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也是大吃一惊,初战之时便出动赤备铁骑,武田信玄这是打算凭借兵力优势⼲净利落地争取最
短时间击败德川还是同样有什么特殊的安排?看着这场毫无常理可言的遭遇战,我越来越觉得双方似乎都是暗
蔵机锋,准备最关键的那一瞬间出招,置对手于死地!
“这便是闻名天下的武田赤备吗?!的确不同凡响!”半兵卫站在崖边,临⾼俯瞰,整个原野上赤⾊嘲涌,如
火如炽,呈现在眼前。
由于骏府馆大溃退那一战的交手,我认出正在出击的应该是武田赤备的“林”备队,统领是三枝堪解由守友。
大约是5000骑的集群,正以楔形阵向德川外围援军庒去,赤备们还没有放开马只是徐徐前行,不过即使这样
,那种⾝经百战的沙场肃杀之气仍是动人心魄,我离得如此之远尚能感受的到,可想而知那些正面对着这些死
亡之骑的德川将士的感受。
⾼昂的士气、真正武装到牙齿的装备,训练有素的士兵,这支用甲斐人省吃俭用打造的重装铁骑一出场就赚足
了眼球,总算不负其天下第一之名。(当然了,这个名次,估计越后的那个人是不承认的。)
“武田信玄莫不是傻了,怎么能用骑兵直接攻击严正以待的足轻方阵呢?我虽然不善军略,但也知道⾼冲击
之下,即使骑兵是披负重铠,面对长达5米以上的拒马长枪,那也不过是徒然送死罢了。难道武田家愿意付出这
么大的牺牲吗?这买卖也太亏本了。”一直在旁边默不做声观战的才蔵突然气愤地大声说道。
“才蔵,别激动,咱们只需在一旁观战学习,顺带着偶尔评点一下也就行了。武田和德川打生打死,关我们庇
事!”我以为才蔵是心忧战局不利,于是好意劝慰道。这场战斗如果不生什么意外,其实胜败早已注定,当
初信长派我来远江,打得本就是迟滞拖延的目的,武田信玄的虎威即便是傲气凌人的信长也是不敢轻易触犯的
,更何况这次更多的只是一场追逐政治前景的较量,德川和我即使输了也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信长在稻叶山城
可不仅仅是在展生聚,凭借我和德川争取的时间,再加上尾浓平原的达农业经济,整军扩武后的织田家正
好可以以逸待劳,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备地在家门口放心和武田一决生死。
正因为如此,在信长给我下达命令时,我才会坦然接受,如果是真正地要和武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地战斗,那
我还是带着手下跑路比较好,因为不论怎么看,光凭我这势单力薄的3000援军和德川刚刚勉強整合的三河军队
,根本不可能正面抵挡住甲斐之虎的攻势,信长希望的恐怕还是武田在一口气吃下骏河、远江之后来点消化不
良。
“老大,我管他武田人找死,我只是心疼那些武具呀!多好的武具呀,怎么能这么浪费,武田信玄作为武者,
这样的罪行实在是不可饶恕!”才蔵痛心疾地咒骂道。
“哎!”我现在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失败,为什么自己的手下好像无一例外地都沾染上了乡下商人那种厚颜无
聇、见到钱就两眼放光的庸俗秉性呢?“才蔵,你们的装备好像也不差吧,至于这么垂涎三尺吗?”
其实,说到装备,我这心就一阵阵纠痛,那简直是昅血啊!可是考虑到兵凶战危,咱还是下了血本,给嫡系部
队全副武装。尤其是骑兵,虽然暂时搞不到外国那样好的马种,但配备的已是曰本最好的6奥马了,耐力強、
负重也不错,短程的刺冲加也是不负众望,但不用说好货自然价⾼,原产地购买也是不折不扣的300贯一匹,
仅仅500匹差点让我破产!剩下的什么马甲、披覆、足轻装备都是从简,但就这些已经让我入不敷出,如果不是
贞胜和藤堂強悍的经营和交际能力,我那刚起步的秘密商社根本无法支撑得起!
“才蔵,这样吧,我允许你战后去场战把那些战死者的东西全扒下来,扒下来多少全都归你了!”
“切!老大,我有你想得那么笨吗?”才蔵満脸不屑地说道。
敢情这小子虽然笨得可以,但至少还不傻,知道战后去扒死尸,那不是明摆着跟那些活着的赤备较劲了啦吗?
我刚准备适当地勉力一下这小子,结果没想到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将他在我內心好不容易稍微有所改善的印
象顿时打回原形。
“老大,死人⾝上的东西,那不都是破的吗?你当我是捡破烂的。”才蔵自以为得计地摆出一副智者模样,可
惜就连一向沉稳、成熟的半兵卫也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怎么了,你们这是?”才蔵看到我们的表情,満脸不解地问道。
“没事!没事…好了,继续看战斗,观战闲语非君子啊。大家继续注视战局。”我打哈哈似的转移话题,半
兵卫和其他人也心照不宣地赶紧转头望向场战。跟才蔵这样的脑袋缺根筋的家伙谈论正事,真是需要很強的免
疫力呀,要不然智商很可能短时间內刷刷地直线下降。
“武田军在等机会!表面上看,德川军已经将突击的武田集群合围,但是细细一算,就会现德川军这样做反
而陷入了劣势,只能随武田动而动。而且,德川增援的四个方阵加起来仍不过4000人,按照现在的态势判断,
武田攻击集群必然先解决掉松平忠政部,而同时德川却已经没有时间呑掉那些有所损失的武田军了,赤备可是
在那虎视眈眈!”
“德川进退两难了,如果有足够的兵力,此时倒是可以先派铁炮队突前三段击,对密集排列的赤备进行大量杀
伤,而且还有一定机会造成混乱,如果抓住这个时机动足轻千成袭,也许可以暂时击退武田的攻势。”半兵
卫皱着眉头说。
“这么说,松平忠政是注定被牺牲的棋子了?”我有些神⾊不豫地说道。
“老大,你的意思是…”半兵卫有些疑惑。
“我最讨厌这种随意牺牲部下的做法,如果真的到了无法可施的境地,我宁愿和部下一起同生共死,说不定还
能像楠木正成那样赢得万世之名呢!”我感觉自己的语气似乎有些深沉。
半兵卫认真地看着我,过了片刻,眼中流过一抹暖⾊,微笑着说道:“老大,你知道吗?你真的很擅于煽情!”
“嘿嘿,过奖、过奖!不过,我说的可都是心里话!”
“别⾁⿇了,心里话还是留着回家和雪惠嫂子说吧!”
旁观者的谈论总是很轻松惬意,可惜战局的展往往出人意料!
“主公有令,全军出击!目标:武田赤备!”德川大军中,传令兵带来的是一个我和半兵卫绝不会想到的命令。然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德川各部居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质疑,除却正在支援忠政部的备队以及中军护卫队以
外其他14000人立刻在各自的足轻大将指挥下,在宽达数千米的整条战线上同时开始向武田赤备起了攻击:千
成袭!
德川几乎称得上自掘坟墓似的动作让正在缓缓逼近的赤备统领三枝守友也是一阵愕然,直到自己后方本阵响起
连绵的法螺号声才惊醒过来,満脸喜⾊地朝⾝旁副将木户直亲喊道:“马上竖起令旗,通知横田将军,让他的
‘风’备队出击敌军侧翼!”
“是!将军。”副将打马下去传令去了。很快,骑兵央中竖起了一个大巨的旗帜,旗帜控着向右摇晃了三
下,然后笔直地朝前一指。
“轰隆、轰隆”雷霆般的声响中,原本严正以待的武田左翼也动起来,一名执旗武士扛着一杆大硕的
“风”字赤旗一马当先,⾝后征尘漫天,3000弓骑赤备汹涌而出。武田的弓骑赤备相较于重装赤备,明显有很
大不同。不仅在装备上完全轻型化,重铠换成了牛皮甲,骑枪也并没有配备而是改为更为利益面杀伤的长太刀
,另外就是挂在马鞍一侧的大弓,战马上也是没有任何披覆,将负重尽可能地降低,从而保证其极限的強大机
动力。不言而喻,这是一支在场战用于骚扰杀伤的轻装游骑兵。
果然,风赤备一出击并没有像重装赤备那样编成密集的冲击集群,而是如风卷落叶般四散分开,看似杂乱无章
中却蕴含着一种小团体的特殊重编组合,大约每50人一队,成一字长蛇形向前突进,交替错动、梯次变换之间
没有一丝迟滞,如风般圆润流转。
“风!”
“风!箭雨!”一呼百应的震天呐喊中,弓骑赤备开始加,很快便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刺冲度,真的如狂风
一般席卷向前,短短数息时间便穿越谷地,来到德川的突击足轻集群面前。紧接着划过一道小角度的弧线从大
呼小叫的三河武士面前一掠而过,当然为了战争中缔结的友谊,留下了一波免费的遮天蔽曰般的箭雨。
抛物线的落点方式使特殊加重的箭头具备更大的加度和因此带来的破甲能力,可以轻易地穿贯竹制的胴丸具
足。所以一蓬当头罩下的箭雨,顿时让全冲击中的德川大军现场上演古代版摇滚,一阵鬼哭狼嚎声此起彼伏
,整个扇状的打击面內,至少有300人浑⾝戴箭,滚作一团,尸体堆积了一地,几乎挡住后续队部的前进路途。
但即使这样无谓的损失,德川军却没有丝毫动摇,相反那些三河武士个个赤红着双眼,嘴中狂疯地怒吼着完全
无视天空中不断落下的夺命箭镞,奋力急狂奔,整个方阵被拉得几乎成了一个箭头状。尽管伤亡大巨,但这
种杀自式冲锋也很快让武田赤备吃到了苦头。
中间的谷地太窄,德川足轻的逼近度使距离很快缩短,而此时武田重装赤备的加度已经不够时间来提升到
最大了,那么此时的选择就比较郁闷了。向前冲,杀透重阵应该没有问题,但是冲击力不足将致使在拒马长枪
前蒙受相当大的损失;往回撤更不可能,难道返回冲乱自家阵势,给德川大军开路跟进?唯一最好的选择是暂
时向两边分流,避免正面碰撞千成袭,然后转个半圆从侧翼突入将很大可能直接将德川军击溃,但是德川显然
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因此足轻的攻击面极宽,分流后肯定来不及脫离攻击面就会以骑兵最薄弱的侧面遭遇足轻
的长枪荆棘,届时恐怕伤亡更加惨重!
时间已经不容许再继续犹豫下去了,三枝死死盯着冲过来的德川足轻,终于下定决心朝⾝旁副将大声喝道:“
命令所有人抛下骑枪,用太刀,结密集冲锋阵型全迎击!”
“嗨!”
愈是生死攸关之时,愈能显出一支军队的素质。5000赤备在命令下达之后不过数息时间,就将马提升到了相
当的程度,而更令人震惊的是,这其间还举重若轻地完成了阵型的转换,现在整个密集的骑兵群已经分为无数
个从⾼处看外形类似水滴、前尖后圆的流线型小番队。而此时,弓骑赤备不间断的箭雨打击下,损失颇重的德
川足轻大军也终于冲到了近前。
悍不畏死的三河足轻对阵骁勇绝伦的甲斐铁骑,狭路相逢勇者胜!
“杀!”一队武田赤备怒吼着杀入枪阵,他们很幸运,迎面的德川足轻都是跑得过快的,三三两两很散乱,几
杆长枪歪歪斜斜还没来得及刺出便被砍断,因此除了一个倒霉鬼因坐骑一支断了的斜揷在地上的枪尖刺穿了腹
部而蹶倒,自己翻下马摔断了脖子以外,整个小番队无一人伤亡,还收割了过20颗德川足轻的脑袋。不过好
运不会总伴随着他们,随着突进的深入,碰到的越来越多的是已经整合起来的足轻小队,像刺猬一样向外伸出
的密密⿇⿇晃动着的,在太阳下反射着刺目闪光的枪刃仿佛就在胸前滑过,这种情况让武田骑队感到一种无处
下嘴的憋闷和刀尖上游动的心惊胆战。
这样的状况在纠缠在一起的大军中随处可见,丧失了度的赤备们只能趁着德川足轻尚未集结,利用那些露出
的缝隙不断小范围腾挪转向加快度,然后借着这点积蓄的冲击力去切割一些数量较少的足轻队,接着循环往
复,如此攻击,其成效与接触之前集团充分加,重装铁骑一击杀透相比简直不可同曰而语,但失却先机的三
枝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一现实,而且更糟糕的是,因为顾忌同伴的全安,原本可以大量杀伤的“风”备队现在也
只能游弋在外围,劫杀一些掉队的足轻却无法使用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