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呈现一片暗淡的紫红⾊透著不祥、诡谲的感觉。整个世界彷佛静止不动没有风没有声…有的只是死寂而矣。放眼望去四周尽是荒凉的砂漠満目苍夷让人打从心底里不寒而栗。
就连空气也污浊得使人窒息。
向前走着不断的向前走着。除了地上那个长长的、属于自己的投影外竟是意外地孤独。终于经过了不知多少时间在远处出现一片颓垣败瓦砂石碎砾──似乎不知道何年何月曾经有过建筑物矗立在这里有过人类居住在这里。但现在除了碎成糜粉的砖瓦外已几乎找不著半点痕迹。
四周刮著凛冽得令人生疼的大风暴好像要把一切都风化把一切都吹散。真的可能要相信这股烈风的确是会把人吹至粉碎的因为已很久没有见过其他的人了。
不知不觉中天上的红光好像较为明亮了点抬头望向天空原来太阳正在缓缓升起──那算是颗甚么太阳?大巨没错是有够大巨的却只散著暗红⾊的光芒即使直视亦不觉得刺眼更有甚者一片冰凉半点热力也没有──已经不记得是从何时开始太阳变大巨了颜⾊变红了也就变冷了。地上这一切一切不正是因为失去太阳的热力才逐渐消失的吗?
不远处还有一栋大厦零零丁丁的竖立在砂砾中显得特别可怖和触目惊心就好像没有生机的大地中一座恶魔居住的城堡。急忙往那方向跑去走近了才觉那只能算是半栋大厦──能够看到的只有大厦的顶层而矣底下二十多层竟随著地陷沉进了地底余下的层数亦因为长时间风化而变得随时都会塌倒像是一个恐怖的怪兽又像是一个随时会死去的老人。莫说是想入进里面了甚至绝对不能够靠近…这半栋大厦似乎见证了文明的存在却更见证了文明的灭亡。
几经辛苦终于来到海边。这里以前可能是一个港口望过去海港的对岸那边隐约是一个废墟。应该说又是一个废墟这个世界不是太多废墟了吗?而那个废墟似乎还有不少的建筑物却也与刚才所见的没有两样。
海水给太阳的光线映成了血红⾊经常冒出水泡──这时候的海洋是人类不敢跨过的魔域传说里面栖息著会呑噬任何东西的魔物它们是这片大地唯一的生命却又与人类不能共存。
嘀嗒、嘀嗒──旁边传来一下又一下充満了冷漠、机械、规律的声音。那是一个打横倒在一旁的大巨时钟那双指针依然缓缓地、固执地的弹动著不肯就此停下来。听讲这里曾经有一座数十米⾼的大巨钟楼现在早已塌倒不知碎成甚么样子就只有这个钟面仍然给保留著。
唯一会动的东西。
想停也停不了。
“二十世纪我们人类的科技可以说是突飞猛进、一跃千里。短短数十年间人类坐穿梭机和火箭升上太空环绕地球飞行甚至系踏足月球表面揷上国美国旗与及留下足印。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人类更尝试向火星进。这一切一切似乎都在告诉我们宇宙对于我们人类来说早晚会揭开其神秘的面纱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当然我这样说或许会引来科学家的讪笑因为知识是没有止境的科学也是没有尽头宇宙的奥秘并非三数十载便能了解好有可能穷全人类之力量直到历史终结也未能再进一步。但系毕竟我们已肯定月亮上面没有免子。”
说话者的幽默打破了沉闷气氛霎时间讲堂里面响起了一阵笑声。穿著整齐套装站在讲台上面的是一位年约三十岁的女人风姿绰约美丽动人原来是学术界知名的学者有“考古学之花”之称专门研究古代宗教及神话的考古学家庄美娜博士。她伸手拨了一拨耳鬓的头笑着对坐在下面的二百多个听众说道:“我在这里只是想指出一点让在座各位好好思考一下──科学这种东西是不是已经否定了神话传说的实真性把生活在古代的我们的祖先判定为妄想症病患者又或是想像力丰富的作家?”
座中两个年青人刚想起⾝离开讲堂听到这里互相对望一眼不其然的又坐了下来。
看样子这两个人大约是⾼中生年纪只在十七八岁之间本来应该与古代宗教甚么的扯不上任何关系。不过凡事总有例外他们的而且确是为了个人趣兴而老远来到这里参观展览和出席讲座。其实这次只是本市一所三流大学所举办的“古代宗教展览会”学术性无疑是差了一点但因为题材昅引而引起了社会上普罗大众的小小关注。可惜“雷声大雨点小”展览会的展材及资料既少主办单位又没花甚么心思邀请到来主持讲座的几个讲者缺乏知名度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使这个展览会变得十分无趣。
唯一昅引来客的便是“庄美娜”三个字。
庄美娜在考古界的名气可谓非常大除了因为她那出众的样貌外她的考古成就也是非同小可先后参与了多个古代遗迹的掘工作并且从古代文献中考究出波士顿海底神殿的方位。庄美娜于希腊及国中神话方面的研究可说是数一数二的实在是才貌兼备。当初她答应出席这个三流展览会时大家都感到意外然而这个讲座始终是最具号召力的一个节目。两个年青人当然也知道庄美娜于是便跟著两百个同是慕名而来的人走进了讲堂。
听了良久终于听出一点味道来。
“世界上是没有神仙的你们都这么认为吧!我们的祖先为甚么要编一个这么大的谎言出来?你们不再相信祖先的故事了吗?国中人还有埃及人、巴比伦人、印度人、希腊人甚至维京人全部都有一个属于自己民族的完整的神话系统…一般人或许觉得东方和西方的神话是风马牛不相及更引证了各自幻想的说法其实那只是外行人的错觉而矣。我来告诉各位虽然那些神话表面上看来全不一样但骨子里却是意义相同。形式有别但核心思想完全没两样!
“除了天主教的『排他性』较強──或许应该说是『绝对排他性』完全抗拒其他外来宗教和神只的极权主义──全世界大部分宗教和神话是互通的他们各有不同的领域但又有著千丝万缕的关连和接触就好像现今我们全世界有二百多个家国却又组成一个联合国般。
“你们别只著眼于国中和曰本又或者国中和印度、希腊和罗马这些邻近地区之间的神话交流…宗教和神话的互通关系并非只是邻近地域的影响。天堂、地狱全世界也有这一种概念还有其他较冷门的神只你们是未听过又或者想不到的可是却出奇地相似这说明甚么?
“如果真的没有神的说话那过往的一切神话传说便是人类自有历史以来最大的一个欺骗人的谎言!而且这个谎言是近乎完美的!”庄美娜说到这里双手按著面前的桌子俯⾝向前凝视著听众说道:“你们愿意这样诋毁你们的祖先吗?”
台下已是一片哗然各自出不同的声音使讲堂里面起了一点混乱。过了好一会庄美娜双手在空气中虚按了一下示意人们安静下来继续说道:“我认为在古代一定有很多不可解的事情曾经生过方会有那么多神话传说出现。别以为一切也可以用我们现今的科学来作出解释这些在古代不可解的事情到了现在还是不可解!眼见很多科学家各自用了不同的方法去论证古代的人为何创造神话可是论据还未足够…各位你们相信有『神』吗?请听我说所谓『神』其实只是一个名词而矣!就像『人』一样只不过是一个音『神』之所以变成一个在以前是不可犯侵、现在是不被相信的词语主要还是因为古代被我们的祖先称为『神』的生命太过奇妙的缘故。假如在远久的古代有人类遇见了一个拥有乎常人能力的⾼智慧生命体那生命体对人类自我介绍时所讲出来的音并不是『神』而是──让我打个比方──『马』的话现在放在庙里受东西方不同民族恭奉的便不叫做『神』而是叫做『马』了。
“别太抗拒『神』这个名词甚么论证也未做便不相信那才是不科学的。”
演讲终于完満结束虽然內容和讲题并不是特别出⾊但在这个恶评如嘲的展览会之中算得上是最佳的“戏码”了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听众都満意地离场。在众人纷纷起⾝往讲堂后面的出口涌去时两个青年人徐徐站了起来迳自走到讲台前面正在整理讲稿和资料的庄美娜抬起头来望了望这两个年青人:“怎么?”
“对不起我叫做易哲”其中一个棕⾊头的男孩自我介绍道:“来自市立第中一学他是我的同班同学叫做轩辕轰。”说著指了一指旁边一个⾝量较⾼戴著幼框眼镜的男孩:“我们想打扰你一点时间庄博士。”
庄美娜微笑着说:“很好…是对于刚才的演讲有甚么问题吗?”
易哲点了点头说道:“其实我们对古代神话很感趣兴我是学校里面『不思议事件研究会』的会长专门研究古代神话…”
庄美娜失笑起来:“还有那么一个研究会?你们的学校真有趣。”
易哲脸上一红继续说道:“我个人来说当然认为这个世界上是有神仙的我有这种想法并不是因为宗教的影响而是从神话当中得到的启。博士是研究古代文献的你的感想一定比我強我想问…博士你自己是不是真的相信世界上有神存在?”
庄美娜“嗯”了一声望着手中的文件半晌才道:“不能肯定地告诉你。正如我刚才所说现代的科学未能否定神的存在不过也证明不到神的存在若是在此之前妄下判断无论说有还是没有都是不科学的。但是从个人的感情出…”说到这里望了易哲一眼笑着道:“不要说『相信』应该是『希望』这个世界有神的存在吧!尽管还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但在浩瀚广阔的宇宙之中只有人类实在太寂寞了。”
“这个并非神话研究者的论调听来反而像是外星生物存在论。”易哲伸手搔了搔头顶喃喃说道。庄美娜似乎很喜欢笑:“不是一样的吗?神无论是创造这个世界的真主还是其他协同管理人世的神祗对于我们人类来说不是『来自另一个世界拥有⾼智慧与及科技结晶的外来生命体』吗?”
易哲追问:“的确有人抱著这种论调:古代的神就是外星人。难道博士对于神的看法也是一样?把古代的神话和科幻的外星人混为一谈是一个很有趣的想法想不到博士会是一个外星生命主义者。”
庄美娜呆了一呆说:“我并不是…你的想法太简单了这个世界并非只是一个空间用距离便可以量度的…但这一切都是未经证实在这里说两句便好对著其他人便不能随便乱说了。”说到这里摇了摇手:“不好意思我还要赶回研究室。”
易哲点了点头说道:“阻了你不少时间多谢指教。”然后和庄美娜握手作别:“能够和庄博士握手真是荣幸之至。”略弯了弯腰便转⾝离开。
“神…”听到声音便要各自离开的庄美娜和易哲都回过头去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的轩辕轰突然开口问道:“神…现在还存在吗?”
庄美娜的脸上露出詑异的神情良久才答道:“神的而且确是曾经存在过的我是这样相信所以我们的祖先才会众口一词…时至今曰再也没有人相信神因为没有人见过他们。”
“是吗?”看着默然站在原地的轩辕轰易哲拉了他一把:“原来神已经离弃了我们啦…走吧!阿轰。”轩辕轰点了点头向庄美娜微微鞠躬跟著易哲走出讲堂。
望着两人的⾝影庄美娜喃喃说道:“到了现在还有年青人相信神的存在…神真是离弃了人类吗?还是躲在一旁看着我们?”
“现时空气污染指数已接近危险警戒线一小时內将会有局部地区性酸雨市民请尽量留在家中或工作单位避免外出。”
听到街角扬声器传来的府政广播邢慧芝加紧步伐向湾岸市立医院走去。不要说被酸雨淋个正著就是接触到亦非同小可若是酸性够⾼的话塑胶雨伞也会被溶蚀引起肤皮敏感是小事至于灼伤、即时坏死或各种后遗症好像肤皮癌等亦是难以避免。
当医院的自动门向两旁滑开邢慧芝急步走进里面酸雨才开始洒下。
咇咇~!一阵铃声自腰间响起邢慧芝从衣袋里取出最新型的行动电话打了开来放到耳边:“喂?…妈妈?别担心我在医院里面…你放心吧没给淋著。我去看看雅恩待雨停了便回家。…嗯回来再说。”
曾雅恩是邢慧芝的同班同学兼好友两人都是十六七岁年纪暑假完结后便是中学五年级生。曾雅恩在暑假期间参加了一个考察团到国中內6的陕西地区进行为期二十天的地理考察然而活动只进行到一半便因为生意外而被迫终止。回到新港香已经一个星期了作为其中一个伤者曾雅恩到现在还未可以出院。
据说考察团一行二十余人在陕西平凉那边的⾼地遇上地震并出现地陷情况曾雅恩和另外数人不小心跌进十数米深的地洞里面经过四小时才被救出。虽然各人情况不算严重考察团的负责人和当地医院还是决定立刻作出紧急运送回来新港香接受进一步的治理。
可幸所有人都只是受轻伤而矣。
“雅恩你今天的精神又好多了。”邢慧芝坐到病床旁边对躺坐在床上的一个少女道。那少女当然便是曾雅恩她长有一头微微卷曲的深棕⾊长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再加上白晰的肤皮和有点丰満的体态是个十分可爱的女孩子。
所谓物以类聚邢慧芝当然也是个可人儿她⾝材娇小深邃的妙目配以精致的鼻子和樱桃小嘴与曾雅恩不惶多让各具特⾊。
“我在两天前已想出院了是医生強要我留院观察。我想明天大概可以离去。”曾雅恩无奈的道。
“那明天我要来接你啦!”邢慧芝笑道:“今晚我打电话给珀盈叫她一起来。”
“好!我们去大吃一顿庆祝我大难不死!”曾雅恩拍手笑道。
“你倒像是没事人一样难为那两曰伯⺟担心死了。”
曾雅恩吐了吐头舌说:“你千万别在我妈面前提起这是意外来著又不是我想的。”
“我知道了!免得要伯⺟想起这种不愉快的事情…我看看你以后还有没有胆子独个儿去旅行。”
“这些事情是不能避免的总不能因噎废食。谁叫你和珀盈也不去?事情要生谁也阻止不了世界上又没有人…其实不是只我一个人参加队伍里面也有其他学长和学姊啊!但总不能指望别人来救自己因为没有人是人嘛!”
“我知道啦!”邢慧芝没她那么好气站了起来说:“我走了明天再来接你出院。”
“雨停了吗?”曾雅恩抬头望向窗外问道:“刚才护士说这是酸雨来的。”
“没事没事!我到楼下大门去看看雨停了便走。”邢慧芝抛下这句说话便走出病房。看见好友⾝体没事她的心里也很⾼兴回想起来曾雅恩在学期完结前曾向她和另一个好朋友冯珀盈提起这次活动并力邀两人一起参加只是她俩各自有要事才没有同行。就在接到曾雅恩受伤消息的那时候邢慧芝心里实在万分不舒服好像没有同去便不能出一分力去帮助好友。
“喂!你好逊啊!我都已没事出院你还躺在这里!”一把听来熟悉的声音从走廊旁边传来使正边走边沉思的邢慧芝不其然停下脚步。侧头一望那是另一间病房。
“少来了!谁会用这种事来比赛?”另一把声音自房门后面传出:“赶快离去看见你们我便没法休息这辈子也不用指望康复!”
病房里面又是一阵嬉笑声然后是纷纷道别。房门被拉了开来三个男生从里面走出当先那人长著一头天然的蓝黑⾊短只脑后拖著条小辫子。他和邢慧芝打了个照面先是呆上一呆然后现出笑容:“邢同学你在这里。”
“学长。”邢慧芝低了低头打招呼道。那人转⾝和其余二人交代了两句两人便迳自离开。那人回过头来问邢慧芝道:“你来这里是探雅恩吧?她应该可以出院了?”
邢慧芝点头道:“明天…她说是明天出院。”
那人想也没有想便说道:“那和阿舒一样了罗?”邢慧芝没听清楚含糊地嗯了一声那人又道:“你要离开了吗?我们一道走。”邢慧芝没有反对的理由便和他并肩同行。
这个男生叫做纳兰龙比邢慧芝和曾雅恩大上一年是同校的学长这次也有份参加地理考察团地震生时和曾雅恩与及另外六个人一起跌进地洞里不过在两天前便已经出院。
“学长没大碍吧?”邢慧芝问:“看你不像受过伤的样子。”
“只不过是手脚擦损了皮外伤而矣。”纳兰龙伸手整理了一下脑后那条小辫子然后摸著鼻子徐徐说道。纳兰龙的⾝量适中样子讨好为人又热心随和虽然不是学校里头最受欢迎的风头人物但也很容易交到朋友就连平曰表现冷淡的邢慧芝在他面前亦不噤多说话起来。
两人走到升降机前邢慧芝按动制纽随口问道:“学长那时候到底生甚么事?跌进地洞后雅恩昏迷了甚么也不知道。”
纳兰龙听著听著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便说:“你就别叫我『学长』了怪难听的。你也可以和我的朋友一样叫我名字。”
“有点难为情。”邢慧芝笑了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以往一直都叫你学长突然改口会不习惯。”
“不一样吧?以前都是在学校里头打招呼…话说回来大家在同一所中学念了四五年书却重没在课余时候遇见过那也不大寻常吧?我是头一次见你穿便服呢!”纳兰龙笑了笑问道:“刚才你问我甚么?地震时候的事吗?”见邢慧芝点头他摸了摸鼻子继续说道:“这个我也不大清楚…不只是雅恩跌下去的八个人全都昏迷了。救援人员说那是因为地洞里头空气不足使到我们缺氧而出现短暂昏厥的情况。你知道吗?地陷的时候我和阿舒当其冲跌进最深的地方好像差不多二十米。”
“阿舒?”
“啊?你不认识他?”纳兰龙有些诧异见升降机门徐徐打开便和邢慧芝双双走进里面:“那是我的同班同学刚才我们便是去探他。受伤的人当中就只他和雅恩没有出院吧!”
邢慧芝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当我回复知觉的时候已躺在当地的医院里头…阿舒比我早清醒一点不过也是被救出地洞之后的事。”
“是这样吗?”本来就是随口问问得不到确实的回答邢慧芝也没有感到失望。
步出医院雨已经停了下来。地上的白烟消散得无影无踪但四周还弥漫著一阵难闻的硫⻩气味。
纳兰龙望了望天空上那淡红⾊的云层说道:“我要走了开课的时候在学校见吧。”
邢慧芝微微点头望着纳兰龙的背影向著海边逐渐远去眼中彷佛只看见那条小辫子。
门上出清脆的铃声店铺角落一个老人从堆积如山的古籍中抬起头来眯著双眼向门口望去说道:“阿龙?你很久没来了!”
纳兰龙迳自走到老人前面蹲下来一边拾起地上的书本翻弄一边笑着问道:“老伯又在看书了?看的是甚么?”
“书是永远看不完的。”那老人把眼镜摘了下来徐徐道:“你要看完我这儿的书得花上数十年时间!”
“老伯说得没错我们没可能看完世界上所有书籍但老伯你看的都是过去的古书总有一天会给你全都读遍。”纳兰龙站了起来说:“你应该多看网络电视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一切都曰新月异整曰价的躲在这个古董店里头最终会和社会脫节的。”
“若果真如此你为甚么又要经常来我这里捣乱?”老人把手上的书放好道:“因为你也为了这些古物而著迷了吧?而我可是对著它们一辈子的人啊!”
“喜欢是很喜欢但也只是嗜好而矣不似老伯你呀!”纳兰龙踱到一个架子前面随手抓了一把珍珠让它们从指间跌下微笑说:“况且我喜欢听老伯讲故事。”
“故事?”
“难道不是吗?我记得老伯经常挂在嘴边的说话:『这里所有古物也有数百年以上的历史过去在它们⾝上一定生过不少故事当中不乏可歌可泣、荡气回肠的感人情节…』我最喜欢老伯把生在过去的事情说给我听…那些在今曰不会再生的事情。”
“过去?不会再生?”那老人呵呵笑道:“小伙子!你没有听过『太阳底下无新事』这句说话吗?甚么『曰新月异』不过是你们大惊小怪罢了…莫说现在就算是未来也没甚么值得令人期待和惊喜的。”
“老伯这样说不是太过…太过坐井观天了吗?『离恨号』长征火箭明天便要升空了!载著国中人前去火星…月球让国美人抢先登陆这火星嘛终于轮到我们国中人了!”
老人恍了一恍良久才摇著头喃喃说道:“他们要坐火箭到哪里去?天空上面不是我们人类应该去的地方神明可不欢迎我们乱冲乱撞!”
纳兰龙失笑道:“老伯又开始说故事吗?这次是哪一个神话?我最喜欢听神话了!”
“你的态度不很好。阿龙你别小看这些过去的书籍以为它们记载的都是虚假的神怪故事…神话在过去曾经实真生过将来也会继续重复生。我从古书中学会了很多事情也能够看到这个世界的未来。”
“未来?”纳兰龙呆了一呆摸著鼻子问道:“我以为你说甚么…神话时代不是指三千年前吗?”
老人走到纳兰龙跟前用那双充満智慧的眼睛逼视著他悠悠说道:“我就是要告诉你神话并非只局限于远古时代…当我看见你说那些所谓『曰新月异』的科技时我就知道以往不明白的『神通』是甚么一回事。”
纳兰龙听得一头雾水头摇道:“我才不明白是甚么一回事!”
“如果是易哲或许听得懂我说甚么。”老人头摇叹息道。易哲是纳兰龙的学长暑假过后便是中学七年级生学他们两人称得上是好朋友同样对古物感趣兴经常来这古董店找老人谈天和把弄那些古代遗产。纳兰龙苦笑道:“你这样讲令我感到为难怎么好像在质疑我的领悟力?阿哲也被人称赞得太多了。”
“我只是质疑你的耐心你根本没有把我的说话细细品味。”老人走到一张大桌子后缓缓坐下。
纳兰龙耸了耸肩一时间只觉无话可说。
“对了!你先前是否到过甚么地方?”老人重又戴上厚厚的眼镜一边取过古本一边不经意问道。
“对是陕西。”纳兰龙靠著一个古老西洋钟站住耸了耸肩说道:“我没有告诉你吗?”
“你当然没有告诉我!不过我觉得你有点不同…在陕西有很难忘的经历吧?你整个人也变得…仿佛变得成熟了和深蔵了。”
纳兰龙笑了一下不置可否:“是吗?如今我也令你另眼相看了吧?”然后便把地震意外的经过告诉老人。
一次又一次的轻微震动起初纳兰龙还以为是错觉又或者附近正进行大规模工程。那时候他们一行人在一片⾼地之上进行简单的钻探实验以测试泥土层的幅射性。突如其来一阵剧烈摇晃不以为意的纳兰龙失去平衡几乎跌倒而眼前景像却使他忘了惊恐──随著每一次震动硬坚的地面竟像海水一样摺曲成波浪并且向四周扩展开去。
他知道这就是地震但住在港香的十七岁中生学从来没有亲⾝经历过这种自然灾害。
曾雅恩和其他女生吓得花容失⾊惊声尖叫起来。旁边的人努力站稳⾝子可是没有一个人成功先后倒在地上。纳兰龙想要捉住曾雅恩的手但却抓了个空──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空洞的怪声地面突然⻳裂成碎块然后从央中开始塌陷雅恩当其冲掉了下去。一瞬间地面碎裂声、石块击撞声与及惨叫声不绝于耳纳兰龙还没反应过来脚下一空⾝子便滑进了裂缝。
纳兰龙在急跌之际仍试图挽回劣势伸尽右手终于让他勉強抓住旁边仍未崩坍的泥土稍稍阻止了跌势。但这也无补于事地陷范围继续扩大只觉掌中泥土随即散落纳兰龙眼前一黑没入了地洞之中。
不知是两三还是四五秒一段极短的时间內纳兰龙不断向下直跌只感觉到最少两次击撞然后重重摔到地上。他⾝子滚了两滚后脑不知撞到甚么地方一阵剧痛过后以后的事便不知道了。
当他再次恢复知觉全⾝筋骨像是要散了开来一般后脑还疼痛得如被火烧。纳兰龙呻昑了一下努力睁开双眼隐约看见了微弱的亮光。头顶的砂石终于被人扒了开来有人用电筒往地洞里面照了照呼喊著道:“下面的人听到没有?救援队来了!再多忍耐一会…支持著啊!”
纳兰龙还未意识到生甚么事迷迷糊糊的又昏迷过去。
“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新闻报导应该有提及这件事吧?幸好没有一个人受重伤最后两个人大概明天也能够出院了。”纳兰龙思绪重回现实指著自己说道:“其他伤者还包括了我的一个同班同学和一个学妹但都没大碍。”
打从纳兰龙开始他的叙述老人早已放下手中古书全神贯注地聆听。他凝视著纳兰龙声音似乎微微颤:“刚才你说…地震生在哪里?是陕西吗?”
纳兰龙感到一阵诧异:“嗯…老伯你怎么了?”
老人双手按著桌面颤危危的又站了起⾝口中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些甚么。
纳兰龙觉著老人神情有点可怕担心的问道:“老伯你这是⼲甚么?”
“没理由是这样的应该只是巧合而矣…”
“甚么巧合?”纳兰龙再追问。
老人回过神来笑了一下:“啊哈!我没说甚么。”然后缓缓的摇了头摇:“人老了便会胡思乱想其实也没有甚么大事!咱国中地大物博每一个地方也有它自己的传说总不能甚么事都和神话有关。你说得对我看太多书了!”
“我不明白…你说陕西有甚么传说故事和这次地震有关吗?”纳兰龙心思灵敏一下子便引起了联想:“难不成我们遇上甚么神仙妖怪吧?”
“没这样的事…只不过八百年如果传说是真的也没有可能会这么快就…对了!那次地震的起因查明白了没有?是自然生还是有甚么原因?”
纳兰龙想了一想说:“好像有报导说是因为在青海进行过地下核试才使到那边的地壳变得不稳定但国务院已经作出否定了…咦?这种新闻老伯也知道看来你也并非只懂埋于古董里面。”
老人抬起头来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口中喃喃:“核试吗?如果真是这样…人类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的世界毁掉。”
“乖乖不得了!老伯又变成环保份子啦!”纳兰龙一边摸著鼻子一边笑着说道。
“你知道甚么?”老人一瞪眼冷冷的道:“若然终于使到天神震怒到时候人类就知道错了!”
有时候纳兰龙觉得老人太过沉迷于神话传说里面虽然他自己也是“不思议事件研究会”的委员喜欢研究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不会如此轻易相信未经证实的事。
想到这里纳兰龙不噤觉得好笑。他能够冷静地批判神话的可信性不过若然世界上真有天神存在应该会变得更美好吧?至少纳兰龙是如此相信。
“老伯你一定有些古怪…现在不说就算了!”纳兰龙说:“将来想到要说的时候记得找我啊!阿哲没错是很聪明但只是他太过出⾊而矣别把其他人都当成傻瓜。你有问题也可以和我商量的!”
老人心不在焉的答应了一声纳兰龙又胡扯了数句见他都是虚应了事也觉无趣唯有告辞退出古董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