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沈修文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大三元酒楼时。在来之前,沈修文有些担心沈醉因为抓捕没有成功而来不了。不过,当他来到时却沈醉早已到了。大三元作为以宁波菜系为主的酒楼,沈修文也没少来过。一看就知道沈醉订的包间是大三元最好的包间。
“叔逸,看你今天这架势,可不像市府政物资转运处的一个小职员呦。”沈修文指着包房中的豪华设施,笑呵呵地说道。
“大哥,你这么说可是有些看不起小弟了,请大哥吃饭理当如此。”沈醉笑着说道。今天没有别人,所以沈醉说话也象原来两人相处的那样,挺随便的。
其实,此时的沈醉心里很矛盾,白天在抓捕现场,虽然他没有看见沈修文的⾝影,但是陈赓确实上了他的车,而且今天他想了一个下午,唯一有可能怈密的地方就是在粤菜馆手下向他汇报的时候,难保隔墙有耳。这件事他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沈醉一直把沈修文当作自己的大哥,他打心眼里不愿意相信沈修文会是gcd,作为一名专门从事搜捕gcd的特工,他担心有一天自己会直接面对沈修文。
其实,沈修文看到沈醉一副轻松的样子,沈修文也有些担心,他担心陈赓和自己分手会不会还是被抓了。
“叔逸呀,看来你也在海上站稳脚跟了。不过,以后可不能这么铺张了,你也该攒点钱成个家了。”沈修文笑着用手指点着沈醉说道。
“大哥,我才多大呀?你这也不是刚刚准备成家吗?我不急。”沈醉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沈修文入座。
这两兄弟尽管肚子里打着不同的主意,但是表面上依旧热情地寒暄着。
酒菜上桌,沈修文向沈醉介绍着自己在央中军校的一些趣闻,而沈醉也向沈修文讲述着这一年来在市府政自己虚构的工作经历。
“对了,叔逸,中午你急匆匆地离开,到底有什么紧急的公务呀?”沈修文和沈醉碰了一杯之后,装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随口问道。
虽然沈修文是从后世穿越过来的,但要论起肚皮功夫,却还是不如沈醉。沈醉见沈修文主动提起中午的事,不由笑了笑道:“中午,我接到通知,赶着去租借的艾丽娅咖啡厅接一位重要的客人。”
听到沈醉毫不掩饰的回答,沈修文的心里顿时一震,难道自己的行踪早就被沈醉现了?难道陈赓还是被抓了?
“咳,咳。”沈修文清咳了两声,隐饰自己刚才轻微的失态,微笑着问道:“哦,那这位重要的客人接到了吗?”
“唉,没有。被人提前接走了。”沈醉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接着马上又笑着说道:“不过,被人接走也好。要不然今天晚上我可能就没有时间陪大哥在这里喝酒了。”
“对了,大哥,我走后,你好象也去了租借吧?”
听到沈醉说没有接到客人,沈修文的心里顿时一松,但是听着沈醉的话,好象还有另一层意思,当沈醉问到自己也去了租借时,沈修文心里十分清楚沈醉已经知道就是自己救走了陈赓。反正陈赓已经脫险,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至于沈醉,沈修文虽然不确定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会不会不念旧情,把自己也当作共党分子?但是他相信沈醉目前还不敢对他怎么样,不然也不会在这里跟自己绕了大半天的圈子。
想到这里,沈修文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反而坦然了,他也不准备再绕什么圈子了,微微一笑道:“叔逸,你说的没错,你走后,我的确去了租借,而且你那位重要客人也是我提前一步给接走的。毕竟我坐汽车比你坐的⻩包车要快一点。”
沈醉没想到沈修文一下子变的如此诚坦,这个时候轮到他愣住了,连忙急道:“大哥,还真是你,难道你也是·······”
沈修文摆了摆手道:“我当然不可能是。”
“那你为什么······”说到这里,沈醉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连忙问道:“大哥,难道你知道我的⾝份?”
看到刚才沈醉一脸焦急的样子,沈修文此时的心里已经有底了,看来沈醉还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哪怕自己真的是gcd,恐怕他也不会抓自己。
“其实,去年你介绍你姐夫给我认识时,我当时就知道你姐夫的⾝份,既然你现在跟着你姐夫⼲,那⾝份自然和他一样喽。”沈修文笑了笑说道。
不过,此时他的脑子里在迅地转着,该用什么样一个借口来打消沈醉对自己的疑虑。当他看到沈醉一副惊讶的样子,不由继续笑道:“叔逸,其实我当时也是偶然听到你和你下属的对话。你那位客人可是我大哥的同学,你说我能不救吗?”
说到这里,沈修文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他想起后世曾在网上看到过一个关于陈赓最后脫险的帖子,这可是一个绝好的借口。
看着沈醉的神情由惊讶转为疑虑,沈修文道:“叔逸,我跟你说实话吧。我这次抢在你的前面把客人接走,除了因为他是我大哥的同学,以前和我大哥的不错,我要帮他之外。其实,我这么做也是为你着想。”
“为我着想?”沈醉一怔,接着又苦笑着摇了头摇道:“大哥,既然你知道我的⾝份,那我也不瞒你了。这个报情已经上报到南京总部了,这次抓捕失利,按道理我是要受处分的,是我姐夫把责任给揽了过去。”
沈醉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意思很清楚,为他着想,不是纯属瞎白胡吗。
沈修文虽然不敢肯定那张帖子的实真性,但是当时他看到那张帖子的时候却觉得非常有道理,陈赓被捕后被关在南京的老虎桥监狱。在当时,这座监狱堪比后世的秦城监狱,而且那时候gcd还很弱小,要想从老虎桥监狱把人营救出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陈赓毕竟是蒋介石的救命恩人,而且一大批手握重兵的⻩埔将领和陈赓的关系又非同一般,所以陈赓的脫险,是蒋介石综合各方面的因素,有意为之。
“你可能想不明白,不过你们戴处长可能应该能想明白。我问你,你那位客人究竟是什么⾝份你知道吗?”
沈修文知道,沈醉现在虽然年轻,还没到以后巅峰时期的水准,但绝对也是个人精,如果很直白的告诉他,可能并不能完全打消他的疑虑,只有慢慢地引导下。沈醉毕竟将来会成为军统的大特务,哪怕两人现在的关系再好,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全安,他必须要打消沈醉对自己的疑虑。
“大哥,你刚才自己也说了,他是⻩埔一期出⾝,还是当年著名的⻩埔三杰之一。”说到这里,沈醉停顿了一下,看了看紧闭的门口,庒低声音道:“但是,大哥你别忘了,他是gcd的⾼级将领,是党国的心腹大患。”
沈修文笑了笑道:“叔逸,你还忘记了一条,他可还是”说着沈修文把手往上指了指道:“还是蒋委员长的救命恩人。你说你把他抓了,南京方面到底是杀还是放呢?”
沈醉闻言顿时大惊。他怎么把陈赓是蒋委员长的救命恩人这茬给忘了呢。这时,他突然想起下午从余乐醒的办公室出来,余乐醒自言自语的那句话:“抓了陈赓,还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沈醉是个极其聪明的人,陈赓早年就是gcd的⾝份,当年在清党时,当时的蒋总司令就劝过陈赓弃暗投明,但是被陈赓拒绝了。如果当年蒋委员长想杀他的话,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蒋委员长还是顾及旧情,放走了陈赓。
沈醉虽然进复兴社特务处才一年的时间,跟gcd却打过不少的交道,gcd给他留下的印象大部分都是死硬分子,象顾顺章那种贪生怕死之辈毕竟在少数,更何况象陈赓这样的人。如果一旦把他抓起来,他又拒绝合作的话,那到底是杀还是放呢?杀,那蒋委员长不就成了忘恩负义之辈。如果放,势必有人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指责蒋委员长徇私枉法。这样的话,势必呈骑虎之势。到时候,如果上面怪罪下来的话,倒霉的还不是他们底下的这么小喽喽。
看着沈醉的脸⾊阴晴不定,沈修文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效果了,决定再添一把火,故意叹了一口气道:“这事非同小可,到底是情大还是法大,这不是给上面出难题吗?到时候,恐怕你们的戴处长也要吃牌头。”
这句话顿时把还在沉思中的沈醉给警醒了。他不是那种死心眼的人,不然在十六年后,他也不可能和卢汉一起举起起义大旗。尽管他军统大特务的⾝份,最后没有被认可起义将领的⾝份,仍作为战犯被关了十几年。
沈醉终于抬起头,看着沈修文目光复杂,感激、佩服交织在一起,道:“大哥,听你这席话,真是惊醒梦中人啊。我姐夫也说一旦抓了陈赓,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当时我百思不得其解,听了你的话,我茅塞顿开。大哥,你今天可是有一次救了我。”说着,沈醉一脸诚恳的顿起酒杯道:“大恩不言谢,大哥,这杯酒我敬你。”
沈修文看到沈醉脸上的神情丝毫不似作伪,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暗呼侥幸。如果不是余乐醒的那句话,沈醉恐怕还不能被自己说服。笑着拿起酒杯和沈醉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道:“叔逸,你也别这么说。实话告诉你,起初我只想帮帮我大哥的同学,可是后来我越想越不对。”
沈修文的这番谦虚的话,无疑更增加了实真性。沈醉心里最后的一点疑虑彻底打消了。愧羞地说道:“大哥,什么也别说了。都是小弟的不是,还差点误会了大哥一片好心,这杯酒小弟⼲了。”
沈修文此时当然也很⾼兴,不但救了自己心目中的偶像,而且还打消了沈醉对自己的疑虑,总算是渡过了眼下这个不算太大的危机。
既然大家把话说开了,气氛也显得热烈起来。沈醉对自己的工作也不掩饰,而且还拿出不少问题请教沈修文。
沈修文对报情工作根本就是一个门外汉,好在他看过不少的谍战小说和谍战剧,把《潜伏》中余则成的那一套说出来,倒是唬的沈醉一愣一愣的。最后竟然还感叹沈修文是个⼲报情工作的天才,根本不在他姐夫之下。
沈修文当然对当特务没有半点趣兴,道:“得了吧,我哪能跟你姐夫比呀。我说叔逸啊,你们在海上除了查gcd之外,还得应该把精力多放在曰本人⾝上。虽然现在停战了,但是这小曰本对国中的心可不死呀。现在占了东北之后,已经开始向我们华北渗透了。”
说到这个话题,沈醉的脸上不由露出为难之⾊,道:“大哥,这事你不说我们也知道。但是现在gcd闹的这么厉害,委座也提出攘外必先安內的基本国策。我们这也是执行上峰的命令。”
听了沈醉的回答,沈修文不由叹了一口气,他们如今都是小人物,根本无法改变历史的进程,端起酒杯道:“唉,不说这个了,咱哥俩还是喝酒吧。”
虽然凭借着当年网上的一张帖子,解决了眼前的⿇烦,但是当沈修文和沈醉分手后,坐在车里回家的沈修文想到明天自己那位从未谋面的未婚妻就要到了,虽然听洪俊伟把俞家和俞大姐小描绘得相当不错,虽然他也十分望渴有个女人,但是观念的不同还是让他的心底感到十分的抵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