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做什么呢?想他留下来陪她?澹台瑨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她忍的好辛苦,努力让呼昅更平匀,努力让神情更平静,虽然两人都心知肚明她清醒的要命,可是,她就是不要承认…他的手指伸长,滑光,而细致,枕上的脸颊却慢慢变的火热,澹台瑨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真想知道,她在想什么啊…蝶澈险些翘了翘嘴角,笑什么!她不服气的向前靠一点,做势半翻⾝,再翻回来,更靠近一点。
澹台瑨不动声⾊的等着,心里却在擂鼓,她又想做什么?
那雪一般的面容已经无可再近,瓣花一般柔润的樱唇微微抿着,肩上一暖,她忽然伸手搭过来,然后,不动…她恨不得用每一根头发大叫一声,我真的真的是睡着了…翻翻⾝,手动一动,翻了三次之后,柔软的小手,恰恰勾到他的脖子…
澹台瑨极轻极轻的吁出一口气,脊背微僵,她也停住,认真的考虑下面要怎么办。
天知道,她一直没有张开眼睛,自然对于两人此时面颊的距离,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把握…她仅只是想要留他在⾝边…因为他是好的,因为蝶澈喜欢…像一件美伦美奂的珠宝,漂亮精致,让人这般喜欢。如果一直只在珠宝铺子里放着,也不过是走过的时候回头抛下艳羡的一眼,可是如果一不小心走了运,居然偷到了手,自然爱不释手,放在手心里,软软的,滑滑的,自然是喜欢到心坎儿里,想要永远留他在⾝边,抱的紧紧的,不被任何人抢走。
澹台瑨自然不会明白她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她虽然看不到,又只顾盘算,没有留意,他却是看的清清楚楚,她显然在认真的考虑,微颤的睫⽑,几乎能挨到他的唇角。
澹台瑨真的有点儿紧张…虽然人在襁褓时,正逢老爹的桃花全盛时期,饱受轻薄,可是,十几年来,咳咳…澹台小美男当真是守⾝如玉…虽然他很想淡定的接受轻薄,就算,就算…什么点儿,也没关系,可是,她能不能不要停下来想这么久…
他没有听到脚步声,可是,有人忽然敲了敲门:“公子,晚餐送过来了。”
声音并不大,室中两人却同时吃了一惊。蝶澈猛然张开了眼睛,睫⽑扫到了他的面颊,她失声惊呼出来,嗖的一下缩到床角,动作又是敏捷,又是迅速,好像她才是被轻薄的那一个。
澹台瑨微怔了一下,缓缓的收回了手掌,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番,蝶澈眨了两下眼睛,想做出迷迷糊糊没睡醒的样子,努力了半天,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澹台瑨无奈的看她,她便笑的更欢,他只好回头道:“进来吧!”一边站起⾝来,整理⾝上的服衣。
那人走进来,一脸复杂的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把晚餐摆好,打了一躬,便退了出去。澹台瑨看桌上摆着两副碗筷,回头问道:“蝶澈,你也没吃晚饭么?”
“是啊!”蝶澈开始穿鞋:“我晚饭一向都是吃两次的。”
“哦!”一餐晚饭无限长,一直吃到菜冷粥冷,若不是怕蝶澈太累,其实澹台瑨不介意再多聊一会儿。可是蝶澈,你恢复的也太快了吧,行动自如,完全不需要有人帮你守夜啊…澹台瑨说服不了自己,只好起⾝告别“蝶澈,外面有人保护的,你安心睡,不必担心。”
蝶澈道:“哦!”他总觉她还有什么话要说,已经走到门口,又转回来,柔声道:“怎么?”
其实她已经困的眼皮直打架,其实她只是勉強撑着⾝子在目送她,她茫然的眨眨眼睛…如果她说,留下来陪我,该怎么拒绝?澹台瑨想。
“金金,你的眼睛真好看啊…”澹台瑨很苦恼似的皱着眉心,点头“那好吧。”
“嗯?”
澹台瑨飞快的回过神来,大为尴尬,急匆匆的道:“你好好休息!”一边夺门而去。
…
又是惭愧,又是好笑,出了房门大步流星,没走几步,便见隔间的窗子敞开着,夜隐月正坐在桌前相候,窗口跟这边的房门,斜斜相对,一定已经欣赏到了雪域少主落荒而逃的⾝影。
澹台瑨翻⾝跳了进去,正想着要怎么不动声⾊的开口,夜隐月已经静静的笑道:“少主,你聊的很晚,却走的很急。”
这…澹台瑨无言望天:“隐月,我觉你最近似乎有点儿像老夫子。”
夜隐月却不笑,宁定的道:“我本来就比任何老夫子更老。”澹台瑨倒是微怔,他自然知道他的⾝份,可是,两人自小形影不离,竟从来不觉,他竟是可以活到几千几万年的生灵,惯看风云,彻察人心…
夜隐月转头看他,含笑道:“能聊这么久,可见蝶澈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澹台瑨仰头看月,含混的答“是啊,好像恢复的比我预料的还要快些。”
夜隐月微笑道:“这大概就是人家说的,人逢喜事精神慡了。”
澹台瑨哼了一声“姐妹重逢是喜事么?”停了一息,终于还是无奈道:“她不肯问,大约是怕北堂蝶清,给不了她什么结果。”
夜隐月微笑道:“那她有没有问你,你明明是罗衣教的护法,为什么不现⾝与教主相见?”澹台瑨大大一怔,夜隐月续道:“她不问你,与不问北堂蝶清,原因想必相同…她一向都很贪心,可是,她却不问,也就是说,目前所得,她已经知足了,也所以,有的事情,她认为可以放弃…”
澹台瑨竟微微心惊,正⾊道:“若她开口问,我必不会瞒她。”
夜隐月有点失笑,头摇道:“不在这个,我是说…”
澹台瑨打断他“我是一时并未想到,但是北堂蝶清,却绝对不可能想不到,她必是有意不说…”
夜隐月微笑,站起⾝来,拍拍他肩:“少主,据我猜想,北堂蝶清不说,也许只是因为,她做的事情,她自己并不満意,所以没有主动去说,但是,我想,她既然明明知晓蝶澈所在,必定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澹台瑨心头渐渐明朗,却仍是问:“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