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有间断的瓢泼箭雨一波又一波地落入密集的长枪队列之中,响起一片叮叮的从甲胄上擦过的轻响以及噗噗的入⾁声,原先士气⾼昂的叛军顿时陷入低迷的混乱状态,幸存的足轻就像是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撞,直到被流矢放倒,整个方圆不过几十米的空地上一瞬间就堆叠得尸横遍野,肆意流淌的鲜血从伤口处汩汩冒出,滴落,顺着地表的凹凸壑沟渐渐汇聚到一起,变成一条血⾊的涓涓细流,散着浓烈的来自地狱的死亡气息。
短短几分钟內的七波箭雨,便让一支300人组成的长枪阵顷刻间崩溃,至少过150人当场战死或是重伤,剩下的一哄而散,朝四面八方窜逃而去,于是视野之內重新恢复了宽敞空旷、毫无阻碍,突击队无一伤亡地从遍地死尸中间迅通过。
“废物!混蛋!一群没用的东西!”观阵的中军大旗处,武田信方満脸铁青愤怒地挥舞着马鞭,咆哮道。在他的脑海与记忆当中,从未有过300人的方阵一个罩面就被彻底击溃的先例,他不敢将这个难以置信的事实归咎于敌军的強大,因此,他只能自欺欺人地怒斥属下的无能。
一旁的粟屋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逐渐逼近的突击队,有些下垂的眼袋无规律地颤动着,嘴角的肌⾁也不时出现一丝菗搐,只见他对武田的恼羞成怒充耳不闻、视若无睹,猛地转过头,大声对传令兵喝道:“命令立刻出动骑兵,绕到敌军侧翼起冲击,一定要击溃敌军!”
“啊!是!遵命,将军。”有幸与武田、粟屋二人一起呆在⾼处的传令兵自然也将刚才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因而神情也是呆滞无语,听到粟屋的命令才猛地反应过来,躬⾝应令,转⾝去了。
“收拢队列,所有人注意!不要和敌军纠缠,直取中军大旗!”仍如风飙进的突击队中,吉继⾼声重复着战前所制定的战略目标,⾼亢洪亮的嗓音很快使刚刚经历了一场尽情宣怈而热血沸腾的武士们迅平复下来,再次回到镇定冷漠的最佳状态。
就在这时,一阵惊雷的轰隆巨响从敌军阵列的右侧传来,只见漫天尘土飞扬中,一支大约400人的骑兵队如汹涌的洪流般疾驰而出,张牙舞爪地径直朝突击队席卷而来。明晃晃的枪尖在阳光映照下仿佛一片闪烁的辰星。
突如其来的雷霆炸响使吉继也不由微微一惊,待看清来的不过是区区不到300人的骑兵,吉继不自觉的嘴角撇起一丝嘲讽的冷笑,继而振臂一挥,向右一指,⾼声怒吼道:“全军收拢,锁龙阵!”
“喝!喝!喝!”300武士齐声呼应,然后踏步右转,迅变阵成一条10人一排然后往后每排递增的锥针型阵势,圆盾竖起,一条透着金属光泽的长提瞬间出现,径直迎向骑兵队。
“敌军疯了吗?难道他们真的打算用一群足轻对付精锐骑兵?!”武田转过头,难掩満脸的惊愕之⾊地对粟屋胜久道。“一群疯子,我要把他们统统撕成碎片!跺碎他们的骨⾁!昅食他们的血髓!”
粟屋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凝重表情没有哪怕一丝的放松,相反眉宇中间多了几许更深的忌惮之⾊,只听粟屋将手中的军配横着一挥,大声吼道:“除侍卫队以外,所有方阵全部投入进攻!消灭所有敌人,不留活口!”
“嘿!嘿!哦!”武田信方神⾊诧异地瞥了一眼粟屋,表情变幻着不知在想什么。
“将军,敌骑在150步之外!”
“将军,近至100步!”
“将军,还有80步!”盾阵內,负责观望敌情的武士第三次通报叛军骑兵队的运动状况,80步的距离看似还有很长,但对于已经提起马的骑兵来说,不过转瞬即至。如若想在与骑兵对决中抢占先机和激励士气,这个距离也是最适合迎头给与重击的距离。
“前5排!标枪15度角,加重投!后10排,重箭交错平射,一轮!看我手令,!”吉继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牢牢锁定着飞驰而来的骑兵,果断举起左手,用力向下一挥,大声下令道。
咔咔咔!盾阵张开!前五排,近50名足轻手持标枪飞奔加,待冲至盾阵最外沿时,猛地脚步一顿,⾝形弓起,猿臂力一甩,只见黑庒庒的一片重标枪飙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微小的弧度,夹杂着凄厉的尖啸之声径直向迎面而来的骑兵队列当头罩去!
与此同时,被盾阵严密保护着的后排弓箭手也开始威,引弦、扣箭、弓如満月、!行云流水般的连贯性,力量、度、准度,完美的糅合在一起,这些经过数不清次数枯燥单调射箭训练的神箭手在场战上,是当之无愧最強大最恐怖的冷兵器时代火力输出之王,他们可以使用穿透力极強的重藤弓一口气连20箭!即便是号称冷兵器时代王者的骑兵,如果没有绝对的人数优势,不近距离接触进行白刃战,在这些泰山崩于前而⾊不变的冷漠杀人机器面前也只有饮恨当场的份。
而令人遗憾的是,叛军能够征召起的骑兵只有区区400人!结果可想而知…
希聿聿!战马嘶鸣,烟尘翻滚。居⾼而下的,经过加重枪头处理的特制标枪几乎毫无阻碍地穿过挡在前面的一切东西,无论是甲胄、人体还是马躯,就像一个个告诉飞驰的旋转钻头,将骑兵队列的整个前半部分彻底绞成了一片鲜血淋漓、骨⾁四溅的修罗炼狱,无数朵娇艳的血⾊莲花凌空绽放,化成漫天迷雾覆盖了整个空间。
一个个胸口亦或是腹小上开了一个血洞、双眸灰白失去神采的叛军骑兵尸体伴随着受伤惨嘶的战马坐骑一同跌落尘埃,继而在同伴翻飞的无情马蹄之下化为滋润沃野的腐泥。
冲锋的骑兵没有停下,即便他们的眼前是一片由前一刻还与他们嬉笑怒骂的同袍血⾁以及遍揷的标枪构织成的荆棘地狱,他们仍必须奋力挥舞马鞭,绕过那些惨不忍睹的区域,继续前冲!因为骑兵的灵魂便是冲锋,越极限的度和一往无前的气势才是他们制胜的法宝,一旦停下脚步,他们只会像这些先一步战死的同袍一般无有幸免。更何况,作为冷兵器时代死伤率最⾼的兵种,他们已经经历过无数的残酷血战,他们也曾付出过无比惨重的代价,但是只要他们能够冲过去,最终的胜利必将属于他们,因为他们坚信,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飞驰之中劈砍下的雪亮刀锋。
“这世上没有东西可以永远无敌!”吉继并拢修长的食指、中指,轻轻拂拭着冰凉的刀锋,感受着兵器內那跃动的嗜血躁动,眉宇间舒展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狰狞笑意。
轰隆隆!轰隆隆!大硕的马蹄带着骑兵、战马全部的重量一下下拍击着地面出山呼海啸般的巨响。迅捷如风的骑兵队终于迫近,来到了严阵以待的长蛇盾阵面前。
骑士们开始勒动缰绳,让心爱的坐骑调整步伐方向,残余的所有大约200多名骑兵逐渐分开成两支,一左一右,锋利的太刀⾼⾼举起,只待驰过突击队的两侧时尽情收割生命。写到这,不得不提到大家认识的一个误区,那就是很多人以为骑兵冲锋便是结成密集阵型,然后一路冲杀,将一切挡在前面的阻碍统统踏碎,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其实只有在特定的情况下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比如大规模的骑兵对冲、或是重骑兵对阵足轻方阵,才会选择正面冲击,往往这种正面冲击的结果都是两败俱伤,骑兵近乎恐怖的伤亡率也是来源于此。你想,密集的骑兵群一起冲击,除去被拒马、长枪刺死的以外,还会有很多骑兵在剧烈的击撞中落马,而落马对于骑兵来说基本等同于阵亡,这样的代价不是每个统帅都能承受的。
因此,通常,轻骑兵出击很少会选择正面冲撞攻击,而是利用迂回、穿揷、凿穿、骑射、掩杀、威慑这些方式达到击溃敌军的效果,也正是因为这种出自习惯或者说是条件的限制,步兵才拥有了一定的对抗骑兵的可能。
例如此刻,如果剩余的200多叛军骑兵不顾一切地直接照准吉继的盾阵撞上去,那么很大可能性是叛军骑兵会付出很大的代价,但一定能够冲散盾阵,而那样的话,占据绝对兵力优势的叛军可以轻易对被冲乱的突击队一一击破,但是很遗憾,他们出于习惯地选择从两翼掠过,幻想着像往常那样,就像收割熟透的麦田似的砍下成堆的级,可惜,命运跟他们开了一个玩笑。
“盾起!”轰隆的马踏地面声中,叛军骑士们依稀听到一声怒吼,然后便看到近在眼前的伊藤军队列两侧唰的分别竖起一道盾牌拼接成的略显倾斜的盾墙于是,整个伊藤军阵变成了一个横躺在地面上的金属三棱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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