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奶奶,认不出我了吗?”年轻人笑的很灿烂。李院长感觉这人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用手推了推老花镜,更加仔细的打量,看着她一脸的问号,曹逸也不好再难为老人家“李奶奶,我是阿逸啊。”“阿逸!”李奶奶一下子站了起来“阿逸,你真的是阿逸?”老人家有些不敢相信,十多年了,这个小八王蛋一走就是十多年,毫无音信,李奶奶都要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不在人世了,(他确实是不在人世了),李奶奶看起来很激动,站在曹逸面前劲使的看,的确是有阿逸的样子,她伸出有些颤抖的手轻轻地撩起曹逸的长发,曹逸小时候是留短头发的“真的是阿逸。”曹逸攥紧她的双手“李奶奶,是我,我回来了。”“你个混小子,还记得我这个老妖婆啊,一走十几年,我都要以为你出事了。”老人家双眼含泪,虽然当年他经常惹自己生气,还逼得自己动手打人,可是这么多孩子里面她还是最挂心这坏小子“奶奶,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曹逸也受她感染,鼻子直发酸,从小就失去父⺟的他,只有在这院里才能感觉到亲情的温暖,李奶奶真的就像是奶奶一样疼爱他,嘴里不自觉的就叫了出来。
“回来好,回来就好。”李奶奶拉着他的手,祖孙俩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她还是一个劲的瞅,生怕这个曹逸是假的似的。“阿逸,这么多年都去哪了啊,也不知道来个信报个平安。”李奶奶有些责怪的说。曹逸把当初为什么离开儿孤院,这些年都⼲过什么一件一件的说给李奶奶听,面对自己的奶奶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他跟习念文死了的事还是没敢说,老人家岁数大了,经不起这一吓“唉,小文啊,是个好孩子,直到现在还经常寄信寄钱过来,嘱咐我好好保重⾝体。当初啊,我就觉得你俩挺般配的,没想到…唉!都是命啊。”李奶奶知道他跟小文的事后挺无奈“奶奶,我现在跟小文在一起了。”曹逸可不是来给老人家添堵的,虽然现在两人确实是在一起了,可这在一起也有很多种解释的。“是吗,那敢情好,怎么她没跟你一起过来?”“她啊,刚刚升了职,有些脫不开⾝,说是过后一定来看您。”“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啊有出息了比什么都強。”老人家脸上写満慈爱,她这一辈子接触的都是些苦命的孩子,知道这些孩子活的不易,能有点出息更不容易,她不奢求他们都能记着自己这个老太婆,只愿他们都过得好好的。
祖孙俩聊了一会就到中午了,李奶奶惦记着曹逸很多年没吃过儿孤院的饭了,非要亲自下厨做几个拿手菜,曹逸也不推辞,等李奶奶离开后,他把包放在办公桌上,就此隐了⾝形,走了出去,习念文已经停止了嬉闹,正站在一棵树下静静地看着院里的一切,两个人走到一起,最后看了一眼这院里的一切就默默地离开了。
李奶奶端着刚出锅的饭菜来到院长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曹逸来时背的包显眼的放在办公桌上,李奶奶叫了几声阿逸,没有回音,出去找也没找到,回来打开包,一包都是钱,吓了李奶奶一跳,钱上还放着一封信:
李奶奶,我走了,在来之前我就跟小文商量好了,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放下钱悄悄溜走,主要还是怕您不收,这些钱是小文卖房子的钱,您别着急也别担心,她之所以卖了房子是因为要搬过来跟我一起住,我们不缺钱,最主要的是小文怕我有了闲钱会学坏,所以就都给院里吧,偷偷告诉您,我其实是留了一点私房钱的,不多,您可别怪我,也千万别告诉小文,您放心我私留下这些钱不是想学坏,就是吧想备不时之需…
真真假假的一封信看的李奶奶直头摇“这俩孩子,真不知道说他们什么好…”她心里爱这俩孩子,就心疼他们。后来一直收不到他俩的消息,李奶奶心里就犯嘀咕,曹逸还好说,习念文的来信一直是很规律的,李奶奶就托人打听,终于得到了曹逸和习念文的死讯,得到消息的那天,李奶奶把自己关在屋里一整天,瞅着曹逸和习念文小时候的照片一言不发,照片跟习念文卧室里的那张一模一样,习念文満眼笑意的撅着嘴,曹逸正在哄她,李奶奶仿佛又看见了他俩一⾝脏兮兮的从院外溜进来,仿佛又听见曹逸扯着嗓子喊她老妖婆,她是记得曹逸来时的曰子的,那天的他们早已死去,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照片上,从房间出来的李奶奶话语比以前少了,就算是说,也多是些教人向善的言词,后来离院子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座新坟,里面只放了一张照片,墓碑上刻着爱孙曹逸、习念文之墓,逢年过节总有人来看望。而这时的曹逸和习念文离开福利院后并没有直接回地府,虽然习念文已经没什么要做的了,还有几天的时间,曹逸说不妨再留恋几眼,两个人去了小时候经常打架的地方,坐在路边说着某年某月曹逸被谁揍下趴了,某年某月习念文撕烂了谁的服衣,他们还去了小时候就读的学校,找找当年留下的痕迹,他们留恋其中,仿佛又重新活过一遍。
夜已深了,习念文倚在曹逸的肩上,离别临近,两个人反倒坦然了,从小到大,他们听到的最多的就是“命”潜移默化中他们也相信了命运,再后来人死了,见到了地府,知道了生死薄、轮回册真的存在,他们就更没有理由不相信命运了,相信了就顺从了,顺从了也就不用再执着了,心里反而好受多了,两个“人”默默地享受着这夜景,享受着这从没有过的依靠,这一刻他们感觉到了彼此的爱,拥有了彼此的爱,享受了彼此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