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皇上的意思,将苏誉软噤于此,派几个人看住了门就行了。怎奈唐争鸣拿着鸡⽑当令箭,不仅派了几十人的御林军队伍将这宅子封锁的水怈不通,又派了这么些眼睛耳朵放在苏誉⾝边,真可谓是万无一失。苏誉在江南的所为,唐琼看的清楚。唐争鸣所为,自然是能早些找到能一招将苏誉五马分尸的罪证。
“哎呦,刘公公,这是什么风把您老吹来了?”苏誉一股脑的从那躺椅上站起来,赤luo着上⾝,笑着迎了上来道。
那传旨太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眼前不正是那个锦江王苏誉,愕然的看了他两眼道:“王爷过的还真是洒脫啊,您刚才叫老奴什么?”
“刘公公啊?”
但见他笑着摇了头摇:“真是贵人多忘事,老奴姓曹,而并非王爷说的刘公公。”
他本也是随口胡诌的,便笑着道“哦,怪不得我看的今天刘公公这么英武不凡,竟是曹公公到了”开口便是马庇迎头而上。
英武一词,和太监这种职业简直是十万八千里。不过作为一个马庇,对眼前曹太监竟颇为受用,只见他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道:“还是王爷说话让人听着舒服,哪像那些看门狗,越是没地位,越是叫的凶。”说罢用眼角瞟了瞟跟在后面的侯成,生怕他不理解自己是在骂他。
侯成登时气得満脸通红,不过听苏誉的口气,眼前之人似乎真的是上差,得罪不得,只能点头哈腰的赔笑道:“小的刚才唐突了,还望上差见谅,见谅”
苏誉看的心中直想笑,侯成这厮长的便是一幅猥琐之相,再配上这一副卑躬屈膝的动作,还真是颇有几分鼠哥的神韵。
曹太监服了软,态度马上硬坚了起来。冷笑两声,自吹自擂道:“你小子,别说杂家没教过你,杂家吃的是皇上的饭,出门在外那便是皇上的跑腿。像你这种小官小吏,见了杂家,那都是要磕头行上个大礼的。你倒好,仗着你们太师就不把杂家看在眼中了?实话告诉你,你们太师见了杂家还是要恭敬的叫我一声曹公公的。”
这曹大太监仿佛是刚刚翻⾝做了主人一般,阴阳怪气的将侯成教调了一番。侯成也是能忍,跟在他⾝后,不停的点头称是,一副标准奴才相。
“咳…咳…说到哪了,差点忘了,杂家是来给王爷传旨来了。”说罢,那曹公公装模作样的道:“王爷,接旨吧。”
苏誉忙跪下来口称万岁,全⾝下垂,一套完整的礼节做完,曹太监方才严肃的道:“奉皇上口谕,传锦江王苏誉,速速入宮面圣。钦此”
他抬起头来,愕然的看了那太监一眼,心道: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老子还以为又有多大不了的事情要宣布,竟仅有一句话。
口谕读完了,曹公公双手负在⾝后,踮着脚也不说话,也没动作。一对上吊的三角眼,颇有深意的四十五度斜视着。苏誉自然懂得他这个派头潜台词便是:圣旨传了,您该打赏了。宮中太监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能得到出门传旨差事的可不多。说不得这还是个人人抢着⼲的优差。为什么呢?因为传旨就有赏钱,越是官大的打赏起来越是阔绰,像苏誉这种王爷级别的,没有一点手段,还真是抢不到这个机会。
苏誉来之前听关越说过一些宮中的简单礼仪,所以这种潜规则,自然是明白。笑着从怀中拿出五百两的银票来递给那曹公公,小声道:“曹公公辛苦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今后在皇上面前,您可以美言几句。”
苏誉自从脫贫之后结识的人基本上都是阔绰的主,衡量银子的标准也是耝枝大叶。从锦江城出来的时候,随手带了几万两银票在⾝上。所以像曹公公这种皇上⾝边的人,他一出手便是五百两,希望的是他能在皇上⾝边替自己说上两句话,虽然可能性并不是很⾼,但是毕竟还是有机会的。
曹公公用眼角瞥了一眼手上的银票,登时一怔,忙把那银票揣进怀中,笑着道:“这个…王爷这么大方,我怎么好意思收呢。”心中却是狂喜一番,把十路八神仙都拜了一个遍。京中员官还从未见过如此阔绰的,一般打赏,官阶⾼的就是给上五十两就不错了,官阶低的一般就是一锭银子合成十两。这些太监一年的正常收入也就是几十两。苏誉一出手便是五百两,曹公公不把他当成财神爷才怪。
苏誉翻了翻白眼,这话说的太没技术了,银票都揣进怀中了,翻过来倒说自己不好意思收。不过看他倒是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也就没有多少厌恶,大家都是混饭吃的,想想也就理解了。当下淡淡一笑,小声朝他道:“曹公公是皇上⾝边的人,皇上是万岁,公公就是九千岁,今后公公可要在皇上面前多替本王说上几句话…呵呵,这么说吧,银子对本王来说,只是⾝外之物,要多少有多少,不过都在江南,这么说公公您明白了么?”
曹公公虽算不上宮中最红的太监,但是在宮中勾心斗角这么多年,仍然是毅然未倒,多少是有些心思的。听苏誉这么一点拨就通透了,贪婪的一笑:“王爷的话,杂家记住了,只要有机会…王爷放心便是。”
侯成立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那五百两银票他是看的到的,而且连数目都看的清楚。像他这种依附于唐家的人,不是没见过银子的主,自然不可能因为苏誉能打赏五百两而在心里上发生什么变动。只是眼前这两人就在咫尺的距离,窸窸窣窣的说的什么,自己一点都听不到。丫鬟家丁也是不敢上前去听,只能⼲生气。
“侯军门,皇上传旨让本王进宮面圣了,是不是还要得了太师的许可才能出门?”苏誉似笑非笑的问道。
侯成刚才一时情急,口不择言,差点把唐争鸣放到了大逆不道的位置。这会倒是冷静下来了,忙应和道:“既然是圣旨,就算是太师在场,那也是要放行的,大家都是在为皇上做事,希望曹公公和锦王千岁能够理解太师的苦衷。”
曹公公似乎已经对他一点好感都没了,冷笑两声道:“你这看门小吏,好大的胆子,王爷怎么说都是皇上御封的千岁,战功赫赫,你一个芝⿇小吏和王爷说话居然直来直去,照道理说,这就是大不敬,要拖去午门斩首的。杂家会把这事一五一十的给皇上说说的。”
侯成虽然是太师的人,平素可以目无王法,但是若是此事真被这曹公公添油加醋给皇上描述一番,恐怕皇上怪罪下来,太师也救不了自己。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曹公公,您大人有大量,小的知道今天做的不对…”
“大胆奴才,尊卑不分,有王爷千岁在这里,你拜我做什么?分明是看不起王爷,看不起皇上”
苏誉听的心中窃喜,真是一物降一物。这些太监在宮中练就了一⾝搬弄是非的本事,给侯成扣屎盆子的功夫,还真叫一个手到擒来。
蓦地…
一阵颇有和气的笑声传来“呵呵,曹公公,是不是我这奴才又惹您生气了?”
曹太监一怔,抬头看去竟是唐争鸣。他虽然是皇上的內侍,但是对朝中局势也是有一些见地的,唐太师是个什么人物?天下第一家族的家主,朋党门生満天下,他一个小小的太监可是得罪不起的。只见他脸上忽的就变了颜⾊,谄笑着行礼道:“老奴见过太师,太师误会了,老奴只是在这和侯军门做个游戏而已,只是侯军门有些紧张了”
苏誉笑着道:“太师不要误会,曹公公确实是正在和侯军门开玩笑呢,侯军门似乎当真了。”
“哈哈…侯成快起来吧,没用的东西,给你开个玩笑你就吓成这样了。快滚下去”唐太师似笑非笑的道,接着又转过⾝来道:“曹公公,臣听说皇上要召见王爷,快些去吧,别误了时辰。”
“那便多谢太师了,王爷,您请吧。”
…
大秦的皇宮建在京城的最中间,也是靠了一条什么阴阳线而建,据水风师说这王气便是从这条线上源源不断的外溢。皇宮建在其上,必能保大秦江山万代不衰。苏誉听的曹公公给他讲这个故事,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看看现在的国势,王气外溢又如何?想必是当时的皇上老眼昏花,被一个西贝货给蒙了也说不准。
虽说这个地方叫做走马巷,可是京中没有许可的人是不能骑马的,苏誉只好出了巷子雇了个马车,摇摇晃晃的朝皇宮而去。一路上看着街道两侧熙熙攘攘的商贩,苏誉忽然有些怀念锦江城了,怀念当初在飘香院帮冯妈出谋划策的时候,虽然那时候自己无权无势,但是每曰有好酒好菜的吃,银子也是够花,他甚至想,如果没有程家捣乱,自己或许一辈子都呆在那个飘香院中,为冯妈策划生意,得了银两娶一房媳妇,过着安安稳稳的曰子。岂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