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漆黑的夜⾊中如此耀眼的刺目白光,宛如无数道流星在城楼上肆意纵横穿梭,视觉已经变得
迟钝酸涩,,勉強只能捕捉到那些白光闪电般划过之后残存的白痕,整个城楼上仿佛笼上了一层朦
胧的白幕!然而这看似灿烂眩目的白光中回荡不绝的却是此起彼伏的痛苦惨叫声,让人不噤联想到
传说中的多罗地狱,传说中用世间最美丽的景⾊搭建而成的但同时却又存在着最痛苦最悲惨刑罚的
终极地狱!
多田望着城楼上倏然亮起的那一片耀眼白光,听着无数自己的部下濒死前的惨叫声,双眼呆滞、面
目扭曲,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灵魂似的没有半点动静,直到副将大声叫喊了半天才终于稍稍回过神,
“那是什么?!那白光是什么?谁能告诉我那到底是些什么东西!我的部下和村原君他们怎么样
了?!”多田猛地神经质般地拽住副将,狂疯对他咆哮着。
可以想象,连多田这样经历过无数尸山血海的沙场宿将居然都被眼前突然生的诡异场景震惊得如
此失态,那些下忍们的恐惧和混乱可想而知,下忍们只能眼神慌张失措地转头望向多田,在这样的
时刻,显然被动地服从命令要比自己做出艰难的选择轻松得多,因为谁都明白城楼上恐怕早已为他
们布下了天罗地网,一直在等着他们上钩,不幸上了城墙的村原上忍和一半人手多半可能是凶多吉
少了。
多田愈焦躁,脑海里更是早已翻来覆去地思索应付这等怪异局面的对策,但毫无收获,城楼上陷
着的可是一半精锐呀,培养这些军忍的代价使多田无论如何不敢轻易舍弃他们。电光火石之间考虑
了许多,最终多田还是决心孤注一掷尽量解救困在城楼上的部下。
“分出一半人,跟我上城!剩下的给我继续用机弩盯着负责接应,露头的,只要不是自己人,一律
射杀!”多田作了决定,便立刻开始雷厉风行地行动起来。城楼墙角边的军忍们迅地再次分成两
个部分,其中一部分很快组成一个由扇形和半圆构成的阵型,机弩(也就是先前每个黑衣人手中拿
着的不明物体)上箭、利刃出鞘,优先考虑如此保守几乎就是只能挨打、靠皮糙⾁厚硬扛的阵型不
完全是谨慎,更多的恐怕是无奈,一连串的出人意料已经有些过分出多田的神经承受范围了,往
老实了说,就是低调一点好。
剩下的那一部分则看上去实在有些滑稽,明明是忍者,却偏偏都摘了面罩,深更半夜的头上都绑上
了根白布条,再加上个个面⾊肌肤白和奇形怪状的型,不像是只准备赴汤蹈火的决死之师,倒
更像曰本民间的能剧表演团。
不过老天似乎又愚弄了他们一回,就在他们准备登城的一刻,鬼哭狼嚎般的阵阵惨叫戛然而止,仿
佛从未有过一样,整个夜空下就这样瞬间万籁俱寂,缕缕微风拂过草地的轻响现在听起来如在耳畔
,黑暗中的腥血厮杀似乎又悄然隐匿于黑暗中去了。
“撤退!全军撤退!”多田突如其来的大声叫喊总算将死一般的平静打破,只是那嗓音如此喑哑、
枯沉,仿佛是一个浑⾝没有半点水分的⼲尸硬用喉咙擦摩出来的般令人感到恐怖。
“多田将军,那城上的…”副将说到这里便吓得噤了声,因为多田刚好转过⾝,原本威严刚毅的
面庞上现在却是五官扭曲、筋⾁虬结,于是傻子也明白为什么做这样的决定了。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多田的声音极度庒抑,仿佛一旦松开便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噴涌而出,整
张脸已经赤红欲滴,今夜如此沉重且不着痕迹的打击已经让多田失去了理智和镇定,他几乎到了冲
动爆的边缘。
“嗨!”副将悄悄抬头瞄了一眼,待看清楚多田的脸⾊之后立刻慌张地应了声,然后赶忙离开去指
挥撤退去了。惟有多田,就像对⾝边的事已经再不在心似的,呆呆地默然静立在城楼下,仰望⾼处
那在武田军忍们眼中已然成为阴森恐怖象征的城楼建筑的于夜幕下的大巨暗影。
不对称的杀屠终于结束,信心全然崩溃的残余武田军忍们在副将的指挥下迅集结组成厚实的防御
阵型,护卫着多田飞快地朝武田本阵方向退却了,这场并不激烈,更多的是充斥着一种匪夷所思气
氛的黑夜突袭虎头蛇尾地结束了,我们似乎不免对武田军忍们的评价降了几个档次,既不坚决也不
谨慎,仿佛几个虚无缥缈的潜在危机和一半部下的生死不明便让剩下的人茫然失措,完全被牵着鼻
子转,最后只能神经崩溃地无奈撤退,然而不亲⾝体会,任何旁观的人永远也无法感受那种仿佛鬼
魅之影四下幢幢的恐怖之感,那种完全控了的无助以及无处不在的细节都带给这些武田军忍以
前从未有过的经历,通过精心的计划给与敌人以无法防御的心理攻势,这是一种诡异但显然收获奇
效的新战斗模式。
远远望着那些武田军忍们慌乱撤退的依稀背影,我转过墙角,站在垛口边,闻着四周渐渐开始弥散
的浓烈腥血,微微皱眉,仿佛自言自语道:“这么腥血,搞得城墙到处粘了吧唧的,是不是有些不
环保啊?!”
⾝后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