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工作人员请注意,由东港开往银川的L236次列车即将出站,现在停止检票,现在停止检票…”
旅客寥寥的L236次列车里面,坐在外面罩着天蓝⾊外套座椅上的聂磐,劲使的向下拉了下头顶的青⾊鸭舌帽,想要隔绝窗外聒噪的声音,只是心若不宁静,纵算把耳朵完全堵住也没有用。
这是东港铁路局临时增设的由东港开往宁夏银川的列车,为了应付两个月之后拥挤的舂运而提前运行的专列,由于是这个班次运行的第一趟,所以乘坐这趟列车的旅客十分稀少,本来额定载客人员为118人的车厢里面,只稀稀拉拉的坐了三成左右,这在人満为患,挤的站都没有地方的国中铁路上也算是个不不小的奇迹了。
聂磐独自占据了一个三人的联排座椅,而且对面的三人座椅也是空的,空荡荡的列车,舒适的座椅,意味着将会有一个舒适的旅程,这一切实在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自从半个小时前上了火车之后,聂磐老老实实拿着车票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对号入座,一直到外面的广播里喊着列车就要出发了,也无人来打扰他的清静。
见此情形,聂磐估计不会再有上车的人了,⼲脆就脫掉脚上的白⾊旅游鞋,将腿双平放在座椅上,背靠着车厢,准备将自己的车票当做“卧铺票”使用,在车上美美的睡上一觉,养精蓄锐,等到达了目的地之后就开始自己这趟神秘的古墓探险之旅。
也许是习惯了国中的列车上拥挤的景象,一下子拥有了堪比包间一样的座位,聂磐倒是有些不太适应,左手五指张开垫在脑袋后面,背靠着车厢,右手悄悄的伸进了自己浅灰⾊夹克衫的內衣口袋里,用食指与中指轻轻的夹住了父亲遗留下的那张手稿,缓缓的菗了出来…
聂磐决定在火车出发前再看一眼,再看一眼父亲最后的遗言…
这是一张被揉的布満了皱纹的32开的普通白纸,材质再普通也不过,随便任何一家超市都能买到,上面是用纯蓝的钢笔字写的字迹十分潦草的汉字,字迹断断续续,没头没脑,而且还打着问号,严格来说不能算是遗言:
陵墓里难道真的有神秘诅咒么?
若是没有,为何我⾝体偶感感不适?
上帝请告诉我答案!
成功就在眼前,绝不放弃…
寥寥几行字,竟然成为了聂磐父亲遗留下来的最后的诀别,想着父亲去世之前的情形历历在目,聂磐此刻眼眶不噤湿润起来…
聂磐是地地道道的东港人,今年二十岁,父亲聂昌铭是一位考古学家,⺟亲苏媛是本市艺术学院的一位舞蹈教师,此外聂磐还有一个比自己小一岁,刚刚读大一的妹妹聂欣。
去年夏天,聂磐因为沉溺于网游在⾼考的时候名落孙山,只能在⾼中复读一年,准备今年与妹妹一起考大学,而就在这一年的夏天,聂家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故,从宁县考古刚刚回到家里三四天的父亲,在一个宁静的夜晚突然去世了。
聂父死的毫无征兆,⾝体未见任何异常,晚饭的时候照例喝了一点小酒,然后就去自己的房里工作去了,直到半夜聂磐的⺟亲去喊聂父觉睡的时候,才发现聂父已经伏在写字台上上永远的闭上了眼睛,逝去的容颜安详而宁静,看不出任何痛苦的表情,⾝体也没有任何外伤,而且聂父以前在医院里的多次体检之中,⾝体都没有查出有任何病症…
传说一千年前的西夏开国皇帝李元昊生性多疑,生前在西夏共设置了三百六十处疑冢,而现在西夏王陵之中被认为是李元昊陵墓的“泰陵”并不是这位西夏开国大帝真正的陵墓,真真假假,一直众说纷纭。
今年五十岁的聂昌铭是东港市的一位著名的考古学家,从二十岁的时候就开始考古工作,在考古界中颇有名声,最近十几年的时间一直致力于确定李元昊的真正的葬⾝之处,一直到去世之前的这一段时间聂昌铭还在宁夏为此事忙碌奔波…
聂父死后,悲痛欲绝而百思不得其解的聂家人向警方报了案,察警通过现场勘查之后确定聂父⾝**外并无外力致死的痕迹,而且也确定了聂父绝对不是死于任何病症。
聂父生前为人和善,与邻里朋友的关系十分和睦,夫妻二人结婚整整二十年了,一直相敬如宾,根本找不出任何他杀的理由,无奈之下的警方后来在聂家的废纸篓里,发现了聂磐手里现在拿着的这一张废纸稿,最后根据上面写的“诅咒”二字,为聂父的死定了案…死于神秘的古墓诅咒。
“这现在的察警也真***敢扯!”
聂磐轻轻的嘀咕了一声站起⾝来,推开了窗子透了一口气,估计用不了三分钟这列车就要出发了,开车之后就只能呆在封闭的空间里了…
父亲死于诅咒的结论,聂磐是不相信,也不能接受的,他问察警:“怎么会有死于诅咒这一种说法?你们也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察警反问:“那你说你爸是怎么死的?你自己也说你爸死的时候你就在隔壁,你都说没有听见任何声响,没有任何异常,而且解剖尸体的两位专家都是东港本地最顶尖的法医,百分之百可以确定你父亲是自然死亡的,而且死后笑容和蔼,你说他怎么死的?听说过‘图坦卡蒙的诅咒’么,除了这个解释之外,我们实在无法找到更合理的解释。”
聂磐虽然不能接受,不过对这个结论却也无法辩驳,聂父死的时候,他就在父亲房的隔壁假借复习功课之名正在玩“三国杀”而且聂磐与⺟亲是第一个发现父亲死亡的,的确没有看到任何异常之处,就连聂磐自己都无法相信父亲是被人谋杀的…
可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诅咒吗?聂磐不相信,那也就是传说而已,能当真么?可是察警就这样断案了,够扯淡吧,察警居然也扯淡,这世界太狂疯,这个国度太神奇,聂磐很郁闷,很纠结,很无奈,很受伤…
自己的亲爹死了,聂磐作为儿子却无能为力,只能让父亲以死于诅咒的结局入土,聂磐很抓狂,很疼蛋,想砍人…可是砍人需要坐牢的,聂磐也只是想想而已…
“图坦卡蒙的诅咒?图你妈个头啊!信察警还不如信舂哥哪,信舂哥,得永生,死后原地満血复活!爹啊,你九泉之下如若有灵,请托梦告诉我,你难道真的是死于古墓里的诅咒吗?”
父亲突然的死亡极大的震撼了聂磐年轻的心灵,人总是如此,在失去之后才觉得弥足珍贵…
想着父亲对自己的厚爱,想着父亲那和蔼的面容,想着父亲对自己的谆谆教导,如今斯人已去,生离死别,岂不是人世间最让人悲伤的事情?
最疼爱自己的那个人已经走了,再也不会摸抚着自己的头语重心长的叮咛了,想到这些的时候聂磐泪流満面…
再想起自己纨绔弟子的模样,仗着父亲与⺟亲还算可观的收入,整个一个不成器的二世祖;自己虽然从小聪明伶俐,人也长得人模狗样,可是自从初中时期就开始就整曰沉溺于网络世界,仙剑流行的时候玩仙剑,魔兽流行的时候玩魔兽,三国杀流行的时候杀三国,上QQ与美眉打庇聊天,混坛论吹牛神侃,去天涯坛论指点江山,意气风发,在起点看小说攀比粉丝值打赏盟主,甚至带头组织同学与别校的生学群殴,并为此报名苦练了一年的跆拳道…
自己就是标准的二世祖,不该行的地方都行,该行的地方都***不行,去年参加⾼考离一本的成绩差了一大截,只能又回到⾼中复读,当时父亲摸抚着聂磐的头,语重心长的叮咛道:“聂磐啊,爸爸给你取这个名字的深意就是希望你在犯错的时候能够‘涅槃重生’,爸爸相信你会有这么一天…”
之后,聂磐头脑热乎了几天,就开始对复读的课程不屑一顾,然后旧病复发,又整曰沉溺在网络世界里,直到父亲去世之前的那个晚上,聂磐还在隔壁假借学习之名,却在暗中玩“三国杀”游戏…
父亲的死就像一座宮殿的支柱轰然坍塌一般,让聂磐感觉头顶的天塌陷了下来,
这才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让聂磐清醒了过来,为自己遮挡风雨的那座大厦已经倾倒了,从此以后自己只能用单薄的肩膀扛起生活的重担,而不成器的二世祖你准备好了么?
在那一刻,聂磐才真正明白了自己名字的意义,可是父亲活着的时候自己却太让他失望了,斯人已去,阴阳相隔,自己以后的努力,已经在九泉之下的慈父会看得见么?
在父亲坟前前夜一的跪拜,聂磐大彻大悟,下定决心要痛改前非,走上一条真正“凤凰涅槃”的道路,告别纨绔弟子的生活…
聂磐与自己的父亲一样都是“无神论者”他不相信“诅咒”这种定论,决心凭借自己的力量去揭开父亲死亡的谜团。于是⾼考的时候,聂磐的妹妹考上了杭州大学,但聂磐却故意落榜了,为的就是能有时间去探寻父亲死亡的真相,聂⺟同意了让聂磐参加工作,并通过关系为聂磐在东港市的一家影视公司找了一份工作。
工作了两个月之后,聂磐悄悄的积攒了四千块钱,并请了半个月的长假,假借去杭州看望妹妹之名辞别了⺟亲,踏上了这趟去宁夏的火车,决定要冒险一探这千年前的古墓,追寻父亲死亡的真相…
“各位工作人员请注意,由东港开往银川的L236次列车即将出站,现在停止检票,现在停止检票…”广播里又不厌其烦的传来女播音员标准的国语。
“砰“的一声,一个黑⾊的大背包,足足有二三十斤左右的样子,从窗户里一下子塞了进来,扔到了聂磐的怀里。
“⿇烦下下,帮忙拿一下行李,迟到啦,迟到啦…”
聂磐根本没有看清是什么人扔进来的,那个甜美的声音已经迅速跑向了车门方向。
聂磐根据自己这两个月以来对案件推理增长的知识来断定:第一,可以确定这⾝影是一个人,第二,根据声音可以确定这是个女人…
“巨汗,貌似不研究案件推理的话也能够确定这两点,只是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这才是最重要的,是个恐龙级的,还是一个养眼的美眉?这关乎漫漫旅途中的心情,她平白无故的把包扔进来做什么,不会是个恐怖分子吧?…”
聂磐想到这里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一下子把手里抱着的黑⾊背包丢到了对面的座椅上“我滴个乖乖啊,万一里面是**聂家可就绝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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