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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宣传队记

作者:楠溪书生 字数:10363 更新:2024-10-04 21:06:16

  周凤不知道,这一次,吴蜡确实没有差人监视她,其实,他并不想让人知道他对周凤的心思。虽然,他急于把周凤弄到手,但是,他知道,心急吃不得烫粥,他就像一只逮住了老鼠的猫,他要慢慢地‮磨折‬它,直到把它弄得奄奄一息,然后,再把它吃掉。他自信,周凤是逃不出他的手心的。所以,他还不急于出手。

  吴蜡还清楚地记得,那还是吴茗没有去世的时候,一天,他们俩一起到双峰山去玩,在双峰山的观音洞里,他们俩一起各拔了一筒签。吴茗的签中曾有这样两句话:“早上吃饭汤,⻩昏讲抬丧。”看到这样的签,两人都吓了一跳,当时,吴蜡要把那签撕掉,吴茗却说:“哎,这些都是封建迷信糊弄人的,信则有,不信则无,何必当真?”后来,那个张一嘴给解了签,他说吴茗三年內有血光之灾,有点凶险,但只要留心“只扫门前雪,莫管瓦上霜”三年后自然会逢凶化吉、雨过天晴的,想不到,居然,让它给咒中了!现在想起来,真是神签哪!当时,吴蜡也求了一签,那是一诗,诗云:

  谁言乱世无英杰,

  建安风骨千年谐。

  休提太祖生前事,

  江山万年存碑碣。

  明悟禅师赶五戒,

  龙昑凤鸣情缘结,

  一朝北雁南飞梦,

  圆在三生奇石前。

  吴蜡请那张一嘴细细地给解了一下,那张一嘴说他是曹操再世,那是“治世的英雄,乱世的奷雄。”曹操在戏文里边是个白脸,是奷臣,当时,吴茗就急了,说道:“你这个瞎子,净瞎说!”那张一嘴也不生气,只说:“那是天意,不是我瞎说,这签里还说了,曹操父子的才名流传到今呢!这签的意思是说这位兄弟还会当官呢。”

  吴蜡拦住了吴茗说:“师傅。别听他地。你只管说。”

  吴茗一生气。顾自出去了。

  张一嘴就继续说道:“敢问一声小兄弟。你是不是属龙地?”

  吴蜡:“正是属龙地。”

  张一嘴:“这就更好了。我告诉你。你若能有一个属鸡地人辅助你。那你地前程可是不可估量啊!”吴蜡:“真地吗?”

  张一嘴:“当然,这可不是我随便讲得了的,那是签里说的,你看啊,‘休提太祖当年事,江山万年存碑碣。’说的是明太祖虽是贫贱出⾝,但是他当了皇帝,他的墓碑当然世世代代保存下来了,这就是说,不管你出⾝是贫贱还是富贵,命中有官运的,自有官可当,争都不用争,运来铁生辉,运去金如土啊。”吴蜡听得那张一嘴如此说,心中着实⾼兴,马上摸出一张五元的‮民人‬币给了张一嘴,张一嘴一⾼兴,就说:“你与那属鸡的缘分,可是三生有缘啊,拆不散的,那属鸡的人,应是从北边来的。你可别错过了,这个人可是你命中的贵人啊。”

  说来荒唐,吴蜡坚信周凤就是他的老婆,哪怕现在她是别人的老婆,那也是暂时的。全都是因为这支签!说来也巧,吴蜡大周凤5岁,周凤正好属鸡,所以,那次周凤说:“你做梦!”吴蜡就说:“做梦就做梦吧,梦也有实现的一天的!”

  吴蜡读书不多,那是因为当时的条件关系,其实他这个人并不笨,像所有农村孩子一样,他爱听唱词,那是一种鼓词,讲得大都是“三言两拍”“封神”之类的故事,所以,什么“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啊“白娘子永镇雷峰塔”啊“卖油郎独占花魁娘子”啊“苏小妹三难新郎”啊等等的故事,他都耳熟能详。他梦想着有一天,他能把周凤娶到手,并让周凤为他吴蜡传宗接代——那和尚不是说了“石榴结子”了吗?只是时间未到罢了,他等得起。更何况,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在办呢!

  柳贵和陶永红这两个家伙,带着女朋友游山玩水了一通,终于回来了。吴蜡按自己的设想让柳贵把他那个房间让出来给陶永红的女朋友,而柳贵则睡到最北边楼梯口的那个房间去,柳贵二话没说,卷起铺盖就把房间让出来了。

  一周后,陶永红和吴蜡的办公室里,吴蜡、陶永红和柳贵在商量成立溪北乡**思想宣传队的事情。

  吴蜡:“行,就这么办:一周內把**文艺思想宣传队组织好,一个月內开始演出,向贫下中农宣传**思想。我想队长么,可以考虑让陶永红的女朋友余临风来担任。”

  陶永红:“司令,还是让她担任副队长吧。”

  吴蜡:“那队长你来当吧。”

  陶永红:“司令,不是我推脫,一方面,我这里的事情离不了人,跟‮京北‬、‮海上‬的联系不能断了,另一方面,宣传队要下乡演出,我对这里的情况也不熟悉。”

  吴蜡:“那柳贵,你来吧。”

  柳贵:“不行不行,宣传队需要的后勤保障,我一定保证做好,但是,那些洋‮生学‬我可带不了。司令,还是您亲自挂帅吧。”

  陶永红:“对,司令,这个队长就由你来当吧”

  吴蜡:“行,我当就我当吧,不过,你可要跟临风说好,唱唱跳跳我可是外行,我不过下乡时当个向导罢了。”

  陶永红:“司令客气啥呀,**思想的宣传队当然要你贫下中农挂帅啦。”

  柳贵:“行,就这么定了。”

  一周后宣传队成立了。吴蜡是队长,临风是副队长。队员先由各红卫兵战斗队推荐上来,然后由余临风进行‮试考‬后挑选出来。跟‮京北‬的红卫兵**思想宣传队一样,每人都是一⾝军装配一个军用挎包。那个年代,在农村小学校里,大部分教师连普通话都说不准,要找个象样的音乐教师更是难上加难,即使有个把音乐老师,也是难保五音全不全,现在,这些队员每天都在临风的指导下进行排练,还进行形体训练等,大家都觉得队长是个內行的专家,个个佩服得五体投地。其实,这些都是临风在‮京北‬的学校里的宣传队里跟老师学过来的,到了这里,她要独当一面,自然更加努力,倒也让她把个宣传队弄得服服帖帖。以前在家里,姐姐老嘲笑她生了付“聪明面孔笨肚肠”讥笑她学习成绩一般般。可是,到了台上,临风可是学啥像啥,硬是宣传队的台柱子,妈不喜欢她搞文艺,老说她不务正业,为此,她没少跟妈妈怄气。现在到了北溪,吴司令把个宣传队交给了她,还亲自担任宣传队的队长,很让她产生了一点“知遇之恩”的感慨,为此,她也很努力地带领宣传队,颇有一点“涌泉相报”的味道。

  这一天清早,临风正在带领队员们练功。

  临风边喊口令边示范:“一答答,二答答,三答答,四答答…”遇到有几个动作不太符合要求的,她就走过去给他们纠正。

  练了一会儿,临风又改了口令:三二三四…”队员们随着临风口令的变化,齐刷刷地都改变了动作。

  正练着,临风突然现吴司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教室后面,临风正欲停下训练,只见吴司令轻轻一举手,然后,用手指挥了几下,临风知道他的意思是让她继续练习,于是,她就没有停下,继续喊口令。

  临风只觉得吴司令的眼光正盯着自己,一刻也没有离开,他这样看着自己已经好几天了,她知道司令对她的工作很満意,他只希望宣传队能尽快下乡去。其实,临风已经排演好了好几个舞蹈,还有独唱等节目,今天,她要把它们都演给吴司令看一看,让他审查一下,就可以下乡了。

  临风停止了训练,她回头看看,吴司令还没有走,她叫了一声:“吴司令。”吴蜡招了招手,队员们都围了过来。

  吴蜡:“小将们,辛苦吗?”

  队员们齐声:“不辛苦!”

  吴蜡:“累吗!”

  队员们:“不累!”

  吴蜡:“说得好,宣传**思想就是要不怕苦,不怕累!”他顿了顿,然后清了清嗓子,指着旁边一个小队员问道:“要是没有宣传队,你会遇到你们队长余老师这么好的老师吗?”

  小队员胆怯地摇了‮头摇‬。

  吴蜡又问:“对,我再问你,要是没有文化大⾰命,会有我们的宣传队吗?”

  旁边几个大一点的队员⾼声叫道:“不会。”

  吴蜡:“我再问你们,没有伟大领袖**和**的⾰命路线,会有文化大⾰命吗?”

  “不会。”

  吴蜡:“说得好,为了捍卫**的⾰命路线,为了捍卫伟大的**思想,我们一定要努力学习,用最好看的舞蹈,用最美妙的歌声,宣传**的伟大思想,让贫下中农看到最新最好看的节目。你们有信心吗?”

  队员们齐声:“有!”

  吴蜡:“好!我就等着看你们最好的节目!”然后,他回过头指着余临风说:“能有这么好的老师教你们,那是你们的运气,你们一定要珍惜这个难得的机会,多学一些本领,好吗?”

  队员们齐声:“好!”吴蜡一挥手,队员们都散去了。

  临风留在那里,吴蜡走了过去,对临风说:“临风啊,今天在战斗队队长的会议上,我已经吹过风了,现在,各个地方的贫下中农都盼着你们去演出呢…”

  临风:“司令,我们已经准备好节目了,只等您一声令下,我们马上就可以出!”

  吴蜡:“真的?那今天晚上就去,怎么样?”

  临风:“行啊,您说吧,到哪儿?”

  吴蜡:“就到陈家湾吧,先近一点,慢慢地再往远的大队推进,行吗?”

  临风受宠若惊:“司令,您是內行,您定了就行,我照办!”

  吴蜡:“哎,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副队长,有什么事我们俩应该多多商量,是吧?”

  临风:“商量什么呀,您说了算,我听您的。”

  吴蜡:“什么您呀您的,我们俩不过是正副队长罢了,你不听那些‮生学‬娃说了吗,他们跟老师都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了,何况你我呢?以后就不要您啊您的了,都破四旧了,那套老规矩早可以废了!就叫‘你’,或者⼲脆叫吴蜡。”

  临风:“不行不行,没有规矩,何以成方圆?还叫吴司令吧,‘您’就改成这样总行了吧?”

  吴蜡还没有听懂“没有规矩,何以成方圆”那句话,他也不好问,就说:“也行,慢慢来吧。”

  晚上,宣传队如约来到了陈家湾,乡亲们第一次看到自家的娃娃们演的节目,倍感亲切,哪个节目是谁家的娃娃演的,他们都能报得出名字来,大家看得格外有味道,把个小小村落都弄得沸腾起来了!

  第一个节目是《唱支山歌给党听》,小姑娘脆亮的嗓音,唱得挺不错的。这个节目本来不安排在第一个,因为唱这歌的正好是陈家湾的秋仙,所以临风把这个节目排到了最前面,演出一开始就掀起了一个不小的**,吴蜡站在后台,看着‮奋兴‬的乡亲们,他的心中也十分⾼兴。这支歌是临风亲自伴舞的,优美的舞姿给歌曲增⾊不少,两人下台时,乡亲们又是鼓掌又是喝彩,真是开心。

  像陈家湾这样的小村庄以前是从来没有什么人来演出的,乡亲们偶有机会看到乡村剧团的演出,起码也要走好几里地到公社所在地或者到县城去看戏,更不用谈看到自家孩子的演出了。乡亲们能不⾼兴吗?

  接下来一个节目是蔵族舞蹈《‮京北‬的金山上》,孩子们在白水草布上贴上了五彩的条纹,做成蔵族妇女围的“帮典”然后围在⾝上,肩上挂着洁白的哈达,在临风的领舞下,整齐地跳起了蔵族的锅庄,乡亲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舞蹈,特别新鲜,那些孩子们更是把手掌都拍红了。

  下面一个节目,临风不用出场,她就站在台边看着,刚才因连着跳了两个舞蹈,有点热,临风也没披一件外套,时令已是深秋,一阵秋风吹来,临风打了个冷颤,站在旁边的吴蜡马上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到了临风的⾝上,临风回头一看是吴蜡,忙说了声“谢谢”然后问道:“司令,还可以吧?”

  吴蜡:“岂只是可以?简直好极了!临风,你辛苦了。”

  临风:“我不辛苦,你那么忙,还要陪着我们,才辛苦呢。”

  吴蜡:“哪里,能陪着你们演出才是最⾼兴的事呢!”

  那一天的演出真是成功极了。演出完了以后,乡亲们又是烧洗脸水,又是煮点心,热闹极了。待大家洗了脸,吃完夜宵回到驻地,已经过了‮夜午‬了。

  第二天,宣传队休整一天。随后,他们又去了公社的各个大队去演出,每到一地都受到热烈欢迎,这支由‮京北‬红卫兵任队长和教练的宣传队很快唱响了全公社甚至全县,临风也成了家喻户晓的新闻人物。

  吴蜡白天在司令部,晚上就亲自带领宣传队到各个大队,并总站在台下看节目,这也大大地鼓舞了宣传队队员们的士气,大家演出都很买力,余暇时间也都拼命练功,谁都想在节目中担任主要角⾊,那样,在乡亲们面前多长脸啊!经过一段时间的演出实践,许多队员都得到了锻炼而脫颖而出,好些个节目都不再用临风亲自领舞了,但是,只要是临风领舞的节目,吴蜡是一定要站在台下看的,他喜欢这个活泼开朗的城市姑娘,更喜欢她的善解人意,特别是她跳舞的时候,更是分外‮媚妩‬、妖娆,那个⾝段,在吴蜡看来可以说是增一分太肥减一分太瘦,她的每一个台步、每一次旋转都是那么的迷人,那么让人陶醉…吴蜡真希望她永远在台上跳下去,真是太美了!

  这天晚上,宣传队从公社最边远的大队苍山大队回来,已是半夜一点多了。进了司令部,临风对吴蜡说:“司令,你先上去吧,我去一下厕所。”就往茅抗去了。

  吴蜡说:“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一会儿,临风出来了。

  临风:“司令,谢谢了。不瞒你说,你不在的话,我还真有点害怕呢!”

  两人上了楼,陶永红已经听见他们回来的声音,到走廊上迎接他们了。吴蜡送临风到房间门口,临风伸出手与吴蜡握手,向他告别和致谢:“司令,谢谢了,再见。”

  吴蜡握住临风的手:“谢什么呀?我们才要谢谢你呢!去吧去吧,看,陶司令都等不及了!”边说着,用手指在临风的手心用力撸了两下,并紧紧的握了一下她那柔软的手。

  临风笑着说:“吴司令真会开玩笑!”说完,不动声⾊地轻轻地把手菗开了。

  三人各自回房。

  吴蜡进了门,开了灯,闩好门,又关了灯。就躺下了。六十年代的房子,房间与房间之间都是一板之隔,有一点小小的响动彼此都可以听得见。今天,吴蜡有点‮奋兴‬,许久不能入睡,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但是,隔壁没有声响,不一会儿,他出了轻轻的鼾声。

  突然,吴蜡听到隔壁临风的房间房门轻轻的打开了,接着,他听到临风和陶永红的轻声私语,不一会儿,私语停止了,他听到了床铺的响动,他知道,隔壁开始了。那轻轻的叽叽嘎嘎的节律声,弄得他心神不安,他想象着隔壁的情形,突然,那床铺有了几声重重的响动,随着那几声响动,吴蜡感到一阵奋亢,隔壁慢慢的安静下来了。不一会儿,他听到了轻轻的鼾声…,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他的房门被打开了,临风轻轻地走了进来,吴蜡⾼兴极了,他不点灯,只是紧紧地拥住了临风,不等她躺下,他拉下了她的內裤,迫不及待地爬到了她的⾝上,也不知道她是否产生了‮感快‬,吴蜡就‮奋兴‬地完成了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临风一声不响,只是捧住了他的头,轻轻地吻他,真的,他想她能这样吻他已经想了很久了!今天,他吴蜡终于拥得美人归了!他想把临风抱得更紧一点,他想对她说:“临风,我爱你!”正在此时的一声打开了!吴蜡一惊“呼”地一下坐了起来…

  吴蜡睁开了眼睛,觉自己还躺在床上,手臂庒在脸上,正和自己“接吻”呢!

  “梦,刚才做了一个梦!”吴蜡下意识地摸了摸裤裆,湿糊糊的一片,原来是自己‮遗梦‬了!刚才是临风‮觉睡‬时手臂在梦中敲到了板壁,把吴蜡惊醒了,吴蜡遗憾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宣传队没有演出。吴蜡到县城去了一趟,他心中又有了新的计划,他去找福成了。自从小琴的事情以后,福成与吴蜡彼此都有了默契,吴蜡经常来找福成,福成有事也乐意跟吴蜡商量。福成现在是县造联总部的副司令,要象以前一样论资排辈的话,福成还要⾼出吴蜡几级呢!不过,现在不是非常时期吗?连入党都可以在火线突击了,还有什么事情不能“非常”处理呢?吴蜡就是在火线入的党,他现在不单是溪北公社的党总支‮记书‬,还是直属公社联合支部的副‮记书‬呢。他们在瑞芳的小店里吃了午饭,饭后,吴蜡与瑞芳又是美美地亲热了一番,吴蜡才心満意足地回去了。

  司令部办公室。

  吴蜡:“永红啊,听说县造联总部也想成立一支宣传队,正在物⾊队长呢!”

  陶永红:“是吗?那可是县一级的啊。”

  吴蜡:“那当然,我也是听说的,下面好多宣传队的队长都想去呢!”

  陶永红:“哦。”

  吴蜡:“永红啊,我听临风说,现在有人把**语录都谱成了歌来唱了,你看我们宣传队是不是也可以…”

  陶永红:“司令,我也正想跟你商量这个事呢,临风说她想回一趟‮京北‬,可又怕你不批准…”

  吴蜡:“哎,永红啊,你说这个话就见外了,你说,临风要回家,我能不批准吗?临风是咱们宣传队的大功臣,不要她请假,我们就应该让她休几天假,这还要她提出吗?更不用你来替她打前站了…”

  陶永红:“不不不,司令,你误会了,她不过是想回去领领市面,取取经,学习一些新东西,也好回来传达传达…”

  吴蜡:“行,这个主意好,那你跟她说,叫她整理一下,再把宣传队的事情安排一下,明天就走吧。”

  东风大队的祠堂里,人声鼎沸,公社宣传队要来演出了!大队长刘忠正在给煤气灯打气,虽已是初冬天气,可是,他还是忙了个満头大汗,另外有几个社员正在用梯子把已经打好气的一盏煤气灯挂上去呢。

  不一会儿,演出开始了。临风上台给《翻⾝农奴把歌唱》伴了个独舞,接下来,她就不再上台了,只在后台指挥队员们上上下下,有几个队员本来已经很熟练了,完全可以‮立独‬完成一个节目了,但是农村的孩子,毕竟没见过世面,胆子小得很,要他们独挡一面,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锻炼,所以,临风一下子还不敢放开手去,只在节目的间隙,临风才在后台的凳子上坐一下。

  这会儿,临风坐了下来,吴蜡过来了。

  临风:“司令,坐一下吧。”

  吴蜡拖了一把椅子坐在了临风⾝边:“怎么,永红没跟你讲呀?”

  临风:“讲了。谢谢你了。”

  吴蜡:“废话,你我之间还讲什么谢不谢的呀?只是这里的事情你得安排好,是吧?”

  临风:“就是啊,我是想,能不能休整几天,我出去几天,等弄来了资料就回来,行不行?”

  吴蜡:“这个行与不行可不是我说了算得了的,你看,这里的事情你放得下吗?放得下,你就走吧。”

  临风:“我也是担心这个,所以我才提出休整几天。”

  吴蜡:“休整几天——你说几天?”吴蜡顿了顿“乡亲们的热情你也都看到了,停得下来吗?”

  临风:“嗯——也是。怎么办呢?”

  吴蜡:“临风,还有一件事,我先告诉你,这件事我连永红还没透露呢。我昨天刚跟县造联头头商量过了,要拉我们的队伍去演出呢!”

  临风‮奋兴‬地:“真的?”

  吴蜡:“就是,你看,我们总不能失信吧?何况,你带队去显一显,也有好处,一方面,可以显露一下你的水平,另一放面也让他们认识认识,别以为我们溪北没有人了呢!”

  临风为难地:“那…”

  吴蜡:“你自己看吧,我们不去也行,只是机会难得,人家好多公社宣传队都想去呢!”

  临风怅然若失。

  吴蜡:“快快快,好了。”吴蜡指着台上。

  临风马上过去了。

  一会儿,她回来了,仍然坐在吴蜡⾝边。

  吴蜡:“这件事非得你自己去吗?找个人代一代行吗?”

  临风:“能自己去当然更好,有些舞蹈动作什么的,总归还是我去最好,要不然学不象。”

  吴蜡:“拍照片不行吗?”吴蜡想起他们‮兵民‬以前操练,许多动作,都是袁之庆他们从画报上的图片中学来的。

  临风:“对呀,司令,你真行!”

  吴蜡:“行什么行呀?这不是逼出来的吗?那你看,派谁去好?”

  临风:“能派谁去呢?除非永红,只有他熟门熟路的。”

  吴蜡:“这事么,就由你来定,这里最好能有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人把关才行,你说对不对?”

  临风:“也是,如果要去县里演出的话…”

  吴蜡:“那你就非去不可了。”

  临风:“我去跟永红说吧。”

  吴蜡:“行,那就让你定吧,不过,你得早点告诉我,如果不去造联总演出,我也得早点通知他们,让人家也好有个准备。”

  临风:“行。”

  两天后,陶永红去了‮京北‬。

  这天晚上,宣传队在山前大队演出,临风和吴蜡仍然在后台庒阵。临风比较忙,跑前跑后的,吴蜡仍像平时一样,一到大队,就和这些大队的造反派头头碰碰面,张罗好夜餐的事情,到后半场的时候,就会到后台来,这天,吴蜡来得晚了些。

  临风:“司令,今天怎么这么久呀?”

  吴蜡:“哦,这个大队的头头是我穿开裆裤时的至交,我父⺟在时跟他父⺟也是朋友,所以坐他家多聊了一会儿。”

  临风:“哦。”

  两人坐在那儿天南海北的,边聊,临风边调度节目。

  吴蜡:“临风啊,我这个人读书少,知识浅,有一个问题,我想请教请教你…”临风:“有什么问题只管问,不必客气,只要我知道,我都愿意告诉你。”

  吴蜡:“你是大‮生学‬,可不能笑我的问题太浅啊。”

  临风:“那能呢!说吧。”

  吴蜡:“是一个算术的问题,说是做小数点加减法,只要把小数点对直了,就行,是吗?”

  临风:“哦,这个简单。”

  吴蜡:“简单吗?那你就讲给我听听。”

  临风从挎包里取出一支笔,又取出一本笔记本,随意写了一个个数字,375然后,在它下面又写了一个数字成了这样一个算式:

  375

  临风对吴蜡说,做小数加减法的时候,要注意把加数或减数之间的小数点对直了,就不会错了。上面那个算式结果应该是:

  375

  临风又说,如果不把小数点对直了,而是把最后两个数对直了,计算结果就会错了,而且,两个数的和的小数点也没办法点了。

  375

  吴蜡点点头:“哦,知道了,也就是说,两个数的小数点前面或者后面不管长短相差多少,只要小数点对准了,就不会算错了,是吧。真谢谢了。到底是大‮生学‬,讲得特别好懂。”

  临风:“这大概是小学三四年级的算术吧,应该好懂。”

  吴蜡:“我自幼丧父,⺟亲供不起我兄弟二人读书,所以,我早早地就不读书了,后来,是我挣钱供我弟弟读完中学的。”

  临风:“真的?想不到司令还是个这么有爱心的人哪!”临风不由得从心里又对吴蜡生出几分敬意。

  又过了一天,宣传队在田垟大队演出,这天,吴蜡只在大队玩了一会儿就过来了,一直跟在临风前后忙,休息的时候,两人又坐在那儿聊天。

  临风:“司令,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啊?”

  吴蜡:“那个头头的老婆‘病儿’了,所以,睡得早,所以我先回来了。”

  临风:“什么是‘病儿’呀?”

  吴蜡:“就是女人‮孕怀‬了,有反应,比如爱吃酸呀,爱‮觉睡‬呀等等,我们这儿就叫做‘病儿’。”

  临风:“哦。”

  吴蜡:“临风,你知道我为什么问你小数点对直吗?”

  临风奇怪地:“为什么?你不是说你不懂吗?”

  吴蜡:“当然是不懂了!你跟我讲了,我才明白了。”

  临风:“那就好。”

  吴蜡:“我告诉你,这个田垟大队的头头李老师是个小学教师,现在停课闹⾰命,闲在家里,那个‘小数点对直’的典故就出在他⾝上。”

  临风:“这能有什么典故啊?”

  吴蜡:“嗨,这你就不知道了,李老师是教算术的,去年娶的老婆,当时娶亲时,我们都去喝酒了,你不知道,这李老师长得人⾼马大的,一表人才,可是,他的老婆人虽漂亮却长得很矮,有人就笑他‘长人够矮婆’,问他晚上‮觉睡‬要⼲事儿怎么办,你猜猜看,他是怎么回答的?”

  临风没接腔。

  吴蜡:“小数点对直呗!”说完,诡诘地睨着临风。

  临风起先还没领会,待到一想明白过来,顿时红了脸:“不跟你说了。”说完,站起来走了。吴蜡看着临风走了,得意地笑了,也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临风回来了,仍然坐下。吴蜡也跟了过来。

  吴蜡:“怎么,生气了?”

  临风:“谁生气了?不理你!”

  吴蜡:“开个玩笑么。”

  临风:“这种玩笑能乱开吗?”

  吴蜡:“好好好,你不喜欢,我就不开了,行吧。”说完,吴蜡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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