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澈自然不会以为君无语会这么好心放过自己,奈何君无语的手轻如落羽,她又全神防备腰间,接连两次,居然都是无所觉察。君无语站定了,虽觉丢脸,仍是开口问道:“那盒子此时的确是在你⾝上么?”
蝶澈立刻一脸郑重:“当然。我…我以我爹的在天之灵发誓,那盒子确实是在我⾝上。”君无语不疑有他,吁了口气,放缓了步子,两人又对走一趟,这次,却是挥了袖在她⾝上飞快拂过,一瞬之间,便把她全⾝每分每寸拂了个遍,居然仍是不见盒子芳踪。君无语神⾊微变,头顶顿时青烟袅袅…
三遍走过,蝶澈悄悄回过头来,君无语的背影挺拔修长,站定了一动不动,蝶澈轻咳了一声,生怕他恼羞成怒,声音柔柔的道:“三遍了哦,如果你不放心,那我们再走一遍…”反正再走十遍,蝶澈⾝上也变不出药盒子。
君无语缓缓的回过头来,神⾊颇为怪异,道:“你叫什么名字?”
“嗯…”有点犹豫,可看着他的神⾊,却不由自主的咽咽口水:“…北堂蝶澈。”
“…好…”君无语忽然大踏步的走了过来,蝶澈一惊,⾝不由已的向后一退,君无语已经半跪下来,拜了一拜,道:“师父在上,徒弟君无语问安了!”蝶澈顿时目瞪口呆,君无语一拜即起,⾝形狂飚,转眼之间已经走的无影无踪,只余下受了惊吓的北堂蝶澈和傻眼的六足蛙。
蝶澈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才回过味儿来,又用了小半个时辰来接受这个事实,想起君无语怄的直想吐血的神情,真是说不出的心虚,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只要有一线机会,这君无语指定得弑师翻⾝,这还真是…这年头,天上不掉馅饼掉徒弟…啧啧…
为了躲避青楼女和仙丹男的追杀,同时也对这位天上掉下来的徒弟万分心虚,蝶澈仍是决定雇辆马车,两人缩在车上,漫无目的的在路上逛荡,那车夫也乐的轻闲,坐在车上直打盹。
蝶澈本来极想把雪域冰颜丸拿出来再检视一下,可是谁知道那君无语会不会不死心盯个梢什么的,只好苦苦忍住,想跟六足蛙讨论一番,又怕隔墙有耳,六足蛙早已经睡的东倒西歪,蝶澈只好也倚着车厢闭上了眼睛,车⾝轻轻摇晃,不一会儿也就真的睡着,正睡的香甜,忽觉⾝边的六足蛙一骨碌坐了起来,蝶澈被他惊醒,正要抱怨,却见他微微闭目,神⾊意外的郑重,平素见惯了六足蛙嘻皮笑脸,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有点儿无措,小声问道:“怎么?”
六足蛙却只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似乎又睡着了似的,蝶澈有点儿疑惑,悄悄对他张望,他却始终不动,蝶澈想是不是青蛙觉睡都这么一惊一乍,正想倒回头再睡,却听他喃喃自语,忽然张了眼睛道:“跟我去救人!”
“啊?”
“他有危险!”
“他…景昭然?”
“…嗯…是。”
蝶澈怔住,六足蛙却早一把掀开车帘,辨别了一下,指了一个方向,对那车夫道:“快点,快马加鞭,有多快跑多快!”那车夫正半梦半醒,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六足蛙早一把抓过鞭子,啪的一声甩了出去,马儿一个激灵,嗖的一下,直往前冲,六足蛙气急败坏的跳脚道:“那边!那边!”
车夫赶紧又去费力的拨转马头,敢怒却不敢言,六足蛙看方向终于对正,闭着眼睛站了一会儿,才又慢慢的缩回车里。
蝶澈看他缩着下巴,神情不豫,也不敢搭话,停了一息,六足蛙始终不开口,蝶澈只得小声道:“他功夫不是很⾼吗?应该不会有事吧…”
六足蛙头摇道:“我只是感觉到他有危险,但是却不知是什么危险,也不知会危险到什么程度…”
两人面面相觑,六足蛙很惭愧的绞着手:“是我不好,式神应该随时随地跟主人在一起的…”
蝶澈原本也有小小的惭愧,可是看六足蛙扭捏的神情,有点儿鸡皮,没好气的道“可是他自己明明说,你不是他式神的。”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懂不懂?他救过我命,我自然要以⾝相许!”
呃,蝶澈寒了一下,两人重又大眼瞪小眼,蝶澈开始对拐走六足蛙的行为检讨,学六足蛙绞手指:“我早就跟他说过,做人别太君子,不然要吃人家亏的…如果你不在他⾝边,他如果有危险,然后那个…什么了,是不是就不能起死回生了?”
六足蛙看她一眼,神情很是郑重:“其实吧…我并不能起死回生。他从小闲着没事,就只练功,练的功夫,除了武功,还有玄门,只不过玄门的功夫太过惊世骇俗,平时绝少使用。若是⾝体有什么问题,玄门的秘术自会提升护主…只不过,我可以在他气息将绝未绝时察知,然后先玄门一步启动他的神识,救他返生而已。”
听起来似乎有点复杂,蝶澈微皱着眉“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如果他没有那什么玄门秘术,有十个小六在⾝上,该死的时候也一样死翘翘…”
六足蛙毫不惭愧的点点头,蝶澈昅了口气,不客气的道:“那你急三火四的⼲什么?你去了之后有什么用?”
“式神要跟主人在一起啊!同甘共苦!”
“…”六足蛙补充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么,他从小闲着没事,就只练功,别的什么都不会,更加不知江湖险恶,人心叵测,我不去保护他怎么行?”
蝶澈斜睨着他“你知道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他打不过的人你打的过?他遇到危险你可以救?”
六足蛙哑然,挺起胸:“我一定要去,最不济我可以陪他一起死!”蝶澈愣了一下,看面前的清瘦少年神情认真至极,取笑的话居然说不出口,做势撇了撇嘴角,便掀帘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