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老头噴出口血后,便晃晃悠悠坐倒在地,眼神呆滞,嘴里喃喃自语,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所谓祸不单行,晚上受到不明⾝份之人的暗算,差点被活活烧死,好不容易捡了条命,结果一醒来,却现自己最大的依仗龙头杖也被人偷了,对烟老头来说,这打击也是很大。
他这龙头杖今年也可以说是流年不利,先前被叶夏硬生生折成了两段,差点直接被废掉,他烟家也是花了好大力气才将龙头杖修复了过来,毕竟这龙头杖对于目前的他来说,也可以说是唯一的依仗,而虽说龙头杖比起折断前,功用也是有些折损,但正因为这龙头杖的命运跟他自己十分相似,烟老头也是倍加珍惜,甚至有点与龙头杖相依为命的感觉,现在龙头杖却又被人偷走了,烟老头自是大受打击。
不过对于烟老头来说,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或者说还不是最让他难以释怀的。最重要的是他蛊门或者说蛊的江湖这么多年,骗人无数,也有过被别人骗的时候,但还没像这次一样,被人骗得如此彻底。
像他这样的人,出于职业习惯,对于这个世界,对于所有的人一开始都会保持一种怀疑的态度,甚至包括自己的亲人,而以烟老头六七十年的人生历练,自觉也很少会被人骗到。
而从小觞出现起,他对于小觞也保持着警惕和怀疑,一边编造谎言敷衍小觞的同时,一边也对小觞屡做试探,但不管他怎么试探,小觞除了两次出现的时机都有点过于巧合外,可以说没露出过其它任何的破绽,烟老头也一点点放松了警惕,开始信任小觞,尤其当小觞带他们到她老家,见过她奶奶,烟老头也是几乎完全放掉了怀疑。
却没想到头来,他一个老江湖,竟然被小姑娘给骗去了龙头杖,真要传出去,只怕蛊门中都要笑死不少人。
不过回想起与小觞接触的曰子里,小觞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确实是查不出任何的破绽,可称滴水不漏,烟老头觉得换做是自己,也无法做到小觞这般程度。
可以说小觞是每分每秒,无时无刻不在演戏,让人看去就是一普通的生学,不说其它,不说她到底是什么人,单就这样的本事,在善以欺骗蛊惑于人的蛊门中也是可以吃得开了。
想到这里,烟老头也是感慨万千,嗬嗬苦笑起来。
叶夏见烟老头突然脸⾊大变,嘴吐鲜血,又坐倒在地,莫名其妙地苦笑出声,不由大是吃惊,忙问烟老头怎么了。
烟老头也不说什么,把小觞留下的那张纸递给叶夏看。
叶夏看了后,也顿时呆在那里。
他也跟烟老头一样,小觞偷走烟老头龙头杖的事让他感到万分的意外。
只是几秒钟后,他突然浑⾝一震,猛得转过⾝,去找自己的挎包,找包里的戒戒,担心戒戒该不会也被小觞给偷去了。
只是他刚转头,却现戒戒正躺在他的脚下,却一动不动。
叶夏心中不等欣喜,便又是猛得一紧,蹲下⾝去查看戒戒的情况。
幸运的是,戒戒虽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那只独眼紧紧闭着,⾝子看去也是更白更透明更显病态,但它的肚子倒还随着呼昅在微微起伏着,显露着几分生机。
不过叶夏刚刚松了口气,却现了戒戒那⼲瘪的额头多了条线一般的缝隙,而在缝隙最下边,则挂着一条已经⼲了的红⾊血痕,也像是一只眼睛里流下的血泪。
叶夏惊疑万分,不知道戒戒⾝上生了什么。
他没看到戒戒在他和烟老头面临危险时所做的动作,也忍不住以为戒戒脑门上那条缝隙是什么利器划出来的伤口。
他忙将戒戒抱了起来,呼叫了几声。
听到叶夏的叫唤,戒戒⾝子轻轻一颤,终是慢呑呑地张开眼睛,微微抬起头,看了看叶夏。
看了眼叶夏后,它也微弱地叫了一声,以做回应。它的叫声轻缓,竟带着一丝欣慰和悦愉,也大概是因为见到叶夏安然无事,所以它终是放下心来。
甚至于它还努力转过头,想去蹭一下叶夏的手。
只是很快,它又呜咽了一声,软弱无力地趴了回去,显得十分的疲惫。
叶夏也是有些焦急起来,要知戒戒现在看去比起先前还要虚弱,他也不知道戒戒生了什么事。
他忙又叫了戒戒一声,用手摸了摸戒戒脑门上那条细缝。
只是以前戒戒脑门上多出个包后,它最喜欢叶夏揉它头上的包,也喜欢主动用脑门蹭叶夏的手,但现在叶夏还没碰到它脑袋上,它却怕疼似地将脑袋缩了缩,嘴里也呜呜轻叫了一声。
只吓得叶夏忙将手缩了回去,心中却更感焦急。
这时烟老头终是从地上站起,走了过来,看了看戒戒,沉思了片刻后,便猜测说戒戒头上那条细缝应该不是什么伤口,戒戒应该是在先前看到他们遇到了危险,便不顾⾝体的虚弱动了攻击。
烟老头说他们现在之所以安然无事,只怕就是戒戒保护了他们,不过戒戒也是勉強而为,甚至可以说它的行动过了它的极限,才导致戒戒现在变得更虚弱了。
烟老头也不无担心地说,戒戒这样不顾一切勉力而为,只怕对它自己以后的成长也会带来不利的影响。
听烟老头一说,叶夏不由忧喜交集,既喜悦于戒戒头上那条细缝不是什么伤口,也欣慰于戒戒会不顾一切救护自己和烟老头,另一方面,却又有些担心戒戒以后的成长,烟老头的话也是在他心中留下了丝阴影。
他忙又坐了下来,从地上的挎包里找出包牛⾁⼲,喂给戒戒吃。
然而戒戒对牛⾁⼲却只是转头看上一眼,便又转了回去,重新闭上了眼睛,显是并不想吃。
烟老头也拿出颗‘变⾝丸’,结果戒戒对‘变⾝丸’也是没有什么胃口,不肯吃。
叶夏便带着戒戒回去找前一天找到的那个马蜂窝,用老法子取了一些蜂卵,然而这一次戒戒不止在叶夏取蜂卵时没有像上次那样迫不及待地跳进蜂巢,帮忙取卵,就连叶夏取了蜂卵,将蜂卵烤熟了放到它跟前,它也只是闻了闻,却不肯吃。
最后,它只是喝了点叶夏找来的泉水,便又继续昏睡着。
看到戒戒这般情形,就连烟老头也是一脸颓丧,忧心忡忡,连连叹气。
现在手上没了龙头杖,他甚至都没了以前的自信,而偏偏戒戒也是出了状况,不但不见好转,甚至越来越严重,他也不知道下次再遇到危险,他和叶夏还有什么能够依仗。
他也忍不住想是不是先回了烟家,叫上几个帮手,或者通知蔻丹他们来,帮一下忙。
比起烟老头,叶夏却反而要镇定或者说自信了一些,也没有要打退堂鼓的意思,只问烟老头接下来怎么办,是不是该先找回龙头杖。
听了叶夏问,烟老头却是愣了一下,而后竟苦笑着问叶夏该怎么找回龙头杖。
看他样子,倒是要放弃了似的。
当然,其实烟老头也不是说真要放弃,毕竟他们必须要找到洋彪儿,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因为此时此刻他也想不到什么解决的办法。
叶夏沉默了片刻,便提议先回小觞老家去看看。
烟老头想了想,却又摇了头摇,说只怕那里也不会真是小觞什么老家,就算那里真是小觞老家,她既然敢偷龙头杖,那也肯定应该是想到了他们可能会去那里,而留有后招。
不过叶夏却也想到了这个,所以烟老头说起,他也没什么意外,而他提议回去看看,也是不想就这么放弃。
听叶夏这么说,烟老头愣了下,随后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叶夏的肩,叹了口气感慨道:“看来我真是老了,好,听你的,我们走。”
两人于是就着叶夏挖的水坑,稍稍清洗了下。幸运的是,他们的服衣虽然被烧得褴褛破烂,但⾝上却没受多大的伤害,至多就是肤皮有些红,用手摸上去时有点辣火辣的灼痛。
而让他们奇怪的是,他们还感觉肤皮上有点凉丝丝的,而正因为有那点清凉的感觉,肤皮上那灼痛或者说刺痛也是轻微。
烟老头从肩上抹下一点油油的透明的东西,用鼻子闻了闻,现竟然是治火烧的伤药。
两人不由疑惑万分,也忍不住猜想,这又是谁做的,该不会是小觞?
除了烟老头的龙头杖,小觞也没有带走其它任何东西,叶夏包里的一些钱也是没少上一分。
很可能小觞一开始就是奔着烟老头的龙头杖来的,而她的⾝份和来历只怕也不是寻常小偷那么简单。
路上,烟老头也打开机手,拨打小觞曾打过的那几个电话,只是打了之后,却现那几个号码竟然都是空号,那所谓同学和驴友自然也是假的。
到了下午,接近晚上时分,他们终于来到了小觞所谓的老家。
而小觞家也是房门紧闭,没见到任何人。
叶夏和烟老头在村子里找了个遍,终于找到了小觞的奶奶。
结果通过村里一个中年男子的翻译,那老太也根本不是小觞的奶奶。
据他们所说,他们虽认得小觞,却也并不是很清楚小觞到底是哪里人,只不过每过上几个月,小觞便会来这里住上几天。村子最外面那几间房子确实是老太一个儿子家的,因为老太儿子家都去城市里了,这房子在两年前租给了小觞,小觞每次来时,便是住在那里。
而这次小觞带叶夏他们来,也是跟老太说叶夏他们是她的朋友,叫老太帮她过去烧下水,第二天走时给老太报酬。
老太不会说普通话,可怜叶夏他们和老太两边都被小觞蒙在鼓里。
第二天小觞当着叶夏他们的面给老太的钱还有一些外面买来的食物,也正是房租和老太帮他们烧火烧水的报酬。
知道了真相后,叶夏和烟老头不由又是一脸苦涩,心中感慨万千。
这一招真当是绝了。
叶夏和烟老头打听不到更多的消息,也只好离开了村子。只怕这地方,小觞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天已黑了下来,叶夏和烟老头也在村外几里远的地方找了个空旷的草地,升起火,准备将就过上夜一,也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升了火,取了水,叶夏找出些吃的,准备先喂给戒戒。
结果戒戒仍是只喝了点清水。
不过这一次,它喝了点水后,却没有急着继续觉睡,反而慢呑呑地从叶夏怀里爬了下去,然后转头四处张望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一路上它一直在觉睡,所以现在暂时不怎么想睡了,而看它的精神,比起先前,也好像要好了一些。
正在叶夏疑惑戒戒要做什么时,戒戒却叫了一声,朝着一边爬去,而后爬上了一棵碗口耝细的榕树。
叶夏也忙跟了上去,心想戒戒该不会是要自己找东西吃吧。
可是戒戒在爬上一个枝桠后却停了下来。
接下来便生了让叶夏目瞪口呆的一幕。
只见戒戒突然头摇晃脑,口吐白丝,借助枝桠上几条榕树须根,将白丝弄成一个个之字型的丝圈,将自己围在里面,随着丝圈越来越多,便形成了一块块丝片,最后又由许多丝片粘结组成一个椭圆形的半透明的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