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寂,乱蛩yín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
妙音与白庸搭配演奏《霓裳羽衣曲》,天地间立时充満了灵动的音符,周围的禽鸟蝴蝶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花草树木也随之摆动,万灵同庆,歌舞升平。
与此同时,天蠁琴的琴灵再度幻化,这次幻化而成是一名舞女,⾝着七彩霓裳,仙乐飘飘,舞姿婆娑。而且比起前次白庸演奏平沙落雁时幻化的飞雀和鸿雁,这次的舞女样子更加明显,五官都全部勾勒出来,特别是⾝体舞动时,长长的青丝也会一根根飘散开,栩栩如生。霓裳的变化,颜⾊深浅以及层次褶皱感都一并表达出来。
显然,琴灵的显化跟演奏者的水准有关,白庸在音律上跟妙音这样的大家还是相去颇远。
虽然霓裳羽衣曲是一柔情万千,极为女性化的歌曲,但白庸一点也不生疏,反而非常擅长,这也跟他的先祖有关,当年白子便曾赞叹:“千歌万舞不可数,就中最爱霓裳舞。”霓裳羽衣曲是白家子孙学音律时必学的曲子,一般都是白家女性学习的,可白庸这代人丁凋零,三代单传,却是一并学习了。
一曲奏罢,妙音似有些意犹未尽,闭目细细品味着余音。
“可惜,我的琴艺仍有缺陷之处,否则琴灵的眼神不会空洞,而是会如真人一样随时变化。”
“师姑您这话打击人了,我演奏的时候连外形都不能完全勾勒出来,更别提神韵了。”
妙音笑道:“你才多大,我吃过的盐都比你吃过的饭多。你在音律上的天赋并不逊⾊于我,只要潜心修行,记得曲不离手,迟早能达到我的境界,甚至青出于蓝。”
白庸点头称是,突然升起一念,师姑到底有多大了?师尊好像快到四十了,师姑比师尊要年长,那就最起码有四十…也不对,师尊在自己那一辈中也算小了,是倒数的几人,掌教前些年过了八十大寿,可比掌教年长的师伯还有十多人。仔细想想,算师伯是师姑的后辈,而算师伯的年龄…
白庸正要细细考究,用排除法将妙音师姑的年龄猜测到误差五以內,突然额头被人用一道指气打中,抬头就看见师姑故作生气的表情。
“不准多想!”
“呃,其实我也没…好吧,弟子不会再想了。”
修仙者还计较什么年龄呀。心中虽然如此想着,可世上不合理之事本就有很多,白庸还是应下了。
“我一人不足以将天蠁琴的力量jī到最強,据乐圣先辈的记载,若是演奏出至极动天的乐声,就能使琴灵自配曲词而yín唱。唉,你的水准终究不如你师傅,难以与我配合相得益彰。”
白庸倒也不辩解,箫本非他所擅长的乐器,顶多是中人水准,他师傅东方易才是个中好手,师傅擅长的弟子不一定就会精通,有些事也要看天赋的。
“这天下能诞生器灵的兵器有很多,诞生器灵的乐器就少得可怜,毕竟乐器的比兵器更容易受外在环境的影响,容易被腐蚀损坏。这张天蠁琴也多亏你现得早,及时拿来修补,再迟上几年,只怕连琴灵也要被毁灭本源。”
白庸见妙音师姑一脸爱惜的摸抚天蠁琴,便道:“师姑若是喜欢,这张琴送给师姑吧,宝刀赠英雄,红粉送佳人,名器还是在识货人手中能挥出光芒,宝珠不蒙尘,想来天蠁琴也会为此感到⾼兴。”
“瞧你说的,作为长辈,我哪能贪图晚辈的东西。”
妙音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天蠁琴自动响了两声,第一声中充満了恋恋不舍,第二声中夹杂着祈求的感情。
妙音听了后笑道:“看吧,如今是天蠁琴自我择主,我就更不能強行占有。已经诞生器灵的宝物,你不能再将她当物品看待,她同样也有自己的智慧和感情。天蠁琴感jī你伯乐之恩,救难之情,你难道要辜负她的一番情意吗?”
“呃,当然不会,如此好意,没有拒绝的理由。”白庸应承的同时心中不免嘀咕,最近师姑的语调怎么越来越像独锁深闺的大家姐小?
“不过这张琴暂时要由我保管,虽然琴⾝被修复,可修复者终究不懂音律,看不出琴灵本源已经被伤害到,力量太过微弱,必须以音乐温养一番,才能恢复全盛姿态。现在的天蠁琴,不过空有其壳,有法器的容量,却无法器的水量。”
“一切听从师姑安排。我想去一趟天韶台,还望师姑同意。”
“天韶台?原来那才是你的目的,怪不得又奏曲又送琴,别有所图啊,你找《九章天韶》做什么?”
“诶,师姑误会了,弟子送琴是主要目的,看《九章天韶》不过是顺便,两者的主次可不能搞混。”
“这种借口我可不想听,你小子心眼多,跟你师傅一样不懂得做闲情雅致的事,老老实实交代吧,我讨厌撒谎的人。”
“最近正在修炼《混元破虚劲》,对其中的震音劲不是很明白,所以弟子想或许能从《九章天韶》中得到借鉴。”
妙音不悦地皱起眉头:“果然又是这种事,你们男人,就喜欢整天打打杀杀,还非要牵扯到无关的事情上,做一些焚琴煮鹤的俗事。”
这是迁怒啊!师尊,您惹下的祸端居然报应在弟子⾝上,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纵然心中抱怨连连,白庸只是低着头,一言不,默默承受着妙音师姑的怒火,谁叫他是个尊师重道的人呢。
等到一切都结束了,才低声下气的抬起头问:“师姑,您看这事…”
“哼!一切休提…虽然想这么说,但看在你路上除掉采花yín贼,替我们女子出了一口气的份上,这次就权且放过你吧。”
“师姑你怎么知道这事?”
白庸有些诧异,这事可是刚刚生,根本来不及传扬开,而且以对方的性格,也不大可能在暗地里偷偷观战。
妙音反问:“你那么聪明,难道想不到吗?”
白庸脑筋一转,立即明白过来:“原来是天蠁琴,师姑居然能和它交流。哈,这次多谢了。”
顺便对着天蠁琴抱手示谢,天蠁琴也鸣音回应。
妙音笑道:“它说不必客气,善人自有善报,你做了好事,自然要替你说话。呵呵,没想到区区琴灵也懂得这样的道理,这可就远过许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