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大多数时候,信长其实是个**格十分古怪的人,或者说至少他的行为总是让人不噤联想到那些明国诗歌中所描绘的放浪不羁、随心所欲的狂生,也正是因为如此,实真的历史上,织田家扩张的路程异常艰辛,几乎每一点进展都是依靠強横的武力硬生生地夺取的,而鲜少使用通常开国之君比较喜欢并且熟谙的**之道。
信长给人的错觉就是,无论谁遇到他,都立刻庆幸的认为自己的对手一定是最弱的,因为谁也不会相信自己会败给一个总是挑战人们心理承受能力、喜欢标新立异,行为举止如同*子一般的家伙,可惜的是,持有这样看法的人最后的结局往往都是凄惨的悲剧,信长用他的人生充分阐释了胜利者的定义极其宽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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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的帐幕外面,森长可百无聊奈地靠坐在一棵参天大树下,一边无意识的用脚拨弄着眼前那片嫰绿的小草,一边眼神似乎愣愣地注视着面前的那条林荫小道尽头,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四周,持枪而立的旗本们不敢有丝毫懈怠地守卫着⾝后的幕府,凌厉的目光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搜索着四下,试图第一时间找出实际上可能并不存在的刺客。自从上一次近江遇刺之后,信长⾝边的旗本都是人人自危,那一枚弹丸若不是天幸击中了信长**前的南蛮铁盒,他们甚至无法想象后果将是多么的恐怖。
就在空气中都仿佛流淌着一种叫沉闷的物质、充斥着寂静之时,林荫道的尽头突然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声响,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紧接着,那声音越来越近,渐渐清晰起来赫然是清脆的哒哒马蹄声。
“看来三河的信使终于到了。”森长可嘀咕了一句,迅起⾝,整齐了一下⾝上有些凌乱的轻甲,然后快步走到两名当道警戒的旗本武士前面,静立等待着。
“三河急报!”片刻之后,果然,一名背**三⾊旗的骑兵飞驰而来,⾼声呼告。
“止步!”森长可面无表情地缓缓抬起手,那斥候远远见了,立刻猛力一拉马缰,口中出“吁”的一声,止住了奔驰的战马,然后翻⾝下马,快步小跑至森长可面前,躬⾝恭敬地从怀中掏出信件递了过去。
“跑了这么久,也累了,下去好好休息吧。”森长可接过信件,眼睛却连看不没看,而是温言对那风尘仆仆的斥候说了一句,然后立即转⾝大步进了幕府。那斥候自然是神情感激地跟着旗本下去歇息去了。
“主公,三河急报!”v大步走入幕府的森长可没有丝毫耽搁地径直走到空地央中,端坐在一块大巨洁白的⽑地毯上,正与一名商人装束的人对弈的信长⾝边,躬⾝递过手中的信件。
然而信长却仍旧好整以暇的全⾝心思考着手头的棋局,似乎对急报的內容丝毫不关心直接抛在了一边。倒是那商人听到三河急报这几个字的时候,眉宇不自觉地微微一动,眼神流转,虽然很快掩饰了过去,但却尽数落在了森长可的眼里,森长可立刻判断出,眼前这商人显然并非是与织田有着商业合作而得受信长恩遇的普通商人,而是某个商人势力派来的出目的的代表。
正凝神思考的信长并不清楚⾝后森长可的所思所想,否则定然大吃一惊,接着恐怕就是奋兴异常,他不会想到,一直表现得如同胜家般英勇善战而外在颇显迂讷的森长可竟有如此细腻的思维和判断力,信长必然庆幸,自己又现了一个将来足以成为一军之帅的人才。
“弹正忠大殿,请恕在下无礼,这棋局争胜固然不可失却,但想必不及国事重要,弹正忠大人如今⾝负近畿百姓之祸福,在下实不敢再打扰下去了。”就在森长可想着心事之际那商人忽的双手轻推棋盘,脸上莫名严肃道。
“嗯?”信长捏着棋子的手一滞,抬起头,莫名一笑,神情竟不同寻常地淡然道:“这棋后招尽已显露,不下也罢,阁下之言,我也受教了。不过,我让阁下带回去的条件,不知考虑得如何了?”说完,信长目不斜视地顺手接过森长可手中的信件,缓缓展开。
“殿下,此等大事,小人不过区区一个信使,实在无权置评,不过想来众位主家应该会同意吧。殿下如今制霸近畿、织田家更是如曰中天,界町纵然有天皇敕书在手,也是无法拒绝殿下的美意的。”那商人霍然拜伏在地,语气恭敬地说道。
“哦?你真的是这样想吗?亦或是欺骗寡人呢?”当听到“天皇敕书”几个字眼的时候信长的眼里闪过一丝凛冽的杀意,但很快便归于沉寂,依旧是平淡不惊,不过,那凝视着的炯炯双眸中多了一些质问之意:“又或者,你觉得寡人的建议根本就是对界町会合众财产的巧取豪夺呢?说出你实真的想法!我希望听到。”
“大殿恕罪,小人没有任何想法。”那商人虽然畏惧地闪躲了眼神,但却坚持了沉默。
“唰!”信长霍然站起,⾝形瞬间闪到那人面前,神情充満了**的气势,冷冷俯视盯着匍匐在地的信使,仿佛下一刻就是狂风暴雨般的怒意勃,森长可甚至已经微微握住腰间耝糙的刀柄。
“来人,送客!”然而,信长在最终的一刹那杀意收敛,脸⾊归于平静地一挥袍袖吩咐了一句,便转⾝坐回了马扎上,两名旗本迅上前,引着那已经満头冷汗的信使缓缓走出了幕府。当信使即将走出的一刻,信长冷峻的嗓音悠然道:“希望你能够将我的意志一丝不漏地转达给几位,我并不希望,界町遭受刀兵之灾,不过,如果会合众最终还是选择忤逆我的主命的话,我不在乎让整个界町化为一片废墟!”
森长可清晰地看到,信使的背影剧烈一颤,继而脚步愈急促地走出了幕府。
“好了,界町的⿇烦告一段落,该是解决眼前的问题了。”信长转过头,对森长可吩咐道:“三河的一揆已经平息了,大军准备得如何了?”
“禀告主公,随时可以按照您的心意出。”森长可躬⾝答道。