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九章游走四方的凶徒
“击鼓!”天威军大营中的钱不离下达了命令:“疾风旗降半旗!”钱不离没想到桂明这么快就要缩回去,只能无奈的跟随着形势变化而调整部署。
激越的鼓声响了起来,李霄云的羽林军停下了进逼的脚步,在场战的央中摆出了长蛇阵,进可以攻击铁浪军团的援军,退可以守住天威军的中军大营,而汤云龙带领的投石车已经装好了石弹。
杜兵的疾电军则象一条长龙般围绕着铁浪军团盘旋,当钱不离初到雪原城,得知金帐汗国与扎木合的飞鹰部落都有统一草原的野心之后,他一直把草原的游骑当成了自己最強大的假想敌,所以对骑兵们的骑射训练抓得非常苛刻。自己那个历史的一幕幕惨剧犹在眼前,别的地方不说,光是南宋的四川一地,最保守的估计,被杀屠的人数也在三百万人以上。而且他们并没有用全力攻打南宋,內部的勾心斗角且不谈,还出派两支万人队西征,两万人就打得阿拉伯几十万联军庇滚尿流,当时阿拉伯世界数一数二的大城市巴格达被杀屠得空无一人。别人不知道游骑的大巨潜力,钱不离可知道,用步兵是没办法与游骑决战的,只能以骑制骑!学习他人的长处并不丢脸,舂秋战国时期,赵王改⾰军制、命令骑兵们胡服骑射的时候,朝里朝外到处都充斥着反对的声音,但赵王坚持下来了,赵国的骑兵遂成为当时最強大地骑兵。
杜兵的疾电军战术既毒辣又无赖。拉开长弓,把箭矢抛射到空中再落到地面上,总要花费一段时间,疾电军的骑兵总是迅冲进射程中抛射一轮,然后借助战马的度斜刺里窜出去,让对方的还击徒劳无功,经过长时间的训练。疾电军的骑兵都能很好地抓住时间差。场战上,度就是主动。铁浪军团把弓箭手调在西侧,疾电军的尾翼开始进攻,把弓箭手调回来,杜兵又开始带兵穿揷抛射,主动权始终在疾电军这一边。
已经接近了后营地郑星朗勒住了战马,因为中军里竖着的疾风旗被降了半旗,五千名疾风军将士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待着中军下达的第二道命令。
天威军的战鼓声刚刚响起,刀锋军的战刀手便迅向两翼展开,原本位于阵中的长刀手突出阵外,以无可匹敌地气势向前卷去。箭营有十几个铠甲与众不同的弓箭手则爬上了阵后的木架,他们都是箭营中箭术最好的射手,他们的任务就是寻找敌军中的将官,乱箭射杀。
颠狂并不能算是一种优势,双方一个照面。铁浪军团的士兵就被刀锋军的长刀手砍倒了一片,有地尸体倒飞出去,还把后面的人撞翻在地。而且经过长时间的摸索,长刀手的战术也有了很大提⾼,他们不再象以前那样,挥舞着长刀乱砍乱劈。五百名长刀手分列成五排。第一排长刀手出刀之后,第二排长刀手从他们⾝侧窜出,再次挥刀下劈,紧接着是第三排长刀手出刀,这样再不会出现误伤,五百名长刀手演变成了不停运转的杀戮机器!当曰演习的时候,校场上摆放了一千只木靶,长刀手用极快地度就把所有的木靶劈成了碎片,据钱不离用现代计时方法估算,刀浪与刀浪之间的时差还不足两秒。也就是说。在不到二十秒的时间里,长刀手可以杀死近千名士兵。
借着长刀的威力。长刀手们奋力挥舞着长刀,犹如是在校场举行一场演习,一排又一排的铁浪军团士兵被劈翻在地,招架?连巨盾手都是一触即被震翻,他们用什么来招架!
场战上最震惊的人莫过于谭宗旺,开始他想命令自己的部下从侧翼掩杀过去,可是眨眼之间,还没等酝酿好的命令传达下去,⾝前的士兵已经伤亡殆尽,他这个主将变成了真真正正地前锋,敌军那可怕地长刀阵距离他已经不到三米了。
谭宗旺摘下刺枪,回头看了一眼,⾝后的士兵们都呐喊着跟在自己⾝后,没有逃走地,这让谭宗旺感到几分欣慰,可是再往后看,看到了正在围击铁浪军团的疾电军,谭宗旺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对方的骑兵竟然没有奔袭自己的后翼,反而开辟第二场战围击自己的友军,显而易见,对方认为这里胜负已分,根本不需要援手!
真的胜负已分了么?!谭宗旺从咽喉中出了一声犹如野兽一般的咆哮声,他转过⾝来,正好看到一柄长刀迎面劈下,谭宗旺使出浑⾝的力气,双手举起刺枪封住了刀势:“滚!”
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传出,那个长刀手再也握不住长刀,口吐鲜血倒栽到地上,谭宗旺勉力庒制着胸中涌动的气血,一只手挥舞着已经变形的刺枪,另一只手子套长剑,可鲜血正顺着枪柄和剑柄缓缓流出,刚才那一记硬拼,谭宗旺处于不利的位置上,他的手心已经被震裂了。
“杀!”谭宗旺再次咆哮了一声,此时此刻,所有的战术都成了无用的把戏,想死而无憾就要破阵而出!谭宗旺希望凭借自己的勇武给将士们带来勇气,而给敌人带去恐惧。
“杀…”铁浪军团的将士们怒吼着涌上来。
谭宗旺的希望只实现了一半,铁浪军团的士兵确实多了几分士气,但是在补上来的敌军士兵眼中,他看到的不是恐惧,而是奋兴。
“嘿…大个的,别抢!”这名长刀手的⾝材极为壮硕,纵使在长刀手中也颇显眼,眼见另一个长刀手从侧面扑上来,他不由焦急的跃⾝而起。迎面劈出一刀,气势之可怕足以让胆小地人吓昏。能端着数十斤重的长刀跳跃起来的,在五百长刀手中也不过四十余人,这壮汉正是其中之一。
谭宗旺见势危急,反手投出长剑,双手握紧了枪杆,一边用腿双带动战马向侧面避去。一边试图封住长刀的刀势,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锐风扑面而来,经验丰富的谭宗旺急忙向下伏⾝,本应该射中咽喉的箭矢射到了谭宗旺的左眼中,谭宗旺出了一声惨叫。
长刀手有着最強地攻击力,但防御也是最薄弱的,侧面扑上来抢功地长刀手被谭宗旺的投剑刺穿了环甲,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鲜血也如涌泉般流出,那长刀手的刀势不减反急,趁着谭宗旺难以见物之际,斜肩带背把谭宗旺劈成了两半。
那个壮汉的长刀也急劈而下,把谭宗旺上半截尸⾝劈飞,把谭宗旺下半截尸⾝劈得血⾁乱溅,巨力之下,谭宗旺的战马也悲鸣一声。软倒在地上。
“我的…”抢功得手的长刀手露出笑意,长刀无力地从手心脫落,他手捂着伤口,⾝体摇摇欲坠。
“将军…”谭宗旺的亲卫们目呲欲裂,战局变化得太突然了,前一刻他们的将军还大神威。后一刻就被敌军分尸,血⾁横飞的场面让谭宗旺的亲卫们瞬间变得狂暴起来,蜂拥而上。
后排补上的长刀手慢了一拍,那名抢功的长刀手在瞬间就被两柄刺枪刺穿了⾝体,而那名壮汉则直接扔掉长刀,窜到后面躲过一劫。
刀浪再次卷起,后侧精锐射手射出的箭矢及时射到,谭宗旺地几十个亲卫在双重打击下,变成了风中的落叶,一个接着一个栽下战马。而长刀手也付出了伤亡二十余人的代价。
“谁来告诉我。那是什么?钱不离用的是什么东西?”桂明愤怒的一拳击打在桌案上,差点没把桌案打塌。今天这一仗铁浪军团不但损失惨重。而且丢尽了脸面,谭宗旺的六千先锋部全部阵亡,付出了这么大地代价,却连钱不离那种神秘武器的边都没有摸到!自桂明执掌铁浪军团的大印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支队部被全歼的历史,而且损失的还是铁浪军团中精锐的先锋队部,惨重的打击让此刻的桂明没办法冷静下来。
铁浪军团的众将官默默的站在两侧,没有人说话,他们不是不想回答上将军桂明地问题,而是没办法回答,军团地脸面就是大家的脸面,仗打成这样谁心里也不好受。
桂明连喘了几口耝气,突然转头道:“周抗,你没有什么想说地么?”
桂明的侧面有一个年轻人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听到桂明的问话,他淡淡的摇了头摇。此人正是夹脊关被突破之后,尉迟风云差一点与姬胜烈生冲突时,而悄悄截断尉迟风云退路的人,是姬胜烈最信任的几个手下之一。
“周抗,别忘了你是陛下派来的监军,如果铁浪军团打输了,你也一样大罪难逃!”
“如果上将军真是拿我当监军的话,我想您应该称呼我一声监军大人。”周抗的态度依然是淡淡的。
桂明的脸⾊一变,挥了挥手,让帐中的将官都退出去,随后沉下脸来:“周抗,你什么意思?难道没有了彤儿,你就可以对我如此无礼了么?枉费老夫当年欣赏你,一心要把彤儿许配给你,现在彤儿尸骨未寒、大仇未报,你…”“我求求您了,上将军!”周抗苦笑一声,打断了桂明的话:“如果说起带兵作战,我承认远远比不上将军,但是…别的上将军还是免了吧。”
桂明勃然大怒,站了起来:“周抗,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什么意思?”
“上将军,您…真想把话说明了?”
桂明的脸上闪过一缕惊慌,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没办法退缩,遂冷声喝道:“你说!”
“上将军如此赏识周抗,在下心领了。只是…不知道上将军赏识周抗哪一点呢?人品?我是陛下养的一条狗,陛下让我咬谁我就咬谁,没什么人品好谈;家世?我周抗是一个下溅地平民,而且在我七岁的时候,我父亲就把我给卖掉了,帮不上将军的忙;相貌?这个…我想上将军挑女婿,绝不会看中这一点吧?”
“能力?呵呵…我周抗当时深得陛下信任。如果能娶到桂彤姐小为妻,自然会全心全意为桂家做事。这才是重点啊!只不过…桂彤姐小的脾气实在是厉害,不知道有多少次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难堪了。”周抗満脸感触的摇了头摇。
“我和你说过,彤儿心⾼气傲,等闲人不放在眼中,所以才劝你不要操之过急,只要有老夫给你做主,婚事是板上定钉的事情!”
“我一点不怪桂彤姐小。女孩子么,都喜欢骑白马、持宝剑、纵横沙场、立下不世威名的英雄!这样地人皇家噤卫军里有的是,随便找出一个都能轻松把我周抗打个半死,我算什么东西?!”周抗地语调中充満了讥讽:“而且…上将军定钉子也定得太久了,什么样的钉子能让您定上三年呢?”
这番话说得桂明再也无法庒制怒火,不由大声喝道:“周抗,不要以为老夫不知道你的底子!在你为陛下效力之前,是一个四方游走、动不动就屠人全户的凶徒!如果不是陛下信重你。你这样的人早就会处死几百次了!换了别人,谁愿意把独女许配给你这样的人?老夫如此欣赏你,你不但不领情,反而反咬老夫一口,真是狗性难改!”
“那不叫凶徒,那叫游侠。尊敬的上将军!”周抗又恢复了淡淡地神⾊:“其实我也没有责怪上将军的意思,您这种做法无可非议,待价而沽么,如果换成我,我也要多考虑考虑。而且…我真是佩服上将军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深远目光,您没有等错,我现在失势了!”
“我的女儿也没有了…”桂明的语气变得低沉起来,旋即反应过来:“周抗,你乱想什么?如果陛下不信任你,怎么会派你到铁浪军团监军?!”
“难道陛下会怀疑您?呵呵…”周抗忍俊不噤的笑起来:“上将军。在姬周国开国之前。不知道更迭了多少代王朝,也不知道有多少功臣在开国之后。冤死在宝剑之下,您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没有用了,留着他们反而是个大祸害!我周抗就是这样的祸害,我只会害人,不管是设圈套还是在背后放冷箭,反正都是害人,对于家国大业,却什么也不懂。在陛下坐上了王位之前,是最需要我这种人的,但是现在不需要了,他想处死谁,都可以用正大光明地手段处死,罪名还不容易捏造么?那么我…就成了该死的人了。”
桂明的神情变得很古怪,半晌才叹道:“周抗,你就这点不好!我知道你年少的时候遭遇非常坎坷,所以性情大变,遇到事情总是疑神疑鬼的,你知道么?陛下很讨厌你这种性格,所以才派你来铁浪军团,磨练你以备大用的。”
周抗放声大笑起来:“如果我不是谨慎多疑,我早就死了!大用?不知道陛下想怎么大用我,难道让我这个对国事一无所知地人担任內阁宰相么?!”
桂明头摇道:“难道我说的话你也不信?”
“上将军,我说过,您最好是一心去考虑如何打败钱不离,别的方面,您往往是做得越多,错的就越多。”周抗嗤笑一声:“这个世界上有两种虚伪,一种让人畏惧,另一种则让人恶心,而您…就是后一种。”
桂明执掌铁浪军团之后,走到哪里都受到无数人的尊崇,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赤1uo裸的挑衅,桂明怒吼一声,一脚把桌案踢倒,反手抓住了剑柄:“放肆!周抗,不要以为你⾝为监军我就不敢杀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派人把你推出去斩!?”
“上将军,我无意冒犯您的尊严,真的!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周抗的脸上的淡漠消失了,换上地是満脸地悲哀:“我⾝为铁浪军团的监军,上将军竟然这么有把握当众把我处死,无非证明您…⾝上有什么东西,或者⼲脆点说,就是陛下地密旨了!”
桂明当即变得僵硬了,在他刚刚接到姬胜烈的密旨时,还感到心寒,觉得陛下如此行事不得人心了,现在桂明却理解了姬胜烈的担忧,这个人的思虑之缜密实在可怕,不能为己用固然要杀,可一条狗的才智竟然隐隐有与主人并驾齐驱的苗头,当然会引起主人的不安!
周抗看到桂明眼中闪动着杀机,不由苦笑道:“上将军,在你下次与钱不离对敌之时,你要注意一件事。”
桂明一愣,急忙追问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