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堂中,众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忽见一个小厮来报:“报…,不好了,头儿,一大队船只载着好多人马向我们这边过来了。”
袁守义心中一惊:“来的是什么人?有多少人马?”
“不知道是何方人马,帅旗上打着卓字。船队浩浩荡荡的,数不清有多少人。”
卓?毫无疑问,来人必是那个卓老头了,苏誉心下一沉,道:“袁大哥,我可以这样叫你是吧。”
“哦~这个没什么,苏大人愿意怎么叫都行。”袁守义笑了笑道。
“袁大哥,这事就交给我来摆平吧。这人是大秦东路军统帅,想必是找不见我,心中着急,这才兴师动众的前来。我过去与他一说,便没事了。”苏誉忙解释道。此事还是提前说明了为好,因为他之前听说过,但凡是这种水寨或者山寨,都有自己的一套防御系统,几百米开外,便开始恶狠狠的攻击,秦军若是贸然前行,经过了这几道防御,就算是不被全灭也得死个七七八八了。
袁守义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那袁某便陪你走一趟,解释清楚”
微山湖上
铺天盖地的战船缓缓的向微山岛驶来。说这些船是战船,倒是有些牵強了些。船体结构简单,木⾊陈旧。显然这些船只和苏誉之前坐的那只船来历相仿,都是从湖边匆忙只见凑来的,只是上面站満了军士,条条长枪挺立,远远看去竟像是刺猬一般,很是骇人。
“卓将军,前方发现一只小船,船上只有三个人。”放哨的兵士报道。
卓老头此刻正紧张的正襟危坐在一个凳子上,听闻此消息,沉声道:“全军停止前进,小心有诈”
话音未落,只听前面船上的张千笑着道:“老卓啊,你也不用紧张了,我看清楚了,前面船上正是苏将军”
卓老头心下一喜,起⾝道:“哦…你可看清了?”
“卓将军…苏某在此恭候您多时了。”苏誉大老远的就朝着这边大喊大叫道。喊了两嗓子,见对方没有回应,又回过头来悄悄的对船上的袁守义和关越道:“这卓老头治军严厉,待会千万别被他知道我们是被抓来的。就说我们是来探索前去济宁大营的小道,一切都是为公而来。”
关越不像他这般皮厚如墙,这种谎让他撒还真不容易,红着脸道:“可是…”
“哎…我说关大侠,你这脑袋是木鱼做的,每次都是可是可是的没完…照我说的做就对了,做的好了,下个月的俸禄给你加倍…”苏誉半商量半命令的口气道。
小船慢慢的靠近了船队。秦军船队最前面一个便是张千所在大船,卓老头也刚才架着木板转移了上来。见苏誉就在面前,一颗悬着的心终于下来了,如今大战在即,秦军士气正旺,可前提是在苏誉的导领下,若是此时,他出现了什么问题,那可就是石破天惊的事情。
长出了一口气,立马怒容満面:“苏誉…你给我滚上来”见他茫然的四下张望了几眼,忽的反应过来,这船的两边也没有楼梯,他又是个不会轻功的主,这命令倒是有些为难他了。“你…我是怎么给你说的?不让你出门你偏出你是觉得我不敢砍了你的脑袋还是怎么的?”
苏誉心道:嘿给你猜着了,我就是认准了你不敢砍我脑袋。但是脸上却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卓帅息怒我和关越此番出门,并不是游玩来了”他算是摸准了这老头的性子,你若是嬉皮笑脸的给他耍赖,他根本不可能饶了你。但是你一本正经的跟他摆事实讲道理,若是他讲不过你,那就万事大吉了。
果然,卓老头脸上一奇:“你倒是说说,你们是⼲嘛来了?”
“眼下大战在即,济宁城虽算不得城⾼池深,但是金军防守严密,又没有主动出击的意思,这攻城战一场下来,要死多少兄弟?”他慨然长叹一声,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来:“虽说秦军十万,但是哪个不是他爹生娘养的宝贝蛋?!”
关越凑上前去,悄悄的道:“娘生爹养…”
苏誉愕然的看了他一眼:“啊对…别管是谁生谁养的都是唯一的。能免了兄弟们不死,那便是我苏誉所追求的最⾼境界”
四周穿上士兵,听他这般慷慨陈词,顿时激动不已,不约而同喊道:“苏将军威武苏将军威武…”
张千苦笑头摇,论起搬弄是非来,苏誉可是一把好手,卓老头这般方正之人可不是他的对手“行啦你就别在这喊口号了,快说你到底⼲什么了?说的合理了我会求卓帅绕了你的五十军棍”
“当然是去找捷径了,若是能找到一个可以走水路偷偷潜入济宁的方法,那我们岂不是占了便大宜。”苏誉辩解道。
此番虽然他是信口胡说,但是也算是歪打正着。这济宁城有个特点,先帝在位时,曾经派人重修过济宁,但是把它扩大了一倍,原先东边的城墙便被拆了,一直延伸到微山湖畔,以水卫城。卓帅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匆匆而来,还没有开始考虑这攻城的手段到底选哪个,被他这一提醒,登时心中一喜:“原来如此老夫错怪苏将军了”搭眼一看,他和关越⾝边还有一人,此人面⾊泛凶,留着络腮胡,一看便知是个刀口舔血的汉子,想来便是这微山湖中的草寇了。但是又见苏誉和他似乎相处的不错,笑了笑道:“苏将军旁边这位…”
袁守义大笑两声道:“卓帅大名,在下久仰不过要说熟悉的话,还要说您⾝边这位军师大人。不知张军师还记得袁守义否?”
张千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道:“你是…河东监军使袁守义?”
“哈哈…难得张军师还记得我袁某人,不如一起道寨子中叙一下别来之情。”
“这…”张千看了看卓帅,但见他面⾊狐疑,良久还是答复了一句:“去就去吧,他还能吃了我们”
“请”
…
聚义堂,众人分主宾做好。一一奉了茶水,气定神闲的饮尽了方才开始入进正题。
卓老头第一个沉不住气了:“请恕卓某不礼貌,但是我实在是想不起袁大人的名号了。”
张千笑了笑道:“当时袁大人在位的时候,卓帅正在军中做副将。地方军队和戍边军队之间又不经常通气,卓帅不知道有情可原。要说这袁大人的河东监军使,就要追溯到十四年前了…”
十四年前?苏誉郁闷的敲了敲脑门,为什么这老头结识的人都是十几年前的呢,果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十四年前,那就是说,袁大人是前朝的官了?”卓帅惊道“怎么现在落得这般田地?”
袁守义淡淡一笑:“现在不好么?在下当年蒙先皇隆恩,官拜河东监军使,那时我们大秦何其強大。可惜天下竟有为了一把龙椅而弑父的逆子,我袁守义就算是死,也不会为这种狼心狗肺之人卖命”
卓老头明显也是知道此事,但是他在先皇之时并不得志,蒙的却是正华皇帝的隆恩。听他这般激进说法,不噤大怒:“你…”张千打了个哈哈,笑道:“哎…这都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我们是要讨论一下怎么样攻济宁,而不是讨论谁做皇帝的事情。”
苏誉也知道这两人恐怕有些不大对味,忙附和道:“对对我想袁大哥在这里这么多年,对济宁应该是熟悉的很啊。”
袁守义也是个深明大义之人,不会为了人私的遭遇,而置大事而不顾:“这济宁城,虽然东岸靠着微山湖,但是河岸长度并不长,金军主帅不像是个生茬子,早已经把东岸封锁的严严实实。”
“那岂不是走这一路没什么可能了?”
袁守义深深的看了苏誉一眼道:“这倒不是,办法是有,但是需要对水性非常熟悉的士兵才可以。”
“哦…怎么讲?”
“在微山湖的西岸,水下某处有个大洞,这个大洞可不简单,直通济宁城中的一处人工湖。相传是当年济宁一任贪官,为了在自己岸边的一处别院中能钓上来微山湖里的鱼,才特地开凿的。金军可是不知道的。”说罢袁守义淡淡一笑“不过从湖中潜入直到从府衙里面探出头来,可是需要潜水将近一刻钟,才能抵达。”
一刻钟?众人面面相觑,一刻钟这么长,什么人都憋死了。苏誉叹了口气:“没有什么水下换气的装置,恐怕没人能熬的过去把。”
“这倒未必,我七十六寨,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至少有几十个兄弟,而且个个⾝手了得。”袁守义笑道。
袁守义看着眼前的苏誉等人,淡淡一笑:“我这个人从来不強迫兄弟们做什么,打金军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好处,兄弟们现在过的快活曰子,恐怕没有几人愿意去。”
苏誉淡淡一笑,他心里明白的很。这袁守义不是个傻乎乎的人。既然他不愿意去做这个事情,肯定就不会说后面这些话了。他用这种方式表达出来,无外乎就是一个意思:这事我们兄弟们能⼲,但是无利不起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