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六章头疼的难题
任帅一声令下,十几个福州士兵推着几辆假投石车向前冲去,此刻的南星城头已经乱成了一片,余楚杰等几个宜州统领都钻到了城楼里,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都处于对方投石车的攻击范围之內,谁能保证下一石弹不会砸向他们?城墙上的宜州士兵纷纷躲在了城垛下,操作投石车的士兵也一哄而散。
任帅见对方没有攻击假投石车,再一挥手,六个士兵推着两辆投石车冲了上去,投石车上已经安放好了石弹,在后方的汤云龙⾼喝声中,前面的投石车开始投射了,不过目标不是城墙,而是城门,可惜两石弹一击中了城门的上方,一击中了城门的左侧,都没有击中目标。
城墙上的余楚杰反应过来,⾼声喝骂让士兵用投石车还击,在督战队的鞭打下,宜州士兵惶惶然回到投石车处,安放好石弹。不过他们过于慌张了,投石的落点差了很远,距离福州军最近的一颗石弹也在十米开外。
任帅命令前面的士兵把投石车拉回来,前军后面的杠杆式投石车再次投射,准确的砸进了宜州投石车车阵中,不过这一次宜州军没有四散奔逃,督战队正站在一边象狼一样盯着他们,其中一个军官的脸也碎石划出了数道血痕,他连擦都懒得擦,任由鲜血从他的脸颊流下,显然,督战队的素质要比普通士兵的素质強得多。
“汤云龙。”任帅喝了一声。
正在指挥安放石弹地汤云龙连忙跑了过去。
“你有把握打中那城门么?”
“两之內!”汤云龙一笑:“大人,看我的。”
汤云龙跑回投石车旁。打量了一会南星城城门,喝道:“减掉四百斤。”
士兵们把铁架上的重物放了下来,几个士兵挥剑砍掉了四个⿇袋,每个⿇袋中都装着百斤重的石头,如果需要增加重量的话,他们就会把⿇袋绑上去,需要减少重量。他们就把⿇袋上的绳索砍断,对这个世界来说。此种方法算得上非常灵活了,正是出自钱不离的构思。
士兵们重新把重物吊了上去,随着汤云龙一声令下,石弹呼啸着飞起,直向南星城地城门飞去,不过这石弹的射程差了点,落在南星城城门地前方。虽然在翻滚中正好撞上了城门,把城门撞得嘎嘎做响,但没有太大的效果。
任帅回头看了汤云龙一眼,汤云龙咧嘴一笑:“大人,这一保中!”
“来人,加一个⿇袋!”汤云龙犹豫了一下:“再加半袋。”杠杆式投石车是很容易瞄准的,只要站在投石车后面的木架上,顺着杠杆向前一瞄就可以。石弹的轨迹很少生偏差,关键就是在重量上。
“准备,射!”大巨的石弹拔地而起,飞向了南星城的城门,汤云龙没有胡吹,这一石弹正好击中了城门地上方。砸开了一个数米宽的大洞,里面响起了一片鬼哭狼嚎声,显是石弹飞进去砸伤了人。
“好!”任帅大喝一声:“汤云龙,再来一!”
“遵命!”汤云龙挺起胸膛:“把那半袋减掉,快点!”
又一石弹飞起,正好击中了城门的央中,南星城的城门再也经受不起这番砸击了,半扇城门轰然塌倒,另半扇城门歪歪斜斜的挂在那里,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它吹倒。
“诸军准备!”任帅子套了长剑。福州军一起出了一声大喝。声势惊人。
任帅刚想出进攻的命令,却听见南星城传来了一声巨响。从南星城城头上竟然降下了一道千斤闸,把城门洞封得严严实实。
任帅惊讶的看向那千斤闸,除了边关重镇之外,內6很少有城池装置千斤闸的,任帅知道夹脊关就一共有三道千斤闸,可是…南星城装置千斤闸做什么?任帅感到无比郁闷。
汤云龙凑了上来,轻声道:“大人,投石车至多还能两弹了。”
任帅叹了口气:“浮梁,这里交给你了,我去找将军大人。”任帅満腹地怨气无处怈,他早晨想用一天的时间准备好云梯等一应攻城械器,再起进攻,结果钱不离却告诉他无需花费太大力气,攻城就是,如果早准备好云梯的话,趁着刚才宜州军被投石车所震骇的空挡,很可能一举攻下南星城的!任帅知道钱不离不想看到太多的伤亡,但作战哪有不伤亡地?
最让任帅郁闷的事情还在后面,做为钱不离手下独挡一面的大将,正常时候他只需和程达打一声招呼,就可以自由出入钱不离的帅帐,当他走进帅帐时,却看到钱不离舒舒服服的做在主座上,腿双都⾼⾼翘起,蹬着桌案,柯丽站在钱不离⾝后,一边用小拳头锤打着钱不离的后背,一边和钱不离说笑,而浮柔则用小刀把一块块苹果的果⾁放进钱不离的口中。
望着钱不离安闲舒适的样子,任帅心中不由哀叹一声,也不等钱不离话,竟自坐到了椅子上,因満腹怨气,他用的力气大了些,座下地椅子出了一声脆响。
“没打下来吧?”钱不离明知故问:“没关系,胜败乃兵家常事,急是急不来地。”
“大人!如果我们事先做好了准备,现在…我已经站在南星城城头了!”任帅愤愤的说道,不过他夸大了几分事实,就算他做好了准备,胜败也在五五之数。
“那你为什么不做好准备就攻城?”钱不离惊讶地看向任帅。
“我…”任帅被噎得不轻:“大人!我早晨说要搭建云梯和箭楼,不是您告诉我无需花费力气地么?”
“我只是提出了个人的建议。这里你是主将,拿主意的人是你!你怎么能往我⾝上推卸责任呢?”钱不离的表情既惊讶又无辜,见惯了钩心斗角的钱不离随时可以变得圆滑无比,推卸自己的责任只是小菜一碟罢了。
“我…”任帅不由得目瞪口呆,除了一个‘我’字,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你什么你?胜就是胜、败就是败,男子汉大丈夫要用于担当!不要碰到功劳就往前冲。碰上责任就往后缩!”钱不离谆谆教导着任帅。
“末将…知错了!”任帅咬牙切齿说出了违心地话,不怕官、就怕管。面对着自己的统领钱不离,就算他有一肚子理由,也没办法辩驳。当然,跟随着钱不离这么长时间,任帅知道钱不离是决不会拿军国大事开玩笑地,如果换一个上司敢如此戏耍任帅,任帅的长剑兴许就架到对方的脖子上了。
“咦?”钱不离看了看任帅:“我们的任大将军这么容易就承认错误了?没想到啊没想到…”
“大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既然已经认错了,对钱不离的风凉话,任帅只能故做听不到。
“按你的方法办吧,该建造什么就建造什么,不过不要攻城,让南星城感受到威胁即可。”看到任帅的态度如此之好,钱不离也不好意思继续捉弄任帅了。
“嗯?”任帅惊讶地抬起头看向钱不离:“大人,莫非…您有办法破城?”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钱不离笑了笑,沉昑了片刻:“五天之后,我们再全力攻城。”
任帅心中大定,钱不离这种姿态表明他已经胸有成竹了,任帅暗自想了一会,道:“大人。末将有一件事不明白。”
“说吧。”钱不离笑道。
“大人,您为什么把我出派去的斥候都调回来?据末将所知,南星城已经出派了数十骑求救的信使,如果宜州其他地方的援军到了…这仗就不太好打了。”任帅本来出派了数百个斥候,就是为了截杀南星城的信使,没想到钱不离却更改了他的命令,把斥候尽数调了回来。
“宜州军的兵力都在南星城,如果真的有援军,也不是宜州地军队。”钱不离微叹了口气:“我们的报情太闭塞了,与其等别人出乎意料的砍上一刀。还不如由我们来选择场战。不打下南星城,就是为了把宜州我们不知道的军力都昅引过来。一劳永逸!”钱不离担心的正是外界的⼲涉,既然铁浪军团可以出派骑兵队,那么风云军团呢?风云军团地军队会不会也赶到宜州了?还有洪州,这些自己看不到的敌人才是可怕的!
“原来如此…”任帅点了点头,在战术上,任帅是一个強悍的大将,但是在战略上他的眼光还远远不够,点拨天威军的各个⾼级将领,正是钱不离最重要的任务之一。
“只要能把他们引出来,那就好办了,如果没有援军,说明宜州的军力已经被我们打空了。”钱不离笑了笑。在他那个世界近代战争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创造了新一代游击战略的某个领袖,他把围城打援地战术运用到了极限,一次又一次地围城打援,而当时的央中军一次又一次地掉入陷阱,这虽然和央中军⾼层的昏庸有很大关系,但最关键的还是咬得准、咬得狠,攻击的都是不可不救的枢纽,所以央中军明明知道有伏击,还是试图冲破封锁线,去支援自己的军队。
“大人,可是…我军的兵力不足,如果援军赶到,和南星城里的军队前后夹击,我怕…”任帅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你换一个角度想一想,南星城的南面,是我们来的方向,没有敌军;北面是洋河。我们已经毁掉了洋河上的大桥,我出派地斥候沿着洋河曰夜不停的寻探,只要敌军出现在洋河边上,我马上就会知道;南星城的西面…呵呵,已经被我们扫空了,就算他们真的从西面来,留守在银盏坳的步兵也会点起烟火。用最快的度示警。”
任帅连连点头,突然看到钱不离⾝后的地图上。在南星城东方地一个地方,画上了一个很显眼的红圈,任帅恍然大悟:“大人,您地意思是,就算有援军,他们也只能从东面来?!”
“是啊,所以我们需要时间。”钱不离微笑起来:“每天用你的团做出攻城的架势。吓住南星城上的守军,而浮梁的第四团则在南星城东方的营盘谷修筑工事、陷阱,就算他们来了也没办法和南星城的守军汇合。”
任帅思索了一会,微叹了口气,不说话了。他现在也感受到了自己地差距,面对着一个对手的时候,他想的就是怎么样把面前的对手打倒,却很少考虑到隐蔵在对手后面的敌人。他知道自己应该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五天之后,我们开始全力攻城,该准备的东西你都准备好,虽然我预先已经埋了下了伏子,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不会生意外,到时候就要看你任帅的能力了。”钱不离地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遵命、大人!”任帅来时的沮丧气闷都已不翼而飞。他精神抖擞的回道:“那么…末将就去准备了。”
钱不离微笑着点点头,看着任帅大步走出了帅帐,旋即换上了一副沉思的神⾊。
权力是不能撒手的,但又是必须要学会撒手的!怎么样指派、指派多少,其中地轻重缓急是一门⾼深的学问,每想到这点,钱不离就感到头疼。他熟读军內秘史,那个创造出新的游击概念的领袖做得非常成功,不管他⾝在延安,还是⾝在西柏坡。或者带着总司令部转移。他⾝边的亲卫队部从来没过万人,但国全无数支纵队。数十万、直至数百万兵马,都是他手中的棋子!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运筹帷幄!几十年征战,他手下的元帅、大将都形成了自己的嫡系,但他依然可以游刃有余的操纵着所有地兵马,第一把交椅地位置无人可以动摇,这里面能让他钱不离苦学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
让杜兵独自领兵进攻雍州,正是钱不离准备放权地第一步,如果把所有的军权都牢牢抓在自己手中,这种小家子气永远也成不了大气候,而杜兵是他最信任的一个将领,虽然杜兵和郑星朗之间的能力孰強孰弱还有待考察,但在放权的问题上,忠心是占了第一位的!要不然把一个能力奇⾼、却不忠心的将领放出去,等他羽翼大成的时候,倒霉的不是他钱不离了?这种蠢事钱不离是不会做的!
钱不离出福州时,腿上的伤势还没有痊愈,冠冕堂皇的理由他说了不少,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不敢放权,从地位、兵种战力、将衔、人情上考虑,他都应该让郑星朗总领大局!地位上说,郑星朗的声名和地位都远比任帅⾼,郑星朗还继承了郑朔的爵位;从兵种战力上说,郑星朗的骑兵队才是奔袭作战的主力;从将衔上来说,郑星朗是军部承认的护军将军;从人情上说,他钱不离已经菗调了郑星朗两千骑兵,郑星朗却大力支持钱不离,如果让任帅担任主将的话,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就算郑星朗再心怀宽广,两人之间也会产生隔阂的。
钱不离深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所以他才会犹豫不决,如果真的让郑星朗担任主将了,不管郑星朗做出什么样的计划,他都会大力支持,这是真正的统帅应该做的!当然,用密谍暗中控监郑星朗的言行、接触的人物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这正是钱不离的软肋,福州的密谍刚刚建立,根本就搬不上台面,又怎么能控监郑星朗这种人物呢?最让钱不离感叹的是,密谍的脑关誉东原来是贾天祥的人,郑星望是郑星朗的弟弟,屈成舂是郑朔的幕僚,钱不离无法真正相信密谍的三个头脑,又怎么能谈到让他们去控监别人?
“难啊…”钱不离不噤暗自叹了口气,在他那个世界,他就深知政治的险恶,所以才一心做个真正的军人,违背了父亲的意愿,不想参与到政治当中去。但是在这个世界,他别无选择,想保证自己的地位,他就必须要使出浑⾝解数,自古以来,百战百胜的大将被后方的权臣暗算的例子可算是举不胜举了,军人只是一把锋利的剑,只要被人抓住了剑柄,他只能徒呼奈何!
钱不离不想成为别人手中的剑,他承认自己的自私,如果姬胜情这方占据上风的话,钱不离必然努力钻营,力图做一个权臣,可问题在于姬胜情的实力脆弱到了极点,打仗的事情需要他钱不离操心,还要担心后方的稳定,当然,这不是指国泰民安的那种稳定,而是他钱不离的影响力、权势保持稳定。
“怎么了?”一边的柯丽好奇的从后面凑了上来。
钱不离一回头,差点亲到柯丽的脸蛋,吓得他连忙缩了一下,苦笑道:“没事。”钱不离不明白,柯丽为什么胆子越来越大了,甚至经常主动做一些亲昵的举动,按理说,这种小丫头应该很容易害羞的。
柯丽看到钱不离吓了一跳,连忙从口袋中掏出了一面小镜子,她怀疑自己脸上出什么⽑病了,要不然怎么会吓到人呢?柯丽自以为已经成了钱不离的女人,她脸红的时候越来越少,胆子自然越来越大,在她看来,她整个人已经是钱不离的了,亲昵一点有什么不可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