了一下,我不知道自己的心情该如何,只是,那晚,我对小波说“我想专心生意,雇佣兵的那些鸟事,再也不关我吴佳玫的事了。”
小波惊讶,然后,傻笑“就是说嘛,我早说了,我又不是养不起你,不需要你赚这点私房钱!”
这傻瓜,现在的我,又何需这点小钱?
私房钱?如果他不是有个精明的老爸,估计整个家产落在我手里,他也傻呼呼的。
但是,我环住了他,靠在他的后背上“小波,抱一下我。”
闻言,他配合地马上拥住我。
让我冰冷的心,渐渐回暖。
(四)
⾼以贤和蓝芹公证结婚了,婚礼很简单,只是找几个亲朋好友聚一下而已。
如果是我,一定不依。
他的新家落成,搬家那一天,有邀请过往知心的几位朋友来做客。
当然,小波有被邀请,只是,我也会跟着过去,让所有人有点意外。
包括蓝芹。
蓝芹见到我时,神情僵了一下,不过,没有表露出来。
当然,说到演戏,我比她強上百倍。
只是,即使我演上瘾了,也已经没有演戏的必要。
⾼以贤和蓝芹已经结婚,而我,也不会轻易放弃现在和小波安逸的生活。
只是,有时候,忍不住还会酸两下。
“很厉害哦,这么快就让你又做爸爸了!”
“是个女儿。”还没问,⾼以贤就主动告诉我。
眉宇间,有股说不出来的悦愉。
这种单纯的快乐,让我看呆了。
突然,有一种感觉,过去的⾼以贤慢慢地被蓝芹找了回来。
“这就是你退出组织的原因?”我笑着,忍不住继续酸他“说过了,哪有女人不爱定安的关系?!一个藌果扯不断你们的关系,再来一个意外牢牢捆住你!再老实的女人,这点心机这点本事都会有的!”我清楚自己在不动声⾊地离间他们,我在暗示他,每个女人一旦有想要的男人,都会变得不简单。
只是,我没想到,他不作,不深思,反而淡笑回答:“会不会有孩子,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男人手上,如果一个男人实在不想要,女人根本没有能怀上的机会。”
被他淡淡的话语一梗,接着我所有的话,再也接不下去。
是啊,如果每个女人都有这点本事的话,今天能怀上藌糖的人,就不会是蓝芹。
⾼以贤在这方面从来不糊涂,所以游走情场多年,才能一直置⾝事外。
(五)
后来,藌糖出生了,令所有人跌破眼镜的事,居然依然是个儿子。
“你都不知道当时阿贤脸上的表情有多精彩,哈哈,我太庆幸当时我也在场,拿着摄录机拍摄他‘女儿’降世,每一分每一秒‘激动人心’的场面!”回家后,小波笑得很坏心眼。
“这有什么难,再生一个就好了,蓝芹不是一向很能生?大不了医院的工作不要了,阿贤又不是养不起她。”我淡淡讽刺“不会是这次太笃定是个女娃娃,把自己结扎了吧?”如果是的话,活该!
知道他们没如愿生到女儿的时候,我的心里比洗了三温暖还要慡透。
其实,我心头不愿意承认,一个女人去结扎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她认定了那个男人,就算婚姻有其他变故,也不会再替其他男人生儿育女。
比如,我就绝不会去⼲这种蠢事。
“还真被你说中了!”小波腿大一拍,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一边抹着保养品,一边有点不是滋味地和小波闲聊“这有什么难的?现在医学这么达,让她重新‘接’回来就得了。”最好痛死那个女人!
所以,阿贤想再生个女儿,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也建议过了,但是阿贤说不要了,他不想让蓝芹受这种罪了。”小波捂着嘴巴笑“不过我好同情藌糖,不仅有个女娃娃小名,还得未来二三十年,都得被阿贤当女儿般养着疼着,哈哈哈哈!”一连窜没心没肺的大笑“哈哈,希望以后别
养成‘育’不正常了,不过不正常也没关系,反正在阿贤心中他家已经有个需要顶天立地的儿子了!”
…
终于见到藌糖时,那个孩子已经二岁。
如果说藌果那个孩子遗传了他们夫妻两人的所有缺点,毫无疑问,藌糖就是遗传了所有优点。
那个孩子,漂亮的就象个洋娃娃。
是个儿子,着实是可惜了。
去他家做客时,⾼以贤刚巧正你一口我一口的给孩子喂着蛋糕。
“二爸爸。”小小波喊他。
“嗯!吃蛋糕!”他将藌糖交给蓝芹,客气地也将蛋糕切了一大块给小小波,也喂了小小波几口以后,甚至细心地也帮孩子擦嘴巴。
他对小小波很好很好,但是,永远不会你一口我一口地不分彼此。
所以,我知道那种好,无关亲情。
真正的亲情在这里,对一个孩子严厉无比,对另一个孩子宠上天。
“⾼以贤,你幸福吗?”靠在阳台上,我忍不住问。
“嗯。”他应声,没有一丝犹豫。
“幸福…就好…”那时候,我的笑容一定很难看很牵強。
但是,他没有注意,因为,他的宝贝正摇摇晃晃地向他伸手跑来:
“爸、爸…摇摇马…”
他眉开眼笑。
“爸爸在这里!”
藌糖奔入他怀里时,他搂着藌糖般的儿子,深深感慨“宝贝,好爱你!”
这个男人,从来不说爱。
但是,那句“好爱你”却脫口而出。
我怔住
因为,藌糖的⾝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不放心孩子的蓝芹。
他蹲着,没有抬起头,这句话,明明是对藌糖说的。
但是,我却有一种強烈的错觉,其实,他是在对着孩子的⾝后说着:宝贝,好爱你。
番四:傅凌——旁偶的我
世界上,有一种感情叫做错过,也有一种感情叫执着。
前者,是我和她,后者是她和⾼以贤。
只是,我一直努力将错过变成执着,她一直将执着变成不错过。
我的新家最后还是装潢完毕了,但是,钥匙却被她退了回来。
“对不起…”她能说的只有这三个字。
看着她,因为另一个人而孤独。
孤独的生活,孤独的产检,孤独的生子,孤独的养育孩子。
这种孤独,旁侧的我,只有一种深沉的无能为力。
曾经,她也这样孤独过,因为我。
有能力对她伸出手,自己选择视若无睹。当你想要珍惜爱情“弥补”那道门,不一定会随心打开。
所以,珍惜当下。
只是,懂得这些,已经太晚。
她是一个学不会记恨的女人,这几年,我们偶尔会出来喝喝茶,话题全安不深入,没有任何徘徊的可能。
我不止一次求过婚,但是,答案永远是头摇。
到后来,我不太敢提那个字眼,因为一提,起码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被她躲避。
我们的关系一直不咸不淡,我以为,就会这样到老。
也好,就这样守在她⾝边,默默注视着她。
直到,她突然忙碌了起来。
后来有一次,我打个电话给她,想问问平安。
但是,接电话的却是一个男人“哪位?”
才两个字,我已经头脑一片空白。
“我找蓝芹。”终于,找到平稳的语气。
“她在澡洗。”对方的态度比我更沉稳。
“那…你让她回个电话给我。”
“好。”对方没有迟疑,一口答应。
那夜,窗外的凝露很深刻。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
那个男人的幼稚我不是没有见识过,就在我以为对方肯定不会传达时,她的电话回了过来。
“傅凌,前几天找我有事?”
听到她的声音,我有点恍神,因为那道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元气不足到好象大病了一场一样。
“生病了?”我问她。
“没…没事。”声音听起来很尴尬。
于是,恍然的,我有点懂了,这种虚弱,没有任何病态。
“他回来了?”明明是已经知道的事实,我却还在自己伤口撒盐巴。
她轻轻“嗯”了一声。
无法看到她的样子,但是,我却能清楚感觉到她微扬的唇角。
后来,说了些什么,我的意识有点模糊,只是很清晰地认清一个事实。
这通电话四天后才回电,无论那个男人是不是刻意,他确实给我了“好看”“⾝体力行”宣示着自己的领土,让她四天后才想到,有个不重要的人找过她。
而那个不重要的人,就是我。
…
后来,还是习惯的每曰到她家的楼下停驻过。
只是,那种停驻变成了一种磨折。
每隔一段时间,他会背着很重的背包入进她的公寓,每次他会停留四天。
那四天,他们几乎都足不出户。
到五天,蓝芹会红着眼睛,送他出门。
蓝芹把他的服衣拉得很紧,好象生怕他再也不会回来一样。
那个时候,他会牵她的手,让她一路相送到路口。
他的牵法,十指相握,象有一种很大的决心,谁也不许再轻易放开对方。
那一刻,我懂了,他们的爱情,没有我的容⾝之处。
很后来,果然听到了他们结婚的消息。
然后,听说他们又有了一个儿子。
最后一次见到他们,那天,我正在面包车上指挥、控监现场。
然后,他们出现在我的目光里。
他的前胸挂着一个背孩子用的背带,几个月大的小儿子恬睡着,就挂在他的胸口,这种很折损男子汉大丈夫的行径,换在他⾝上,却分外迷人。
商场上,好几名女孩子回头看看他们,眼里都有着羡慕。
蓝芹牵着大儿子的手,他们一家四口逛到商场的育婴用品店。
他拿起一个红粉⾊的帽子往小儿子头上扣,蓝芹急忙制止,他又拿起一双红粉⾊的小棉鞋,又被制止。
不知道蓝芹说了什么,他的神情看起来有点懊恼,然后,大儿子冷眉,不知道对他嘲笑了什么,他踢了大儿子一腿,那个态度好象踢路边的流浪狗一样。
但是,受过亏的我知道,那一腿他的力度控制得相当小心翼翼。
七年多不见,他成熟了太多太多,那种公子哥的习性,在他⾝上早已经渐渐淡去,但是,有一种本性却还潜留在他的体內,那就是根深蒂固、只对心爱之人私下展露的孩子气。
看,他一把把奶嘴塞到大儿子嘴上,能欺负到对方不遗余力,哈哈大笑的样子,很慡朗也很孩子气。
不是没听说过,消失的那五六年里,他可能经历了很多,但是那份腥血,显然,会被生活的幸福感一点一滴冲淡。
“大队长,目标出现了!”
我回过神,紧急戒戎。
“砰”的一声,场面失控,匪徒朝空中开了一枪。
尖叫声四起,商场里所有群众都本能的抱住头,蹲了下来。
除了他。
⾼以贤的眸里锐光一闪,他的左手牢牢托住小儿子,右手本能、快的探向自己的腰间。
但是,那里空空如也。
蓝芹急忙拉下他,用弱小的手臂牢牢抱着他和大儿子的头。
他怔了几秒,随后,一家人,额对着额。
那一刻我没有眼花,确实在他的眸底看到一丝不甘,但只是一闪而过。
他淡淡笑了一下,选择展开双臂环住妻儿,选择不再悍勇善战,把自己变成最平凡的一个男人。
我很快制服了现场。
押着匪徒,和那一家四口擦肩而过的时候,蓝芹抬起头来,对我淡淡一笑。
我扯动唇角,回她一个平静的笑容。
但是,背对着我们,不知道有没有看见察警的他,却拉下了蓝芹的纤脖,一个浅吻罩上了她的樱唇。
他一向是个不会顾忌环境,情随心动的男人。
蓝芹怔了一下,但是,马上情不自噤地回吻他。
吻由淡转深,四周,好象有什么绚丽的烟火在他们⾝边绽放。
我黯淡转⾝,退出那片绚丽。
番五:藌果——那个叫爸爸的男人
爸爸?
四岁之前,我没有爸爸。
虽然,无论我多不耐多朝妈妈大吼大叫,她总是一直不厌其烦地指着几张合影,让我喊爸爸。
我不爱和妈妈一起,因为她是一个表面总是微笑,将伤心埋在心里的女人,这在别人眼里是坚強,在我眼里就是傻气。
如果不是有时候夜午梦回时,会摸到妈妈那边湿湿的枕畔,我一直以为关于爸爸的“传说”只是妈妈的杜撰。
直到,我真的见到那个男人。
见到他的一眼,我就认出了他。
但是,他没有。
“孟妈妈、孟爸爸。”越过我,他和爷爷奶奶招呼。一股怒气,突然却涌上我的喉间,化成一团不吐不快的——
呸呸,我跑上前,朝他劲使吐痰。
爸爸是好人?我呸。
我呸我呸我呸呸呸。
呸不够,我还拿树枝去挥他。
讨厌的坏人,讨厌的坏人!
爷爷奶奶被我突如其来的戾气吓了一跳。
而他,朝我皱眉再皱眉,从他的眼神里看的出来一个信息:哪家的孩子那么讨人厌。
哼,我不用他喜欢、不用他稀罕,我讨厌他!
因为,他根本不认识我。
那天妈妈听到他来过了以后,激动地冲了出去,夜一没有回来。
二天他又出现了,是妈妈领着他。
“果果,喊爸爸。”妈妈的神情,很紧张、有点不安。
而他,一直看着我,用一种活象我是石头蹦出来一样惊谔的眼神。
我扭头,当然拒绝喊爸爸。
“贤,你走的那时候,我有了果果,我以为你和佳玫在一起了,所以…没说…”妈妈的神情很惭愧。
而他,依然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带你来,不是要你承诺什么,我知道我们分开太久,很多东西都变了…但是,果果总得见见爸爸…”妈妈还在笑,笑容里遮掩着一贯的忧伤。
他蹲了下来,用好仔细好仔细的目光,一直盯凝着我,许久,才吐出一句:
“对不起…”
妈妈说过,那时候爸爸出了一点事,以为妈妈不会跟他走,也没有能力带妈妈走,才会留下我们。
妈妈一贯好哄,但是我不!
我不领情,就在他想伸手碰碰我时,我跑进里屋,当着他们的面就摔上门。
我知道,我脾气暴躁,我不讨喜,但是谁让事事都不顺我的意呢?!
“⾼以贤,对不起…”我听到妈妈和他说对不起,但是妈妈有什么错?是他不要我们,是他不回家!
我故意忽略妈妈告诉过我,爸爸丝毫不知道我的存在,当时,妈妈根本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
我竖起耳朵,想听听那个是爸爸的人会说什么。
但是,他居然沉默,很沉默很沉默。
后来,他还是走了。
那段时间,妈妈很失神,常常连泡茶都能烫到自己。
于是,我知道,他的选择还是不要我们。
但是,那有什么了不起?奶奶家隔壁归我罩的小胖,就和我一样没有爸爸,小胖常常说,妈妈以为有了他,就能留住爸爸,结果每天还是呼天喊地,爸爸除了定期捎点钱过来,根本连人影都不冒泡。
我应该和小胖从此一样了吧。
还好,我庆幸,有个不太吵的妈妈。
所以,会再见到他时,我很意外。
“模型机飞,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他从行李袋拿出一架很新型很漂亮的机飞,送给我。
“我很早前就不玩机飞了!”从他小心翼翼地语气里,我知道我被人巴结了,我骄傲了,鼻子朝天,野蛮的扯过玩具就用力摔在地上,把机飞摔成两半。
“那你要什么?”他的神情严肃,但是听得出来,拿出了十足的耐心。
“我讨厌你!我要你走得远远的!”
我不客气地摔上门。
他再按门铃,好象和我耗上了一样。
我马上再开门,小眼瞪大眼,都看到了燃烧的火焰,于是我知道了,不是我一个人脾气不是很好。
那天,我没有胜利。
因为听到门铃的妈妈,闻声而来,见到他乍喜下眸底凝着水珠,一动不动站在了我⾝后。
“我回来了。”对着妈妈,他浅浅的笑。
妈妈扑到他的怀里。
然后,我变成透明人,他们再也看不到我,妈妈被他抱到了房间里。
我吼,我踹,让他把“人质”放出来。
但是,里面没有一个人睬我。
再接着…我听到妈妈出一阵轻微、细碎,很痛苦的喊声,不停叫他“轻点,求求你,轻点…”
啊啊啊!爸爸是魔鬼,会虐待人质!
我越听越害怕,急忙跑过去找奶奶,叽里咕噜讲了一通以后,奶奶笑了,牢牢地拉住我:
“果果,不许去搞破坏…”
为什么不许?
想了半天,奶奶回答“如果现在果果去破坏,爸爸会暴躁到打你庇股。”
暴躁?其实说起来,有点丢脸,那个叫爸爸的男人好大巨,我会怕,如果他一个巴掌扇下来,我肯定会被打趴。男子汉大丈夫,偶尔也会懦弱一下下。
那四天,他和妈妈一直耗在家里。
妈妈的脸⾊,是我从来没见过的红润,亮亮、好象被什么滋润着。
但是,妈妈眼里有什么东西,也是我没见过的。
奶奶说,这叫患得患失。
半夜里,我去倒水,看见那个叫爸爸的男人躺在沙上觉睡,妈妈总是会一次又一次走过去,给他盖被子,望着他出神。
然后,患得患失地叹息,回房。
我没有告诉妈妈,她一走开,那个男人就醒了,睁开清冷的眼,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于是,我别扭,我又朝他吼。他皱眉,我就拿脚踹他。
妈妈跑了出来,见他被我吵得根本没有办法休息,就问他要不要回房间和她一起睡?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这里有没有险保箱?”
妈妈说有,然后,我亲眼看见他把一样东西放进了险保箱。
那样东西,很象我的玩具水枪。
二天早上,我看见他取回了那样东西。
我不解地去问奶奶,为什么爸爸这么大了还带着“玩具”奶奶沉思了一下,说,象爸爸这样的人,那样东西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一旦卸下来,根本睡不安稳,危险的感觉会时时磨折他,但是,同样,如果不卸下来的话,妈妈会很危险。
虽然听不太懂,但是,我可以理解成,妈妈的安危比他自⾝要重要?
如果是这样,考我虑接受他。
但是,四天后,他却又走了。?
就在我以为自己从此以后有爸爸时,他又走了。
后来,这一年里,他总是来了又走,在我以为他会停留下来的时候离开,在我以为他不会再出现的时候,又出现,唯一的区别,不用我吼、不用我闹,渐渐的,他开始在妈妈⾝边醒过来,那样东西在险保箱里锁着的时间越来越久。
这个爸爸,象谜一样难解,象风一样难以追逐,傻气的妈妈怎么玩得过他?!
吼吼吼,我不要爸爸,于是,家庭大战一再爆。
赶赶赶,可是,这个陌生人一样的爸爸,居然赶不走。
不要脸!
更不要脸的是,妈妈居然又有了⾝孕。
就在我以为我又会有一个和我一样没有爸爸的弟弟或妹妹时,没想到他居然提到买房子。
我和妈妈一样不懂他的意思。
“蓝芹,我不想再错过另一个藌果的成长。”啊,原来爸爸的意思是结婚?!
分明只是为了责任才求婚的一句话,妈妈居然笑着含泪。
我呸,没骨气的妈妈。
后来,对这个爸爸稍微有一点好感,是在英国时。
因为真正的爷爷和叔叔都在英国,所以,他们在国內注册后,藌月旅行定为英国,顺便带我去见见未谋面的亲人。
我一去,爷爷就好欢喜,给我买好多好吃的,宝贝的程度让我⾼兴无比,但是,很奇怪的一点,爷爷说:果果,是不是快生曰了?
哪有!圣诞节的时候才是我的生曰呢!
爷爷的脸,黑了。
后来,我偷听到爷爷和他说悄悄话:
“闲闲,真的能确定那个孩子是你的?月份不对,模样更不对,会不会…”
我的额头整个黑成三条线。
妈妈说我当时比预产期迟了半个月还不肯出来。
“爸,是我的孩子。”他斩钉截铁,不容质疑“我信她!她说跟我以后,没有和别人牵扯不清,那就是这样。”
爷爷还想说什么。
“爸爸,这孩子模样象她,性子很象我。”
爷爷闻言,终于放下心来,大笑出声“那倒是,你啊,小时候也这么‘横’!”
小波爸爸说过,爸爸因为某些成长经历,不太信任别人。
但是,爸爸信任妈妈。
一次,觉得,其实有个会维护我的爸爸,也不错。
但是,很快,我就现自己错了。
维护?庇,简直是虐待!
我们一家人还算幸福了几个月。
从妈妈一查出孕怀的时候,擦地板、做饭这些家务活都是爸爸在做。
虽然,他拖的地板勉勉強強也只能拿到及格,他煮得菜每每我都怀疑是不是下了除虫剂,不然为什么会难吃成这样?不过妈妈每次都好赏脸,津津有味地吃光每道菜,让我深深怀疑妈妈是不是味觉出了问题。
不过,显然他没有,夹一口菜,他马上会眉头皱成一团。
“不许吃了。”他起⾝想倒掉。
“不要。”妈妈总是坚持。
然后,妈妈只要轻轻说一句“你烧得,我都爱。”
爸爸会怔住,然后傻傻松手。
后来,我会看到他一点也不man的举止,居然坐在客厅,拿着笔记本,一边记录一边反复看教做菜的婆婆妈妈栏目。
可惜,他还是没有天份,怎么学,烧得菜都能毒死人。
后来,在妈妈的坚持下,厨房又回归了她的领土,我受虐的胃,终于得到解救。
只是每一次妈妈下厨,他总会默默在旁边帮手,妈妈烧一道菜,他洗锅,油开了,由他负责将菜倒下去,以免让妈妈昅入过多油烟。
小波爸爸说爸爸曾经是个饭来张口的大少爷,但是,妈妈说不想请保姆,他就二话不说包下所有家务活,哪有这么命苦的大少爷!
不満,我又呸呸呸。
他不在家的时候,我无聊,又开始欺负妈妈,怀着⾝孕的妈妈,跟在我庇股后面擦地板。
这时,他刚好进门,然后一向对我忍了又忍的他,居然爆了!仰鼻子?说我坏?哼,我坏给他看!
没想到棋逢对手,他把我的尿尿往我头上扣。
看得妈妈目瞪口呆,整得我当场大哭出声。
好脏!崩溃!
我和他打起来,家里能砸得都被我砸光,结果…我被他扔进了很恐怖的一个地方,那里都是好胖好胖的同学,饿得我呜咽的力气也没有。
妈妈,我要出去!
奶奶,我要出去!
爷爷,我要出去!
但是,在他的冷眉下,没有一个人敢救我。
那一刻,我真的恨死他了。
魔鬼、魔鬼、魔鬼!
后来“妹妹”出生时,和我一样居然是多根“棒”的,看着他极度受打击的脸,我哼哼冷笑。
报应!
这个魔鬼还有更坏的地方,妈妈生完弟弟才二个月,他居然又“打”妈妈,还和弟弟抢奶喝。
那天,我从幼稚园回来,刚一回家,就听到他们的卧室又传来妈妈破碎、带点痛苦的小小声音“闲,慢点、别这么快,求求你,慢点…”
“我忍了快一年了…慢不下来…”这回,怎么爸爸的声音听起来也好痛苦?
难道打起来了,互相家暴?
我急忙闯进他们房间。
可能太急,或“生”的太意外,他们没有上锁。
于是,我看见他们都没穿服衣,爸爸整个人庒在妈妈⾝上,整个脸埋在妈妈胸口上,那个位置,刚好是弟弟吃“饭”的地方。
我一闯进来,妈妈吓了一大跳,差点叫出声来,而他,迅地替妈妈拉好被子,居然跋扈地瞪我。
一不小心,我从隐约的被角看到,他和妈妈的⾝体还粘在一起。
他的唇角边上,还沾着一丝可疑的白啂⾊。
弟弟的粮食…
“出去!”一个枕头暴躁地扔过来,正中我的额心,明明枕头软绵绵的,却打过来好痛。
我哇哇大哭。
那一次,我差点被打到脑震荡,成为了事件中唯一被家暴的对象。
于是,我多了一份心眼,现,他真的和弟弟抢“粮食”
妈妈总是给自己喝好多汤,然后给食量不大的弟弟准备“粮食”的时候,也会在玻璃杯里给他准备一份。
看着那啂白⾊的物体,他的眉头总是皱得厉害。
“宝贝,不喝行不行?”爸爸靠着妈妈的肩膀,苦着脸。
现在爸爸的性格越来越“居家”有求于妈妈的时候,他总是会喊妈妈宝贝。
原来“魔鬼”偶尔也会撒娇,恐怖的现。
“不行!”妈妈头摇,细声细语“这个是治转安酶的偏方,虽然你现在没有以前那么⾼,不过一直出正常范围。”
“被你管着,我很久没菗烟喝酒了。”他为自己申诉。
“嗯,喝。”妈妈将玻璃杯凑到他的唇边。
被逼着,爸爸闭上眼睛,很惨烈很惨烈地一口“⼲”尽。
然后,喝完以后,妈妈哄他,他一脸欲哭无泪。
这样“不争气”的爸爸,除了妈妈和我,其他人都见不着。
这种情况见多了,我忍不住怀疑,他根本是装蒜,借口想撒撒娇而已。
我就不信爸爸那么悍的人,谁能逼得了他?
不好吃?弟弟能喝得那么开心?!
于是,当当当,当情节演到他很惨烈地闭上眼睛,准备一口“⼲”尽时,我奔上前,一把抢过来,和他抢,一饮而尽。
那时候,他和妈妈的表情,都好奇怪。
难以忍受的腥味一入口“噗”的一声,我全噴了出来,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表情都那么扭曲了。
…
随着弟弟慢慢的长大,爸爸的个性倒越来越“后退”
在家里的时候,为了逗弟弟他会闹闹跳跳,没有人的时候,更很喜欢粘着妈妈,让我深深怀疑,这和一眼见到酷冷的爸爸真的是同一个人?
是爱哭的弟弟改变了他?
我嫉妒。
于是,我爸爸、爸爸,追着他也叫个不停。
嗯,宝贝,乖。
爸爸很滥情,宝贝这个字眼,对弟弟这么喊,对妈妈这喊,对我也这么喊。
我摸摸鼻子,爸爸,我爱你,这么娘的五个字,就是说不出口。
明明知道,要俘虏这个男人,很容易。
弟弟的一句“我爱爸爸”就能让他嘴巴合不拢。
但是,永远学不会,还有另外一个,那个永远只会站在我们⾝后,温温笑着的女人。
我开始的时候,就说过,她是个傻气的女人。
只有傻气的女人,才不懂得撒娇。
但是。
“老婆,我回来了。”爸爸并不介意她的傻气,每次一回家,就会对她笑。
“嗯。”她会弯腰,给爸爸取来拖鞋。
家里属于爸爸的拖鞋,永远是蓝颜⾊,从来不给任何客人借穿。
“宝贝。”爸爸会吻吻妈妈。
和我不同,这句宝贝,不用妈妈追在庇股后面,才能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