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我的话就是王法(一)
程怀德,原本因为程家公人私用的风波,差点被摘了江南监军使的职务,好在程怀仁苦谏不止,又花银子买通了户部兵部大员,一同上了折子保他。原本公人私用便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程家竟被皇上撞上了,就百口莫辩了。然而程怀德当年之功于社稷利益甚大,皇上不堪其扰,便发了个留职观察的圣旨。
此次苏誉宴请江南员官,程怀德自然也在被邀请的行列。只不过若在当年程怀德可能根本不会到场,甚至连派个管家什么的来通通信都不可能,不过如今苏誉龙纹加⾝,已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虽说实际上无甚大的权利,但是单单是他手下几万兵马,便足以让程家仰视了。程怀德明知苏誉无甚好意,但是又不得不来,程家的家当可都在锦江城里。在苏誉的严密监视之下,想把一两银子挪出去都很难。
程怀德正享受着一块香酥无骨肘,一听此言,差点全噴出来。起⾝道:“王爷,江南赋税,国之命脉,皇上曾言,除了各级府衙税兼,决不可有第三只手参与,莫非王爷这是要违抗上谕?”
“对!本官也记得皇上曾经这么说过,王爷这个请求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了?”程怀德话一出口,便有人支持道。
这种事情没有人带头,肯定是不敢有人说话。程怀德向来莽撞如斯,他这一嗓子倒是苏誉始料未及。
苏誉眉头紧锁道:“程大人,县官不如现管,如今本王既是江南节度使,这些法令自然都是本王统一调度,你莫不是要逆了本王的意思?”顿了顿,接着道:“是要造反么?”
众官见苏誉面⾊冷然,一时间刚才跟着起哄的府尹老爷们,都不敢开口了。毕竟都是些文人出⾝,深谙明哲保⾝之道…银子是朝廷的,命是自己的。
程怀德这厮却不怕,他从头到脚似乎全都是胆,当年剿匪都不怕,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王爷,他又岂会胆怯。硬着头皮道:“我程某吃皇上的俸禄,忠心为皇上办事…”
“程大人,你是监军使,属于兵部下属,和户部扯不上⼲系,还是莫要越权了吧?”一直默坐在苏誉⾝边的怀王突然开口打断道。他久居官场,一句话便点到了关键之处,言下之意,你程怀德是个大头兵,本来就是吃税粮的,如何征收**何事?
程怀德嘴角动了两下,一时间竟无言以对,憋的満脸通红,一大碗酒灌下去,坐下道:“那倒是本兵多事了”说罢冷哼一声,瞟了瞟一旁这些垂手而立不敢多言半句的员官们,轻声道:一群废物
对苏誉上位的事实,程怀德一直都耿耿于怀,在他看来,一个人是不可能这么快就爬到这种⾼位的。潜意识里还是把他和造反划等号,只是如今受制于他,不服又不行。程怀仁是个老谋深算之人,对苏誉的势力认识的非常清楚,担心程家有人和苏誉打绊子,还专门往锦江城发了几封信特地嘱咐了。所以程怀德也不敢再多言。
苏誉见此事没有人有异议了,他点头一笑,満意道:“我想各位都是明白人,本王也是替皇上分忧,此事已然定下,若是有人胆敢两面三刀,休怪本王的铁蹄无眼”顿了顿,冰封的脸⾊忽然缓和下来,笑了笑:“如果哪位大人做的好了,不止是要往上提拔,还要建立返利制度,第一名返还三成,第二名返还两成,第三名返还一成,税粮上缴最少的,本王就要替皇上换换人了。”
软硬兼施,恩威并用。怀王怔怔的看了看眼前的苏誉,确实是年纪轻轻,若不是亲眼所见,这种御人之术,他还真不相信是一个年轻人所具有的。殊不知,这种东西在后世,几乎每一堂管理课上,都会被讲上好几遍。
众员官一时听的心中又痛又庠,说不上来的感觉。良久没有人出头反对,大家也就默认了。
正当这些官老爷正在唏嘘不已之时,忽然又听苏誉开口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大事,希望大家能够慷慨解囊。”
先前所说的虽然涉及税银数目重大,但毕竟是朝廷的损失,与他们本⾝无害,该贪的还是可以贪墨。但是一听“慷慨解囊”这个字眼,原本已经渐渐下沉的心,突然又被吊了起来。目瞪口呆的等他下句话。
“江南匪患甚厉,本王已经决定在锦江城南建军城,屯兵以防之。”
大肚子小心眼。这句话就是说的眼前这些人了,越有钱越小气。一听苏誉要找他们要银子,涉及到自己利益了。纷纷涨红了脸,准备议抗,只是等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动静,这种时候谁敢第一个把脖子伸出去啊。
“王爷想要多少?”
安宁的大堂之中突然想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苏誉循声望去,竟是江南知府闵之行,但见他微笑的看着自己点头。当即也不隐瞒,微微一笑道:“需要六百万两。”
一语出,四座惊
六百万两?这个数字对寻常百姓来说已经算是天文数字了,对在做的这些达官显贵们,似乎也是倾家荡产也拿不出来。
“当然,大头是我出的,大家合力出三百万两,本王自己出三百万两如何?”
众官不噤心中暗骂无聇,江南匪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现在早已止戈多年。苏誉建这个军城的目的无外乎就是给自己手下的士兵建一个固定的堡垒而已,理由倒是说的冠冕堂皇。
“本官一生清廉,若是王爷需要一百两二百两,本官尚且可以道亲戚朋友中借一些,若是上万两,请恕本官拿不出来。”终于还是有人耐不住,起⾝反抗道。
苏誉略显吃惊的看了他一眼,心道:论无聇,这厮和我真是不相上下了。
眼前这位正是信阳府尹卢可言,真是人如其名,什么都敢说。一个肚子大的像已经怀胎六月的孕妇,脸上大汗淋漓,油光腻腻。
苏誉冷冷一笑:“来人,拖出去斩了”他一早就料到会有人不愿意出钱,但是万万没想到是这么无聇的一个人和这样白痴的理由,选择了这么可笑的方式。
此言一出,整场忽然变得宁静异常。
不给钱就拖出去斩了?
卢可言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仍然是下意识的浑⾝一哆嗦,怔在原地,良久才反应过来:“本…本官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虽说你是锦江王,岂能说杀就杀,还有王法么?”
“王法?”苏誉嘴角挤出一丝笑意“在江南,我的话就是王法”
闵之行见两个铁甲铿锵的战士挤上前来,真要将那卢可言拖出去杀了,忙上前劝道:“王爷,要银子肯定是大家合计一下,有人拿不出也是自然,万不可行悖逆之事啊”
卢可言见有人支持,扯着嗓门道:“各位大人不要轻信锦江王的鬼话,他可以今天要你们的钱,明天还能要。大家的银子都是来之不易,他这分明就是抢够胆的跟我老卢一起,偏偏不给他”
他这一嗓子倒还真有效果,几个稍显年轻些的员官,纷纷点头称是。虽然苏誉现在贵为锦江王,但是一朝得势,并不像怀王那般只往那一坐,便是威风凛凛。在他们眼中苏誉的商人角⾊恐怕还要重一些。任谁也有些接受不了,一年前还在自己面前弓着⾝子说话垂手而立,一年后就成了
“我们要联名上书,税收之事我们可以忍了,但是王爷一出口就找我们要三百万两我们忍不得”
“对请闵大人为我等做主”
“我们江南虽然富庶,但是我等一年的俸禄少的几十两,多的才几百两,哪有这么多银子?”
…
闵之行深深看了苏誉一眼,叹道:“王爷,你这一口开的也太大了,三十万两大家还能替您想想办法,三百万两…”他摇了头摇,长叹了口气,接着道:“恕难从命”
程怀德刚才还在自己喝着闷酒,这会酒劲已经上来了,一看这个形式,心道:这群八王羔子终于有点骨气了。忽然大喝一声:“大家靠在一起,侍卫保护在外围”
虽说开设的鸿门宴,但是苏誉并未限制这些官老爷带随从入场,原本是以为这些老爷们习惯如此,没想到这些老狐狸带的哪里是小厮,个个都是⾝怀武功的随行侍卫。
程怀德是江南监军使,自然⾝边好手众多,今天带来的两个,更是个中好手。
“众人抬柴火焰⾼,大家一起冲出去”程德怀也不知从哪里学了这么一句谚语,喊出来倒是增加了自己给人的印象分。
蓦地…
二楼行下来一个店小二来,大声道:“大家不要吵了,只要是大家肯静一静,听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王爷绝对不会再为难你们了…”
这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白脸小生,穿着青衣,带着小帽,一条白⽑巾搭在肩膀上晃晃悠悠的从楼上下来。
程怀德警惕道:“你是谁?看你分明不像个小二”
“没错我是王爷的师傅…”
众人正在吃惊,却听他接着道:“手下的一个小队长…”
“哼”程怀德黑着脸道:“你敢耍我们”
“非也非也”小二头摇晃脑的道“我是真有办法让你们平安离去,骗人就是四条腿的…”
苏誉早知道这小子不会安生,见他装神弄鬼的也不知道再搞什么鬼:“你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