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酒的香味,没有萎靡,只有萧条失落,只有満腔的痛恻心扉。
桌上除了几个空瓶还有数十支装満酒的白玉瓶,白⾊的碎片在四周散着,那是一地心碎。
一声清脆的瓶子落地声,是桌边的人宣怈心中那撕裂的痛楚,然后又拿起一瓶満的灌了起来。逸出的酒顺着唇角滑过下巴,他也不去理会,依旧猛灌着酒。充満血丝的眼疲惫而空洞的看着前方,偶尔闪过嘲笑,心痛,失落,绝望。白玉般的脸只剩下狼狈,没有往昔的温雅,连深情都被绝望所代替。
她无心的吻换来他的一句话:这样我便不再放手了…
不放手又有何用!她终究爱的是冷焰,那一吻,那一句‘那就不要放手’,不过是怜悯。怜悯呵!原来自己真的可怜到连感情都要施舍的地步吗?没有亲情,爱情也没有了…
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多么令人笑。
“楼望月,你别在奢望了,那不过是短暂的梦!她根本不会爱上你!”他嘲笑的说道。
执在手中的白玉瓶一抬,又是猛灌一口,窒息的痛感蔓延在心窝。
是谁说酒能解千愁?根本是骗人的,为什么这酒不能让他醉生梦死在只有她的世界里,好让那些愁,那些痛都停止,都不见。
如果酒能⿇痹自己的心该多好,那么也许他能停止对她的爱。
可是事实是,他根本不能停止对她的爱,看她投入冷焰的怀中,看她爱恋的吻亲冷焰,就像有一把无形的刀在凌迟着他的心。
曾经有人和他说过,只有忘记是情伤最好的疗伤药。那时,他不懂得什么是爱,更不曾爱过。他可以对那人的话一笑置之,他可以不在意那人的话。可如今,他知道了什么是爱,他知道了爱一个人的心情,知道只要她的笑容让他做什么都可以,也知道爱的刻骨铭心。
可是她不爱他,她爱的是冷焰。
失落,只属于他的失落。
即使是如此,她的一颦一笑都渗入骨髓,想忘也忘不掉,他如何能忘了她呢。只要一想到要自己忘了她,那种痛比得不到她的爱,看她投入冷焰的怀抱还要痛。
若不能相忘,只有深深的记住,记得她只为他唱的歌,记得那她口中紫丁香的味道,记得混着美人酒与如梦的香气,记得她说让他不要放手的那个梦。
“似冰,我该怎么办?”
扔掉手中的酒瓶,他从怀中小心的掏出一个白绸制的香包。
白⾊的香包上绣着一朵紫⾊的小花,一朵只有五个瓣花的花,那花的名字叫做紫丁香,是她命的名。
打开香包的活结,他将里面的东西掏出,是一缕墨黑的和几朵制风⼲的紫丁香。
那缕墨黑的是她的,是他在不醉居竹林小屋里乘她醉倒的时候割下的。
如同至宝般的将头掬在手心,轻轻放在鼻间,传来她一惯的淡香还夹着紫丁香的香味。
手微放低,他蝶般的吻落在那缕上,好像吻着的是她。
握着丝的手再放低些,停在了心口的位置。
他没有继续喝酒,只是呆呆的坐在那,一动不动,喃喃自语。
“似冰…”
“似冰,你可知道…”
“我好爱你…”“好爱…好爱…”几分的苍凉,几分的心酸,却是他心低最真的话。
“可是你不爱我呀…”绝望在他眼中浮现。
“没关系…只要”
“只要…让我陪在你⾝边,只要能看到你,就够了”他这样的对自己说,只要那样微小的満足。
“似冰…似冰…”最后,只模糊听见他不断的对着那缕香丝,叫唤着那令他魂回梦牵的名字。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在梦中见到她,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她。
窗子被风吹的作响,开了角的地方灌进了呼呼的冷风。
桌上的烛火被吹灭了,屋內一片暗然,使那桌边的⾝影更加的萧条孤寂。
條的,寂静的屋內传来细微的声音,划破那翻静。
本该趴在桌上的人直坐起⾝,眼神凌厉的看着门口。
“出来!”音不⾼不低。
门口多了一名女子,只见她手里握着一只白玉瓶,正是那划破寂静的原因。带着強劲內力扔去的白玉瓶虽被她接住了,但內力的后劲却使她虎口微⿇,手下的袖口也碎裂了,那细微的声音便是这衣袖的裂帛声。
“不愧是红尘楼的楼主,喝了如此多的酒也未醉,警惕一丝不减,连功力都非一般”女子似赞赏的说。
灯被楼望月重新点起,屋內顿时亮起。
红衣,红簪,她将白玉瓶随意往地上一抛,一声清脆。抬手拢下耳畔的丝,露出一断白玉生香的手和一只通体血红的玉镯。展出一抹极为妖娆的笑,艳红的唇更为诱人,也只有红⾊适合这样艳若火花的女子。
“艳姬,你来做什么?”即使眼前的女子再妖娆再美丽,也未入他的眼,平凡的不过路边的草。
艳姬也不进去,就站在门口,红唇轻启“怕是星辰及冷焰都没有你对水似冰那般的痴情”
在听到水似冰的名字时,那墨黑的眼有一瞬间是黯然的,艳姬当然注意到了。
“只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意,可惜啊”挑起媚妩的眉,像是无心的说。
“你到底有什么事!”
笑声传来,低低扬扬,似讽刺他过于激动的神情。
“我可以帮你得到水似冰”一字一句,撞进他的心底。
⾝体,表情都因那一句话,僵在那。
“你,为什么要帮我”镇定后,他问。
“她和你在一起,星辰才会放弃她”楼望月和蔚星辰是至交,如果她和楼望月在一起了,蔚星辰总会顾及到楼望月而放弃她。
低下眼帘,看不清表情,他说“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和你合作”
“就凭你对水似冰这份无法割舍的感情!”她说的无比有信心,认定他会和她合作。
“无法割舍…你对星辰亦是如此吗?”
“是!从我一次见到他,我就爱上他了。我陪了他十六年,他的⾝边一直都只有我,可是水似冰出现后…他,他的目光就只有水似冰了!我不甘心,陪在他⾝边十六年的人是我,难道十六年还比不上一个认识不久的女人!”神情有些激动,有着很深的不甘与怨恨。
“你在他⾝边十六年了,他都没爱上你,即使让他对水似冰死心他也不可能爱上你。正如我对她一样,即使这段时间一直是我陪着她,可她对冷焰…是不会该变的”不甘又有何用,事实依旧不会改变。
“不试试怎么知道!只要他能忘了水似冰,曰久的相处他会爱上我的”是盲目还是自欺欺人都不重要了,在她的眼中只剩下得不到所爱的狠。她得不到他,他亦别想得到水似冰!
敛下有些激动的情绪,她说“如何,要和我合作吗?”
指尖轻抚那白玉瓶,如湖水般平静的双瞳,温和如玉的声音“我和你合作”
烛火剪着残影,溢出的蜡顺着红烛滑落在灯台,人影单薄而萧条。
赤红的瓷瓶在手心翻转,刺目的红如同它原本装着的东西一样让人寒心。
通红如血的药丸,入口即溶,毒即入体。血丸,一种很特别的毒,吃下后并无事,但必须在一个月內服下解药,否则将无药可解。一但⾝上某处受了伤,将血流不止最后失血过多而亡。此毒也是那千毒万怪手所制,除了他无人可解,而千毒万怪手在曰前被艳姬所杀,也就是说现在只有艳姬有解药。
为了能更好的合作,请吃了这颗血丸。
你怕我反悔?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楼公子不用担心,艳姬一定会在一个月內将解药给你。
我吃了,你可以告诉我你要我怎么合作。
呵呵,楼公子都不用考虑一下,可见对水似冰确实是一片情深。
说。
现在时机还没来,等时机到了我自会通知楼公子该如何做的,请楼公子稍作等候。
你可以走了。
楼公子的性子越来越像冷焰了,本对所有人都一派温和的望月公子只剩下冷然,是否只对水似冰才展现温柔呢。
不关你的事!
呵呵,愿我们能合作顺利。
滚!
女子阴冷而讥讽的笑犹在耳边。
楼公子的性子越来越像冷焰了…
像又如何,她的心还是冷焰的。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脸上的笑不见了,只剩下冷然,看着冷焰的时候,又像是看着自己。弄不清,似在梦中,自己的影子和冷焰的重合了。一个黑紫眸的男子,手里搂着一名银绿眸的女子。那女子好像是水似冰,而那男子,像自己和冷焰的合体。很荒唐的想法,可那梦却又那么的实真。
艳姬!没料到她还未放弃,还是要对似冰不利。
像艳姬如此攻于心计的女人,实在是难对付。不知道她又会在背后做什么,但绝不是凑合他和似冰那样简单。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他不能让似冰有危险,所有危险即使只是可能性的他会为她铲除。
只要她没有事,他如何都可以,哪怕是毒药,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吃下去。
松开手,赤红⾊的瓷落地,碎在那一片白⾊中。
清脆声,他笑了,白玉生莲,清涟⾼洁,只可远观,而不可亵之。
清风自白⾊袖间抚出,烛光灭去,一丝丝灰烟,湮灭在暗夜的房中。
只留萧瑟,只留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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