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虚雨转过头,问叶二娘道:“段老大现在何处?”叶二娘忙道:“此次前来,尚未与老大见面,他召集我们在此聚齐,一起赶往万劫谷,说是谷主相约,助其除去強仇。”
钟灵父亲这万劫谷谷主钟万仇,听叶二娘这么一说,不由大为诧异,搞不明白父亲为何请四大恶人相助。正欲发话,却被于虚雨摇手止住。
于虚雨对钟灵说:“此中过程,我大约知道,我先与二娘说完事情。谷中事情,待会我再说给你听。”钟灵对于虚雨言听计从,闻言也不说话,瞪着乌溜溜的眼珠不停的打量叶二娘。
叶二娘年轻时定是一个美女,现在年龄虽大,但五官端庄,⾝材娇好,透出成熟诱惑。她此时急于爱子消息,关心之情溢于言表,与外界恶名全然不符。
于虚雨知道叶二娘因爱子失踪,心神失常,所以做出一些恶事,但她內心本质却是不坏。徐徐说道:“你儿子现在平安,正在某处习武,但家师曾经占卜,你与儿子见面之后,恐怕会被加人利用。不但你性命不保,你的爱人也会为此事丧命。你先考虑一下,若是一定要去相见,我会告诉你去向。”
叶二娘听说见儿子之后可能丧命,却没往心里面去,因为此时爱子的去向是最重要的,至于自己是否丧命,她却没有多想。但爱人因此性命不保,却让她犹豫不决。
叶二娘刚才心急爱子消息,现在冷静下来,问道:“敢问公子如何得知我儿下落?”于虚雨道:“我如何得知,此中详情现在不便向说明。但你儿⾝上香疤,我却知道在何方。再说儿子父亲,在武林中⾝份尊贵,此事曝光之后,害怕不轨之人借题发作,伤害你爱人名誉不说,恐怕以他现在⾝份,只好以死谢罪。”
叶二娘闻言一怔,眼神牢牢盯着于虚雨,心中却是思绪万千。于虚雨虽然不曾明言,但她知道于虚雨肯定了解这些事情。若他因为此事要挟爱人,却是大患。但爱子究竟在何方,只有此人知道,却不敢对他无礼。
于虚雨静观她的神情变化,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对叶二娘说:“你爱人为我尊重之人,我必不会以此事威胁。你儿子现在生活很好,你不若这些时曰随我⾝边,若有缘相见,我指点你认识。但你千万不可相认,因为当年掳你儿子之人与你爱人有大仇,正潜于暗处,寻找时机,若你们一家相认,恐怕对你们不利。有我在⾝侧,或能解救此厄。若真到那个时候,你只管按我说的去做,必保你全家无事。”
叶二娘闻言放下心来,但十余年来为爱子奔波,想要不让她见面,却是心急欲焚。但听于虚雨说起其中利害,却不敢鲁莽行事,又听爱子平安,只好按下思儿之心,随在于虚雨⾝侧。
于虚雨知道段老大就在附近,与叶二娘、钟灵两人前去寻找。一路上于虚雨考虑如何处置段老大,因为段老大毕竟是段誉生⾝父亲,虽然作恶多端,却因遭受巨变,有情可原。
三人沿着山坡走到江边,夕阳西落,照得碧玉般的江面上犹如镶了一层⻩金一般,如此壮丽无比的景⾊,让人心旷神怡。数十丈外一块岩石上坐得有人,只是这人始终一动不动,⾝上又穿着青袍,与青岩同⾊。
叶二娘见到此人,纵⾝上前,行礼道:“大哥。”于虚雨这才知道此人就是四大恶人之首段延庆。段老大估计五十余岁,长须垂胸,面目漆黑,双眼圆睁,望着江心,一霎也不霎。
于虚雨、钟灵上前,看段老大双眼湛湛有神,脸上又有血⾊。段老大见两人与叶二娘一同前来,以为是叶二娘的朋友,也不搭理,问叶二娘道:“老三、老四为何还没到达。”此言一出,把钟灵吓了一跳,因为段老大口唇未动,听口气又是他发出的声音,不由又是惊奇,又有些惧怕。于虚雨知道原因,传声与她说:“莫要惊奇,他用的是腹语,以后讲给你听。”
叶二娘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岳老三被于虚雨收伏,云老四也死在于虚雨手中。于虚雨在侧,对段延庆道:“岳老三现在已随我为仆,云老四作恶,死在我手中,他俩是不能来了。”
段延庆闻言大怒,但他面目肌⾁僵硬,喜怒不形于⾊。对叶二娘说:“四弟已死,你为何不为他报仇。”叶二娘心中惧怕他,不时回不上话来。于虚雨说:“叶二娘一不是我对手,二她有求与我,因此指望她报仇,不大可能。”
段延庆闻言一惊,心想叶二娘武功虽不及他,但也属江湖一流⾼手之列。眼前这位青年不到二十,⾝怀如此武功,江湖中曾未有人提起,此人师父定是江湖上大有来路之人。強按下怒火,问道:“你出⾝何派?师父是谁?”于虚雨答道:“无可奉告。”
段延庆担心此人背景深厚,却不害怕于虚雨的武功。段延庆內功精深,段家绝学一阳指已练的出神入化。他认为于虚雨凭借招式取得云老四性命,因此心怀轻敌之心。听于虚雨言语无礼,手中长杖疾点于虚雨,于虚雨存心立威,也不施展天冥神功,只是用手抓住杖尖,与段延庆比试內力。
段延庆一见大喜,以为此子轻狂,想此人不到二十,即使从娘胎时开始练武,也只过二十年內功,怎及得他五十年功力。內力相接,段延庆轻敌之心顿无。
于虚雨⾝具无涯子毕生修为,想逍遥派內功宇內无敌,又擅于昅收别人功力,因此于虚雨此时內功,却比段延庆不知⾼出多少。
段延庆此时已用上全⾝內力,杖尖却没往前推出一点。还算于虚雨顾虑他是段誉生父,不让他过于难堪。此时于虚雨见段延庆面⾊发灰,知道若再持续下去,段延庆必受重伤。开口道:“段老大可将內力渐收,否则恐怕內伤深重。”
段延庆此时才知道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在自己施展十分之力时尚有暇说话,知道于虚雨尚未尽施全力,也无伤他之心。逐渐收回內力,然后打坐调息。
段延庆睁开眼睛,却见叶二娘、钟灵两人已不在⾝边,眼前只有这位英俊青年。于虚雨见段延庆调息完毕,道:“段老大出⾝⾼贵,虽遭大变,也无须将此仇迁怒段家。”
段延庆⾝世一向未宣于世,闻言大惊,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于虚雨。于虚雨接着说:“世间之事,属变幻莫测。段老大即使费尽气力夺得皇位,百年之后不知欲给何人。”
段延庆闻言,再也忍耐不住,发问道:“你是何人?为何知道我心中秘事?”于虚雨道:“家师善易,曾经占卜段家,因此你段家事情,我几乎知道的清清楚楚。何况你已有后,以后必接皇位,汝与段家为敌,不知为何。”
段延庆一生从未有过男女之情,听闻自己有后,莫名其妙,问道:“我是否有后,自然明白的很,此事你不用欺我。”于虚雨道:“天龙寺外,菩提树下,化学邋遢,观音长发。”
段延庆闻言,却不答话,思绪又回到了那一生最美丽的曰子。当年父皇为奷臣所弑,他在混乱中逃出大理,挣扎着一路行来,来到天龙寺外,唯一的指望,是要请枯荣大师主持公道。枯荣大师是他亲叔父,也是位有道⾼僧,天龙寺是大理国段氏皇朝的屏障,历代皇帝避位为僧时的退隐之所。他先去求见枯荣大师,可听说他正在枯禅,已经入定。
段延庆此时手负重伤,无处可去,爬到寺旁的一株菩提树下,等候枯荣大师出定。此时他全⾝⾼烧,创伤又是疼疼,又是⿇庠,实是耐忍难熬,只觉全⾝乏力,又饥又渴,没了活下去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